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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嗒”一声。
手机从掌心滑落，掉在地上摔得的四分五裂。
一如阮欣瑶此刻的心。
她呆坐在床边，脑子里只剩空白。
床头柜边，两人多年前的稚嫩合照此刻变得无比戏谑。
阮欣瑶拿起相框，缓缓搂进怀里，像是抓住了自己的最后一丝期望。
不知过了多久，她沉沉睡去。
梦里，她回到了小时候。
那一年，载人火箭“星舰”号发生意外，搭载的6名宇航员无一生还。
其中包括阮欣瑶的父母。
噩耗传来后，她的爷爷也因此突发心脏病去世。
幼小的自己蹲在角落，一群小孩捡起地上的石头朝她砸来，不断叫骂着：“把全家克死的克星！祸害！离我们远点！”
这时，年幼的程亦寒挡在她身前：“谁再动手试试？”
小孩们被他认真的神色威慑住，一哄而散。
程亦寒转过身来，轻揉阮欣瑶的头：“没事了。”
阮欣瑶抬起头，眼眶里蓄满了泪水：“他们说我害死了爸爸妈妈和爷爷，我……”
“不是你，那是意外。”
程亦寒语气坚定，说出的话格外具有说服力。
后来阮欣瑶才知道，程亦寒的父母也是“星舰”号的宇航员……
他们同病相怜，两小无猜。
程亦寒曾摘下路边的野花，认真许下承诺：“欣瑶，以后我娶你，照顾你一辈子。”
这话他说了一遍又一遍，一年又一年。
阮欣瑶深信不疑，甚至都忘记誓言这东西本来就只能骗到愿意相信的人。
她心口一疼，脑海里的画面又跳转到领证那天，倾盆大雨。
没有婚纱照，没有婚戒，没有婚礼，他们就这样成了夫妻。
拿到证件那刻，阮欣瑶才感觉心落回实处。
可程亦寒却将两张证件一起收走：“我们总有一天会离婚，到时候我不希望因为证件的事情拖延。”
喜悦瞬间褪去，男人笃定的分离，打碎了她所有憧憬幻想的恩爱未来。
好梦变噩梦，阮欣瑶猛然惊醒，眼角湿润。
窗外的天都没亮，她睡不着，干脆起床去了研究院。
远远的，就见程亦寒办公室透出一抹细微的暖光。
阮欣瑶走近，才发现林俏睡在他的沙发上，身上盖着他的研究服。
程亦寒只开了台灯在工作，似是不忍惊扰她。
男人细心到极点的偏爱，如刀割开阮欣瑶的心，连呼吸都带着疼。
她到办公室拿了毯子，过来递给程亦寒：“让林俏盖这个吧，你不穿会感冒。”
听是阮欣瑶的声音，程亦寒头也没抬，语气敷衍：“不用，她不喜欢用别人的东西。”
手里的毯子此刻仿佛有千斤重，沉的阮欣瑶踹不过气。
她忽然觉得自己可笑又可悲，只能收回手，转身离开。
阮欣瑶强行用工作麻痹自己。
她坐在绘画板前，手上动作不停，“天舟”的初稿跃然纸上。
直到同事来催：“阮设计师，今天组里有聚会，程副主任他们都到了，就等你了。”
听到程亦寒的名字，阮欣瑶拒绝的话咽了回去，起身赶去约好的聚会地址。
刚到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一声哄闹。
“亲一个！亲一个！”
紧接着，门被推开。
阮欣瑶看去，就见人群中程亦寒神色温柔看着林俏，而林俏闭上眼，缓缓靠近他。
眼看他们越靠越近，就要吻上。
阮欣瑶心脏一紧，骤然开口：“程亦寒！”
满室暧昧瞬间蒸发。
起哄声散去，众人鸦雀无声，只剩死寂。
阮欣瑶看着程亦寒，脸上的血色褪的干干净净。
程亦寒面沉如水，冷眼睨过她，接着丢了句：“就到这。”率先离开。
留下研发组的同事面面相觑：“程副主任怎么就走了？是不是咱们玩笑开的太过了？”
“不知道啊！阮设计师今天也好奇怪。”
耳边，同事的议论声不断，阮欣瑶也没多留，转身离开。
程宅。
阮欣瑶回到家，打开灯就发现程亦寒坐在沙发上。
两人四目相对，情绪各异。
程亦寒抬手指向桌上的文件：“签了。”
阮欣瑶顺着他的示意看去，文件上不出意料的写着离婚协议。
她咽下喉间酸苦：“为什么？”
为什么以前的承诺说不算就不算了，为什么人的心能说变就变？
程亦寒沉沉回望她：“分开对你我都好，你也能早点找到合适的人。”
阮欣瑶难以遏止的红了眼，全然没想到程亦寒会将她推给别人。
“你怎么知道你不是合适我的人？”
程亦寒剑眉紧拧，声音里的不耐不加遮掩：“因为我不爱你。”
“啪嗒”一声脆响。
阮欣瑶听见自己心碎的声音。
见她眼里闪着泪光，程亦寒呼吸微微一滞。
沉默间，他最终没再说什么，转身上楼。
偌大的客厅里，顷刻只剩阮欣瑶和桌上的文件。
青梅竹马十九载，换来的竟然是这样的结局。
她再也忍不住，泪流满面。
寂坐一夜，文件上仍是空白。
天际将明时，阮欣瑶将它收进包里，去了研究所。
所里灯火通明。
同事们已经按照阮欣瑶的初稿在电脑上做出了“天舟”建模。
“阮设计师来了，快来看看，这可是我们熬夜做出来的。”
阮欣瑶敛下私人情感，投入工作。
几人聊着，又改进几个缺陷后，广播突然响起：“请天舟计划的研发组到会议室开会。”
闻言，他们边讲工作，边前往开会。
会议室。
阮欣瑶一行人坐在角落，还在分析“天舟”建模中存在的问题。
程亦寒的声音忽然从台上传来：“今天开会只讲两件事。”
众人议论声骤停，纷纷看向程亦寒。
程亦寒言简意赅：“第一，以后林俏就是研究院的成员，大家掌声欢迎。”
大伙配合的鼓掌，林俏也起身，笑着和同事们挥手打招呼。
程亦寒颔首，目光扫过最边上的阮欣瑶：“第二，今后将由林俏代替阮欣瑶担任天舟的总设计师。”
话音一落，室内只剩寂静。
众人目光不约而同的落在阮欣瑶身上。
阮欣瑶脸色苍白，不见血色，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直直看着程亦寒。
旁边，设计组学员开口：“为什么，阮老师为了天舟呕心沥血，睡不好觉吃不好饭，凭什么说换人就换人！”
程亦寒没回，目光沉沉看向阮欣瑶：“你有意见？”
阮欣瑶抿了抿干涩的唇，在他薄凉的视线下，只能退让：“没有。”
“那就散会。”
程亦寒雷厉风行，讲完就带着人离开。
设计组学员不甘心的劝：“阮老师！现在可不是谦让的时候！”
阮欣瑶摇了摇头：“不管谁是总设计师，只要能设计出天舟，无愧祖国，就够了。”
扔下这话，她独自回到设计室，一个人冷静。
将心血拱手让人的感觉并不好受，会答应更多是私心使然。
程亦寒刚回来，担任副主任诸多不易，她作为妻子不能不给他面子。
“不服气？”一道熟悉的女声打断阮欣瑶的思绪。
她抬眸，发现是林俏：“你有什么事？”
林俏走进设计室，柔声劝说：“如果我是你，就会主动放弃程亦寒。”
“毕竟……你们之间隔着血海深仇。”
阮欣瑶一怔，按下心里的不安，强装镇定：“什么意思？”
林俏微笑着，眼里带着怜悯：“你还不知道吧，十九年前星舰号的事故不是意外。”
“是你爸妈操作失误，害死了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