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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间简单吃了一些，阮长歌早早就沐浴歇了下来，一袭寝衣坐在窗前的少女看起来像是夜间精灵，浑身上下都透着一种让人想采撷的干净色泽。
“今日离开公主府之后，宝珠郡主在她母亲的陪伴下去御宝阁买了几件贵重的首饰，都是御宝阁刚出的新款。”冷月在旁边说道，“明日进宫参加宫宴，应该是要把这些首饰送给太后。”
阮长歌眉眼疏懒，唇角噙着几分笑意：“她大概真以为太后是被我那一顶凤冠头钗收买的。”
堂堂一国太后，大雍最尊贵的女人，虽然不会事事插手朝政，却也不是空有名分的女人，岂会在乎区区一套首饰？
她想要什么样的首饰没有？
只要凤家还在一天，皇上就只能恭敬侍奉着太后，不能让任何人看到他对太后不敬。

买了首饰就能讨好得了太后？

真是笑话。
阮长歌转头注视着窗外，纤白的手托着下巴，任由自己放空思绪，什么都不想，安安静静地做一个慵懒少女。
“冷月，你们先去休息。”阮长歌吩咐，“让景宸陪我坐一会儿就行。”
“是。”
冷月带走殿内候着的几个侍女，不打扰殿下和统领大人的二人世界。
“景宸，过来坐下。”阮长歌头也没回，声音疏懒悦耳，“陪我一起欣赏公主府的夜景。”
景宸坐了过去，近距离之下，一股少女馨香夹杂着刚沐浴之后的清新之气钻入鼻翼，景宸身体微僵，努力使自己放松下来，把注意力放在窗外。


第198章笑靥如花
“让我靠一下吧。”阮长歌轻轻靠在景宸肩头，“整日与人算计太累了，虽说有几分把握，却需要时刻紧绷着心弦，面对父皇时看起来云淡风轻，其实只是没人看到本宫心里的紧张。”
一国之君执掌生杀大权，常年掌权养成的威压不可忽视，阮长歌只是凭借着前世的仇恨和对父皇的一点了解，以及手里掌握着的秘密，才能做到底气足。
可她心里清楚，秘密不是万能的。
她抱着不怕死的态度次次去挑战他的底线，纵使真的不怕死，可一步步达成自己想要的结果之后，阮长歌清楚自己并不想死。
尤其现在她有了真正喜欢的人，跟父皇打交道时就必须考虑好退路，尽可能地做到万无一失。
阮长歌转过头，看着灯火下景宸棱角分明的脸，抬手摸了摸：“景宸，你生得真好看。”
景宸目光微深，声音也忍不住沉了沉：“殿下。”
“嗯？”
“别乱摸。”景宸抬手捉住她放肆的手，“卑职不敢在成亲之前冒犯殿下。”
阮长歌表情一顿：“只摸了脸而已，哪里就乱摸了？”
景宸：“……”
“我这样算不算违背礼教？”阮长歌扬唇轻笑，表情轻松了许多，“不过我做过的违背礼教之事也不是一件两件，应该不差这一件。”
男女之防从景宸到她跟前做私人暗影卫开始就是摆设，何况如今两人算是有了正式的承诺和婚约，提前有点亲昵举动也在情理之中。
“正常男子都经不起撩拨。”景宸绷着声音说道，“尤其是面对最喜欢的人。”
“原来如此。”阮长歌眨眼，“可你不是久经训练吗？理该拥有非一般的意志才是。”
景宸微默：“训练是为了磨灭七情六欲，然而卑职的训练成果显然是失败的，因为每次面对殿下，卑职都无法克制自己的感情。”
既然七情六欲都无法磨灭，他又如何克制面对心爱女子撩拨时该有的悸动？
阮长歌哦了一声，像是在思索着什么：“所以你不喜欢我亲近你？”
景宸立即否认：“不是。”
阮长歌扬眉：“那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喜欢。”景宸转头看着窗外，力持镇定，“很喜欢。”
就是有点折磨人。
“既然喜欢，就不要抗拒。”阮长歌说完，忍不住又揉了揉他的脸，“遵从内心最真实的情感，情人之间本就应该有些让人欢喜的举止。”
亲密又不只是洞房花烛才算，可以提前习惯一下，含蓄一点即可……比如摸摸脸，牵牵手，说几句情话。
“景宸。”阮长歌抬眸盯着他的脸，“你不敢看我？”
景宸心跳漏了一拍，声音紧了紧：“没有。”
阮长歌面上笑意加深，眼底带着几分狡黠：“那你一直盯着窗外干什么？外面景致很美？”
景宸默了一瞬，缓缓转头，盯着眼前笑靥如花的少女，心扉一点点柔软下来，目光落在莹润的唇上，情不自禁地想要一亲芳泽。
然而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紧绷着声音说道：“天色不早了，殿下早些睡吧。”
说完这句话，他完全不等阮长歌说什么，径自起身走了出去。
夜风微凉，很快驱走体内不该有的躁动。
景宸站在殿外望着夜空，做殿下的暗影卫固然可以近水楼台，既能保护她，又能离她近一点，只是以前从不曾肖想过，不敢生出非分念头，所以一直能做到心如止水，哪怕偶尔有些情愫，也可以很好地克制住。
如今有了名分，有了婚约，那一层禁锢似乎不知不觉就被挑破了——或者说，只是因为她也对他表明了心迹，所以他才像是得到了恩赦似的，再也不必克制心头深沉的情愫，任由感情蔓延滋生，汹涌澎湃，一发不可收拾。
待在窗前的阮长歌托着下巴，面上泛着几分调皮的笑意，想到景宸难得的慌乱和失态，忍不住啧了一声。
强悍，沉稳，寡言，专情……今晚再加一个纯情。
嗯，纯情的暗影卫统领。
都说名门世家公子才是闺阁女儿最理想的夫婿，可在阮长歌看来，如景宸这般强大的男子才是人间最罕见的宝藏。
强悍的本事无人是其对手，锋锐如一柄随时等待出鞘的宝剑，不惧生死，只护着自己在乎的。
沉稳寡淡的时候像个忠诚的影子，不会耍弄心机，没那么多算计，让人心安。
喜欢上一个人，就会认定一辈子，对待感情的态度如磐石般坚固不移，可某些方面却又纯情得让人觉得可爱。
行吧，“可爱”这个词冠在一个强悍男子身上委实不太合适，不过阮长歌觉得景宸有时确实是可爱。
“殿下。”景宸走了进来，面上表情已经恢复平静，“早些睡吧。”
阮长歌抬头看他，漫不经心地托着腮：“景宸，你确定要在本宫寝殿里继续待下去？”
景宸敛眸：“离开大雍之前，卑职还是殿下的私人暗影卫，保护殿下是卑职职责所在。”
阮长歌哦了一声：“我倒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担心你吃不消。”
景宸俊颜微热：“殿下说笑了，卑职受过专门的训练。”
阮长歌噗嗤一笑。
景宸凝视着她的笑脸，少女笑起来时眼睛弯弯的，亮亮的，眸中像是嵌满了星辰宝石，让人失神。
殿下许久没这么笑过了，景宸恍惚想着，从出生到现在，殿下笑得如此开怀的次数少之又少，一直以来似乎根本没什么事值得她开心。
景宸走过去，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顶，“卑职很高兴，今晚能看到殿下如此真心开怀的笑容。”
阮长歌把脸贴在他心口，轻轻叹了口气：“因为开心的次数太少，所以觉得很珍贵？”
景宸嗯了一声：“以后我会让殿下每天都开心。”
“每天开心，时日一久就不觉得稀奇了，大多时候还是要保持稳重心态。”阮长歌说道，“隔三差五开心一次就行，成大事者要注意仪态，维持沉稳从容的气度。”
景宸环着她的肩膀，声音低沉悦耳：“我希望殿下每天都开心，就算只在心里高兴，面上不用表现出来也没关系，起码要过得舒心，不能让人欺负了去。”


第199章众妃公主齐聚一堂
阮长歌嗯了一声：“每天都要高高兴兴的。”
目标需要一步步达成，路需要一步步走出来，从方寸之地的内宅走上平坦大道，以后的姻缘也需要一步步经营。
阮长歌知道一切都在变好，她也憧憬着未来更美好的生活。
窗外偶然有风拂进来，凉意丝丝侵入心扉，长廊上侍女挑着灯走过，给宁静漆黑的夜晚增添一抹光亮。
阮长歌靠在景宸肩前，任由自己放松下来，做一回小鸟依人的柔弱女子。
……
翌日，太后于慈安宫设宴。
阮长歌早早就起身梳妆打扮，冷月命人拿来了一套色泽鲜艳贵气的绯色长裙，朱钗首饰，耳环步摇，白皙纤细的颈项上戴着一条前些日子太后赏赐的红宝石项项链，衬得她肌肤胜雪，明艳动人，浑身充满着皇族公主该有的贵气和派头。
“殿下美极了。”冷月连声夸赞，“瞧瞧这饱满莹润的小脸，吹弹可破的肌肤，还有这双美丽灵动的大眼睛……”
“行了。”阮长歌失笑着打断她的话，“再夸就夸成天上的仙女了。”
冷月真心说道：“殿下就是比天上的仙女也不逊色。”
“嗯。”阮长歌淡定点头，“本宫且收下这番赞美，待以后有空得见天上仙女，再跟她们比比看。”
此言一出，殿内侍女纷纷掩嘴轻笑。
阮长歌收拾妥当，简单用了点早膳，就带着冷月和冷霜进宫去了，景宸留在府里，稍后傅南川要来跟他聊一些私事——东幽使臣在景徒凌毅和奚风率领下大多离开，只有傅南川和几个手下还留在大雍境内。
阮长歌的轿子抵达宫门口，落轿之际，她遇见了云宝珠和吴静仪。
云宝珠和吴静仪自然也看见了阮长歌。
两人明明心情不好，却一改往日不善态度，恭敬地朝阮长歌行礼：“嫡公主殿下。”
“两位不用多礼。”
云宝珠见她双手空空，显然有些意外，忍不住开口问道：“今日是太后寿诞，虽没有举办隆重的寿宴，但我们今日进宫也是为了给太后庆祝寿诞，嫡公主殿下没有准备寿礼吗？”
阮长歌摇头：“时间太过仓促，没时间准备，等以后给太后娘娘补送一份好的。”
“礼轻情意重。”云宝珠道，退开一步让阮长歌先行，随即跟在她身侧，“贺礼轻重不是最重要的，太后开心才重要。”
阮长歌点头：“你说的没错。”
“所以嫡公主殿下今日不会惹太后不开心吧？”云宝珠忽然问了这么一句，“寿诞上寿星最大，何况太后身份本就最尊贵，一年才一次寿诞……”
“你想说什么？”阮长歌偏头看她一眼，表情似笑非笑，“你若是想趁着太后寿诞提一些不合理的要求，那么显然就是想在寿宴上惹太后不开心，就算本宫什么也不说，安安分分地做个木雕，你以为太后就会开心？”
云宝珠抿唇：“我不是这个意思。”
“听说宝珠郡主昨日去了御宝阁，专挑贵重的贺礼买了好几样，破费了不少吧？”阮长歌淡笑，“你以为多献一些贵重寿礼，太后就会改变主意？”
“嫡公主殿下误会了。”云宝珠被她一句话识破心思，表情瞬间不自在，“太后老祖宗寿诞，买几样贺礼只是我的心意，说不定明年的寿诞我们就没办法陪在她老人家身边了，花点钱算什么？最重要的是心意。”
顿了顿，“至于说求太后改变主意，我倒是没想那么多，嫡公主殿下也不用想太多。”
阮长歌嗯了一声：“你有这份孝心，太后一定很高兴。”
吴静仪走在另外一侧，从头到尾一声不吭，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云宝珠还有一丝回旋余地，太后只说在她和华珠郡主之中择一人陪嫁，所以她把太后哄好了，太后自然有可能选了那华珠郡主去。
而吴静仪却是既定的人选，更改不了。
她不知道自己哪里惹了太后不满，非要让她随阮长歌陪嫁不可，如果只是因为她是姑姑的侄女，难道姑姑被降了位份还不让她消气？
很快抵达慈安宫，进殿发现殿内已经坐满了人，后宫淑妃、贤妃、德妃比她们更早一步到了，苏昭仪、吴昭容等几个位分低的坐在末位。
除此之外，还有荣亲王妃、康亲王妃和几位宗室夫人。
年轻一代除了阮长歌和云宝珠之外，云华珠和云子娇、云子柔都站在太后旁边，恭敬地侍立着。
阮长歌踏进殿门，殿内在位的嫔妃们就全部站了起来，她们以前不管是位份高一些还是低一些，对这位嫡公主都是漠视得多，但按照身份品级来说，因为中宫皇后之位空着，从淑妃以下谁也没有镇国嫡公主尊贵，按规矩当行半礼。
以前漠视，可今日当着太后的面，断然没人敢继续漠视。
“嫡公主来了。”以淑妃为首，齐齐朝阮长歌颔首。
阮长歌脚步微顿，“各位娘娘不用多礼，都坐吧。”
说着，举步走到最前面，朝太后行礼：“孙女参见太后娘娘，祝太后凤体安康，长命百岁。”
太后伸手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宴席还没开始，先坐下来陪哀家聊一会儿。”
“是。”阮长歌走过去坐了下来。
“太后娘娘。”云宝珠走过去，从侍女接过几样外观贵气的锦盒，“这是孙女昨日在御宝阁给您挑的一些最新款，还望太后娘娘喜欢。”
“你有心了。”太后笑得雍容，抬手旁边的嬷嬷把贺礼收下，太后目光落在云宝珠和吴静仪脸上，“两位丫头出落得真是亭亭玉立，这样貌都是拿得出手的。”
这个节骨眼上被夸拿得出手，实在让人高兴不起来，可云宝珠和吴静仪还是要忍着情绪行礼谢恩。
坐在淑妃下首位置上，最年轻的四妃之一德妃娘娘看着眼前一幕，天真不解世事似的笑道：“大雍诚意十足，一出手就是一位嫡公主，一位郡主外加一位世家贵女，东幽太子殿下定会十分高兴大雍皇族的诚意。”


第200章自找难看
此言一出，云宝珠和吴静仪神色齐齐僵住，站在一旁不说话。
阮长歌缓缓点头：“是啊，此前德妃娘娘说东幽皇族不太看得上大雍，本宫也担心孤身一人去了东幽会受到排挤欺压，多一个姐妹也算多一份底气，不至于让自己在异国他乡孤立无援。”
多一个姐妹，多一份底气？
吴静仪心里冷笑，睁眼说瞎话指的就是阮长歌吧？分明是怀着恶意报复的心态让她们陪嫁，这会儿她们又成了她的底气了？
“若真看不上，多带十个八个也是一样的结果。”德妃皮笑肉不笑地开口，“大雍贵女个个手无缚鸡之力，难不成嫡公主还打算让她们帮你打架？”
吴静仪和云宝珠闻此言，脸色更难看了些。
让她们打架？难不成东幽女子都擅长打架？
“此番求娶嫡公主乃是东幽太子的意思，太子殿下放着东幽那么多贵女不要，非要求娶我大雍嫡公主，足以证明太子是把大雍放在眼里的。”淑妃温柔轻笑，“德妃娘娘就别吓唬我们大雍贵女了。”
这句话既维护了大雍尊严，讨好了太后，又顺势贬低了一下东幽贵女——毕竟东幽贵女们再好，太子也看不上，不就是嫌弃的意思吗？
德妃神色微变，冷冷一笑：“谁知道太子是真看上了嫡公主，还是有其他的打算？”
“放肆！”太后表情骤冷，眉眼不怒而威，“东幽公主就是如此没规矩？”
德妃脸色一变，绞着手里的帕子不语。
“东幽和大雍联姻乃是为了两国交好，东幽太子主动开口求娶嫡公主，必然也是因为心悦嫡公主，德妃以后最好别再说这些无的放矢的话，否则哀家饶不了你。”太后冷冷说道，“别仗着自己是东幽公主，就可以在皇上的后宫里肆无忌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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