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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冷凝的脸犹如寒冰，紧抿的唇线微动着。
本就因为沈母咄咄逼人而烦躁的心好像又被破了一层热油，燃起了灼痛的怒火。
文骁沉默地站在一旁。
突然，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霍彥辰绷着的脸上掠过些许烦躁，伸手将手机拿了起来。
“喂。”
“先生，书然他……”
“哐嚓——！”
保姆的话还没说完，一阵破碎的声音打断了她。
霍彥辰一愣：“怎么回事？”
“不知道啊，我刚把饭做好，结果他都掀倒了。”保姆语气里满是着急。
“……我马上回去。”
医院，VIP病房。
乔暖倚靠着枕头，看着手里已经蔫了的小苍兰发了愣。
她微红的眼中流露出点点失落。
从她醒过来，沈母一次也没来看过她，而霍彥辰也没有再来过。
她酸楚地笑了笑，只有满心的苦涩感。
两个都是她在乎的人，可也仅仅是她自己在乎而已……
“在想什么？”
乔暖闻声抬起头，见萧洛羽拿着一个保温盒走了过来。
她摇了摇头：“没什么。”
萧洛羽也没继续问，将保温盒放桌上打开后递给她：“尝尝。”
鲜香的味道四散开来，勾起了乔暖沉寂了好几天的食欲。
她一看，居然是馄饨。
“你买的？”乔暖忍不住问道。
萧洛羽倒了杯水放在桌上：“我做的。”
闻言，乔暖眼中满是诧异。
她实在想象不到一个企业总裁在厨房里包馄饨煮馄饨的画面。
看乔暖不可置信的表情，萧洛羽缓缓道：“放心，我对我的手艺很自信。”
“我，我只是没想到……”乔暖讪讪一笑，“谢谢。”
说完，她舀了个小馄饨送进嘴里。
或许是有些烫，她微张着嘴吸着气，脸也跟着红了起来。
咀嚼几番，她眸光一亮：“好吃。”
听到这样的肯定，萧洛羽眼中多了些许笑意：“喜欢的话我明天再给你做。”
乔暖拿着勺子的手一僵，心好像又被某些情绪包围了。
“哒”的一声，一滴眼泪落进了漂浮着几片葱花的汤内。
她慌忙扭过头去，竭力将泪水逼了回去。
“怎么了？”萧洛羽蹙眉，伸手抽了张纸巾想要帮她擦掉眼泪。
乔暖放下保温盒，用手背抹了下眼角。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哭了，只是觉得有一瞬间她心里所有的委屈都好像膨胀了，压得她难受。
看到眼前白色的纸巾，乔暖接过，含泪笑道：“你一定偷加胡椒粉了。”
萧洛羽一愣，似认真又似玩笑一般道：“我光明正大地加了真情。”

第二十三章 骗子

一句话让乔暖怔住了。
萧洛羽性子清冷，却比霍彥辰多了分柔和。
他从不掩饰对她的感情，也从未干涉她的感情。
“嘉禾。”萧洛羽望着她，语气诚恳，“你不必把我对你的感情视为负担，我一直都希望你是自由的。”
乔暖眼睫一颤：“我……”
“有些人你一辈子都放不下的。”萧洛羽握了握她的手，“但最重要的是不要迷失了自我，知道吗？”
短短几句话让乔暖才止住的眼泪又簌簌落下。
她恍然惊觉，她已经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了。
从小就过着被沈母束缚的生活。
她唯一的勇敢倔强就是和霍彥辰结婚。
但那难能可贵的反抗也最终消亡在孩子夭折中。
离婚后，她彻底的沦陷在痛苦的泥潭里，无法自拔。
或许她的自我早在遇到霍彥辰时就迷失了……
乔暖看着萧洛羽，泪眼婆娑道：“我明白了，谢谢你。”
萧洛羽摸了摸她的头，安慰道：“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嗯。”她点点头，弯起嘴角吃了口馄饨。
另一边，霍彥辰才一回进家门就见满屋的狼藉。
沙发靠垫没有一个在沙发上，遍地都是杯子和碗的碎片，餐桌上和地板上是已经凉掉饭菜。
整个客厅像是垃圾站一样杂乱。
霍彥辰黑着脸看向一旁扫地的保姆：“书然呢？”
保姆看了眼楼上：“在房间里呢。”
“到底怎么了？”
许书然向来安静，只是有时候会有些小脾气，但是从来没有这样乱砸东西的时候。
“我也不清楚，我把饭菜才端上桌，他突然就……”
霍彥辰见保姆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抬腿朝楼上走去。
许书然房门虚掩着，低低的抽泣声从里头传了出来。
而这声音让霍彥辰心不由一疼，怒火消去了一大半。
他拧着眉，推门而入。
依旧是只亮着一盏暖黄色的床头灯，许书然坐在床尾地毯上，肩膀抽噎地一耸一耸的。
“书然。”霍彥辰轻唤了一声。
许书然抬起头，眼中满是晶莹的泪水。
在看到霍彥辰的那一刻，他忽然尖声叫了句：“骗子！”
尽管他口齿有些不清，但霍彥辰还是清楚的听到了他说的是什么。
他一愣，脸色越渐阴翳：“你说什么？”
此刻他心底满是疑惑，是什么让许书然情绪波动这么大，还骂他是骗子。
“妈妈……”许书然断断续续地说着，“没，没有死。”
闻言，霍彥辰心一震。
早在许书然五岁时，他就问过自己妈妈在哪儿。
那时他正看到乔暖夺冠的新闻，她笑得很灿烂，却让他失望。
他不忿的一句“死了”让许书然对“死”产生了好奇。
直到七岁时，他才明白死是什么，因此本就话少的他干脆不说话了。
“是谁告诉你的？”
霍彥辰蹲下身，忍着心里的愧意和疼痛问道。
许书然不仅没有回答，还扭过了身子，不愿与他正视。
这样的反应让霍彥辰额上青筋一跳：“你连爸爸的话也不听了吗？”
“骗子！”
这一声比刚才那一声更加清楚，几乎已经远超一个孩子会有的愤恨。
“许书然！”
霍彥辰勃然大怒地站起身，声音也高了许多。
许书然仰着头倔强地看着他那双几乎快要烧红的双眼。

第二十四章 欠一个道歉
几天后，乔暖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出院前夕，她看着桌上已经干黄的小苍兰，有些失神。
萧洛羽走进来，见她在发呆，不由问了句：“怎么了？”
“书然这几天都没来了。”乔暖下意识地回了句。
而回神后又丧气地轻叹息一声。
她在想什么？许书然到底是霍彥辰和唐薇的孩子，和她有什么关系？
萧洛羽看着她眼底的失落，将话题转移了：“出了院，你可以去起诉她了。”
闻言，乔暖眸色微变。
良久，她轻轻摇了摇头：“算了，我不想再和他们有任何纠葛了。”
她的不忍依旧是源于许书然。
如果唐薇没有孩子，说什么她也不会轻易放过她……
萧洛羽也没再说什么，接过她手里的包才道：“我给你找了新的房子，你住了几天的那个地方被房东收回了。”
乔暖面色一凝：“里面的东西……”
“我已经处理好了，你先回去休息。”
萧洛羽牵着她的手，拉着她走出病房。
乔暖怔怔地看着相握的手，没有挣扎，心也比以往平静了不少。
或许她真的放下了吧。
她深吸了口气，加快脚步走到萧洛羽身旁。
只是还没走到电梯，霍彥辰率先从电梯中走了出来。
乔暖脚步忽地顿住，诧异地看着几步外的人。
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衬的他身形挺拔，清俊的脸让他看起来年轻的就像个刚二十出头的大学生。
但那双浸满寒意的眸中却满是血丝，下眼睑泛着微微的青色，眼尾带着几分藏不住的疲倦。
萧洛羽将乔暖拉至身后，眼神骤冷：“如果我没记错，唐薇早就出院了。”
他的动作让霍彥辰神情一凛。
原本两人之间的亲密就像扎在心里的一根刺，再看乔暖没有抗拒的样子，他更觉心头发闷。
他紧了紧拳头，像是随口一说地问了句：“你们要结婚了？”
萧洛羽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看了眼乔暖后才道：“你关心我们什么时候结婚，我反倒比较关心你们什么时候向嘉禾正式道歉。”
乔暖眸光一暗，紧抿着唇，像是认同了萧洛羽的话。
霍彥辰和唐薇本就欠她一个道歉，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
而霍彥辰见乔暖低着头，目光从自己挪开，眼底不觉多了分恼怒。
他故作淡漠朝乔暖道：“许氏和萧氏合作结束，明天把解约合同签了。”
闻言，乔暖心一紧。
他来就是为了说这事吗？
“我知道了。”她点点头，语气平静的让人听不出她是什么情绪。
萧洛羽眼神微沉，将手里的包递给乔暖：“你先下去吧，林凡在下面接你。”
乔暖接过包，心里像是卸下了块大石头一样。
哪怕站在霍彥辰面前，都让她觉得顶着十足的压迫感。
看着乔暖慢慢地走来，最后连看都没有看自己一眼就擦肩而过，霍彥辰本就紧握的手更是捏到骨节泛了白。
在她彻底离开后，想要抓住她的冲动还是消散在了隐忍中。
萧洛羽走上前，目光深沉：“许书然，是嘉禾的孩子对不对？”

第二十五章 说了什么

霍彥辰心中咯噔了一下，眼底翻滚的情绪戛然而止。
他紧拧起眉头，警惕地看着萧洛羽：“你胡说什么？”
“我已经做过鉴定了。”萧洛羽眉间有了丝愠色，“霍彥辰，你不让书然来了，是怕嘉禾起疑吗？”
如果许书然再长大些，没有人不会起疑。
他长得太像乔暖了。
霍彥辰神色一沉。
他不让许书然和她相认是因为他心中对她仍有怨气。
就算沈母骗了她，她难道连自己孩子的“尸首”都不证实一下吗？
哪怕他接她出院那天，她也没有露出太大的悲伤，才过了一个月又去参加了一场比赛。
霍彥辰想到这些，几乎难以控制住自己的心底的恨意。
看他这样，萧洛羽冷声又道：“你们的事我不插手，但是我劝你一句，嘉禾有知道真相的权利。”
说完，抬腿朝电梯走去。
经过的值班护士忍不住偷偷地瞄了几眼霍彥辰。
这样好的长相竟然有种被怒火扭曲了的错觉。
他紧咬着后槽牙，眼尾泛红，像是在竭力忍着什么。
乔暖如果知道许书然是她的亲生孩子，她对他同样怨恨吗？
医院外。
萧洛羽坐进车里，将一瓶热牛奶塞进乔暖手里。
“你和他说什么了？”乔暖摩挲着满是热意的牛奶瓶，问道。
萧洛羽让孟林凡开车后才回道：“公司的事。”
乔暖哦了一声，总觉得心有些不安，又说不上来是为什么。
最后也只是靠在椅背，合眼缓和着这不安和头疼。
萧洛羽转过头，目光落在她的脸上。
想起她为录下的那段“终言”，心不免一痛。
他看得出乔暖很爱自己的孩子，不然也不会总是去墓园，一坐就是一两个小时。
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叹后，萧洛羽看向窗外的路景，心绪万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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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想和乔暖好好谈谈当年孩子的事，却因为她和萧洛羽的亲密而乱了心。
霍彥辰坐在沙发上，眉间一片阴翳。
这时，门铃忽然响了，保姆立刻跑过去开门。
“唐小姐？”
保姆诧异地睁了睁眼，下意识地将门合成半个身子的缝隙，压低了声音劝道：“您还是回去吧，先生今天心情很不好。”
唐薇踮脚朝里面看了眼，面露不满：“不行，今天我一定要见到他。”
这几天霍彥辰不仅不接她电话，连公司也不让她进了。
他们明明就快要结婚了，她绝不甘心她努力这么多年的就这么个结果。
唐薇一把推开门，保姆一个踉跄，差点栽倒在地。
“言书。”
她大步走到沙发旁，收敛了刚才的尖刻，做出一副委屈的模样：“你为什么要躲着我？”
闻言，霍彥辰眸色一暗。
他看了眼在一旁踌躇的保姆，道：“你先上去看看书然。”
保姆不放心地看了唐薇一眼后上了楼。
听到“书然”，唐薇眼底划过一丝心虚。
“那天你来这儿，对书然说了什么？”
霍彥辰看着她，目光和语气冷厉的好像从冰窟升起的寒风。
唐薇僵着表情，扯着唇角：“我哪有说什么？我来找你，你不在，就和书然玩了一会儿。”
霍彥辰眼神一凛：“你是不是对他说他妈妈还活着？”

第二十六章 悲伤和眷恋

霍彥辰的每一个字都带着浓厚的压迫感。
唐薇不由地冒了冷汗，却还是矢口否认：“我真的没有。”
然而脑海中却不断地闪过那天的画面。
她对许书然说他的妈妈还在医院，甚至还说霍彥辰骗了他。
无因其他，只因为那张和乔暖越来越相似的脸让她难以控制自己的妒火。
霍彥辰站起身，缓缓走到她面前。
扑面而来的窒息感让唐薇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两步。
良久，霍彥辰冷冷地开了口：“婚礼取消，你也不必再来了。”
说完，他转身就往外走去。
“什么？”唐薇震惊地看着他的背影。
婚礼……取消！？
绝对不可以！她等了多少年才等到霍彥辰答应和她结婚。
唐薇立刻追了出去，拉住他的手臂，红了眼：“言书，我是做错了事，但是你想想，我陪伴了你八年，难道你对我就没有一丝感情吗？”
霍彥辰抽出手，冷睨着她：“你先是陷害乔暖，又在书然面前胡说八道，唐薇，我对你已经仁至义尽了。”
如果不是因为当年她非要跟着他出国，硬生生待在他身边八年，他绝不会这么轻易放过。
唐薇怔怔地看着空荡荡的手，心有不甘：“你难道还爱乔暖吗？”
闻言，霍彥辰步伐一滞。
但也只是停留了一瞬，他坐进车里，驰骋而去。
看着远去的车影，唐薇紧紧攥着拳头，指甲几乎都陷阱了肉里。
乔暖，还是乔暖。
霍彥辰就从来没有忘记过她！
她抬起头，含着泪水却又蕴藏浓烈的恨意的眸子紧紧盯着二楼的一扇窗。
她此刻不再懊悔自己不该去陷害乔暖，而是恨不得她和许书然死于非命。
车窗开着，寒风簌簌灌进车内，吹的霍彥辰眼睛发红。
但他仍旧将车窗放到底，恨不得再下场大雪。
不知过了多久，他猛地踩下刹车，将车停在了路边。
整张脸几乎已经僵住，然而霍彥辰却总觉得眼眶有些难以忍下的热意。
他看着后视镜中的自己，目光微凝。
红红的眼中满是从不曾流露的悲伤和眷恋。
霍彥辰紧紧握着方向盘，像是在做着什么挣扎一样。
他还爱乔暖吗？
不断萦绕在内心的问题让他思绪更加混乱，他抬起头，想转移自己的注意。
可在看到车旁的楼后愣住了。
这里是他和乔暖曾经一切住过的地方……
南城公寓。
萧洛羽将包放在沙发上，看向乔暖：“房间在楼上，这里环境不错，也安静，你应该会喜欢。”
乔暖看着这简约却又精致的复式公寓，有些为难：“其实租一个单间就可以了，我……”
她现在算是身无分文了，从前比赛的奖金几乎都被沈母抓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