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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目相对，近在咫尺，姜允安突然别开了脸，然后低下脑袋，从衣兮月的胳膊下钻出。
衣兮月看着她，没说话，也没勉强要将人再圈住，只是半勾嘴角笑眯眯看她。
姜允安咽了咽口水，再一次跟衣兮月隔了些距离，并排而坐。
“你是什么意思？”姜允安问这话，有些别扭。
其实彼此心里都明了，有些一见钟情并不会如愿的发生在花好月圆之时，也可能是彼此最狼狈不堪的时候。
衣兮月喜欢她，没说过，但是懂得。
而姜允安的难堪也正是因为衣兮月喜欢她，才使得她更自卑。
明明是自己的选择，如果衣兮月就只是一个普通的，裴爷身边的随从，或者她不会如此难堪。
可偏偏，她明了衣兮月的喜欢。
可是现在的她，太狼狈，太脏了。
衣兮月没说话，伸手捏了捏姜允安的手，然后垂眸，神情看起来严肃了些。
“你记住了，只有站在最高处，别人才无法左右你，所有的委屈咽下去，在你还无法反抗之前，不要再去招惹裴爷，知道吗？”
衣兮月不是一个拘泥于世俗的人，他自己就是一个逢场作戏的人，他不在意姜允安也逢场作戏，如果那场戏能保全她，能让她在暂时反抗不了的时光稍微好过一些。
“不过，今天裴爷自己本身就心情不好，没事”，衣兮月笑了笑，身子微动，坐到姜允安身边，肩膀紧贴。
姜允安转头看他，衣兮月环顾一圈，起身到桌边拿了纸和笔过来。
衣兮月在纸上画了画，然后开口，“姜允安，裴爷在东城有两个酒吧，三家酒店，一整条的夜宵街，还有一个大赌场，也就是你爸最爱去的那家”，顿了顿，衣兮月又轻叹，“那边是我在管。”
姜允安垂眸，突然想起衣兮月说的，他有带话让她不要管她爸，原来是真的。
衣兮月在纸上画了好几个叉，然后在另一头又圈了一片，“这里，是他的公司，很快会上市。”
衣兮月失笑摇头，“我在这边打架，转头要换身西装去陪他上酒桌谈生意，是不是比你更惨一点？”
“我不懂这些”，姜允安摇头。
“裴爷的产业不需要你懂，你知道他身边都有些什么人就行了。”
衣兮月怕姜允安会触雷。
衣兮月将画过的纸卷起，然后拿出打火机给烧了，拍拍手上的灰尘，看向姜允安。
“裴爷有一个女儿，在国外，还有一个跟了他很久的女人，其他人都是来去匆匆，只有这一位，一直都在，叫楠姐，她下个月生日，我会给她送错礼物的，到时候，我们可以试试。”
“试什么？”姜允安不懂。
“你怕吗？”衣兮月看着姜允安，姜允安看起来更茫然。
“我该怕吗？”其实姜允安没太听懂今天衣兮月跟她说的这些话。
衣兮月看她，突然又笑了笑，好像一下给她输入太多情绪和信息了，他深吸一口气，结束了这个话题，“算了，再说吧，你就在这先住着吧，有什么事，打给我”，顿了顿又加了句，“如果实在找不到我，你找阿冬。”
衣兮月想再试试，他摸不透裴爷现在对姜允安是什么个态度。
如果楠姐知道姜允安的存在，不可能完全无动于衷，裴爷极有可能为了顾全她的脸面跟情绪，放了姜允安，但也有一种可能，或许裴爷就非要姜允安不可了。
如果是那样，那也就意味，姜允安的分量，确实可以再往上走。
姜允安点头，却又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指了指门口的方向，“宋姐呢？”
之前情绪上头，整个人都顾不了太多，现在才反应过来，裴爷才走，衣兮月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进来吗？
衣兮月笑了笑，无所谓的耸了耸肩，“阿冬陪她“聊天”呢，不用担心，她的嘴巴会很牢的。”
衣兮月拍拍屁股站了起来，然后朝姜允安伸手，将她从床脚也拉了起来。
姜允安被拉着站起来了，衣兮月却并没有放手，他垂眸看姜允安的手，指腹抚了抚，然后笑，“我现在还能忍，你不必跟着我，我就是个不值钱的小混混，我尽量跟随你的脚步，你注定是站在最高者身边的女人，再等等我。”
“你今天，是不是跟我说太多了？”姜允安垂眸，目光也落在衣兮月握着她的手上。
“确实说多了，你不会转头就告诉裴爷我要算计他吧？”衣兮月笑。
姜允安沉默。
衣兮月笑了笑，将她往自己跟前拉近，微侧头，气息打在姜允安唇边。
“我不碰你，但是，可以先要点利息吗？”

第11章 把女儿抵出去了
衣兮月和阿冬离开之后，宋姐就给她准备了饭菜，手艺还不错。
姜允安住在别墅里，很大，很富足，但是内心始终揣惴不安。
宋姐将她照顾得很好，而且也确实很识趣，什么也不多问，什么也不多管。
下午的时候，裴爷让人送了不少东西过来，将屋子填满了许多。
晚上的时候，裴爷打来了电话，算是一个台阶了，今天姜允安可能不及之前那么热情乐意，但是也可能是他自己的原因，因为他去姜允安那里的时候本身就是带着火气去的。
堂堂裴爷，倒也不至于跟个小姑娘过不去，只要不是特别触底线的原则问题，裴爷还算大度。
姜允安洗过澡，穿着穿衣靠在房间的飘窗处，手上拿着没什么看头的书，乱翻着，其实什么都看不进去，只不过是睡不着而已。
她从一个地到另一个地，一处比一处好，却完全无法让她有归宿感。
房门被敲响，姜允安看向门口，合上书，淡淡开了口，“进来。”
宋姐进了门，手上拿了杯热牛奶，走过去递到姜允安面前，又问她，“顾小姐还饿不饿？”
姜允安接过牛奶，摇头，“不吃了，谢谢，你早点去休息吧。”
宋姐犹豫两秒，拿了半片药出来，“殷先生的吩咐，如果你实在失眠，可以吃。”
“安眠药？”姜允安伸手接过，有些诧异。
“是”，宋姐点头。
“半片？怕我自杀啊？”姜允安将药举起，放在眼前，侧头看了看，失笑。
“顾小姐别开玩笑”，宋姐神奇凝重了些。
宋姐和姜允安也才一起呆在一个别墅里，姜允安的脾气她还摸不透，哪怕她只是裴爷的金丝雀，那也是主子，更何况，她不简单，裴爷想藏起来的人，衣兮月要特别照顾的人。
宋姐还真经不起姜允安的这个玩笑，姜允安要真想不开，她怕是也得跟着陪葬。
姜允安看着她，笑了笑，饶有兴致，“除了我，你有照顾过裴爷的其他女人吗？”
“这……”宋姐蹙眉。
心里都知道，这就是裴爷藏娇的金屋，可这金丝雀自己这样问，还是让人难以回答。
见宋姐为难，姜允安倒也没再追问，笑了笑，将药放进嘴里，就着牛奶一道咽下。
“你早点休息吧”，姜允安将杯子递还给她。
“顾小姐明天早上需要叫吗？”宋姐接了杯子，又问了这么一句，“明天早上我几点叫你起来吃早餐？”
“我不吃”，姜允安回答得干脆。
“得吃”，宋姐有些为难。
“裴爷的意思？”姜允安无语，又皱眉，“还是衣兮月的意思？”
“吃早餐健康，还是要吃的”，宋姐笑了笑。
“行吧，我明天尽量起早一点”，姜允安失笑，然后挥挥手，“没那么多规矩，你早点休息去吧。”
姜允安看着宋姐的身影出了房间，然后自己到床边躺下，等待着睡意的到来。
倒是很快就安然入睡了，这药还挺有用，不然，她可能会一晚上都睡不着。
第二天一大早，姜允安很早就醒了，没等宋姐来叫她，她就自己出了房间。
“顾小姐醒了？我准备了早餐”，宋姐笑着看她。
“辛苦了”，姜允安笑了笑，坐到餐桌前。
“你也一起吃点吧”，姜允安瞟了一眼桌对面的椅子，示意她也坐下。
宋姐纠结了几秒，还是坐下了。
姜允安睡得好，吃得也挺香，她抬眸笑着看宋姐，“宋姐，你的手艺倒特别好，都可以直接开餐馆了。”
宋姐顿了顿，苦涩笑了笑，“我以前就是开餐馆的。”
姜允安有些诧异，倒是又很快笑了笑，“那现在更好，有钱拿，还只要伺候一个人，而且我不挑食。”
开餐馆可比给她当保姆辛苦多了。
“我老公是个赌徒，店子被他抵出去了，连房子都不剩。”
宋姐想起这些事，还是忍不住无奈和叹气。
姜允安看她，笑了笑，然后继续吃东西，“那咱俩挺有缘份，我爸也是赌徒，把女儿抵出去了。”
宋姐抬眸看姜允安，姜允安却若无其事，没心没肺的继续吃早餐。
裴爷倒是真的很忙，把人藏了，却又没再来，只不过偶尔会给姜允安发几条信息。
很官方的关心，姜允安都怀疑，这是不是群发给他小情人们的信息。
吃喝玩乐不干活，衣食无忧还有人伺候，多少人梦寐以求的生活，但在姜允安这，就只是无聊和空虚这几个字罢了。
衣兮月似乎也很忙，虽然衣兮月说有事打给他，但是衣兮月没主动找她，她好像也没有什么合适的机会和必要非得打给他。
毕竟他们之间的身份，说什么都不对。
姜允安很安分，不怎么出门，就算出去，也从不会去特别远的地方，就在附近转转罢了。
过了两个多星期，她好像才被人想起似的，在散步回来的时候，看到桌上放了个精致盒子。
“宋姐，哪来的？”姜允安走过去的时候侧头看了看，却并没有拿起。
“刚才有人送过来的，裴爷的礼物。”
姜允安后退一丝，直接就连打开的心情都没有了，“那收起来吧。”
“不看看吗？”宋姐有些诧异，这礼物看着就价值不菲。
“不看了”，姜允安摇了摇头，她没有不收的资格，但她有不喜欢的自由。
宋姐叹了口气，点头，将东西给收进了姜允安的房间里，衣柜的最下面抽屉。
跟姜允安在一起的时间越久，宋姐就越发现姜允安的闷，她好像对什么都不感兴趣。
你要说她很不愿意跟着裴爷吧，也没有多激烈的吵闹，你要说她享受裴爷给她的这一切生活吧，她好像也并没有因为这无忧生活就多花天酒地和挥霍。
其实没有人限制她的任何自由，她愿意的话，她可以逛街聚会大购物。
一直到入睡，姜允安都当真没有再看一眼那礼物。
睡得迷迷糊糊之际，姜允安好像听到了隐隐的脚步声。
猛然清醒，却不敢睁开眼睛，也一动不敢动，因为那动静很近很近。
平时就她和宋姐，睡觉起床时间都规律，也没有人打扰，很安静。
脚步声在床边停留，昏暗里，姜允安连大气都不敢出。
深深的叹息声突然响起，真的仅仅就是贴近床边的一声叹息，姜允安瞬间就感觉自己活过来了，她猛的睁开眼睛，虽然房间里昏暗，但能看到床边站立着人。
掀开被子起身，然后扑进床边的人伸出双手的怀里，一气呵成的动作。
她有半个多月没有看到衣兮月了。
黑暗里能感觉到拥抱的温度，以及衣兮月的低笑声。
衣兮月手揉了揉姜允安脑后的头发，笑着开口，“礼物喜欢吗？”
姜允安后退一丝，诧异的看衣兮月，此刻眼睛慢慢适应房间里的昏暗，竟也开始看的清楚眼前的脸了。
“今天的礼物，你送的？”
衣兮月笑了，弯腰将床头的灯打开，没有急着回答问题，而是在看清姜允安的第一时间，捧住她的脸，然后在她唇上狠狠亲了一口。
亲完之后才又动作轻柔的将她的头发往耳边撩了撩，开口，“裴爷送的，我选的。”
“那他，还挺信任你”，这话是姜允安脱口而出，也确实是第一感受。
衣兮月挑眉笑了笑，并不否认，“所以，我想要背叛他，也更容易。”
姜允安看着衣兮月，只是垂眸点了点头。
这一刻的衣兮月不知道为什么，让她觉得很陌生，又或者，他们原本就是陌生的，只是因为一些莫名的，年轻的，荷尔蒙不受控的冲动，让她误以为，他们是熟悉且亲近之人。
姜允安目光望向窗户的方向，然后走了过去，将窗帘拉了一条缝，看外面的明亮灯光。
“你怎么突然现在过来了？”
“想现在过来”，衣兮月抬脚，走过去，从背后抱住了她。
姜允安微微侧头，感受拥抱着她的壮实胸膛，然后开口，“有没有我，其实你都会反，是吗？”
“这并不冲突”，衣兮月低头噌了噌她的脑袋。
在姜允安还没有出现在裴立群身边之前，他原本就是要往上走的，从他在屋顶上给裴立群跪下的那一刻起，他就想着，总有一天，要取代他。
“礼物在哪？”衣兮月放开姜允安，又开了口。

第13章 带你看电影去
姜允安转身去衣柜里将那个小盒子拿了出来，放在床头打开的时候，才真正看到了礼物的真容。
是一条项链，特别淡雅简单。
确实很适合姜允安。
“我的眼光还行吗？”衣兮月站到她身后，弯腰将项链拿起，将姜允安也拉起，小心翼翼的给她戴上了。
姜允安能感觉衣兮月给她戴上时，指尖划过脖颈的温度。
“这几天都戴着吧，别拿下来了。”
衣兮月戴好之后，将她的头发轻轻拨出，手掌不轻不重捏住了她的后颈。
姜允安点头，抬眸看他。
衣兮月的目光变得幽暗，深深看着姜允安，随着气息的改变，胸膛有些起伏。
后颈的手在收紧，姜允安都感觉到有点疼了。
衣兮月突然将手掌撑开，从后颈往前一划，直接捏住了她的脖子，然后将她拉向自己，这一次的吻很浓烈，颇有些不死不休的纠缠交织。
衣兮月的另一边手钻进她的睡衣下时，其实她有些害怕。
衣兮月一直都很有分寸，他将他们之间的距离掌控得很好，但这一刻，姜允安感觉到了他的进攻和侵略感。
似乎是感觉到了姜允安轻微的颤抖，衣兮月箍住她脖子的手松了松，吻也停下了，但是没有退开很多，他还在恋恋不舍的感受姜允安有些混乱的气息。
“吓到你了？”衣兮月笑了笑，彻底退开了。
退开之时，将情欲面目又彻底敛去，好像又变回了那个温柔的人。
“我……没做好心理准备”，姜允安低头，倒是回答得诚实而干脆。
衣兮月说过现在不会碰她，她记着这话呢。
更何况，姜允安也真的并不想衣兮月现在碰她，在她还没有自由，还需要面对裴爷的时候，她不想跟衣兮月发生些什么。
觉得不干净，不纯粹。
身体可以交付别人，可是如果是爱的人，她希望是可以全心全意，身体和灵魂都纯粹的时候。
“不急”，衣兮月笑了笑，“因为你爸，你太早需要承担很多事情，过于早熟了，我倒是忘了，你还只是个小丫头。”
衣兮月握住姜允安的手，再一次将她拉到窗边，然后猛的把窗帘拉开到最大。
“看外面，大大方方的看，这些霓虹灯火都应该属于你。”
姜允安转头看他，眼睛突然有点红。
姜允安太过于卑微了，卑微到都已经认命了，无法改变的出生，注定要让她受困一世，她注定只能生活在最狼狈的底层，如果她那不知好歹的父亲还不收敛，搞不好，活着都困难。
在黑暗无望里生活太久了，窥见灿烂的一切明亮，都觉得不真实，都觉得无法属于自己。
“还睡不睡？”衣兮月转眸看她。
姜允安看着他，用眼神询问他为什么这么问。
“在这呆了这么久，是不是都没怎么出去？”衣兮月说话时候放开了姜允安的手，走向衣柜，给她拿了套休闲的衣服，然后侧头笑，“我带你出去玩。”
“门外等你，赶紧换衣服”，衣兮月指了指门口的方向，又低声继续开口，“一会出去轻点，宋姐已经休息了。”
姜允安点头，然后看着衣兮月的身影出了门。
将衣服换好之后，她还特意把房间里的灯关上了，既然要出去了，自然得关下灯。
她摸索着走到门口，拉开门，外面大厅也没有开灯，黑蒙蒙的。
伸手下意识贴着墙摸索，突然有只手拉住了她。
“轻点，我带着你”，反应过来的时候，衣兮月的气息已经在耳边了。
黑暗里，衣兮月握着她的手，脚步很轻，握得却很紧。
穿过大厅，出了别墅，外面的路灯和月光倒是又让人重新置于明亮里了。
不过外面并没有车子。
衣兮月笑了笑，似乎看出了她的诧异，拉着她往外去，在外面不远的路口放着辆摩托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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