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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曾说，若是再见，只要我穿这一身素雪流光裙，你定然能认出我，你怎能说话不作数？”
薄司见她神色凄然，心神骤然一动，却不知缘由。
宋如念伸手想要带他走，可指尖刚触及他的衣角就被一道白光狠狠弹开。
来不及防备，宋如念被震得心口一痛，一口腥甜顺着嘴角流下。
“你是道士？”
再抬头，宋如念不敢置信地看向薄司。
薄司没有回答，唤出长明剑，直指她心口。
“狐妖，念你修行不易，只要你不侵扰人界，我且饶你一命！”
宋如念瞬时红了眼，她想过无数回他们重逢的场景，会在何时何地又是何境况。
可她独独没有料到，他会手握长剑，直抵她心口。
明明剑锋没有刺到她，可她仍觉得心口疼痛难当。
“我不信你会伤我。”宋如念一字一句说着，再次朝着他靠近，眼中妖光闪现，瞳孔赤红，“我好想你，我们回家吧。”
相思蚀骨，夜不能寐。
薄司一时不察，对上那双眼，身形怔住。
宋如念伸手轻轻抱住他，一挥衣袖，朔风忽起，两人皆消失在原地。
……
涂山。
薄司只见两人所落之地，红绸漫山，喜字盈门。
“南星，这涂山十里红妆，皆是为你我大婚准备。”宋如念拉着薄司的手，嘴角浅笑。
薄司看着满山红意，听着宋如念说的话，只觉不可思议。
他终年在昆仑修行，见识过的妖物皆狡诈无情，眼前狐妖怎会懂世间情爱？
可他看宋如念眸间清澈，不似大恶之辈，一时多了几分探究。
洞房花烛夜，宋如念缓缓解开腰间罗带，面色羞红。

“人妖殊途，你若执意逆天而行，只会万劫不复，我劝你及早回头。”薄司一脸冷然。

宋如念听到薄司的话，苦涩一笑，仰头望着他，伸手轻轻地抚摸着他冷峻的侧脸。
“若我偏要与你殊途同归，当如何？”
她褪下衣衫，直直吻上了薄司的唇！
薄司身形一僵，深邃的眼眸看不清任何情绪，下一秒，他忽然翻身将宋如念压在身下。
第二章 情字最伤人
房间喜烛摇曳，映红了宋如念的脸。
薄司一把掐住宋如念的手，脸上没有丝毫起伏。
“你可知我本是昆仑首徒，入世只为历劫，你说你等我千年，与我有情，你能乱我心智，我便信你！”
宋如念愣了一下，随即起身攀住薄司的脖子，眼波流转，皆是风情。
空气中温度陡然上升。
她红唇靠近薄司耳畔，呵气如兰，轻唤他：“长舟。”
薄司眸色渐深，并未强行抵抗心中欲念。
红烛摇曳，衣衫零落，旖旎满地……
一场痴缠。
宋如念抱住正在穿衣的薄司：“现在你可信了？”
薄司手上动作一顿，将宋如念的手拉开，兀自起身。
“信又如何，不信又如何？人妖殊途，你我自不可能修成正果。”
语罢，薄司拂袖离去。
一股冷风嗖嗖灌进屋内，宋如念只觉心比身冷。
她忙穿上衣服紧随上前。
薄司听见她的脚步声，不由皱眉：“你莫再跟我！”
“南星曾告诉我，只要拜了天地，便是夫妻。夫君在哪儿，我便在哪儿！”宋如念看着他的背影，一字一句说道。
薄司闻言，转身看向她，语气冰寒：“我只有一个妻，她叫洛晴。”
心像是被人骤然扎了一刀，痛得宋如念有些喘不过气。
她望着满山红绸，喃喃出声：“可她未曾与你拜堂，与你成亲之人是我，我才是你的妻。”
薄司不愿与她纠缠，阔步向山下而去。
宋如念这时直接飞身挡在他面前，一阵风过，几片梨花飘然落在她脚边。
她抬眼看见眼前一片四季不谢的梨花林，心中闪过一丝希冀。
“长舟，你看那片梨花林，那是千年前，你特意为我而种，那棵最大的梨树下还埋了一坛梨花酿……”
她的话还未说完，薄司面色冷淡：“若你再纠缠，休怪我斩妖卫道，剑下无情！”
宋如念一身长衣怔在原地，她不信，曾经能用性命护自己的人，怎会伤她！
可她才抬脚，只觉眼前闪过一道寒光，一柄长剑直入心口，刺破肌肤。
鲜血缓缓渗出，一时之间，宋如念已经分不清，到底是胸口的伤在流血，还是她的心在滴血。
痛至百骸，却让她苦不能言。
宋如念捂住流血的伤口，再抬眼，薄司已漠然离去，空荡的涂山，只剩她一人。
现在她才明白，为何娘说：情之一字，最是伤人。
一滴眼泪从眼眶滑落，宋如念失魂落魄地往回走，看着那千年梨树。
挥手，将其下梨花酿取出！
她抱着那坛梨花酿，飞身去往涂山十二峰上，极仙洞中。
洞里空荡荡，带着一丝清冷寒意。
宋如念才恍然想起，娘亲多年前已然化道成仙。
她看着娘亲打坐之地，轻声问：“娘，莫非世人都会轻易忘却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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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心智不坚
空荡的极仙洞中无人回应。
宋如念一身素衣伫立良久，形单影只，孤寂异常。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背影单薄抬脚缓步离开洞中。
回到自己的狐狸洞，宋如念看着满堂红绸，心里更是闷得难受。
她本以为寻到薄司一切就都好了，可是没想到，转世轮回，他已不认得她了。
拿起梨花酿倒入杯中，一饮而尽，又满上一杯。
宋如念脑海中全是前世陆南星温良如玉，灼灼似月的样子……
夜色沉暮，城主府静谧一片，灯火已灭。
宋如念一身酒气闯入其中，她看见卧榻上睡着的薄司，径直抱上去，醉醺醺唤他：“南星。”
薄司被吵醒，借着窗外月光看清了宋如念的脸，一把将其推开。
“出去！”
可宋如念却再次将他抱住，仰头望着他，眼中红瞳乍现：“你不是要修大道吗？不生六欲，不历七情，如何成道？不如让我帮你。”
薄司对上她的红瞳，眸色一紧。
一夜旖旎。
天明。
宋如念酒意未消，醒来，昏沉间就看薄司已经起身穿戴整齐。
“南星。”她下意识喊道。
薄司侧身看向她，目色冰冷：“我要修道，你几次乱我心智，是何缘故？”
宋如念愣了片刻，解释：“昨夜是我喝醉了，我不是故意坏你修为。”
说完，她下榻，伸手想要去抱薄司。
薄司直接躲过。
宋如念抬起的手一僵，眼底不由黯淡，忍不住道：“修道先修心，你若心神坚定，我又怎能乱你心智？”
薄司闻言，脸色一片铁青。
“你是说我心智不坚？”
宋如念还没回话，男人一把掐住了她的手腕，将她甩了出去。
“滚。”
宋如念一身白纱，摔倒在雪地，不明白当初温暖的路南星怎会变得这般冷情。
她望向薄司离开的方向，“若你今生非要修道，那我便陪着。”
城主府，大雪漫天。
宋如念幻化出一身锦衣，又去厨房亲手做了一盘梨花酥。
薄司说要历劫，那么她就陪他一同历。
带着梨花酥，准备送去书房，然刚行至半路，她就看远处一妖艳女子朝着这里走来。
宋如念一眼便认出，她是前日，本该和薄司成婚的女子，洛晴！
洛晴也看见了她，望着她绝美的面貌和身段，冷嘲道：“一个女子，打扮成这样，真不知羞耻！”
闻言，宋如念毫不在乎，美目流转：“你说这样的话，不过是嫉妒我罢了。”
一句话，气的洛晴说不出话来。
洛晴正打算离开，忽然想到什么，眼中闪过一道精光。
宋如念就见她，从袖中摸出一把匕首，朝着自己靠近，暗声道：“听说你们妖精最喜害人，你说，你若伤人，他会不会杀了你？”
而后，她拔出匕首，就往自己的手臂狠狠划去，顿时鲜血直流。
宋如念冷冷地看着这一幕，笑道：“我若害人，必是一招毙命，怎会像你？”
洛晴听罢，眼底顿时闪现出一抹厉色，垂落得手就要朝着宋如念而去。
宋如念看着她的小动作，凤眸微眯，一挥衣袖，下一秒，闪身扼住了洛晴的喉咙。
“你这画皮小妖，竟也敢在本尊面前班门弄斧，我现在就扒下你的皮！”
洛晴听此，脸色发白，不由尖叫出声：“救命啊！”
宋如念眉头一皱，化掌为爪，伸手就朝洛晴的脸而去。
正这时，“嘭”一声，身后书房大门被人猛地推开。
第四章 画皮
“你们在做什么？”
薄司站在书房门口，看着眼前一幕，剑眉紧蹙。
宋如念听到他的声音，连忙收回手。
洛晴赶紧跑到薄司跟前，哭道：“长舟，她要杀我！”
闻言，宋如念没有解释，薄司既然能看出自己是千年狐妖，肯定也知道洛晴是画皮妖？
可接下来一幕，却让她怔在原地。
薄司轻轻将洛晴护在怀中，温声说：“不用怕，有我在。”
说完，他看向宋如念：“还不滚！”
宋如念只觉心口被一块巨石砸中，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你不是昆仑首徒吗？为何看不出她也是妖？”
一旁洛晴听闻此话，离薄司悄然远了几步，仍说：“长舟，你别听她胡言，我是人，不是妖怪……”
宋如念见此，就要对洛晴出手，让其显出原形。
可这时，薄司却一把将洛晴揽入怀中，“宋如念，若你再闹，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一句话，让宋如念动弹不得。
她还没回过神，薄司已经带着洛晴离开。
宋如念独自站在原地，被她护在怀中的梨花酥已经彻底凉透。
冬雪翩然，太华城中覆上一层苍茫。
宋如念迎风坐立在屋檐高阁，放眼看去，世间百态，冥冥众生，熙熙攘攘皆为过客。
她虽修行千年，却依旧不懂为何人会背叛？
一个玉壶出现在手中，宋如念仰头喝着里面的酒，喉咙灼热，心底的苦痛仿佛轻了些。
这一喝，便到了晚上。
夜色悄然，寒风乍起。
宋如念望向薄司的卧房，就见里面烛火通明，两个身影交错。
她怎不知里面在发生何事！
眼眶灼热，她强忍心绪，仰头继续喝酒。
可就在此时，她忽见那洛晴背对着薄司化成原型，似要取他性命。
宋如念心头一紧，长袖一挥，“嘭！”得一声巨响。
房门打开，宋如念妖瞳一现，手转成爪，一手袭向洛晴心口。
洛晴瞳孔一缩，不敢置信地望着宋如念，随即妖气四散，只剩一张人皮落地。
“住手！”薄司看到这一幕，出声已晚。
宋如念没有注意到薄司冰冷的脸色，走向他：“你没事吧？我刚才看到她要害你。”
薄司看向她眸色生冷：“你可知你犯了大错？”
“这妖孽抓了数十新嫁娘？如今还未有下落，我这是在引她入套！”
宋如念脚步一僵，才知道自己误会了他。
她走上前，小心翼翼开口：“对不起，我不知道。”
“对不起有何用？那些新嫁娘能回来？”
薄司一句话堵的宋如念说不出话。
宋如念看着他紧锁的双眉，伸手去握他的手：“你别担心，我能助你寻到她们。”
薄司正要甩开她的手，闻言，眉间一松。
“如何寻？”
宋如念看他没有推开自己，心底一喜，拉着他去到街头
“你等我。”
说完，薄司就看宋如念站在阵中，眉心一个红印显现，掐指成诀，一只雪白的灵狐突然出现在她脚边。
宋如念蹲下身，在它耳边说了些什么，很快灵狐便消失不见。
“天明之时，灵狐就会带她们回来。”宋如念转身对薄司说道。
薄司没有多言，幽深的目光久久地望着灵狐离去的方向。
宋如念不知道他在看什么，安静地陪着他一同等。
果真，当太阳升起。
灵狐就带着十几名消失的新娘回来了。
宋如念松了一口气，正要同身边薄司说话，忽然就见其中一个新娘直接扑进薄司怀中。
“相公，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第五章 除七情舍六欲
相公？
宋如念还未回过神，就看薄司温柔地抱着那女子，眼底满是爱意。
那神色，她只在当初的路南星脸上见过。
“怎么会，傻丫头。”
这句话如同一记轰雷直击宋如念心底，她不敢置信地望着两人，身形晃了晃。
宋如念强忍心绪，缓步上前，看着薄司一字一句道：“你说修道当除七情舍六欲，那她是谁？”
只有她自己知道，此刻，她的心有多痛。
薄司冷漠地看着她：“你可以走了。”
闻言，宋如念站在原地，一步也不肯离开。
她的目光缓缓落在薄司身边的林婉身上。
林婉瑟缩一下，靠在薄司怀中，怯生生地看着宋如念：“相公，她怎么了？”
宋如念抬手想将林碗从薄司的怀中拉出。
薄司神色一紧，忙护住林婉：“你若伤她，我必不饶你！”
宋如念的手瞬间僵在半空，变得无比沉重。
她苦涩道：“你曾教我以善待人，我一直谨记，这双手从未害过一人。”
薄司见她神色凄然，只说：“人妖殊途。”
言罢，他带着林婉转身离开，再没有看宋如念一眼。
宋如念一个人独立寒风雪地。
身边的灵狐仿若感受到她心上哀戚，在她脚边低声呜咽。
宋如念抬头望着天空星河璀璨，眼中闪过一丝泪光，喃喃出声：“南星，你不爱我了，我该如何是好？”
空荡的四周，只有寒风在耳畔呼啸而过。
城主府。
薄司端了一碗药坐在林婉床边，看着她惊魂未定，脑海中不由闪过宋如念那双明澈双眸。
师父曾说，若想达到上善若水，成仙道，必将经历人间七情六欲。
经历之后，又需放下，不然便会永坠地狱。
“咳咳——”林婉喝着药，忽然剧烈咳嗽起来，一口鲜血吐出。
薄司回过神，脸色一变：“怎么回事？”
林婉脸色苍白，虚弱地握住他的手：“那画皮妖早给我灌了毒，现毒入骨髓，怕是回天乏术，看来婉儿今生与君无缘了。”
薄司忙给她把脉，一探脉象，果真如此。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如此死去。”他认真道。
林婉握着他的手：“我知你非常人，我心悦于你，我不想死，我想同你一起共修仙道。”
说着，她嘴角又缓缓渗出鲜血：“咳咳，我听那画皮妖说，今日那万年狐妖心悦你，若能得她妖丹，我便能与你共历情劫，同修仙道，你帮帮我可好？”
薄司听完，轻轻拍着林婉的肩，眸色深沉。
他既要历人间情劫，自不能让林婉就这样死了。
“好，我会帮你取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