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击全文阅读

为什么？
我想不通。
只好不断地去找他，拼命求他回来，一点尊严也不要了。
有一次赵嵩实在受不了，狠狠扇了我一个耳光，毫不留情地骂我：「你为什么这么贱！能不能去死？不要来骚扰我了！」
我懵了。
脑子里一直都是那句：「你为什么不去死！」
回来后，我将自己泡在浴缸，毫不犹豫割了腕。
要不是和小南住在一起被她发现，现在早就不在人世了。
结果是，赵嵩又回到了我身边。
可他明目张胆地在我面前和沈雨来往。
丝毫不避讳。
我们就活在这样一个畸形的怪圈里。
我好像脱离了本体，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重新审视着这一切。
发现自己真是愚不可及。
为了一个已经不爱你的男人，把自己搞成这副德性。
真是傻得可以。
3
我有多久没有在意自己的形象了？
每天被猜疑、绝望、嫉恨等负面情绪缠绕，根本无暇理会其他。
不行，我要马上去洗个澡，贴一片面膜，再好好打理一下自己的头发。
然后呢？
我想着。
然后给小南打个电话，给她好好道歉，因为我的重度恋爱脑，她也离开我了，我要请她吃一顿她最爱的火锅，求得她的原谅。
于是我匆匆往洗手间走去。
路过客厅的时候，赵嵩正跷脚坐在沙发上。
看到我过来，他一脸不耐地说：「开始吧。」
我一愣，「什么开始？」
「发脾气，撒泼打滚，骂人，想做什么赶紧开始吧，我今晚想早点休息。」
我想起来了，以前每次见到他和沈雨在一起，都免不了跟他大闹一场，他在等着。
我恍然觉得，以前的自己太不可理喻了。
面对赵嵩，应该说一句抱歉。
我深深朝他鞠了一躬，诚恳说道：
「以前给你造成了困扰，真是对不起，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不会缠着你，真的非常抱歉。」
他呆愣了一会，警惕地说道：「罗芙，你又想耍什么花招？我已经被你绑在身边了，你还想怎样？」
这……
是听不懂人话吗？
「我并没有绑着你，赵嵩，你可以随时离开，就算我闹自杀，也不关你的事，我说了，以后绝对不会缠着你，你自由了。」
他皱了皱眉，思索着我话的意思。
我不再管他，径直去了洗手间。
洗完澡，回到自己的卧室，找了一片美白面膜美美贴上，开始给小南发短信。
还好，小南没舍得删我。
「老婆~」
「想贴贴~」
「我知道错了，已经改了，明天海底捞老位置，我等你，不见不散。」
等着小南回信的空当，赵嵩气冲冲走进我的房间，「罗芙，你到底有完没完？能不能赶紧发完脾气，我还等着睡觉呢！」
说完自己都愣那了。
他可能也没想到，我居然还有心情贴面膜。
最后连声音都低了下去。
我有点无语。
赵嵩在我面前丝毫不顾及形象，刚洗完澡，头上滴着水，穿着大裤衩子就进来了。
以往在我的世界里，他就是全部。
他走了，我的世界也塌了。
可这明明也就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我却觉得，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
此刻他明晃晃站在我面前，我的心里却没有了丝毫波动。
悸动，爱，恨，不甘，怨忿，统统消失了。
异常的平静。
「赵嵩，我已经说过，不会再缠着你，更不会对你发脾气，这是我租的房子，你随时可以离开去找沈雨，我保证不会打扰你们。」
赵嵩一下子被噎住。
他匆匆走出去，又快速返回来。
拿出手机打开了录音功能。
「把你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4
我紧紧盯着那个手机。
脑袋放空了一般。
我到底为什么会紧紧抓着他不放呢？
真的是爱他到无法自拔吗？
不管他如何地伤害我，践踏我，只要他待在我身边就行。
这辈子就认定了他。
我青春时所有的美好都倾注在他的身上。
甚至曾经为他打过两次胎，只因他说我们还年轻，不宜那么早结婚。
他说什么我都信，说什么我都听。
我把所有的希望都压在了他身上。
父母没有给过的爱，我在他身上找到了。
他理所当然成为我最亲的人。
所以当他后来说不爱我了，要离开我，才那样地难以接受。
原来，只是这样啊……
我只是不甘。
不甘心他如此轻易地就变了心。
不甘心付出那么多后被他狠心抛弃。
只是不甘心啊。
我渴求爱的方式错了。
不应该从其他人身上得到，而是应该爱自己。
原来……是这样。
赵嵩讥笑的口吻传来：「不肯是吧，你只敢说说而已，还以为你出息了，果然狗改不了吃屎，心灵的丑陋贴再多的面膜也改变不了，你这样是装给谁看呢？」
他整天对我说着最恶毒的话，我却还想把他留在身边，妄想从他身上汲取那么一点微不可见的温暖。
人果然很会欺骗自己。
「我，罗芙，从今以后再不会纠缠赵嵩先生，从此一别两宽，形同陌路，若违此誓，我父母在天之灵不得安宁。」
在他即将把手机撤离的时候，我说出了这段话。
赵嵩突然就木在那里。
他知道，我从不拿自己的父母开玩笑。
我脸上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他露出狐疑的表情，似在揣测我此话的用意。
最后冷笑一声，从鼻子里哼出一句话：「神经病！」
转身要走时，我喊住了他：
「等等！」
他停住脚步，回身，一脸的趾高气扬。
仿佛在说：「看吧，就知道你还是舍不得我。」
我淡淡瞥他一眼，缓缓道：「今晚你就搬走吧，这是我租的房子，你已经不适合住在这里了。」
他的表情还没来得及转换，就凝固在脸上。
看起来有些许的可笑。
最后咬牙切齿说道：「好，这是你说的，我都录上了，以后你再求我，我就把这段录音放出来，让所有人看看你是多么不要脸！」
你还在乎我的脸面吗？
我越看他，越心痛以前的自己。
就为了这样一个无情的男人，把自己搞得不死不活，真是傻得可以。
他吃我的，用我的，身上所有的东西都是我采购的。
最后用最恶毒的方式来伤害我。
我竟然还傻傻期盼他不要离开我。
「赵嵩，既然已经分开了，就不要将彼此的脸面撕破了，你觉得自己就有多高尚吗？」

他冷哼一声，似乎不屑和我辩解，转身走了。

5
门外，是他嘈杂的、收拾东西的声音。
我已经不再关心。
这么久了，小南还没有回我的消息。
难道真的不打算要我了吗？
她是这个世界唯一对我好的人了吧。
我后知后觉发现，为了赵嵩这个人渣，我曾经伤透了我这位好朋友的心。
我要追的不是老公，而是老婆呀。
我又给她发了好几条信息。
跟她道歉，撒娇，卖萌。
各种方式承认错误。
曾经因为小南不喜欢我和赵嵩在一起，我就好几天不理她。
她也曾这样不断给我发信息。
后来看我真是烂泥扶不上墙，就不再管了。
现在，我也要用同样的方式换回她的爱。
终于，在我困得两只眼睛睁不开时，她回我消息了。
「火锅我要吃两斤虾滑。」
……
我露出了许久以来的第一个笑容。
你看，开心原来是这么简单的一件事。
这天晚上，我睡了这么长时间以来的第一个好觉。
第二天起来，神清气爽。
推门出去的时候，家里被赵嵩搞得乱糟糟的。
他的衣服大剌剌丢在沙发上，桌子上的东西乱七八糟，日用品也没有收拾走，卫生间里还有他的牙刷、毛巾、刮胡刀等。
我想，他昨晚应该是走得急没有收拾好吧。
于是，我将他的所有东西整理好，放在一个纸箱子里。
想了想，又贴上标签。
他今天应该会回来收拾东西的。
他那么讨厌我，迫不及待要远离我。
现在终于解脱了。
一定会高高兴兴拿着东西离开的。
然后，我就出门了。
我现在真的一秒都不会多想他了。
我要去找小南。
6
我早早等在了小南公司的楼下。
然后告诉她我在等她。
公司大门口有一株杏花，微风吹来，轻轻摇晃，像是在和我打招呼。
满树杏花的枝被压弯了腰，娇艳的花朵你争我抢地斗艳。
我来过小南的公司多次，为什么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美不胜收的景色？
我不觉看得入了神。
想起以前来的时候都在干什么呢？
我即使站在这里，心里还是忍不住地抱怨。
赵嵩去接他前女友的孩子了。
赵嵩为什么又夜不归宿了。
赵嵩背着我偷偷和沈雨约会了。
赵嵩……
我笑了笑，摇摇头。
却突然发现在杏花树的旁边，站着一位婀娜的倩影。
小南不知什么时候出来了。
我看了看表，离下班时间还有好久。
她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然后我的大脑告诉我，她是不想让我等久了。
眼眶突然就湿润了……
我看到，小南用手背抹了一下眼角，然后向我跑过来。
有些爱，你费尽心机也得不到。
有些爱，就在你身边伸手可以够到的地方。
我紧紧拥住了她。
小南推开我，猛地给我一拳，声音有些哽咽。
「你不是不理我了吗，为什么还来找我？」
我假装痛苦地哀嚎一声，哄她：「全世界都不要了，也不能不理你啊。」
「以前是我蠢，现在我想通了，所以——」
「对不起，小南。」
「让你受委屈了。」
她抽了抽鼻子，状作不在意道：「好了，别跟我肉麻了，不是要请我吃火锅吗，两斤虾滑，可不许反悔。」
7
火锅的香气窜进鼻间的时候，突然感觉，人间太值了。
沉寂已久的味觉悄然苏醒。
桌上的羊肉，虾滑，丸子，蔬菜，看起来是那么美味。
从来没有觉得这么好吃过。
自从赵嵩出轨后，我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好的食欲了。
每次吃一点就没了胃口。
只是看着小南大快朵颐。
自己在一旁唉声叹气，怀疑人生。
直到我比小南吃得还多，她开始不满了，将盘子护食一样搂在怀里。
「剩下一点虾滑是我的，你不许抢了。」
我眼巴巴看着她，无声哀求。
最终她妥协：「好吧，就给你一点。」
然后她侧头，不知道看到了什么，脸色突然沉了下去。
我扭头，顺着她视线的方向看过去。
居然是赵嵩和沈雨母子三人也在这个店里吃饭。
在外人看来，他们就是幸福的一家三口。
可现在，已经与我无关。
赵嵩也注意到了我的视线，烦躁地将筷子扔在桌上，低低和沈雨说了什么。
我转过头，小南表情也不好，很显然是误会了什么。
「小南，我真的不知道赵嵩他们也在。」
她淡淡嗯了一声，继续吃着火锅。
这是……信还是不信呢？
感觉身后有人走过来的声音，不一会，赵嵩居高临下站到我面前。
「罗芙，敢情你昨晚说的话是放屁呢，我好不容易有个好心情和沈雨出来吃个饭，你还要跟着，怎么，一个人觉得不好意思，还找个打掩护的？说你贱都是抬举你了，你能不能滚？真他妈倒胃口！」
我真的不知道自己当初是怎么忍下来的，如今听了这番羞辱人的话，当真是想扇他几个耳光。
他对别人永远是谦逊随和的，只对我，怎么骂得解气怎么来。
如果是以前死缠烂打的自己，受着就受着吧。
可此刻，我却忍受不了了。
对面，小南握着筷子的手已经紧得泛白。
我最害怕的是她误会。
她会不会也以为我是拿她来做挡箭牌，实则偷偷跟踪赵嵩呢？
「你这个朋友也真是个冤种，被你反复利用个彻底，我真替她感到悲哀。」
说罢，赵嵩将桌上的饮料拿起来，一下子浇在了我的头上。
突如其来的凉意让我浑身一个激灵，橙黄色的液体顺着脑袋往下淌，打湿了我的贴身衣服。
他总是在不经意间，将我弄得满身狼狈。
并以此为乐。
我将额头被淋湿的刘海撩起来，缓缓站起身，与他平视。
然后用尽平生最大的力气，狠狠甩了他一个耳光。
啪的一声。
四周嘈杂的人声都寂静了。
他被打得踉跄后退几步，捂着脸，震惊加不可思议地看着我。
我攥着已经发麻的手心，嘴边浮起一个冷冽的笑容。
「姓赵的，你妈没有教你怎么做人吗，非得让别人来教训？」

赵嵩的怒气值一下子达到了顶峰。
实在不敢相信，以前对他如此卑微的我，敢这么对他。
在听到我的话后，更加地怒不可遏。
「你他妈的找死！」
他嘶吼着向我冲过来。
我已经做好要跟他厮打的准备了。
谁知在路过小南旁边的时候，一个酒瓶出其不意砸向了他的脑袋。
赵嵩趔趄着倒向一边，一下子被砸懵了。
我愣愣看着小南。
她帅气地朝我比了一个耶的姿势。
然后拿起包，拽着我就跑出了火锅店。
8
傍晚的街道人声鼎沸。
耳边只有呼呼的风声。
我任由小南拽着，不知跑了多久。
她细软的发丝拂过我的脸庞。
这一刻，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宁静与畅快。
两人停下来的时候，都气喘吁吁。
小南向后瞄了一眼，「应该不会追上来了吧？」
「你不怕吗？居然敢砸他的头？」
「有什么好怕的，我早就想这么干了，憋他妈好久了，就怕你心疼。」
我垂下头，感觉很对不起这位闺蜜。
想起赵嵩刚才说的话，心里有些紧张，试着给她解释：「小南，我真的不是跟着他去的，你相信我好不好？」
这个世界能让我在乎的人不多了，小南成了唯一一个。
我从小没有爸爸妈妈，是奶奶把我拉扯大。
在我成年后，奶奶好像完成了心愿，也撒手而去。
后来我把赵嵩当成唯一的依靠。
谁知他根本不在乎我，将我踩到泥里去。
如果小南再对我失望，那我就真成了孤家寡人。
「傻瓜，我当然知道，我们去的时候他们根本还没来。」
「可是你为什么露出那种表情？」
「见到渣男贱女犯恶心不行啊？」
呃……
我俩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笑着笑着，我眼泪就出来了。
坐在马路牙子上开始哇哇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