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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熙宁冷笑了一声：“那最好，我恨不得你永远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央如垂着头，半晌才说：“我就是想不通一件事。”
她顿了一下，抬起头看着许熙宁。
“你想掐死我的时候，为什么不直接掐死我。”央如想了想，语气很冷静，“因为你有你心爱的女儿了，你不想坐牢，不想给你的心肝宝贝染上污点，所以我才侥幸捡回一条命，是吗？总之不论是什么原因，也不可能是因为你心软。”
偌大的练舞室里，她的声音显得薄情又苍凉。
她说：“许前辈，还得麻烦您，替我感谢她一声。不然我哪有活下来的机会。”
许熙宁死死的盯着她，嘴唇抿得紧紧的，不只是气的发抖，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央如转身往外走的时候，许熙宁颤着声音说：“你算个什么东西，凭什么提我女儿？”
她没有说话，许熙宁伸手把手里的包重重砸向她。
包包的拉链磕破了她额头的皮，渗出一点点血迹，她很白，白到发光，一丁点伤就显得触目惊心。
许熙宁死死的看着她。
央如像个机械木偶一般，伸手轻轻触碰了一下伤口，然后说：“要是您手上的是刀子，也许您会更开心吧。”
许熙宁警告道：“你再敢说一个字试试。”
央如没有说话。
夏知薇也没有，她被她老师这样疯狂的一面给吓到了，跟平日里和善的模样完全判若两人。
她为什么这么恨央如？
两个人又是什么关系？
夏知薇不知道，也不敢乱猜，她说：“老师，不是央如姐姐的错。今天是我找她的，她没有欺负我。”
“走吧。”许熙宁却一个字都不肯多说。
“您刚刚砸的那一下，央如姐姐应该很疼。”很久后，夏知薇才轻轻说了一句。
许熙宁顿了一下，然后若无其事的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她伸手拿了烟盒，夏知薇看见她的手似乎有些发抖。
许熙宁很少抽烟了，早几年抽的很厉害，还总酗酒。
她想起了跟许熙宁正式决定收她当徒弟的那晚，她就喝的很醉，但她的视线从人群中穿梭，落到她身上时，像是透过她看到了谁，变得格外温和，又有些伤感。
她飞快从人群当中穿过，把她抱进怀里，一遍一遍抚摸着她的脖子问她疼不疼。
夏知薇说：“老师，我没事啊。”
许熙宁如梦初醒，眼底渐渐带上死寂。她重重吐出一口气，说：“是知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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央如走到门口的时候，怕李岳青担心，告诉自己打算多练一会儿舞。
电话刚挂断，她就看到了沈琏。
他这段时间偶尔会出现在她面前，不过不太上来打扰她。今天在不远处站了一会儿，还是选择走上前来。
沈琏一眼就注意到了她额头上的伤势，拨开她碎发想看的时候，被她给避开了。
“夏知薇的事情，你自己去处理。”央如冷淡的说。
沈琏琢磨了一会儿，道：“许熙宁干的？”
她没有反驳，沈琏抬脚便要往里走，她说：“你去干什么？”
“给你讨回公道。”
“不用。”央如拒绝了，从包里拿出创口贴的时候，沈琏接手替她贴了。
“关于夏知薇的赞助，本来也是为了你，现在当然没有赞助她的必要。”
“为了我？你觉得是为我好，在我看来，对我并没有半点好处，这只是你一厢情愿觉得都是为了我，我只觉得很烦。”央如道，“赞不赞助都是你的事，我并没有从中得到半点便宜，所以别说是为了我好。”
沈琏赞不赞助夏知薇，她都不在意。
她也不需要他用这样的方式替她出这口气。
“你看，人性就是这样的，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失去了才知道珍惜。沈琏，你不也是这样。你现在也没那么爱我，你只是不甘心。即便我再次回到你身边，你对我也不会那么毫无保留。”
沈琏淡淡说：“你别揣测我，我自己都想不明白我自己，你又怎么能摸清楚我怎么想的。”
“我不管你怎么想的，反正你别来打扰我。”央如说。
“我只是见不得许熙宁欺负你，你不开心，我就会一直想着。或许以前也这样，只是我没有去深究。你比我想象中，还要重要一点。”
沈琏说，“我只是想替你出头，想你可以过得好一些。”
“反正你别去针对李老师。”央如说完这句话，就看见沈琏眼底黯了几分，她什么也没有说，就起身走了。
沈琏盯着她的背影，没有跟上去。
额头的那点破皮，其实好的很快，巡演结束，是漫长的休息期。
李岳青带着她去了好几个城市游玩，这让她暂时忘掉了那些不开心的事。
李岳青是一个好伴侣，他们相处得很合拍，央如唯一担心的，是沈琏在背后算计他。
不过好在一切都没有发生，只不过李岳青偶尔有忙的时候。
她见到过很多次沈琏，这让她的心情不太好，怕他纠缠，怕很多事。但他很少真的上来纠缠她。
央如的赞助跟代言也多了起来，她的风评一直很好，所有人都以为是李岳青的功劳，但央如自己知道这些是因为沈琏。
又一轮巡演开始的时候，央如跟李岳青都看见了沈琏，李岳青不卑不亢，但央如还是觉察到他有些不高兴。
于是演出结束后，她独自去了停车场，堵住沈琏道：“你别再来看我了。”
沈琏一言不发的看着她。
“求求你，别来看我了。”央如恳求道。
但央如等来的是沈琏的一束玫瑰，娇艳欲滴，却让人心悸。
她的心不断的往下沉，她当着沈琏的面，把花丢进了垃圾桶，然后走了。
这时候，如果有人经过停车场，就会有人看见，一个西装革履的男的在垃圾桶里把一束残破不堪的话给捡了起来。
然后整理干净，重新放回了车内。
*
而这一天的李岳青也见了沈琏。
没有人知道他们说了什么，但央如明显发现，李岳青对她疏远了几分。
随之而来的，是沈琏越来越入侵她的生活，她被他的资本裹挟。
沈琏借助工作之便，跟她约饭。
央如跟李岳青求助起这件事时，后者却温柔的说：“去跟他吃饭吧。”
央如表情变得僵硬。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央如看着在看书的李岳青。
他分明那样美好，说出口的话却让央如有些心灰意冷。
男人顿了顿，抬头看了她一眼，声音越发温和，说：“他既然约你了，就跟他去吃饭吧。”
央如勉强冷静说道：“沈琏逼你什么了，对吗？”
李岳青摇了摇头，认真道：“他能给你的，比我能给你的要多很多，为了你的职业前景，跟他交好不是一件坏事。”
“我不要他的那些好处。”央如说。
李岳青劝她说，“不要意气用事。吃饭不算越矩的行动，你不可能一辈子完全不跟他牵扯。”
央如有些失望，她想问李岳青是不是也没有那么喜欢她，他对她的喜欢或许是像一个长辈对小辈那样，或许是，看她可怜才施舍一般的跟她在一起。
但她什么都没有问，她笑了笑，说：“好的。”
李岳青怔了怔，然后低下头没有说什么。
“李老师，其实你要是不够喜欢我，跟我说一声就好了，不然这样，反而尴尬。你不喜欢我，也请你别把我像个东西一样的给出去。”央如勉强心平气和的说道。
只有她自己知道，有多少难堪。
她像个物件一样，放在中间任人摆布。
李岳青皱了一下眉，起身时央如已经转身走远了。
不久后，Peter喊他吃完饭。
李岳青下楼时，看着空荡荡的餐桌，显得异常沉默。
“央如出去跟沈琏吃饭了。”Peter一眼就猜中了他的心思。
李岳青低头吃着饭，什么都没有说。
“你觉得这是为她好，未必见得。对她对你都不好。你瞧瞧你自己，像心情好的吗？”Peter感叹道，“虽然说，要绕过沈琏，确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你这样，显得不在意她。”
李岳青越发沉默。
Peter也就没有多说什么了。他就是考虑得太多了，生怕央如的事业受到冲击。有时候想的太多了，未必是件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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央如见到沈琏的时候，他已经早早在餐厅里等她了。
他商量的是她的工作，下一个季度的个人巡演。沈琏已经把李岳青排除在外。
她很冷，在这一段饭上并不热情，沈琏放下筷子，淡淡道：“吃饭也要甩脸色？”
“你找我来吃饭，不就料到了这种结果吗？”央如说，“我跟你说过，别去找李老师的麻烦。”
“吃饭。”沈琏置若罔闻道。
“你就是这样，不管我说什么，只要是你不想听得不考虑的，你就当做没听到。我说了什么，你也不在意，你只会根据自己的想法去怎么做。”央如生气的说，“你有尊重过我的想法吗？”
他看着她，寡淡道：“我没有逼他，不管什么事，都是他自己做的决定。我只是想替你稳稳事业，其他人不见得愿意在你身上投资这么多。在你身上，很多人看不到前景，不敢盲目砸钱。”
“既然是这样，那你也别管我。不用这样为我破例。”央如疏离道。
一直到这会儿，沈琏才稍微有了几分怒意，但他揉了揉太阳穴，没有选择跟她争辩，只说：“既然来了，开开心心吃一个饭再回去，这样不好吗？”
“他放你来，不一定是我的问题，也许是他自己没那么在意你。换作是我，没那么大度。”
沈琏这样分析的时候，央如的眼睛染上雾气，开始有些湿润，看上去在难过。
李岳青在不在意她，对她而言很重要。
这完全是小女生才会有的情绪，央如身上，几乎没有这样过。但现在因为另外一个男人，放她来跟自己吃饭，她感觉自己被抛弃了。
沈琏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她的情绪波动，像一根尖尖的刺，扎的他心里有些疼。
这让他变得也没了说话的兴致。
“这么不想见我吗？”片刻后，沈琏反问道。
央如没有说话，但很多时候不说话等于是在默认。
“我很少有空闲的时间，你见我的次数也不多，我也没有逼你什么。”沈琏琢磨了片刻，道，“我只是抽时间，想跟你一起吃个饭。”
“你要是想睡我，不如直说。”
“我想你就给？”沈琏打趣道。心里却在想她和李岳青有没有什么，他们不知到了哪一步，很多事情不能多想，想了便容易失眠。
央如冷淡的吃着饭：“你觉得呢？”
沈琏道：“那么你呢，心结还是我不能那样不顾一切的喜欢你？央如，超脱世俗的感情几乎是不存在的，爱情挺好，但是你不要想着美化爱情。脱离现实去谈喜欢，这不明智。”
她依旧吃着饭，速度很快，没一会儿就说：“饭吃完了，我要回去了。”
沈琏道：“等我吃完。”
但他吃得很慢，久到央如都有些不耐烦。不过他也没有一直耗下去的想法，毕竟时间宝贵，他说：“我送你回去。”
两人并肩走着的时候，服务员送了小情侣的礼品，沈琏没有否认两人的关系，伸手接过了。
央如说：“你不用一直替我铺路。”
“我只是看好你，我想你变得出色。”沈琏道。有的时候，他偶尔会想起央如之前说的，她现在没资格嫁给他，那她就努力让自己配得上他，她会为了他努力。
别说是现在，当时沈琏也被她这句话哄的很开心，毕竟是她难得表态。
央如看上去情绪不怎么好，沈琏正想要逗她两句，却看见她的眼睛直直盯着前方。
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看见了撑着伞的李岳青。
央如的身体有些僵硬，直直的站着不动，她看着他，眼底开始变红。
李岳青咳嗽了两声，说：“不放心你，我来接你回去。”
央如的眼泪就落了下来，嘴角却往上抬，她什么也不管的就朝他快步走过去了，然后抱住了他。
李岳青牢牢的接住她。
沈琏站在原地，他像是一个局外人，看着他的央如，为别人的出现而高兴，看着她依赖的靠在对方胸膛上。
亲密无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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