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击全文阅读

早在三年前，祁映泽就常常夜不归宿，家里只有她一人。
两人的卧室里还挂着八年前的结婚照，那灿烂的笑容让唐歆苒的眼底渐渐蒙上了一层薄雾。
收回视线，她的目光落在了梳妆台前的两份报告上。
一份诊断报告是脑癌晚期，而另外一份则是孕检报告，她已经怀孕九周了。
唐歆苒目光黯淡，她将这两份报告放在最显眼的位置上，原本是想等祁映泽回来的时候发现。
却不想直到两人去登记申请离婚，他都没有回过这个家！
她走过去，颤抖着手将两份报告打火点燃，等到烧成灰烬，她才一个人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因为怀孕和病痛，身体吃不消，等她收拾完时，天已经完全黑了。
站在玄关处，唐歆苒看着手里的钥匙，想了想，还是给祁映泽打了电话。
电话迟迟才接通。
正要开口，一道隐隐有些熟悉的声音传了出来：“喂，你哪位？”
唐歆苒彻底愣住，一颗心也如同沉到了深渊。
她用力握紧手机，声音沙哑：“我找祁映泽。”
“好，那你等等。”而后，唐歆苒就听到那头的人娇柔地喊了一声“映泽”。
唐歆苒心头大恸，显些落下泪来。
这曾是只专属于她对他的称呼，如今他却允许另外的人这样叫他！
这一刻，她忽然意识到自己不能就这么离开。
终于，祁映泽接了电话。
不等他开口，唐歆苒便道：“祁映泽，我不想离婚了。”



第二章 最后三十天

电话那头的祁映泽明显愣了一下。
他还没反应过来，唐歆苒又说：“你现在就回家，陪我这最后三十天，不然，我不会同意离婚。”
一句话，仿佛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眼泪也忍不住大颗落下。
她没有等那头祁映泽回应便挂断了电话，而后一个人坐在客厅里枯等。
天微微亮的时候，祁映泽回来了，带着满身寒意。
他看着坐在沙发上的唐歆苒，冷漠的声音中隐隐带着几分厌恶：“你这样有意思吗？”
唐歆苒一脸疲惫地抬眼望去，因为脑癌压迫神经，她如今的视力已经不甚清晰，根本看不清祁映泽。
她想起身，却猛地一阵眩晕袭来，让她还未站起又重新跌了回去。
唐歆苒望向那抹高大的身影，声音沙哑而卑微：“映泽，你能过来抱抱我吗？”
祁映泽闻言，脸色却冰冷骇人：“唐歆苒，不管你怎么闹，我们已经注定要结束。”
听到这话，唐歆苒只觉喉咙苦涩异常，连呼吸一下都是痛的。
她声音很轻，但每说一个字，心口就隐隐发沉：“既然这样，你就再陪我最后三十天吧，结束后，我保证不再纠缠你。”
一个月前，唐歆苒在刚检查出癌症时，她就已经打算要离开祁映泽了。
只是她没想到，祁映泽会先提出离婚。
微光中，看着唐歆苒祈求的目光和苍白的脸，祁映泽已到嘴边的拒绝不知为何忽然说不出口。
他想，究竟是自己曾经喜欢过的人。
“你最好说到做到！”说着，祁映泽转身往楼上走去。
看着祁映泽逐渐消失的背影，唐歆苒眼底满是寂寥。
……
祁映泽在家里待了不过半个小时，又再次离开，去了公司。
唐歆苒从来不知道，自己想要留下他有这么困难。
从前，她和祁映泽还在谈恋爱的时候，他宁愿不工作，都要一整天陪在她身边，舍不得离开半刻……
十年时间，终究物是人非。
祁映泽走后不久，唐歆苒接到了养老院那边打来的电话，她换了身衣服急匆匆地赶了过去。
养老院的后院，雪还未化。
唐父独自呆坐在院子里，手里还紧紧地抱着什么。
照顾他的护士一脸为难地告诉唐歆苒：“老爷子今天分到了糖，一直藏着，也不肯吃，还待在外面不肯进来，我们实在没办法了。”
唐歆苒心中一痛，走到唐父面前，温声问：“爸爸，您怎么一个人坐在外面，这么冷？”
唐父看着唐歆苒，满眼都是陌生，而后他看向不远处：“小七就要放学了，她最喜欢吃糖，我给她藏了很多糖……等她回来，她肯定高兴……”
听到这话，唐歆苒的眼眶顿时红了。
她轻轻将一床毯子披在父亲的肩上，而后陪着他坐在院子等。
唐父三年前患了阿尔茨海默症，虽然已经不认识唐歆苒，但还是一直记挂着她。
唐歆苒轻轻靠在唐父不似从前那么高大的肩膀，鼻尖泛酸：“爸爸……映泽要和我离婚了，以后，我就只有您了……”
唐父仿佛没有听到一般，只是静静地看着远处。
唐歆苒伸手抚了抚自己的小腹，想到这个突如其来的小生命，还有脑癌，她的声音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爸……您说以后我该怎么办……”
四周顿时一片寂静，只有寒风吹动树叶和雪花落下的声音。
一直到傍晚，唐歆苒才回到家。
却不想还未进家门，她便在门口看到一抹亮丽的身影。
“歆苒姐，好久不见。”



第三章 婚前协定

这声音蓦地和昨夜听到的重合起来，唐歆苒全身一僵。
凌文珊。
唐歆苒在车模圈时的后辈，更是现在接替她成为了顶级车模的人。
“歆苒姐，这是昨天祁总开会落在办公室的衣服，我给他送过来。”凌文珊微笑着将一件衬衫递到唐歆苒面前，话里话外都透着得意。
唐歆苒看着那件白色衬衫，眼底没有任何起伏。
然而垂在身侧的手，指甲却陷进了掌心。
“你没必要跟我说这些。”唐歆苒故作镇定地开口，不想让凌文珊看到她内心的狼狈。
凌文珊唇边笑意渐收，她向唐歆苒走近，面对着她挑眉说：“唐歆苒，你知道泽哥为什么不喜欢你了吗？因为你太死板无趣了，但是我和你不一样！”
说完，她放下衬衫，扭着腰肢离开。
人一走，唐歆苒就感觉自己全身的力气被抽空了一般，连站立都变得困难。
回到家，别墅里处处都透着冷清。
唐歆苒无力地坐在沙发上，一脸疲惫地打开电视，想让声音驱散心底的落寞悲戚。
祁映泽回来时已经很晚了。
客厅里没有开灯，只有电视亮着，他隐约看到唐歆苒坐在沙发上，身影单薄。
祁映泽不由皱眉，以前的唐歆苒不是这样的。
每天晚上，她都会准备好饭菜，在听到车声后，就会等在门口，笑着迎接自己。
“怎么还没睡？”他打开灯，象征性地问道。
唐歆苒缓缓抬眸，看着眼前不怎么真切的祁映泽：“你没有回来，我一个人睡不着。”
祁映泽冷漠地嘲讽：“以前你一个人不是也很好。”
听到这话，唐歆苒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是啊，在过去这个男人不归家的三年里，她的确都是一个人。
现在想想，唐歆苒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
今日看到凌文珊突然跑到家门口来说的话，她才惊觉自己有多可悲。
她无声地从沙发上站起，跌跌撞撞地来到祁映泽面前，在他还没反应过来时，踮起脚尖，吻住了他的唇！
“嘭！”
下一秒，唐歆苒就被祁映泽猛地推开，整个人摔倒在地。
见状，祁映泽的手有些发颤，他没想到唐歆苒会这么脆弱，自己明明只是轻轻推了一下。
随后他沉声喝道：“你闹够了没！”
唐歆苒跌坐在地上，一张脸已经是苍白一片。
她勉强支撑着爬起来，看着祁映泽眼尾发红：“我吻自己的老公，不可以吗？”
祁映泽顿时愣住。
唐歆苒再次站到了他面前，掷地有声：“今天晚上，我要你陪我！”想到凌文珊临走前说的话，她喉咙发紧。
“如果你不答应，我立马公布我们离婚的事！”
祁映泽听到这话，狭眸微眯，显然是没有想到一向听话懂事的她竟然还学会了威胁自己！
“你还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说完，他一把将唐歆苒抱起，转身上楼，眼底没有半丝情意。
……
或许是因为脑癌，又或许是因为祁映泽在她的身边，这一晚唐歆苒睡得很沉，也很安稳。
然而，第二天早晨醒来的时候，床边一片冰凉，祁映泽早已不在。
她洗漱完下楼，一眼就看到客厅中央，一个穿着西装的陌生男人拿着文件笔直地站着。
唐歆苒认识他，是祁映泽公司的首席法务，梁政。
梁政看到唐歆苒微微颔首，随后将一份文件递到她面前。
“唐女士，这是祁总给您的财产分割协议，根据你们的婚前协定，您必须净身出户！”

别墅内的暖气很充足，但唐歆苒的心底只剩下彻骨的寒意。
当年，为让祁母答应她和祁映泽结婚，她签下了一份婚前协议，一旦离婚，她净身出户。
她也曾以为自己不会有用上这份协议的一天。
没有让梁政为难，唐歆苒接过了文件，一眼都没有翻看，直接在最后一页签上了自己的名字，毫不拖泥带水。
“梁律师，麻烦你告诉祁映泽，从我决定嫁给他的那一刻起，就从未想过要他的钱。”她声音沙哑地说。
“好，我会带到。”
梁政没想到唐歆苒会这么干脆，事情办完，他也不再多待，转身离去。
客厅恢复安静，唐歆苒忽觉一阵??ℨ眩晕感袭来，胃里也剧烈地翻涌着恶心，下一秒便控制不住地吐了出来。
她捂着嘴，却触到了满手的鲜红。
但唐歆苒眼底只有习以为常的平静，没有任何惶恐，她熟练地用纸巾擦干净，然后将家里都收拾好，才打车去了医院。
今天是她跟主治医生约好做化疗的日子。
因为怀孕，她不能使用麻醉。
唐歆苒没有任何犹豫，直接躺在冰冷的治疗台上，身侧的手却紧紧地攥住了衣角。
治疗花了整整四个小时！
而这四个小时里，她硬是强忍着一声都没吭。
剧烈的疼痛让她忍不住蜷缩成了虾米状，整个人也被汗水湿透，意识开始变得模糊。
这一幕让一旁的主治医生和护士都不忍心地撇开了目光。
良久，疼痛感渐渐消失，唐歆苒虚脱不已，意识清醒的一瞬才惊觉自己的头发已经掉落一地。
她曾经最爱惜自己这一头长发，因为祁映泽最喜欢她长发飘飘的样子。
离开了医院，唐歆苒直接去了发廊将头发全部剪短，她看着镜中自己陌生的模样，心底只剩下一片空洞。
祁映泽不在的家，她也不想回。
唐歆苒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眼前却突然闯入了一道身影，她霎时停下脚步。
婚纱店里，祁映泽西装革履俊ḺẔ朗无双，而他身侧是一身洁白婚纱的凌文珊。
她隔着一面大玻璃窗看着他们，眼眶酸涩不已。
半晌后，唐歆苒颤颤地伸手掏出手机打给祁映泽。
她强装镇定，声音温柔：“映泽，今天早点回家，我有惊喜给你。”
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她看到玻璃窗那边祁映泽眉头紧锁。
接着，她就听电话里祁映泽冰冷得毫无温度的声音：“不需要，我加班。”而后电话就被挂断。
唐歆苒听着那一声声的忙音，眼泪一下子模糊了视线。
她看到凌文珊不知道和祁映泽说了什么，两个人突然一起走出了婚纱店。
祁映泽一眼就看到了站在玻璃窗前一头短发的唐歆苒，他下意识地就拉开了凌文珊的距离。
在他正准备上前时，唐歆苒已经先一步转身离开，步伐踉跄而狼狈。
祁映泽和凌文珊在一起的样子刺痛了她的眼，让她多待一刻都觉得喘不过气来，只想逃离。
因为着急离开，她没有看路，在听到喇叭声时却已经来不及了！
只见几米处的前方，一辆小轿车朝着她直直地撞了过来！



第五章 这招对我没用

下一秒，一只手迅速地伸过来牢牢攥住了唐歆苒，同时将她一把拉开。
小轿车堪堪从他们身边擦过，带着浓重的尾气。
还没反应过来，祁映泽就劈头盖脸地冲她斥责道：“你不要命了吗？”
唐歆苒惊魂未定，看到他好似在为自己担忧的样子，一时间有些失神：“映泽，我……”
话未说完，祁映泽已经丢开了她的手，眸底只剩冷漠与不耐：“唐歆苒，寻死觅活这招对我没用！”
这话让唐歆苒心底升起的那一丝丝暖意彻底凉了下去，她头有些晕，苍白着脸动了动嘴角，想要解释，却一个字也说不出。
有那么一瞬间，她真的希望刚才自己被车撞上，这样或许她此刻就不会这么心痛。
眼角瞥见身穿着一袭婚纱的凌文珊遥遥走近，眼角眉梢间尽是胜利者的得意。
唐歆苒不愿再看，见正好有出租车过来，伸手拦下坐进去后便催促司机开车。
这一幕也落在了凌文珊的眼里，她自顾自地挽上祁映泽的手臂，声音低柔：“没想到歆苒姐的演技这么好，刚才那样子连我都吓了一跳！”
祁映泽闻言顿时皱了皱眉，冷淡的声音中透着一股无情：“这不是你该说的话。”
凌文珊愣了一下，正要开口，又听到祁映泽说道：“今天的事就算了，但你要想继续待在我身边，就该懂分寸。”
话落，他抽回了自己的手，理了理西装上的褶皱，而后叫司机过来接他。
凌文珊看着祁映泽俊朗的眉目间透出来的疏离与凉薄，无声地将手紧握。
今天她的确是将祁映泽骗到婚纱店里来的，三年陪伴，她以为自己在他心里会有所不同……
唐歆苒回到家时已经是傍晚了。
看着空旷的客厅，她的心底忽然涌上了一股从未有过的疲惫与空洞。
她拖着已经几乎无气的身体蜷缩在沙发里，无声地翻看着手机里以前和祁映泽拍下的照片，仿佛这样，她身上的疼痛便减轻了。
那一张张甜蜜的照片，都在告诉着她，他们曾经有多恩爱。
当翻到他们拍的结婚照时，唐歆苒脑海中不自觉地浮现出下午祁映泽和凌文珊试婚纱的场景。
这一刻，她忽然明白，或许她一直爱着的那个祁映泽，真的已经不在了……
当时钟指到凌晨一点时，家里的门终于被人推开。
祁映泽走了进来，借着昏暗的光线，他看到了躺在沙发上的唐歆苒，随后他皱了眉头，不耐烦地上前，声音比这夜色都要寒凉。
“你不是说有惊喜要给我吗？”
闻言，唐歆苒缓缓地从沙发上站起，拼命地忍住了阵阵袭来的眩晕感。
她看着祁映泽一身挺拔的西装，面容冷峻，岁月没能在他脸上留下痕迹，反倒让他添了几分沉着与威严，让人不敢轻易靠近。
唐歆苒轻轻开口：“映泽，我不想耽误你了。”
祁映泽一愣，不明白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唐歆苒望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如同承诺：“我不用你陪我三十天了，就今夜，你最后再陪陪我，明天一早我就离开。”
祁映泽顿时有些难以置信，他没有想到唐歆苒竟会突然改变主意。
但不管是因为什么，能尽快摆脱对两个人都好。
“好，我答应你。”
这一夜，唐歆苒要祁映泽面对面地抱着自己入睡，就像两人刚结婚时那样。
祁映泽依言做了。
他的怀抱比从前宽阔了许多，有说不出的安全感，唐歆苒感受着他的体温，一秒也舍不得沉睡。
第二天一早，趁着祁映泽还未醒来，唐歆苒已经悄悄收拾好了行李。
看着生活了八年的家，她眸光中只余一片灰败。
祁映泽醒来时，一眼便看到唐歆苒穿戴整齐地望着自己，眼中有他看不清的情愫。
他蹙眉，还未开口，便听到她说：“我要走了。”
祁映泽没有说话，心底莫名有些发堵。
只见唐歆苒微微弯唇，声音却不拒绝地道：“当初我们结婚，是你把我背进了祁家大门，如今离婚，我要你背我出去。”



第六章 最后的要求

客厅里一片寂静无声。
两人目光相对，祁映泽几乎愣在了原地。
唐歆苒深吸了一口气，眸中含着泪：“这是我最后的要求。”
或许是她眼底的泪光让他有些心软，想到他们到底是夫妻一场，祁映泽最终还是如了她的愿。
祁映泽半蹲着让唐歆苒覆在他的背上，背起的那一瞬间，他不由心惊。
她轻得让他几乎感觉不到什么重量，削瘦得好似只剩下骨头。
但很快，这种感觉便被周围不明所以的围观人群给冲散了，那些目光与小声的指点让祁映泽十分的不耐与尴尬，眉头更是皱得紧紧的。
唐歆苒感觉到了他身体发僵，心中满是悲凉：“你很煎熬吗？我还记得，八年前我们举行婚礼时，你当着比现在要多无数倍的宾客面前，一步一步背着我进祁家，那时你看着是幸福的。”
他会这样，不过都是因为不爱了。
可她对他的爱，却至死都不会消亡。
祁映泽没有回答，脑海中却不自觉地闪现出八年前，两人婚礼的画面。
那时的他背着唐歆苒，觉得自己仿佛得到了全世界独一无二的珍宝。
可如今……
“就到这里吧。”唐歆苒的声音将他从回忆中拉了回来。
抬眼间，不过走了几十米。
唐歆苒让他将自己放下，极力忍着要掉下的泪，温声说：“映泽，以后照顾好自己。”
不知为何，这话让祁映泽莫名有些心烦意乱，只道：“你也是。”
最简单不过的三个字，从他口中吐出，冰凉异常。
唐歆苒知道他不想再看到自己，拉着自己的行李，转身离开。
她走得极快，没有一丝犹豫，生怕再多看他一眼，会提不起离开的脚步。
坐上出租车的那一瞬间，唐歆苒终于泪如雨下，心脏处好似有什么东西被狠狠剥离，痛不欲生。
唐歆苒原先的房子早在几年前为了帮祁映泽卖掉了，无处可去的她只得暂时住在狭窄简陋的路边宾馆。
开好房间，她将自己埋在被子里，身体的疼痛让她忍不住缩成了一团，她只得咬牙忍着。
意识恍惚间，她感觉自己被人抱在了怀里，宽阔的肩膀和祁映泽的那么像，她不由自主地唤道：“映泽……”
叫出声的瞬间，唐歆苒睁开了眼，满目却是一片漆黑。
她摸索着手机，打开一看，发现只过了两个小时。
身体的疼痛感已经减弱，可她再也睡不着，双手环着膝盖一个人撑着到了天亮。
早上八点，养老院的护士突然打来了一通电话，告诉唐歆苒该缴费了。
早在几年前，她因为祁映泽不喜欢便辞去了车模的工作，以前的存款用到现在已经所剩无几，不足以缴纳父亲在养老院的费用了。
唐歆苒只得先去租了一处偏僻的小房子，将从养老院将父亲接回来。
回来的路上，雨淅淅沥沥的下，唐歆苒将伞撑在父亲头顶给他遮雨，自己却淋湿了大半。
唐父却开心ʟʋʐɦօʊ得像个孩子：“回家了，回家见小苒！”
看着父亲懵懂无知的样子，唐歆苒心中难受到了极点，只得忍着哽咽温声说：“爸爸，小苒就在您身边啊……”
唐父仿佛没有听到一般，只是痴痴地看着远处。
将唐父接回家安顿好，唐歆苒不得不开始为生计发愁。
她辞去工作后就没再和圈子里的人联系，曾经的经纪人因她退圈的决定失望透顶，彻底跟她决裂，只除了纪思霖。
他现在已经是时尚圈内的顶级男模，曾和唐歆苒是一个经纪公司的，两人关系还算不错。
不久前，纪思霖成立了自己工作室，还给她打过电话，希望她复出，但被唐歆苒拒绝了。
想了想，她给纪思霖发了一条短信。
“你能帮我一个忙吗？我想找一份兼职。”
很快，纪思霖那边就给了回复：“瑰丽国际酒店3301，等你。”



第七章

看到这条短信，唐歆苒愣住，半晌都没反应过来。
她转过头，看到一旁的唐父正痴痴看着自己小时候的照片，最终还是决定去一趟。
陪着唐父吃完饭又哄着他睡了后，唐歆苒换了身衣服赶到瑰丽国际酒店。
用纪思霖给的密码开了门，入目之中是一片黑暗。
唐歆苒还没反应过来，忽然便有一道道闪光灯接连亮起！
下一秒，她就被一众记者团团围住，一个又一个尖锐的问题也朝她抛了过来。
“唐小姐，你还没离婚，私会别的男士会不会有所不妥？”
“唐小姐，传闻祁总要和你离婚，是不是因为你不忠贞？”
“唐小姐，你曾也是顶级车模公众人物，怎么能这么没有道德？”
“……”
唐歆苒自从退出车模圈后，已经很多年没有被记者被这般围攻过。
她苍白着脸一步步后退，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她无意识地望向了人群之外，不料却看到了纪思霖的经纪人乔安娜，而她的身边，还站在凌文珊，正望着她笑得一脸得意。
唐歆苒不记得自己最后是怎么逃离出去的，回过神来时，她已经站在了大街上，寒凉的夜雨将她全身都淋湿。
而此时，各大商场及街边都在播放着她在酒店与人私会的丑闻！
这是乔安娜和凌文珊联手做的局，哪怕没有拍到她与人同框的照片，也足以让她身败名裂！
正在这时，口袋里的手机响起，是凌文珊打过来的。
“歆苒姐，今天的事，算是我给你的一点教训。你若识时务，就别再踏进模特圈，否则，我会让你再无翻身的机会！”
说完，电话便被挂断。
唐歆苒拿着手机的手缓缓垂下，心中是无法形容的绝望，脸上也分不清是雨水还是眼泪。
她从未想过，自己会沦落到这一天，会被人逼到如此地步。
“歆苒！”
忽然听到有人叫她，她缓缓抬头。
只见一辆银色的保时捷停在了她的身侧，车窗摇下，里面的人竟是纪思霖。
车停稳后，纪思霖快速下车，将手中的伞撑在唐歆苒头顶，满脸愧疚：“新闻我已经看到了，对不起，是我工作时将手机交给了经纪人保管，没想到竟会……”
不等他说完，唐歆苒便打断了他：“没关系，是我不该突然打搅你。”
此刻的她不想多说，只想离开。
纪思霖却蓦地抓住了她的手腕：“歆苒，你为什么会突然要找兼职？祁映泽呢？”
唐歆苒故作轻松地回道：“我和他已经离婚了。”
纪思霖闻言，难以置信。
当初唐歆苒为了祁映泽不惜放弃大好前程回归家庭，如今怎么会到离婚这个地步？
纪思霖心情复杂，还要继续再说，唐歆苒却已经礼貌地推开了他的手，转身走入雨中。
回到租的房子里，已经不早了。
唐歆苒刚一推门，便看到祁映泽坐在屋内的沙发上。
她还未出声，冷冰冰的指责与嘲讽便朝她压了过来：“唐歆苒，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其他男人？”
唐歆苒愣住，来不及作出反应，祁映泽已经起身朝着她走来，气息森冷。
“他是谁？”
唐歆苒回过神，苍白的唇轻启：“我们不是已经离婚了吗？我和谁在一起，好像都跟祁先生无关。”
祁先生！
祁映泽第一次被她这般冷言相对，一下子就被激怒了。
他铁青着脸将唐歆苒逼在角落，语气是透心的寒：“我警告你，曾经我能让你成为顶级车模，如今我也能让你什么都不是！”
听到这话，唐歆苒觉得自己的喉咙像是被一根刺卡住了一般。
明明是她自己努力一步步地成为顶级车模，根本就没有靠他！
而且，如今的自己，又还有什么？
她不自觉地红了眼眶，张嘴正要说话，忽然一道苍老的身影就从房间冲了出来，紧接着，一个耳光便朝着祁映泽扇了过去！
“谁准你欺负我女儿？！”



第八章 无法幸福

祁映泽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唐父的耳光便结结实实地打在了他的脸上。
“爸！”
唐歆苒也愣住了，父亲突然的举动让她险些落下泪来。
唐父将唐歆苒护在身后，怒气冲冲地瞪着祁映泽：“你这个混小子，当初你娶小苒的时候，是怎么跟我保证的？”
“你说从今以后不会对她说一句重话，不会让她掉一滴眼泪！”
祁映泽闻言，顿时一句话都说不出了。
唐歆苒没有想到父亲会忽然清醒，忍着泪意地握住父亲的手，哽咽着说：“算了，爸。”
“怎么能算了，才结婚两年，他就这么欺负你！”唐父不甘地大声道。
听到这句“两年”，唐歆苒鼻尖酸涩得难受。
她和祁映泽已经结婚八年了……
她还以为父亲清醒了，原来没有。
祁映泽此时也发现了唐父的不对劲，正要开口问是怎么回事，唐歆苒却已经率先说道：“祁映泽，你走吧！我不想再看见你！”
她不愿让祁映泽看到自己如今狼狈的样子，也不想让父亲知道自己生了病，一把年纪还要为自己操心。
看着唐歆苒发红的眼眶，祁映泽沉默着转身摔门离开。
屋里恢复了安静，仿佛刚才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唐父忽然拍了拍唐歆苒的手，温声安慰道：“小苒，不要为一个不值得的人伤心，你还有爸爸。”
一句话让她强忍着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她紧紧抱着唐父，沙哑地道：“谢谢爸，有你真好。”
这一晚，唐歆苒睡得异常安稳。
唐父却在此时悄悄起了床，他摸出房间，看着墙壁上的日历上面显示：2021年。
这一刻，他好像明白了什么，突然的头痛也让他捂住了脑袋。
唐父没敢再睡，转身坐到了书桌前，翻出一个小本子，埋头写着什么。
第二天一早，唐歆苒做好早餐叫唐父起床，却发现父亲竟趴在书桌上睡着。
“爸？”她轻声叫醒了唐父。
唐父睁开眼，迷迷糊糊地看着唐歆苒，却如往常一般痴痴呆呆的。
唐歆苒有些失落，但什么也没说，只让唐父去床上休息，而后又仔细叮嘱他不要乱跑，见他答应后才离开房间。
出门前，她收到了纪思霖发来的短信。
“新闻已经被压下去了，我保证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如果你不介意，我愿意照顾你。”
唐歆苒怔了怔，随后却直接将短信划过了。
她一直都知道纪思霖喜欢自己，他也不只一次地向她示爱过，但她每次也都拒绝了。
如今，她有了孩子，还有父亲需要照顾，她不想拖累任何人。
没几天，唐歆苒找到了一份工作，在离租住的房子不远的一家小超市当售货员。
薪水不多，却可以就近照顾唐父，虽然艰难，但唐歆苒都咬牙坚持了下来。
转眼，便到了白色情人节。
唐歆苒结束一天的工作准备回家，忽然就收到了一条短信。
打开后是一张凌文珊发来的照片：一大束的香槟玫瑰和一枚奢华的钻戒。
随后是一条信息：“这是映泽送给我的，我们很快就要订婚了，歆苒姐，你什么时候离开江城啊，我怕你看到新闻承受不住呢！”
唐歆苒脸色瞬间苍白，她闭了闭眼，无声地将短信划除。
这几天，凌文珊发来的炫耀短信越来越多，她不懂，祁映泽怎么会爱上这么一个虚荣无德的女人。
晚上的春风中还伴着冰冷。
唐歆苒独自走回家，眼前模糊得厉害，头也痛到让她无法思考。
她从包里翻出止疼药吃了几粒，回到家刚推开门，一大束火红的玫瑰花便闯入了她的眼帘。
唐歆苒愣愣地走过去，见玫瑰花里放着一张卡片。
她打开来看——
“希望小苒能幸福——永远爱你的爸爸留！”



第九章 倒数

唐歆苒的眼前瞬间湿润了。
“爸！”
她将花抱在怀里，走进屋内，却发现屋子里静悄悄的。
狭窄的出租屋，空荡荡的，一眼就能看清全部。
父亲竟然不在！
唐歆苒顿时慌了，正要出门去找，忽然便见门边的墙壁上贴了一张小纸条，上面的字苍劲有力：
“小苒，爸爸去给你讨个公道，你不要担心，很快就回来。”
眼泪几乎控制不住地掉落下来，父亲怕是又记起什么了，才会给她这样的留言。
放下花，唐歆苒立刻赶去祁映泽那。
此时外面的气温突然骤降，风中夹杂着凉雨，眼看着要越下越大。
唐歆苒出来太急并未带伞，全身已经被雨水淋透，好不容易到了祁映泽和她曾经的家，却发现大门外围满了人。
她心中发紧，快步上前拨开人群，一眼就看到全身湿透的父亲抱着祁映泽的腿，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
“你把我的小苒骗哪儿去了……快把她还给我……”
祁映泽一脸冷峻地看着这样的唐父，眼底是十分的不耐。
唐歆苒了解祁映泽，知道他已经忍到了极点，正要上前，却又听到唐父说：“你个混小子，你把小苒骗出学校，还要受处分，我打你，打你……”
听到这话，唐歆苒的眼泪再次涌出。
她忽然想起大学时和祁映泽谈恋爱，父亲不同意，祁映泽就偷偷将她带出了学校。
那时候，父亲找了她整整一天一夜。
“爸，我在这儿……”唐歆苒终于忍不住哑声喊道。
唐父闻言，朝她看了过来，随后摇了摇头否认道：“你不是小苒，我的小苒最听话了……她不会乱跑……”
说完，他又看向祁映泽：ḺẔ“祁映泽，你把我的小苒还给我！”
这句话让唐歆苒的眼泪更加无法控制。
而此时祁映泽的眼底却满是不敢置信，曾经的唐父儒雅清风，是个有名的教授。
没想到如今竟会变成这样！
四周指指点点的声音愈来愈大，祁映泽的脸已经完全黑沉，十分不悦地对唐歆苒说：
“还愣着做什么，快把你爸带回去。”
唐歆苒顿时回过神，抹了把眼泪，几步上前，轻轻地去拉父亲。
“爸，小苒在家等你呢，我们回去就能见到她了！”
唐父怔怔地看向唐歆苒，半晌后他才颤颤巍巍地站起：“好，我们快回家，小苒还在等我……”
听着唐父的话，唐歆苒眼底蕴满了泪，默默地扶着父亲穿过人群往外走。
看着眼前的这一幕，祁映泽只觉心口处莫名压抑，甚至有些透不过气来。
“唐歆苒。”他不由喊出她的名字。
唐歆苒闻声停下脚步，缓缓回头看向祁映泽。
四目相对。
她发红的眼眶和眼底的悲伤让祁映泽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他动了动嘴角：“还有五天。”
唐歆苒怔了一下，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是说离婚冷静期还有五天。
苦涩顿时蔓延全身，她强忍着心绪，温声回：“我知道。”
而后她转身离开，再也没有回头看祁映泽一眼。
因为她知道，这一刻，曾经的祁映泽彻底地消失了……
走了没多远，唐歆苒便觉得身上一阵阵地发冷，腹部也隐隐作痛，眼前渐渐看不清了。
她没有办法，只能带着唐父一同去往医院。
将唐父安顿在外面长椅上，唐歆苒独自去见医生。
主治医生看着她的诊疗结果，摇头叹气：“你的癌细胞已经扩散到了全身，化疗已经没有任何作用了，而且你很快就会彻底失明，更会有难以想象的痛苦。”
唐歆苒苦涩一笑，看了眼外面的唐父低声问：“那我还能坚持多久？”
“最多一个星期。”



第十章 不爱早有预兆

唐歆苒没再多说，起身和医生道了谢，而后带着父亲去药房拿药。
药房的护士通知交费时，她看着手机里仅剩的一千多块钱，又看了看一旁穿着皱巴巴衣服的唐父，最后把药退了回去。
走出医院时，唐歆苒已经疼得看不清路了，但她依旧紧紧地拉着唐父的手，自言自语，声音充满了悲痛。
“爸，如果我走了，您该怎么办啊？”
她仰头看着灰暗的天空，脑海里忽然冒出了一个从未有过的念头。
第二天一早，唐歆苒带着父亲一起逛街给他买了身新衣服，又去超市里买了很多他爱吃菜。
在车站等车时，唐父忽然看向她，见她一手提着很重的袋子，另一只手扶着微微隆起的小腹，忍不住温声问：“你怀孕了吗？”
唐歆苒顿时愣了一下，而后看着父亲点头。
唐父又问：“那你的家人呢？”
唐歆苒的喉咙一下便哽住了，随后她含泪回答：“我家里只有我和爸爸，但他……生病了。”
唐父闻言，微笑着出声安慰：“没事，一切都会好的。”
此时的唐歆苒泪眼婆娑，已经完全说不出话来。
回到家，她先照顾着唐父休息，待他睡后，才一个人站在了阳台上。
江城的春季多雨，让整个天空都好似被蒙了一层雾气，根本看不清。
医生的话，也在此时一遍一遍的回响在唐歆苒耳边，一个星期……
她缓缓回头，房间里，唐父蜷缩在狭窄的床上，头发已然花白，满身沧桑。
父亲学识渊博，一生清雅，何时受过这种委屈？
是她没用，照顾不好父亲。
半晌后，唐歆苒拿起手机翻出了祁映泽的号码，犹豫良久，终归还是拨了过去。
“我们能最后见一面吗？”
电话那头的祁映泽本想拒绝，但想起昨天发生的事，还是答应了。
两人约好下午在明月湖见面，唐歆苒提前到了。
明月湖畔，风景已和十年前大不相同。
她还记得十年前的那天，祁映泽就是将她偷偷带到了这里，两人相互依偎着吹了一夜的冷风。
当时的她一点也不觉得冷，因为他说，他会一辈子为她遮风挡雨……
“唐歆苒。”
身后传来了祁映泽的声音。
唐歆苒转身，看到祁映泽高大挺拔的身影出现在不远处，但天色渐暗，视力已经快消失的她根本看不清他的模样。
祁映泽走近，她消瘦的身影让他忍不住蹙起眉心，而后开口问道：“你爸怎么样了？”
唐歆苒没有立刻回答，转头看向平静的湖面，才说：“他不记得我了。”
“是什么时候的事？”祁映泽又问。
“三年前。”
那时父亲忽然一个人倒在家里，她惊慌之下打电话找祁映泽，但祁映泽却只说在开会，连话都没让她说完就挂了。
原来，不爱早就有预兆，是她一直在自欺欺人，不愿相信。
祁映泽愣住，唇角动了动却不知该说什么。
曾经两人在此处有说不完的话，如今却是相对无言。
湖边寒冷寂静。
唐歆苒看向祁映泽，忍不住开口：“时间过得真快，你说如果当初就知道会有今天这一幕，我们还会结婚吗？”
祁映泽紧抿着薄唇没说话，心口处却闷得厉害。
唐歆苒见他不说话，心中已然知晓了答案，微微一笑道：“不管怎么样，我祝你以后幸福。”
顿了顿，“我走了……”
看着唐歆苒渐渐融进夜色的背影，不知为何，祁映泽心头猛地涌上了一如十年前那般的痛楚。
当时的他，眼睁睁地看着唐歆苒被唐父带走却无能为力，那一瞬，他真的觉得自己好像要失去她了……
“唐歆苒！”



第十一章 没了……

祁映泽忍不住叫道，声音失控。
闻言，唐歆苒顿住脚步，却没有回头。
祁映泽喉咙一哽，压低声音说：“下次见。”
唐歆苒没有回答，渐渐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回到家，她便进了厨房，做了一大桌唐父喜欢吃的菜，又让唐父穿上了今天新买的衣服。
席间，她给唐父夹菜：“爸，您多吃点。”
唐父看着满桌的菜却没有动，而是当着唐歆苒的面从怀中掏出一个小本子ɓuᴉx，翻开后开始边看边念：
“今年是2021年，我叫唐之勤，我得了老年痴呆症，我有个女儿，叫唐歆苒，小名叫小苒，她已经是大姑娘了，不能忘记，不能让小苒伤心……”
看着唐父的模样，唐歆苒顿时ʟʟʟ愣住了，她凑过去看了一眼，眼泪瞬间便落了下来。
本子上密密匝匝地记满了父亲已经忘记的事，写的最多的却是——
不能忘记我的女儿，她叫唐歆苒。
看到这一行字，唐歆苒忍不住伸手抱住了满头花白的父亲，哽咽到几乎失声：“爸，对不起……”
唐父怔了怔，轻轻拍了拍唐歆苒的后背，声音充满了慈爱：“小苒乖，一切都会好的。”
晚上，照顾着唐父吃完了饭，又看着他睡着后，唐歆苒一个人坐在客厅里，手中紧紧地攥着唐父的小本子。
客厅里的电视声音开得极小，刚好能够驱散四周的冷清与孤寂。
这时，电视上开始播放新闻。
“据可靠消息透露，祁氏集团总裁祁映泽即将与顶级车模凌文珊举行婚礼……”
唐歆苒失神地看着这条新闻，忽觉鼻尖一热，有鲜血涌了出来。
她颤抖着手用纸一遍遍地擦，可鲜血就好像坏了的水龙头，根本就止不住。
这一刻，唐歆苒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她踉跄着起身，看着床上熟睡的父亲，眼泪不自觉大颗落下。
“爸，我们好不了……”
说完，她强撑着身子，将屋子所有的门和窗都关紧，而后一点一点地打开了厨房的煤气，直到最大。
做完这些，唐歆苒回到唐父身边，流着泪低声道：“女儿对不起您……”
她不想这么做，可她已经时日无多，一旦自己离开，父亲一个人该怎么生活？
还有她的孩子，他还没有长大，来不及出生，看一眼这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