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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方却似乎根本没有在意此刻谢京砚究竟说了什么。沈庭被助理拦着，他站在一旁，拳头捏得咔咔作响。

    他闭了闭眼睛，会想起很多事：“我当初就不应该懦弱到把林芊芊交给你。你根本就不配得到她。”

    话入耳，谢京砚胸腔莫名燃起怒火，他额头青筋突起，跳动着。

    “你又有什么资格？”一个只知道在这里追悔莫及的人又有什么资格说这样的话？

    当初……

    当初他娶林芊芊的时候，这人要真有本事，何不带人离开？

    “对，以前我是没有资格。”

    但那都是因为林芊芊心里只有他谢京砚一个，但凡之前林芊芊表现出一丝她不愿意嫁给谢京砚的意愿，他都会不顾一切带走她。

    但是现在，命都已经赔给了谢京砚一条，她应该明白他们之间再无可能，况且他也不会再放任她不管。

    “现在，你觉得你在她心里还有位置吗？”沈庭斜睨着谢京砚，“以后我会好好照顾她。”

    胸腔的怒火呈燎原之势将他整个人都点燃，他还站在这里，就有人当着自己的面撬墙角么……

    “你算个什么东西，我才是和林芊芊结婚的那个人，我是她的丈夫，名正言顺！”最后四个字咬得很重，他也说不上来这股愤怒为何如此来势汹汹。

    “那你最好祈祷林芊芊醒来什么都不记得了，不然我敢保证，她一定会和你离婚。”沈庭冷冷地开口说，他们之间的死结，已经用死亡来打开了。

    离婚二字终于将努力压制怒气的谢京砚成功点爆，他迈动自己的长腿，缓缓地像沈庭走去，犹如勾魂使者走向游魂。

    一场打斗，一触即发。

    “咔嗒……”

    满脸焦急的护士从门后站了出来。

    “你们谁是病人的家属？”

    那一瞬间，谢京砚与沈庭同时开口。

    “我是。”

    谢京砚拧紧了眉头，冷声强调：“我是他丈夫。”

第十二章 病危通知书

“嗯，医生让我问，保孩子，手术只有三成把握，只保大人，有五成把握，你怎么选？请快点做决定。”病人现在手术做到一半，多拖一分钟都是危险。

    “两个都要保住！没有孩子林芊芊会崩溃的！”沈庭在旁边说到，很是紧张。

    谢京砚眉头紧锁，半晌，命令道：“来人，把沈公子送回沈家。”

    沈庭大惊，“谢京砚，你混蛋！”大喊着已经被人拖走。

    与此同时，手术台上的林芊芊竟找回了一些意识。

    手术灯很亮，即使睁不开眼睛，她也依然感觉得到。

    经历了死亡般的黑暗，她头一次如此渴望光明。

    周围满是医生的低语与手术刀碰撞的声音，她还在抢救吗？

    “李医生，病人家属不要孩子。”

    这句话像一把凿子直接破开混沌的意识，让什么都变得清明。

    “不……不要打掉我的孩子……”

    声音如蚊鸣，没有任何一个人听见。

    谢京砚不要孩子，他以为她的孩子是别人的，他怎么可以拿掉自己的孩子？怎么可以？！

    为什么要让她在这个时候醒来？

    为什么？

    就为了见证谢京砚的残忍么？

    她都已经不再爱了，为什么上天还要这样对她？

    脑海里一阵尖锐的刺痛，紧接着眼前一黑，世界重回平静。

    愿来生，不再得见谢京砚。

    “滴——，滴——”

    医疗机械发出警告。

    “李医生，病人大出血，止不住。”

    李医生全身汗湿了一半，他小心翼翼地缝合了一个伤口，终于还是撑不下去了。

    “给病人家属下病危通知书把。”

    见惯了生死，这样的情况也再掀不起什么波澜。

    谢京砚用力捏着手上的几页纸，手背上的血管突起。

    “这是什么？”

    “病人情况很不好，她大出血止不住，还希望您能冷静一下。”护士很是可惜的劝道，那么年轻，可能就要死了，任谁也是不忍心的。

    “我不会签！”谢京砚将通知书扔给护士。

    “先生，你要是不签，会影响到医生救治病人的。”护士将通知书捡了起来。

    闻言，谢京砚深吸两口气，压下心中的暴戾之气。

    本来身上还穿着带血的衣服，如今却给人一种那本来就该是属于他的血腥之气。

    他红着双眼，缓步逼近那护士。

    护士吓得愣在原地，大气不敢出一下。

    “我告诉你，今天要是救不回里面的人……”谢京砚指了指地面，“这家医院，我会让它夷为平地。至于你们，失业以后能不能找到工作，都和里面那人的命系在一起。”

    护士被吓得手软脚软，要不是扶着身后的墙，她可能真的会直接坐到地上去。

    这人是从地狱走出来的修罗，拥有毁天灭地的能力。

    “还不快进去。”

    谢京砚没有丝毫感情波动的声线传入护士的大脑，吓得她踉跄一下，连忙转身跑进急救室。

    男人手中握着他们所有人的命脉，她对他口中的这句话，竟然没有丝毫怀疑。

    滴答滴答……

    时针缓缓地转动，牵动着急救室内外所有人的神经。

    三个小时后。

    手术室的门终于从里面打开……

    李医生和曾医生双腿颤抖着走了出来，整个人都像飘在空中。

    谢京砚抬了抬腿，却没有迈开步子。

    他并不想听见自己不愿意接受的结果。

    等到两位医生走到他面前，谢京砚才抿着唇看向他们。

    “先生……您夫人的命是保住了。”李忆淮声音虚浮，怀着从死亡边缘回来的后怕感，“她可能会昏迷一段时间，什么时候醒过来就要看她的意志力了。”

    能做的都做的，作为一名医生，他已经问心无愧。

    病人的求生意志其实已经相当孱弱，把一个自愿踏入鬼门关的人拉回来，已是不易。

    至于醒过来，哎……

    你永远也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或许，她永远也不可能醒过来。

    谢京砚几不可察地点点头，然后看向手术室的方向，林芊芊正被护士推着出来，苍白的脸上没有痛苦，亦无安宁。

    “孩子……没保住是吗？”

第十三章 我们已经尽力了

李忆淮被曾文扶着，无力的点点头，“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

    “嗯。”谢京砚张张嘴唇，最终却什么都没说出来，心口莫名的闷痛。

    看着林芊芊被推进重症监护室，他紧绷的神经终于松了一些，身形竟然晃了一下。

    助理想伸手去扶，而后讪讪收回手。

    在谢京砚身边待了几年，他知道男人绝对不会在任何人面前露出自己软弱的一面。

    “莫总，沈庭他，他在路上一直询问夫人的情况。让我们得到消息通知一下他。”

    “嗯。”谢京砚眉间褶皱渐深，“帮沈家把他看好，别让人跑出来。”

    “是。”

    助理其实挺同情沈庭的，在他眼里，沈庭其实是关心则乱。

    他为了林芊芊触了莫总的逆鳞，最后被莫总送回沈家，现在估计正面对沈家家主的盘问，这段时间估计都没办法出沈家了。

    “你最近都在这边守着吧，有情况通知我。”谢京砚捏了捏眉心，将身上的西装脱了搭在手上。

    “好的，莫总。”

    一连三天，在医院守着的助理一直没有来消息。

    自从那天回去，谢京砚也没有再去过医院。

    到了第三天，他终于有点按耐不住心中那股冲动。

    他放下手中的文件和钢笔，又一次拿起手机，划开手机看了看。

    啪的一声，手机放回原处。

    谢京砚闭上眼睛揉了揉太阳穴，歇了一会，他拿起外套，去了沈欣沄那里。

    似乎只有到了欣沄那里，他才能相对少地想起林芊芊。

    悄无声息地，时间又过去了四天。

    手机已经被谢京砚握到温热，如今就算是有沈欣沄在旁边，他都会走神。

    想到那个女人还没有醒，他内心就是一阵烦躁和恍惚。

    “滋……”

    手机一阵震动。

    谢京砚装作不在意地看了一眼，是助理的。

    “喂。”

    “莫总，夫人醒了。”

    “嗯。”

    挂断电话，他终于有了一个去医院的理由。

    病房外。

    助理给谢京砚交代着林芊芊的情况。

    “……夫人自从醒过来，就什么都不说，也什么都不吃，而且她除了睡觉就是发呆。”

    谢京砚听得拧紧了眉头，他推开病房门，病床上瘦骨嶙峋的女人像是什么都听不见，她没有转过头来看，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他缓缓地走到病床边，打量了一番林芊芊。

    她更瘦了，皮包骨头，脸上颧骨突出，没有丝毫血色，连嘴唇都是干裂又苍白的。

    “你以为这样就能威胁到我了吗？”谢京砚睥睨着病床上的女人，冷冷地说。

    没有任何回应，她像一个没有生命的雕塑，给不出任何回应。

    谢京砚怒火突起，他用力钳住林芊芊尖尖的下巴，掰过她的脸，对着自己。

    “看着我。”

    无神的眼睛甚至无法聚焦，她眨了眨眼睛，但是仍然没有反应。

    谢京砚瞳仁闪烁两下，似乎发现了什么。

    他松开手，深深看了两眼面前这个女人。

    而后转身对助理道：“去把医生找来。”

    主治医生迅速赶来，李忆淮可惹不起这位大人物。

    他给林芊芊检查后，困惑地摇摇头：“身体上没什么不对，我现在让神经科医生来做个检查。”

    谢京砚眉心紧蹙，看了看活得像个死人一样的林芊芊，心里一阵堵得慌。

    他不愿意看见这样的她，他还等着问她十二年前的事情。

    “去把精神科医生找来。”谢京砚朝助理挥挥手，助理应声而去。

    半小时后，医生苦着一张脸，摇摇头：“她这是抑郁症的表现，现在的她对外界产生很强的不信任感，所以封闭了自己。”

    谢京砚捏紧拳头，冷静地听着，他转头看了看床上的女人，心底流淌着一阵苦涩。

    抑郁症么……

    得了抑郁症，会是什么样的后果？

第十四章 疗养院

“留院再观察一段时间吧，我们了解清楚状况后好制定治疗方案。”

    谢京砚点头，依旧留下助理在这边照看。

    回到沈欣沄的住处，他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又好像有什么事情始终放不下。

    “晋瑜，你最近怎么了？”沈欣沄有点不满谢京砚最近的状态，人在她这里，但心却不在。

    “嗯？你说什么？”

    沈欣沄眉头轻蹙，但很快恢复正常，她压下自己内心的烦躁和不耐，笑着说：“我刚刚说，是不是给林芊芊找一处好点的疗养院，她现在的情况似乎比较适合静养。”

    其实她哪里是想让人早点好起来，只不过是林芊芊现在多待在谢京砚身边一刻，他就像丢了魂一样，总是心不在焉的。

    “送疗养院？”谢京砚皱着眉头，探究地看了沈欣沄一眼。

    现在林芊芊还需要医生的治疗，抑郁症最忌讳的就是让人单独待着，欣沄怎么会提出这样的建议？

    沈欣沄点头，“对啊，林芊芊现在这情况，送疗养院的话，能得到更好的照顾吧，你也就不用再为她的事烦忧。以后我们要是结婚了，也可以经常去看她，你觉得呢？”

    谁想去看那个疯女人？

    沈欣沄说出这句话只觉得满心恶心，她可不愿意和有精神病的人靠太近。

    这样说，只不过是为了让自己在谢京砚那里留下一个善良的形象。

    但是对方一听到结婚两个字，眉间的沟壑竟是又加深了一些，他听出了沈欣沄话里话外的意思，也知道那都是自己承诺过的，但是此刻听见这些话，他还是忍不住心里的那股烦躁劲儿。

    如今在沈欣沄这边听见的话，十句中有八句在暗示自己该离婚了，剩下的两句则是在变着法地贬低林芊芊。

    他松了松领带，对面前这个沈欣沄愈发没有耐心，待在她身边的每一分钟都是压抑的，让他有点喘不上气来。

    “晋瑜？你要去哪里？”沈欣沄惊讶地看着一语不发地站起身来便往外走的谢京砚。

    最近谢京砚对待她的态度越来越冷淡不说，待在这里的时间也越来越短，这让沈欣沄很不安，于是她为了寻找安全感，越发频繁地催促着男人离婚，然后和她结婚。

    只是效果却适得其ɓuᴉx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