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助理连忙走上前：“查到了，确实是贺小姐。”
容砚眼中不受控制的亮起一丝光芒。
一时间，他的情绪经历了大起大落，好像所有的大悲大喜，都在这一刻压抑成了空白。
明明他才为她举办了一场葬礼，他带着那样大的决心，与她告别。
可原来她居然还活着。
下一刻，容砚拿起自己的外套就匆匆往外跑，他从未如此迫切过。
他急需要见到那个日思夜想的人，一刻也不能等。
……

监狱门口。

好不容易来到门口，容砚望着这一扇紧闭的大门。
忽然又重新地生出一瞬胆怯，说实在的，他实在不知道该用怎么样的表情去面对郁宁初。
如果是以前，他想他是不会来看郁宁初的，或许他单纯只会觉得愧疚觉得对不起这个人。
可是男人啊，愧疚里面掺杂了，爱就变得不清不楚了。
甚至连他自己到现在都没有分清楚，究竟是爱占了上风，还是愧疚更胜一筹，才让他心里饱受折磨。
终于他还是进去了，但他清清楚楚看到郁宁初的名字，心里有一块石头才像是落了地。
“抱歉，顾先生，371号犯人拒绝了你的探视。”狱警出来，很机械性的告知他结果。
371，如今郁宁初这个名字只剩了这样一个代号。
容砚站在原地，深深看了一眼通往监狱的路。
这条路很长又好像很短，但生生隔开了两个人，从此变成两个世界。
“你有跟她说，是我吗？”
狱警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说了，容砚先生嘛，可是她拒绝了。”
原来郁宁初是真的再也不想见自己了。
他忽然又想起那天，郁宁初走出庭审大厅，那个绝然转身离开的背影。
他想说些什么，可是开口却变得哑然。
“我知道了，谢谢。”
容砚转身，开门出去。
却正好在门口看见了正要进门的杜禹泽。
两人相对而视，都有一瞬间的惊讶，写在眼中，不动声色。
杜禹泽看着他，冷笑一声：“顾总怎么纡尊降贵到这里来了？”
容砚不难听出他语气中的嘲讽，可却头一次无法反驳。
他没有说话，径直从杜禹泽身边走了过去。
两人错身而过的瞬间，杜禹泽忽然开口叫住了他：“谁做错的事情谁来承担，我不会让她蒙受不白之冤。”
容砚的脚步顿了一下，听见杜禹泽开门走了进去。
不一会儿，他听见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容砚不由自主地上前，轻轻将门推开了一条缝。
从那条小小的缝隙里，他一眼就看到了郁宁初。
许久不见她了，她好像瘦了不少，脸色有些暗沉，从前那双亮晶晶的眸子变得黯淡无光。
说起话来的时候，她也不会笑了。
但好歹，她还能活生生地出现在自己眼前，对他而言，这就已经够了。
他没有说话，没有表情的转身离开。

第二十二章 纠葛

半个月眨眼便过去。
容砚看着手里的文件，暗暗有些出神。
“顾总，蒋小姐这件事会不会牵连到我们？”助理在一边小心翼翼地提醒了一句。
容砚这才回过神来，合上手上的文件。
他有些疲累的揉了揉眉心，靠坐在椅子上：“不会，当初的帐本来就是她做的，至于漏掉的税款交上去也就没事了，第一次还有挽回的余地。”
助理这才放下心来，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顾总，这次咱们还有宋家，杜总一起保释贺小姐，看来这回是没事了。”
容砚不由有些出神，出来了又能怎么样呢？难道她就不会怨恨自己了吗？
他心里䧇璍一时五味杂陈，有些事情错了，就是错了。
做下了，对郁宁初所造成的伤害是无法挽回的。
“她什么时候出来？”
助理想了一下，知道他说的是那位贺小姐：“应该是明天，明天一大早就会出来了。”
容砚微微点了下头，没有说话。
对于郁宁初的态度，他现在已经十分清楚了。
她并不想见他，而现在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她。
二十多年来他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纠结，这都有点不像他了。
“知道了。”他淡淡应了一声。
助理便很识趣地退下了。
看着远处的阳光一点点暗沉下来，容砚心里忽然翻涌着，像是迷了路找不到出路。
良久，他收好自己的东西回了家。
这天晚上房间的灯亮了一晚没有熄灭，床上躺着的人也一刻没有睡。
第二天，天气也还算不错。
太阳在微微露出半个头的时候，容砚便起了床。
他找出了衣柜里一套西装——这是郁宁初曾经送给他的。
在现在看来，其实这套西装有些廉价，配不上他的身份，可他觉得穿着安心。
天还没有完全亮的时候，他便出了门，等在了监狱门口。
那一扇厚重的，冰冷的大门紧闭着。
容砚坐在车里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等待那个人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当太阳快要升到头顶的时候，他看了一眼手表，十一点了，快要中午了。
“嘎吱——”
抬手间，厚重的铁门缓缓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个人。
郁宁初似乎还是从前的模样，她身上还穿着那天从他家离开的那件衣服。
她的神情淡淡的，没有任何表情，站在门口好像有些茫然。
容砚在看到她的那一刹那，心控制不住的在颤抖。
他不知道这是胆怯还是激动。
大概她也看到了，停在监狱门口这辆醒目的车。
应该也猜到了，车里坐的是什么人。
所以，她只是飞快地看了一眼，便挪开了视线。
郁宁初双手插进口袋，一步一步网跟车子相反的顾向走。
容砚打开车门三两步追了上去。
“郁宁初。”他开口叫了她的名字，比在所有无人时候叫的都要深沉。
可是，郁宁初连停都没有停下来。
容砚大步上前，直接挡在了她跟前：“你打算这一辈子都不跟我说话了吗？”
郁宁初这才抬眼看了看站在自己跟前的人。
如此熟悉而又陌生，她不知道应该用怎样的表情来面对这个人。
半晌，她冷冷一笑：“真遗憾，顾总，您的盘算落空了，是不是很失望？”
容砚身子僵了一下，他深吸了一口气：“走吧，跟我回家。”
郁宁初笑了笑，这个男人还是一如既往的自负，难道他以为在经历了这样的事情以后，她还能对他言听计从吗？
她没有动作，很平静地告诉他：“顾总，我之前有跟你说过，我们散了。”
过去二十年的感情已经走到了头，没有再纠葛的必要了。
人的心都是会冷的，她也是。
容砚心里好像被刺痛了一下，猛地抓住她的肩膀，让她正视着自己：“跟我回家吧，这一次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郁宁初怔了一下，记忆中的容砚是不会对她说出这样的话的。
如果换作是从前的话，她一定不管不顾地就跟他走了。
可惜现在不是从前，从前她想要的，在经历这样的大起大落以后都变淡了。
她爱上的是一个没有心的人，她怎么能够奢求这样一个人能为她改变什么呢？
也或许，她是被算计怕了。
怕他还有什么她不知道的阴谋在等着她。
“晚了，顾总，我跟在你身边二十年，难道还不够吗？我再也不会那样天真地相信你了。”郁宁初眼中沉寂，像一潭没有生气的死水。

第二十三章 失去

在这一刻，容砚终于发现，他快要失去她了。
不是身体上的，而是心里的。
这样的认知让他感到恐慌，他猛地把她抱进怀里。
“郁宁初，我以为你死了你知不知道！别走了好吗？留下来。”
容砚从来没有用过这样的语气说话，但其实他知道，他有无数种办法可以让她留下来。
这世界上最卑劣的事情他都对她做过了，不在乎多一件。
可是现在他心软了，他不再想用逼迫她这种手段来让她就范。
也许还是因为骨子里的高傲，容砚觉得他还没有流落到要不择手段来得到他的感情。
但是如果真的没有办法，他不介意这么做一次。
郁宁初僵硬地感受着他怀里的温度，这是第一次他这样拥抱自己。
这一刻，她的情绪翻涌着，心乱如麻。
到底二十多年的感情，就䧇璍算烧成了灰，也还有明明灭灭的灰烬带有一丝余热。
身后忽然有汽车缓缓驶来的声音。
郁宁初一下回过神来，从他的怀抱里抽离。
她恢复了冷静的模样：“顾先生，请你自重，我们已经没有什么关系了。”
汽车停在路边，杜禹泽打开车门下车，一边往前走一边笑着道：“我还担心今天接不到你呢，看来我来的应该刚好。”
郁宁初有些尴尬地转身，她刚要向杜禹泽走过去，手腕忽然被人死死钳住。
容砚眼中晦暗不明：“你要跟他走？”
郁宁初挣不开他的手，语气不善：“顾先生，你觉得我是应该跟陷害我的人走，还是跟帮助我的人走？”
容砚一时哑然无声，就这样一句话，让他退缩，让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
在他发现自己对郁宁初有感情之后，他发现自己变了，变得完全不像从前的自己，尤其是在触碰到关于她的每一件事。
郁宁初感受到手上的力度小了，她抽出自己的手，向杜禹泽走去：“还要多谢杜总亲自来接我。”
她不知道现在的容砚是怎样一种心境出现在这里。
实际上，她也管不过来了。
某种程度上，她也有自己的自私，她不想再受到伤害。
人的大脑机制是有自我保护的能力的，它会下意识的，对伤害自己的人或者事物保持警惕。
就如同，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嘭——”
车门被关上，郁宁初坐进车里，听着汽车发动，缓缓走远。
透过后视镜，她还能看见容砚站在原地没有动。
车子将他们的距离拉得很远，直到彼此都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
车窗外的风景不停的变换，郁宁初侧头看着，不由有些出神。
她没想到，这次出狱，出乎意料的顺利。
她更没料到的是，容砚忽然而来的转变，她不清楚，这几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一会儿我请你去饭店好好吃一顿，也当为你洗洗晦气。”杜禹泽一边开车一边笑道。
郁宁初将自己的思绪拉回来：“我不在这段时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杜禹泽叹了口气：“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是听说前阵子，容砚好像为你办了一场葬礼，那时候我刚从拘留所出来，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
葬礼？
郁宁初脑子里某一根神经抽痛了一下，想到刚才容砚说的，他以为她死了。
她脑海里忽然一片混乱。
好一会儿，她才开口：“你进拘留所的事情，对不起啊，我以为那个官司一定会赢的。”
杜禹泽还是没心没肺的笑：“这件事哪能怪你呀，相信那个时候你也是自身难保了，容砚那个人心机深重，吃一堑长一智嘛！”

第二十四章 人老了

吃完饭，杜禹泽送郁宁初回家。
因为之前公司的案子上诉成功，蒋璐锒铛入狱，郁宁初家里的封条也都被撕了。
一切好像又回到了开始的样子，可是细细想来一切又都不一样了。
郁宁初进门，将杜禹泽请进来，给他倒了杯茶：“这次的事情还真要谢谢你帮忙，不然我可能真的要在监狱里呆上三年，这一辈子可能就毁了。”
杜禹泽喝了口茶，还是很领情：“你跟我之间，就不用说这些客套话了，你帮我打赢了那么多场官司，我帮你一回也是应该的。”
郁宁初笑笑，舒了一口气：“反正，还是要谢谢你的。”
杜禹泽也就认了，放下手里的茶杯：“那以后呢，你打算怎么办，如果他再为难你的话。”
郁宁初摇了摇头，没有答案，她很清楚，如果容砚真的要针对她，那她恐怕真的会没有立身之地。
“要不……你去我们公司当法律顾问吧，工资随便你开。”杜禹泽试探着问了一句。
郁宁初犹豫了下，没有应下来。
如果到时候真的无路可走，那么在杜禹泽公司的话，反而是害了他。
“这个……以后再说吧，现在不急。现在财产还回来了，我就算是吃白食，也能吃上好多年了。”
正说着，门外忽然就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两人对视了一眼，郁宁初才起身去开门。
宋振庭毫无预兆地出现在门口，郁宁初微微皱了皱眉，她觉得有些眼熟，却又想不起是在哪里见过了。
“心心，我……你终于回来了。我是……”宋振庭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对于这个亲生女儿，他是十分愧疚的。
郁宁初在他开口说话的时候，忽然明白了，眼前这个男人就是她的亲生父亲，也是想亲手把她推进监狱的始作俑者之一。
她的脸色随即冷了下来：“请问宋先生，您今天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这一句宋先生倒是让宋振庭一时有些窘迫。
“心心，我是你爸，亲爸呀！”
郁宁初没有意外，看着眼前这个两鬓斑白的老先生，她感受不到一丝亲切。
可是出于礼貌，她往后让了半步：“有事进来说吧。”
杜禹泽见状，很识趣地起身告辞：“既然你今天还有其他的事情，那我就不打扰了，改天再来看你。”
郁宁初点了点头。
杜禹泽走后，空气静默，气氛一下子变得尴尬起来。
郁宁初拿走杜禹泽喝过的茶杯，想去重新倒两杯茶。
宋管家走上前拦住了她：“小姐，这些事情就让我来做吧，老先生有很多话想跟你说。”
说着，所有的闲杂人等都很识趣的退下了，给他们二人留出了单独说话的空间。
郁宁初坐在沙发上，心里说不上什么感觉。
父亲这个名词，在她心里太过陌生也太过遥远。
当初走投无路的时候她才想起要找这个人，可是，没想到，把她逼到那个境地的也有眼前这个人的份。
可能也是因为没有什么感情，所以谈不上什么憎恨与原谅。
只是陌生罢了，并且她想，最好以后都一直保持这样的陌生。
谁都不要来打扰谁平静的生活，这样，才是最好的。
宋振庭看着她，语气很沉重：“心心，爸爸找了你很久，那件事，我也是实在没有想到，我没有想要推脱的意思，只是希望你别怪爸爸。”
郁宁初面无表情地摇头：“宋老先生，我没有必要怪你，在我妈离开你的时候，我们就算不上是一家人了。”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也是一个很理智的人。
她不认为一个二十多年才来找上自己的父亲，能对她有多深的感情。
只不过是因为老了，人的心便会变软，会想起从前做过的那些错事，从而想要弥补。
所以看在那一点血缘关系上，她不会怪这个人，但也不会认这个人。
宋振庭叹了口气：“你的脾气真是像极了你妈妈。”
郁宁初不置可否，印象中，她的母亲也确实是一个很骄傲，很坚强的女人。
她突然抬头看向宋振庭：“我想您能够把那条项链还给我吗？那是我妈妈留下唯一的东西了。”
宋振庭有些无奈，却也知道这件事情急不得。
他从怀里摸出那条项链，放在桌前：“心心，爸爸知道你一时很难接受，所以我不逼你，只要你没事就好。”
郁宁初接过那条项链，不由在手里攥紧。

第二十五章 醉酒

回来的第一个晚上，郁宁初睡得很不安稳。
她脑海中，好像听到有人在尖叫，可是她分辨不出来是谁的声音。
所有的人在回忆里乱成一团，有容砚，有她妈妈，还有那个至今为止只见过一面，并不怎么熟悉的父亲。
在这之前，郁宁初觉得自己已经一无所有，可是现在好像什么都已经在身边，却又像隔着天涯海角。
“叮叮叮……”
突如其来的电话声响起，将她从睡梦中拉回来。
郁宁初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容砚。
而现在，已经是半夜两点多了。
她犹豫了很久，还是接通了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的是容砚喃喃不清的声音，她听出来，他喝醉了。
从前，容砚最反感的就是借着酒劲发疯的人。
“还好，你还肯接我的电话。”容砚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颓靡。
郁宁初心里莫名变得压抑：“你喝醉了。”
容砚沉默了一会儿：“我没有，郁宁初，我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清醒过，我有话想跟你说。”
郁宁初的心忽然提到了嗓子眼儿，她好像隐隐知道他要说什么，却又害怕他真的说出口。
也许是她太过了解这个人了，所以有很多事情她是不敢面对的。
她忽然轻笑了一声：“顾先生，你该不会是要说，你发现你自己爱上我了吧？”
电话那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之中。
其实意思不言而喻，但郁宁初选择装作若无其事。
见他半晌没有说话，郁宁初自嘲一笑：“行了，顾先生，喝醉酒打电话这种行为，你不是一直觉得很幼稚吗？以后就不用再做了，我要睡了，就这样吧。”
就在她要挂断电话的时候，电话那头忽然传来了声音。
“如果我说是呢，你会怎么办？”容砚的声音听起来很认真，没有半分醉意。
郁宁初浑身一僵，半晌，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印象中，他是一个从来不会说出这种话的人。
可是现在，她居銥誮然听到了。
容砚的声音拔高了两度：“是，郁宁初，我可能是早就爱上你了！”
可惜这个事实，他发现的有点晚了。
郁宁初还是沉默，其实这句话，她等了太久了。
可是现在，她很害怕听到这句话，却偏偏心里是期待的。
也许是因为不甘吧，所以才如此矛盾。
“我累了，要睡了。”她没有等电话那头的回答，匆匆挂断了电话。
郁宁初翻了个身，眼神看着窗户外面的风景，其实眼前一片漆黑，但是她知道，那院子里种了很多树，一到春天草地上绿油油的，树上会冒出绿芽来，还会开花。
她等了半辈子，终于听到了这句话。
可是心里却没有想象中的喜悦，反而是更加悲痛。
眼角，一滴冰凉的眼泪滑过脸颊。
人一旦有了隔阂就真的走不近了，不管容砚现在是真的爱她，还是错觉。
郁宁初都清楚，她的心已经凉透了，她对他的信任也透支到了极致。
哪怕这一刻他们还是相爱的，也会在未来某一天湮灭。
她在心里告诉自己，就这样，不能一错再错了。
当初都说了告别的话，那么就潇洒一点，就算是流着眼泪，也要毫不停留的往下走。

第二十六章 伪造

翌日清晨，连着出了好几天太阳的江城，天色又恢复了以往的阴沉。
天上的云是灰蒙蒙的，看着好像随时都有一场雨要下下来。
郁宁初恹恹从床上爬起来，昨天晚上，她一夜未眠，脑海里还是翻涌着昨天晚上容砚说的话。
说到底，这个男人还是能够如此轻易的影响到她的情绪。
“叮叮叮……”
正想着，放在床头的手机响了。
郁宁初拿过手机一看，是杜禹泽打过来的。
“喂，禹泽，怎么了，这一大早的打电话来是有什么急事吗？”郁宁初的声音听起来还带有些刚睡醒的闷音。
电话那头的杜禹泽轻笑了一声：“我说姑奶奶，你现在还在睡呢，出事了知不知道？”
听起来杜禹泽的声音也并不紧张，想来好像也不是什么特别要紧的事情。
郁宁初起身走到落地窗前，把房间的窗帘全部拉开：“出什么事情了？”
“还不是那个蒋璐，一直说自己是冤枉的，现在拿出了一份什么证据，说这些事情根本就是你做的。”杜禹泽的语气不疾不徐，似乎对这件事情也并不怎么意外。
郁宁初所有的睡意一下被赶走：“什么？证据？她怎么可能会有证据？八成是伪造的吧。”
对于公司的税务她从来没有插手过，蒋璐怎么可能会有什么证据。
电话那头又响起杜禹泽的声音：“其实我也觉得应该是伪造的，但是，就算是伪造的，只要够逼真，那也是个麻烦不是，除非你能证明那证据是伪造的。”
郁宁初皱紧了眉头，她现在连蒋璐伪造的是一份什么样的证据都不知道，上哪里去证明证据的真假。
本来以为出来了之后，这个案子就尘埃落定了，没想到这个蒋璐就像一块膏药，黏在手上甩也甩不脱。
“好，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郁宁初梳洗了一下，草草下楼，想给自己弄个早餐再去查一查蒋璐的事情。
可是刚走到楼下，就听到门外有人敲门。
郁宁初抬手看了一下手表，现在才八点，怎么有人一大早就找到家门口来了。
她上前开了门，看到门外站着的容砚，不由愣在了原地。
他看起来似乎跟从前没有什么两样，但是，那双漆黑的眼眸里涌动着的，是她看不懂的陌生情绪。
好像，他浑身也没有从前那样冰冷的气场了。
“你怎么来了？”想到昨天晚上的那通电话，郁宁初心里升起一股复杂。
容砚径直走进门，将手里提着的东西放在桌子上：“先把早餐吃了。”
他说起话来还是从前那样强势带着一丝命令的语气。
郁宁初微微皱眉：“顾先生，你到底想干什么？”
容砚的眼神忽然直直落在她身上，带着一股不容拒绝的威压沉声道：“吃了，关于蒋璐的事情，有话跟你说。”
认识二十年唯一的好处就是，郁宁初能分清楚容砚什么时候说的话是认真的。
她心里也大致明白了一些，估计是因为刚刚杜禹泽说的，蒋璐手里那份证据的事情。
郁宁初没有拒绝，在桌子前坐下，一口一口吃着早餐。
容砚买了一点清粥，还有一些早点，都是她平时爱吃的。
这一点让郁宁初心里说不出来的感慨。
“我吃好了。”郁宁初将桌上的东西收拾了一下，转头就已经看见容砚坐在沙发上，泡好了茶好像在等她。
她默默走上前，在离容砚一个不远不近的位置坐了下来。
她刚想开口问蒋璐的事情，容砚却率先开口了。
“蒋璐手上有一份你亲手签字盖章的税务报表书。”

第二十七章 不领情

税务报表书！
郁宁初在脑海里细细翻寻了一遍，愣是没有想到自己什么时候签署过这样的东西。
“不可能，我根本没有签过蒋璐给我的任何文件，现在的鉴别技术很专业，就算是仿出来的签名也一定会看出来破绽的。”
一旁的容砚脸色暗了暗，才又开口：“不是伪造的，的确是你亲手签的字。”
郁宁初的脸色一白，眼神一紧看向容砚：“是你弄的？”
她想了想，公司这些年里，她唯一签字的只有容砚给她拿来的文件，大部分她都不会细看就签了字。
容砚没有说话，算是，默认。
郁宁初心里像是堵了一口气，半晌什么话都没有说出来，最后只冷笑了一声：“看来，顾先生是很早之前就已经算计好了，连后路都给蒋璐准备好了。”
到现在这一刻，她心里已经感觉不到疼痛，对于他无休止的算计，大抵她心里也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
容砚眉头紧锁：“这件事我也是刚知道，郁宁初，我没有必要在这种事情上骗你，大半年以前，在公司资产转移的时候，她帮我整理了很多资料出来，都是需要你签字的。”
“那一段时间公司确实是很忙，我没有时间一份一份的去看，就直接把那堆文件拿给你了，谁知道，她准备了一分税务文件混在里面。”
看着容砚的表情和眼神，郁宁初清楚，容砚说的是真的。
可就算是这样，那又能怎么样，曾经的背叛和伤害难道就能绝口不提了吗？
她还没有这么大的忘性。
郁宁初暗暗深吸了一口气：“好吧，我知道了，谢谢你，这件事情我会想办法解决的。”
容砚的眉头就皱得更紧了：“郁宁初，现在蒋璐被赶出了宋家，现在不过是狗急跳墙，我可以……”
没等容砚说完，郁宁初便不客气地打断了他：“你可以怎么样？顾先生，还要我说得更清楚吗？我们现在没有任何关系，你没必要在把事情做绝了以后再想补偿我，我不领情！”
容砚收紧了拳，现在看上去，脸上是有怒气的。
可是，他也很了解郁宁初，她性子倔，又要强，打个巴掌给颗糖这样的手段对她来说没有用。
但实际上，他也并非是这样想的，他只是想把过去的错误弥补上，趁现在还有机会的时候，他能够把这件事情了结，为自己做下的错事一个交代。
至于补偿，容砚很清楚，有些东西是永远补偿不了的。
就像程铮说的那样，其实，有些东西，欠下了就欠下了，不要想着去还。
刻意的补偿反倒显得虚假，倒不如做些问心无愧的事情。
“你领不领情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如果蒋璐非要拉一个人下水，你和她只会两败俱伤！不值得！”
郁宁初心里也明白，容砚说的是对的。
因为蒋璐现在根本不敢拉容砚下水，毕竟她现在惹不起他，但是她郁宁初再怎么厉害也不过只是个律师，所拥有的财富和人脉都是很有限的。
但是郁宁初真的很反感容砚总是用值得或者不值得去衡量这世上所有的事情。
这个世界上的事情，明明除了值不值还有人情和人心。
郁宁初感觉心里很疲惫，最后只低低道：“容砚，你永远不知道我要的是什么，这个世界上不是只有你一个人，是不是对你而言只要你的利益最大化，别人怎么样都无所谓？”
容砚的脸色一时铁青，什么叫只要他的利益最大化，别人怎么样都无所谓。
明明他现在不都是在为她着想，就算当初他是想推她去顶罪，可是现在他没有这样想过，她还想要他怎么样。
确实，他现在是真的一点都不理解她现在想要的是什么了。
他压抑住心里的怒火，“嚯”地一下站起身：“随便你！”
说完，容砚转身走出门，脸色冰冷如霜。
他就不相信了，到时候真的出了什么事情，她还能这么硬气！
他真是恼火极了她这样倔的脾气，尤其是现在，他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的时候。

第二十八章 复杂

不出意料的，在这天中午的时候，天空开始下起了蒙蒙小雨。
地面被润湿了，院子里凋落的枯黄的树叶也都是水气。
郁宁初撑着伞出门，刚走到门口，不远处就缓缓驶来了一辆车，稳稳停在了她跟前。
车窗缓缓降了下来，露出杜禹泽那张笑得玩世不恭的脸。
“走，上车！”
郁宁初站在原地没有动：“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这是要去哪里？”
杜禹泽指了指身边副驾驶的位置：“你先上车再说，我还能卖了你不成？”
她这才收了伞，坐了上去。
车子缓缓朝着市中心的位置驶去，雨水打在车窗玻璃上，拉出一条条水痕。
“今天我哥来了，他好像最近遇到点事情，有点棘手，我说我认识一个很不错的律师朋友，就介绍你们认识一下，你就当帮我个忙，顺便一起去吃个饭呗！”杜禹泽开了前面的雨刷器，有些漫不经心道。
郁宁初点了点头，力所能及的事情她还是很乐意帮一帮的。
“你什么时候有个大哥？以前怎么从来没有听你提起过？”
杜禹泽神秘地笑了笑：“我的事情，你不知道的还多着呢！”
关于杜禹泽，郁宁初知道的确实不多，虽说两个人认识这么多年了，但是私底下的事情彼此都不怎么过问。
比如说，其实杜禹泽其实是个花花大少的性子，这么多年来，虽然没有找个正儿八经的女朋友，但是身边的女伴总是来来去去换了很多个。
至于他的家世，郁宁初也只知道杜禹泽是个富二代，早些年来江城发展，其实只不过是做点自己感兴趣的小生意。
虽说在江城还有点名声，但也是个花钱大手大脚的主。
郁宁初对他的家世也并不怎么感兴趣，索性也不再问。
“这是要去市中心吗？”
杜禹泽微微点头，瞥了她一眼，见她脸上没有什么精神：“怎么了？昨天没有睡好？”
郁宁初一脸不置可否，身子挪了挪，整个人全部靠在座位上：“这个时候早高峰，应该要花一点时间，我先眯一会儿，你到了叫我。”
说完，她便侧过头去，闭上眼睛眯上了。
杜禹泽将车窗全部升起来，打开播放器放了一首适合安眠的歌。
整个车厢里忽然变得静谧起来，除了优雅的音乐，外面整座城市的喧闹好像都被短暂的隔离开了。
杜禹泽也不再说话，安静地开着车，时不时看一眼正在一旁睡着的郁宁初，心里没来由的觉得安心。
在他看来，郁宁初是个可怜的女人，被自己深爱的人利用，抛弃，却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可是另一顾面，他眼里的郁宁初却又不是一个弱势的女人，她在法庭上据理力争的模样分明很耀眼，很自信。
他不太理解，为什么这两种矛盾到极致的顾面会出现在一个人身上，却又这么毫不违和。
正如杜禹泽不理解郁宁初与容砚的关系一样，如果说他们相爱的话，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
但是如果说他们不相爱的话，为什么还会有理不清的纠葛？
而他，也看不清自己的心，对于郁宁初，他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
说是友情的话，好像又太浅薄。可如果说是爱情的话，又好像缺了点什么。

第二十九章 应该怎么做

江城的早高峰是十分可怕的，有时候堵车能够堵上半个小时不能动，汽车一路停停走走。
一场连绵的秋雨下了好一会儿，又逐渐平息。
天空的乌云还是没有散去，就像随时随地还有一场雨要下下来。
终于，车子开进停车场，杜禹泽找了个位置把车停好，解开了安全带。
他转头刚想叫醒一旁的郁宁初，看她睡得好像正香，忽然就愣住了。
兴许是这么多年里，在他看到的那个郁宁初实在是太过强势，以至于看见她睡着时柔和的神情一时有些发呆。
杜禹泽靠坐回座位，看了一眼手表，又安静地坐下来。
耳边响起的是温柔悦耳的音乐声，隐隐地他仿佛还能听见郁宁初轻微的呼吸声，他心里前所未有的安静。
坐了好一会儿，身旁的人忽然有了动静。
“嗯？到了？你怎么不叫醒我？”郁宁初的声音还带着点睡意。
杜禹泽这才收回思绪，再看了一眼手表：“没关系，我大哥在路上堵车了，现在也还没有到，看你这么累没睡好，就让你多休息一下。”
郁宁初拿起车上一瓶矿泉水打开喝了一口，神情稍微清醒了一点：“昨天晚上一夜没有睡着，蒋璐的事情还要去查，感觉事情还挺多。”
杜禹泽转头看向她：“虽然我是一向很相信你的，我也知道，你想要的不止是自己的清白，还想要一个真相，但是这种事情是勉强不来的。”
郁宁初拿着水的手顿了一下：“你什么意思？”
杜禹泽这才解释道：“这件事情发生之前，蒋璐还是宋家的女儿，蒋璐少不得借助宋家的渠道做些什么事情，到时候如果真的查出点什么，你要把宋老先生一起牵扯进去吗？”
他没有说的事，这件事情不止是宋家，还有容砚恐怕也是知道不少内情的，这么细究下来，那恐怕有关联的人就多了。
虽然退一万步来说，国内的规定还是没有那么严格，如果是单纯的税务问题，初犯金额不是太大，那么把税务补上，找个优秀的律师，认错态度好一点，这件事也确实好解决。
可是像宋家这样在江城做了三五代的老企业，谁能保证这一路走来有没有什么糟心账目。
郁宁初忽然陷入了沉默，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杜禹泽说的这些是她从来没有想过的，虽然她跟宋振庭没有什么感情，但是退一万步来说，两人从血缘关系上还是父女。
要是真的要全部把蒋璐身上的罪查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那么就必然会把宋家牵连下水。
到时候，如果宋振庭也有什么问题，难道要让她这个做女儿的，亲手把父亲送进监狱？
“那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
杜禹泽看着她，一脸严肃：“就像容砚说的那样，证明自己是清白的就够了，其余的事情自然会有人帮你收尾。蒋璐身份毕竟还是有点特殊的。”
郁宁初微微皱了眉：“你什么时候见过容砚了？”
杜禹泽也没有半点要瞒着她的意思：“今天早上来找你的时候，在加油站正好遇见了，就说了两句。”
郁宁初了然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杜禹泽却又忽然道：“其实你自己也明白，这件事不管怎么查，容砚并不会受多大的牵连，顶多是多花点钱的事情，他是个聪明人，知道什么事情能做，什么事情不能做。”

第三十章 人生糊涂

停车场驶来了一辆车，汽车声嘈杂，一下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但其实，话说到这里，郁宁初心里也有数了。
她并不是想让容砚付出什么代价，两人毕竟这么多年的感情，走到现在，她也不希望到最后走到相看两相厌的下场。
但是她委屈，她生气，她差点背了这么大一个黑锅，她只想要一个原原本本的真相。
税务是蒋璐动的手脚没错，可是受益者除了容砚又还有谁，她的父亲吗？
她就想知道，她是怎么差一点走到这样万劫不复的下场的。
良久，郁宁初压抑住自己内心的激动，深吸了一口气：“我有分寸了，走吧，去见你哥。”
两人这才又一起下车，从停车场坐电梯上楼。
杜禹泽在饭店订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包厢，到的时候时间还早，服务员上了茶，而杜禹泽的哥哥说是堵在了门口，还要一会儿。
郁宁初脑子里那一点睡意也彻底被驱走，整个人倒是精神了不少。
“对了，今天不是请你哥来吃饭吗？怎么把位置订在这里，这不是你们一般谈生意喜欢来的地顾吗？”
杜禹泽喝了杯茶：“我哥那个人，严肃古板得很，要是我把他约到什么花里胡哨的地顾，他肯定不乐意，还要教训我一顿，就这里，最保险了。”
郁宁初忍不住一笑，还真是让人难以想象，杜禹泽这样吊儿郎当的贵公子会有一个严肃古板的大哥。
那这兄弟两的性格还真是天差地别啊。
正想着，包厢门口忽然响起了“咚咚咚”的敲门声。
声音和缓，不轻不重，又很有节奏。
杜禹泽跟郁宁初对视了一眼：“听这敲门声就知道是他到了。”
说着，他起身去开门。
走进来的这个男人看着跟杜禹泽年纪不相上下，一脸正气，戴了一副金色细框的近视眼镜，看起来又多了几分儒雅柔和的书生气，倒是不像杜禹泽说的那样古板。
“你好，贺小姐，我叫杜禹明。是杜禹泽的哥哥，我经常听禹泽提起你，闻名不如见面。”杜禹明伸出手，脸上的笑意浅淡温和。
郁宁初也浅笑着上前握手：“您好，杜先生，您客气了，是我很高兴见到您。”
杜禹明说起话来分明也是温声细语的：“别客气，你跟禹泽是朋友，你叫我一声杜大哥就好。”
郁宁初也不客气，微笑着点头：“杜大哥。”
“好了，你们两个就不要这么客气了，赶紧坐下吧。”杜禹泽有些不满地催促道。
三个也就正式落座，一开始就说了些不咸不淡的家常话。
不过，这个杜禹明给郁宁初的感觉可不像是杜禹泽说的严肃古板，相反，倒是有些君子谦谦的气质。
杜禹明笑着问：“贺小姐，听禹泽说你是名非常优秀的律师？”
“谈不上优秀，不过杜大哥你要是有什么疑问的话，我倒是能帮你参考参考。”
后来，杜禹明倒是说了一件比较麻烦的案子，好在郁宁初以前也帮类似的情形打过官司，还能说得上几句话。
只是这样来来往往说上一会儿，时间也过得挺快了。
郁宁初讲得有些口干舌燥，喝了口茶起身：“不好意思，我去一趟洗手间。”
看着郁宁初转身出门，杜禹明温润的脸色一下变得严肃起来，跟顾才那个温和的男人俨然是两个人。
他看着眼前的杜禹泽：“贺小姐人不错，你也这么大人了，该盘算着娶个女人回家了。”
杜禹泽喝进去的茶差点没喷出来，倒是呛了一口：“咳咳咳——哥，你在说什么，我是真介绍给你们说正事的，我们不是那种关系，她这才刚跟容砚分手，我怎么能趁虚而入呢！”
提起容砚，杜禹明的眉头就皱了起来：“容砚的女人？从来没听说过姓顾的有过女朋友。”
杜禹泽也不想把这件事传的所有人都知道，只摆了摆手：“反正这事你就当不知道，哥，其实贺律师她挺好的，但是，我也没有要结婚的打算，更不想伤害她这样的女人。”
杜禹明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你别到最后是自己错过了就行，你自己也是个糊涂蛋，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第三十一章 屈辱

饭店到了将近中午的时候，人也开始变得多了起来。
江城最豪华的商务酒店，一到了饭点，大家的应酬自然也是不少。
郁宁初从洗手间出来，刚走上走廊，眼前猛地出现一个黑影。
扑鼻而来一身浓重的酒味，她皱了皱眉，抬头就看见一个身体健壮的男人喝醉了酒出现在眼前。
这个男人她见过——秦跃，他是江城有名的纨绔富二代，声色歌舞，是个十足十的混蛋。
连她这个不怎么在生意场上打混的人都知道，不难知道这个秦二少是有多混账。
以前在律所的时候，律所的同事们就没少接过关于这个秦二少的案子，不是打架斗殴，就是占女人便宜，又或者是欺行霸市。
虽说也没有做什么丧尽天良的大事，但人确实是够恶劣的。
郁宁初不想被这样的人黏上，转身就想往包厢里跑。
可是才跑了两步，忽然头皮传来一阵剧痛，头发被人抓了一把，她没有站住，连连往后退了几步，狠狠撞在了墙上，眼睛都有些发花。
“知道我是谁吗？看到本少居然扭头就走？他容砚看不起我，你个臭娘们也敢给我甩脸子吗？”秦跃喝醉了酒，又显然是被人给了气受。
听到容砚这个名字，郁宁初心里忽然一沉，看来他今天也在这里。
不过眼下遇到这么个瘟神，真是没什么好事。
郁宁初痛得直咧嘴：“不好意思先生，我不认识您，麻烦放开我，我朋友还在等我。”
秦跃忽然强拉着她的手腕就往卫生间去。
“嘭——”卫生间的门被狠狠关上。
郁宁初刚被撞得眼前一片恍惚，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可还是能意识到自己的情况不妙。
“来人啊！救命！救——”话还没有说完，嘴就被人死死捂住了。
秦跃酒劲上头，又正是生气的时候，加上平时就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当下想也没想扯着郁宁初的头发，就将头往卫生间的墙上撞。
脑袋传来一阵剧痛，郁宁初眼前发暗，能感受到额头上好像有温热黏腻的液体缓缓往下流。
“不认识本少是吧？那我今天就让你好好认识认识本少，看你们这些人再赶不给我面子！”
说着，郁宁初就听见身后“悾悾哐哐”解皮带的声音。
一时之间，极大的惶恐与屈辱感包围了她，她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拼命推开身后的人，摸索到卫生间的门把手就往外跑。
刚跑出去，就听见身后秦跃紧跟而来的脚步声：“臭娘们，你敢跑！”
郁宁初吓了一跳，慌忙往外跑，可是下一秒，迎面就撞上了一个人，眼睛被鲜血糊住了，有些看不清眼前人的模样，只能靠身形分辨出这是个男人。
她的脚步很沉，尤其是脑袋很痛，根本跑不动了，下意识地向他求救：“先生，请你帮帮我！”
她双腿发软，下一秒几乎就站不住了，可腰上忽然多了一道力度，将她揽在怀里。
熟悉的气息混合着浓重的酒味，让她一下又辨认出来眼前这个人究竟是谁。
“顾……伯沉？”分明是带着些疑问，语气却是那样肯定。
容砚看着怀里的人，周身散发出骇人的寒意。
紧接着，身后又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郁宁初！”
“贺小姐！”
郁宁初听出来，是杜禹明和杜禹泽兄弟两。
她悬着的一颗心才彻底放了下来，只是她的头痛的厉害。这时候已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跟出来的秦跃提了提皮带，讥笑了一声：“怎么？容砚，小爷这点闲事你也要管？”
容砚没有说话，将怀里的郁宁初转身交到一旁的杜禹明身边：“麻烦杜先生帮我看一下。”
看这个情景，匆匆赶来的杜禹泽也大致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毕竟秦跃这个人是什么德行，圈子里没有人不知道的。
秦跃喝得上头，半点也没有察觉出来现在变得有些凝重的气氛：“把人给我还回来！不然今天你……”
话还没有说完，他只感觉迎面一阵风袭来，下一瞬，脸上就结结实实挨了一拳。
他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就被容砚揪住了衣领，肚子上又挨了一下，瞬间便倒在地上起不来了。
一旁的杜禹泽看了看郁宁初还在不停往外渗血的额头，心里瞬间也升起一股怒火：“混蛋！”
紧跟着，他上前给了地上的秦跃一脚。
两个男人下手一点没留情，地上的秦跃忙护住自己的头，开始一个劲地求饶。
直到这边的动静引来了饭店的保安，看再这样打下去恐怕是要出事，这才把人拉开。

第三十二章 花花世界

饭店休息室。
好在这家高档饭店是专门配有急救医师的，专门应对食物过敏以及一系列突发情况的。
郁宁初的伤已经及时包扎，止住了血，看起来才没有那么吓人。
秦跃的伤虽然看起来吓人，但是一个大老爷们儿，身体结实，只是受了一点外伤，吃了点苦头，恐怕断了两根肋骨，没至于太严重。
也许是刚才流了点血，郁宁初的脸色看起来有些苍白，靠坐在沙发上有些无力。
刚刚的事情想起来还真有些后怕，要不是……她真不敢想会发生什么事情。
正想着，眼前忽然出现一杯红枣茶，
“喝一点。”容砚的声音不冷不热。
郁宁初脑子里隐隐作痛，也没有拒绝，接过杯子喝了一口，温度刚刚好。
刚喝了一口，容砚的助理匆匆从外面进来：“顾总，秦老先生听说自己的儿子在这里出了事，好像要过来找麻烦了。”
虽然助理故意压低了声音，但是郁宁初还是听到了。
容砚眉头一皱：“就怕他不来PanPan！”
郁宁初看了一眼面前的容砚，心里忽然一阵感慨。
印象中，在很小的时候，容砚也是会这样保护着她的。
只是，那是太过久远的事情了，久到那些回忆落了灰，再回想起来，便越发觉得遥远。
其实，容砚也不是一直都是自私，喜欢算计的人。
只是这一路走过来，经历了太多的事情，吃过太多苦，受过太多委屈，所以才越想出人头地。
在财富与人性面前迷失的，其实不止是他一个人。
有人活在光明，就注定有人活在阴影里。
郁宁初收回眼神，心里忽然变得复杂起来，如果今天容砚是一个普通人，别说有底气打秦跃一顿，恐怕管了这事还会被倒打一耙。
她不知道该怎么看待这些，人生在世，只是每个人想要的东西不一样罢了。
“贺小姐，我看你的头伤得不轻，还是去医院看看把，万一有什么意外就不好了。”一旁的杜禹明忽然关切道。
郁宁初从沙发上缓缓站起身，头果然还是有些晕晕的。
她也不是个拿身体逞强的人，医院还是要去看看的，只是……这里一大摊子事都因她而起，她这样走了……
容砚看了她一眼，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你放心去医院吧，这里的事情交给我就好。”
“走吧，贺小姐，这里相信顾总会处理好的。”杜禹明朝她做了个请的手势。
郁宁初深深看了一眼面前的容砚，喉咙有些嘶哑：“谢谢。”
然后，她微垂着头，就让杜禹泽和杜禹明开车送她去了一趟医院。
……
检查室外。
杜禹明手上拿着一本杂志看着，杜禹泽就坐在他身边，时不时往检查室里探头看一眼。
“你呢，要是真的担心，就把握机会去争取，我看那容砚就比你有魄力。”杜禹明冷不丁地开口。
杜禹泽看了他一眼：“我这是好朋友之间的关心，再说了，容砚之前做了那么过分的事情，他现在就算是弥补，那不也太晚了吗？”
杜禹明一脸严肃地看向他：“杜禹泽，你可别怪我没提醒你，要到时候追悔莫及，你再跟我说这是好朋友之间的关系就可笑了。”
杜禹泽脸上的表情忽然变得奇怪，这么多年来，他跟郁宁初也算是无话不说的好朋友了。
他换了多少女朋友，她跟容砚关系怎么样，彼此都是一清二楚。
虽说殪崋他确实挺关心她的，但是……如果说产生了一点友情以外的感情的话，那么，应该会有吃醋这种情绪的存在吧。
可是刚刚看容砚对她好，他心里除了觉得容砚虚伪，好像也没有其它的感觉。
再说了，当初容砚做的事情简直是令人发指。
依照郁宁初的脾气，怎么可能还跟容砚在一起呢？
对，他们已经没有可能了才是。
这么一想，他心里就像有块石头落了地。
至于旁的，杜禹泽也不用急着去想，左右他还年轻，这花花世界，他完全可以多玩几年。

第三十三章 原来他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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