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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于幻想了五六十集爱恨情仇大片，彻底封住了自己的嘴巴。
无论衣兮月问什么，她都要回答不知道。
见衣兮月着急的样子，林倩不甘地咬住下唇。
她抓住衣兮月的手臂，好声好气地劝道：“司城，只是个同名同姓的人，不是那个人。”
衣兮月冷漠推掉林倩的手，冷漠道：“撒谎之前照照镜子，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吗？”
林倩呆愣在原地。
问不到江松南下落的衣兮月离开了咖啡店，他从酒店把行李拿出来，搬到了街道里的民宿。
——他准备守株待兔。
江松南选完咖啡豆，浑身疲惫，她推着小摩托慢慢走在街道里。
她的租房就在街道里，和小于一起住的员工房。
忽然，昏暗的街道尽头一个高大的男人站在灯下，长长的影子落在她的脚边，好像要触碰到她。
衣兮月向前一步，眼中神色复杂，他唤道：“时念。”

第15章
沉睡在记忆深处的伤口线绷断，渗出一颗星星般的血珠。
江松南像是看到什么猛兽一样，后退了一步。
她双手一松，小摩托嘭的一声摔在地上，篮子里的东西撒了一地。
可是顾上不这么多，她只想逃走。
不是害怕见到他，而是害怕自己控制不住自己。
衣兮月见江松南转身就逃，一时愣神，但很快就快步上前。
江松南根本跑不过衣兮月，两步就被追上。
骨骼分明的大手抓住她的手腕，就像是一个巨大的钳子容不得她反抗。
“放开……”江松南低着头，从牙缝里咬出两个字。
衣兮月没有说话，用力钳住江松南，然后扯到自己身前。
直到江松南没了力气反抗，他才开口。
“你哥哥很担心你。”
江松南缓缓睁大眼睛，随即双瞳暗淡——久别重逢的第一句话，还真是符合衣兮月的风格。
“告诉他，我过的很好。”江松南淡漠地说。
他都能如此平静，她不想落入下风。
这次江松南甩掉衣兮月的手，后者并没有再为难她，松开了手。
放下手的时候，星星手链从白色衬衫里露了出来。
江松南低着头自然看到了，眼中露出一丝诧异。
“我也很想你。”
头顶上飘过一句话。
江松南感觉到自己的双手在颤抖，她控制不住，用力地攒紧拳头，指甲掐如掌心，疼痛让她清醒。
这句“想你”只是一句普通的思念。
她明白的，衣兮月一直都是这样，给你希望又让你陷入绝望。
这次，她不会上当了。
“谢谢。”江松南抬头，坦然一笑。
她越过衣兮月，扶起小摩托，捡起地上的东西。
衣兮月站在原地看着。
江松南默然——看啊，他依旧是这样，只会看着你的狼狈一言不发。
突然，一只手伸到江松南的面前，捡起地上的星星笔。
江松南再次说了谢谢，快速把东西都塞到包里。
让一切回复了原状，江松南推着小摩托，说：“我先走了。”
衣兮月让开了位置，没有纠缠的意思。
江松南心中叹了一口气，幸好她一开始就没有期待过，毕竟获得希望后的绝望更折磨人。
她的影子慢慢拉长，和他的分离，路灯下热量让她感觉到灼热。
忽然，衣兮月往前走了两步，他说：“我明天还能见你吗？”
江松南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听到询问，因为他们之前的相处向来是他的独裁。
她停下脚步，回头，小鹿般的瞳孔里只有惊讶，没有了当初的爱慕。
衣兮月觉得自己居然有点慌张，他好像失去了重要的东西。
“你是在问我？”江松南问道。
“你以前说让我正视你，我仔细想过了，所以这次想询问你的意见。”衣兮月认真地说。
那颗本来已经坠入冰窖的心脏突然跳动了一下。
江松南感觉呼吸急促，死了三年的她好像有了复苏的迹象。
“……明天我要工作。”
江松南几乎是落荒而逃，一身狼狈。
小于的招呼都来不及管，就把自己关到了房间里。
她慌张地拉开抽屉，一柜子的药丸因为拉开的力量过大哗哗作响。
江松南狼吞虎咽地吃掉药丸，连水都没有用上，生生咽下去，喉咙被刮得火辣辣地疼。
可她顾不上这么多了。
全身颤抖地倒在床上，双手紧握，想要压住情绪。
“冷静……不能继续……”
江松南低喃着意义不明的词语，仿佛地狱低语般催眠着自己。
忽然，手机屏幕亮起。
她下意识侧头看。
陌生号码：晚安。
时隔三年的“晚安”，她再次被他击溃了。

第16章
咖啡的清香略微带着苦涩，熬制地越久其味道越醇厚——她的爱也是如此。
江松南端着咖啡走到窗台边上，将手制的咖啡放在衣兮月的面前。
“谢谢。”衣兮月放下手中的书，慎重地接过咖啡杯。
今日衣兮月换下了他喜爱的黑色衣服，难得穿着米白色大衣坐在窗户前。
刘海放下来，少了几分锋芒，就像人们心目中的白月光学长。
窗台上的鲜花都被他夺取了光彩，惹得路过的人纷纷张望。
江松南抱着托盘回到坐台后。
小于略带遗憾地调侃了一句，“原来不是仇人，是情人啊……”
托盘拍到小于的脑袋上，江松南无语道：“你又再脑补什么？”
“时念姐，他是不是你前男友啊？”
江松南一愣，随即道：“不是。”
“啊？”小于没听到八卦很是失望。
“不是前男友，是亲哥哥。”衣兮月不知何时走了过来，听到二人话突然插嘴。
小于双目一亮，八卦之魂再次燃起。
唯有江松南不为所动。
“亲哥哥”——壁垒比以前变得更加厚实了，真不知道小于高兴什么。
衣兮月拿了奶糖又回去了。
小于兴奋道：“亲哥哥不就是情哥哥嘛，时念姐不厚道啊，从哪里找到这么帅的？”
“你再开小差，我就扣你工资了。”
一句话关上了小于的嘴。
江松南点了一下咖啡机按钮，她抬头看向窗台前的男人。
对方好像注意到了她的视线，从书本里抬头，与她隔空相望。
突然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连忙移开视线。
江松南眺望这远方，在思考衣兮月的案子什么时候结案，让他快点回去吧。
因为他的突然出现，她又要多花一笔去心理诊所的开销了。
下班后，衣兮月从另一个方向走到咖啡店的后门。
江松南还在诧异他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就被对方抢走了手里的垃圾。
“你不用上班吗？”
一天到晚都呆在咖啡馆，就算是出差也不能这么不务正业吧！
衣兮月说：“协作案件，我不是主力。”
丢掉垃圾，二人并肩往街边走去，这时天边已经泛出金光。
临近傍晚的光芒十分柔和，让江松南再次想到了最后一次告白的时候。
满天飞舞的桂花，暖明色的黄带给她的从来不是温暖。
走到楼下，江松南停下脚步，她将憋了一路的话说出口。
“你这一天到底有什么目的？”
衣兮月看向她，直白地说：“跟我回家。”
“不可能的。”
说完，江松南都被自己吓到了，她居然能做到如此决断。
衣兮月一愣，显然没料到对方会拒绝自己。
衣兮月：“是因为我，你才不愿意回去吗？”
江松南想回答是的，但是知道这么说自己就输了，彻彻底底的一败涂地。
她换了一种方式回答：“这三年我早就放下了，只是这里过得很自在，我想留在这座城市。”
衣兮月还想劝说几句，却忽然发现自己没有立场去说她什么。
他不是她的亲哥哥，也不是她的谁。
青梅竹马，这词看起来美妙，但是没有任何囚笼能将他们锁在一起。
“我知道了。”衣兮月说。
他离开的没有任何留恋。
江松南站在原地看着他走远，嘴角发出一声嗤笑。
她抬头看向天空，止住眼角的泪水，“果然还是如此啊。”
三年来，他的一切都没有变，只有她被锁在爱的角落不停地溃烂。
……
衣兮月走远，掏出了手机打通了电话，“姜玉珏，我找到她了。”

第17章
江松南从心理诊所里走出来，手里提着两袋子新药。
医生担心她以为旧人相见，会复发病情，所以加了剂量。
本来不喜欢吃药的她，听到复发二字就迟疑了，接受了药方的更改。
还记得，当初刚来魔都时，因为长时间和衣兮月没有见面，江松南憔悴的就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魔。
医生差点把她送进精神病院，好在最后她扛过去了。
“说起来，咖啡豆今天应该寄到了。”江松南把药盒放入包中，匆匆往店里赶过去。
衣兮月已经在店子里了。
江松南走进去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对面还坐了一个人。
“小于，今天的咖啡……”
小于眼神飘忽往她身后看。
江松南愣住，不太明白她这是什么意识。
“小时。”
熟悉地声音响起，江松南僵住了身体。
过来一会儿，那人继续说：“连哥哥都不想见吗？”
江松南这才回过神来，转身看到胡子拉碴的男人，眼眶一红，哑着嗓子喊道：“哥。”
姜玉珏猛地扬起手，手劲带着风，吓得江松南闭上了眼睛。
良久，这个巴掌都没有落下来。
江松南试探地张开眼，却落入了大哥的怀里。
“你知不知道爸妈多担心。”姜玉珏小声地说。
“对不起。”
江松南道完歉，抬头就看见衣兮月站在原处看着他们。
衣兮月沉默地看着，忽然意识到真正的兄妹和他想的完全不一样。
至少，他心里第一个念头不是呵斥或是担忧，而是失而复得的喜悦。
并且，他不会直接抱住她。
衣兮月微微垂眉，他开始细想当初刚见到江松南的时候，心里在想什么。
灯光下的江松南带着一圈微光，好像梦里无数次见到的那样，但是更加清晰更加真实。
她的眉眼，她的脸颊，她的唇角……
衣兮月眼中尽是惊慌和不知所措，他下意识把心里的念头压回去。
“司城。”姜玉珏回过头喊道。
他一惊，看向两兄妹。
他们之间依旧靠的很近，但是彼此又有着男女之间的距离。
姜玉珏说：“小时，今天请假吧，我请你去吃饭。”
江松南想拒绝，但是又不想让哥哥失望，她求助似的看向小于。
只见小于端来一杯咖啡，说：“时念姐，今日份咖啡，喝完就没问题了，今天我一个人可以的。”
是了，她过来是为了用咖啡的味道压住自己的偏执。
江松南喝掉了咖啡，心中的不安顿时消散，她觉得自己扛得住。
一顿饭而已，更何况还有哥哥在。
饭间，姜玉珏询问起她在魔都的生活。
江松南从容不迫地回答，跳开前两年在诊所的折磨，一切回答都显得完美无缺。
就应该这样，这才是正常人的生活，也是哥哥和父母的期望。
更是……衣兮月所期待的江松南。
“你一个在魔都真的一点问题都没有吗？”衣兮月突然问道。
江松南依旧挂着笑容，笑意却融不入眼底。
“当然没问题了，我之前就和司城哥说过，下次见面你会见到不一样的江松南啊。”她淡然地说，“我现在可不比你们差了。”
衣兮月和姜玉珏同时沉默，盯着江松南，眼神复杂。
现场气氛倏然变了味。
“怎么了？”江松南疑惑地问道。
姜玉珏欲言又止，道：“你从来不会叫……”他看了一眼衣兮月，“叫他哥。”
江松南恍然，轻笑道：“以前不懂事嘛，有段时间不是也叫哥哥大名吗？”
“那是……”
那是因为他们是亲兄妹，两人刚好都处于叛逆期，才互相叫大名。
姜玉珏还准备说些什么，就别衣兮月拦住了。
这顿午餐在沉默中结束。
江松南起身时，不小心碰到包，一袋子药盒全部散落了一地。
另外二人愣在了原地。
药盒掉在地上发出轻响，如同鼓点敲打在二人的心上。
江松南迅速蹲下身，慌张地将它们塞回到包里。
姜玉珏顿时明白了什么，拉住江松南的手，惊道：“小时，这些是——！”
江松南猛地推开姜玉珏，仓皇之间看到衣兮月难以置信且震惊地表情。
“普通的感冒药而已。”江松南无力地解释着。
“小时！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衣兮月皱起眉头，认真道：“时念，这是很重要的事情，你必须告诉我们情况。无论如何，我们都会陪着你治……”
这句话如同火药触到火焰，直接在江松南的脑袋里炸开了。
“我说了只是普通的药！”江松南打断了衣兮月的话，语气里带着一丝急切，“我已经很久没有复发了！”
她不是异类，也不是精神病，她只是稍微有点执著，稍微有点坏心思。
江松南从来不想伤害衣兮月。
衣兮月神色恍惚，他意识到了江松南今天突然去取药的原因。
“是因为见到了我，你才去了医院吗？”
姜玉珏一惊，他看到江松南脸上一副被人揭露秘密的绝望。目光在二者之间流转，最终他开门走了出去，把空间让给他们。
江松南还想趁着这个时候逃跑，却被衣兮月拉住了手臂。
碰的一声，衣兮月按住了大门，将江松南压在他与门板之间。
他低头看着她，银边眼镜后的黑瞳牢牢盯着江松南，压抑地情绪慢慢渗透出来。
“回答我。”衣兮月低沉着声音说。
“不是。”江松南也低着头，不敢与他对视。
她害怕自己再次被看穿，那样她又会坠入无尽的深渊。
不能回到过去。
她明明已经开始了新的生活，为什么还有来打扰她？
为什么衣兮月还是不愿意放过她？！
听到这样的回答，衣兮月不悦地握紧拳头。
臂弯下的江松南和那天路灯下的她不一样，此刻她包裹在黑暗中，双肩颤抖好似在哭泣。
荒唐的念头再次充斥在衣兮月的脑海中。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居然还会有失态的一天。
无数次幻想中找到姜恩熙，自己也许会和她开玩笑捉迷藏的游戏结束了，也许很淡定地通知姜玉珏然后两人合力把她绑回去……
很多很多可能，却唯独没有这个。
三年的思念，哪怕不是爱情也在本质上变了味。
“衣兮月，你让开。”江松南小声命令道。
让开。
她让他“让开”。
阴暗的火苗燃起，灼烧着衣兮月。
不悦？亦或是他内心根本上拒绝这种改变。
如果不喜这种改变，那他希望的是什么？
衣兮月没想明白，但是这不妨碍他将想法赋予实践。
“我不会让开。”衣兮月伸手碰了碰她的脸颊。
后者果然躲避了一下。
江松南完全懵了，她现在真的搞不懂衣兮月在想什么。
衣兮月只当她是妹妹，现在做出这种行为又是何种的逾越！
但是，现在不管如何，她都决定离他远一点，不然他真的会取走她的性命。
忽然，衣兮月低头。
江松南感觉到他俯身探了下来，鼻息暖暖得喷到了她的脸上。
她下意识抬头，却撞入了黝黑的瞳孔之中。
温热的唇被人轻触。
霎时间，脑海中闪过被捆绑在病床上挣扎地画面，那里的她在痛苦的尖叫——
碰的一声巨响，衣兮月被用力推开，撞到了身后的桌子上。
江松南全身冒着冷汗，脸色苍白。
明明是初吻，却没有她想象中的甜蜜，只有无尽的恐惧和痛苦。
江松南颤抖着伸出双手捂住脸——
她被他拉回了地狱。
再一次。

第19章
寂静地包间里，只有江松南微喘的气息，忽然她笑了起来。
眼神中难以压制的疯狂倾泻而出。
“你是什么意思？”江松南询问道，“你之前和我拉清关系，现在又做这些，别告诉我你现在觉得我长大了，所以无所谓了。”
衣兮月扶着桌子重新站起来，他凝重地说：“见到你的第一面，我就有了吻你的念头，我向来听从自己的欲望。”
江松南睁大双目，觉得这个世界太疯狂了，这是多么荒唐的理由。
“想要就做，但是你根本不爱我。”江松南说。
衣兮月沉默。
这段沉默就像默认了一样。
她从小就包含爱意的目光，现在只有猜忌和审视。
江松南忽然冷静了，那些阴暗的情绪消散不见，她都觉得不可思议。
江松南拉住门把手，说道：“衣兮月，你爱不爱我我都不在乎了，但是别侮辱我的爱。”
说完，推门而出。
独留衣兮月在原地，他抬头遮住双目意识到自己搞砸了。
出了饭店，二人将江松南送回了租房，然后各自都回了民宿。
这个时候咖啡店还没有关门，小于也没有回来。
江松南数着药片一颗颗吞入腹中。
今天真的太险了。
衣兮月吻她的时候，她真的好想回吻他。
哪怕他说了那般绝情的话，她心里还是想和他在一起。
真的疯了。
江松南吃完药，副作用让她昏昏欲睡，她直接睡了一天。
等她再次去咖啡馆的时候，窗台前的位置只有姜玉珏一人。
“衣兮月呢？”
姜玉珏：“他出差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你嫂子照顾你侄子忙不过来，我过两天就回去。你过年记得回来见见面。”
江松南一愣，没想到这三年她连侄子都有了。
不过，令她意外的是，姜玉珏居然没有强制她回家。
但说到这个地步，她只能点头答应。
姜玉珏回去的那天，只有江松南去送了，衣兮月不知道去了哪里。
这几天衣兮月的消失反而让她轻松不少。
转眼又过了几天，江松南再次沉迷于研制咖啡豆，苦香味慢慢舒缓她的神经。
就在她快要忘掉衣兮月的时候，他又突然出现了。
在那天夜里，衣兮月穿着类似校服的运动装出现在她家门口。
江松南愣神了半天，要不是因为她实在对他太熟了，不然真的认不出来！
“你怎么……”穿这样？
话还没说完，衣兮月上前一把抱起了江松南，直接扛在了肩上。
“啊——”江松南尖叫出声。
突然的双脚离地真的太吓人了！
“衣兮月！你放我下来！”
巷子里有不少人听到叫声都好奇地探头一看，发现是最近出现的小情侣，便装作没看见。
江松南用力拍打衣兮月的背部，慌张道：“你做什么啊？！”
不会是因为她之前说得太过分，衣兮月要打击报复吧？！
衣兮月一声不吭地扛着江松南走到街边，路人纷纷议论，看得后者羞得捂住了脸。
然后，衣兮月把江松南放到了共享单车的后座上。
“衣兮月！你不解释清楚我就跳车了！”江松南抱着衣兮月的腰，嘴里不求饶地威胁。
衣兮月突然停下车子。
后座上的人直接鼻子撞到了男人的背部上。
“我想道歉。”衣兮月突然说道。
江松南捂着鼻子没有反应过来，“什么？”
衣兮月停好单车，拉着江松南往公园里面走去。
他继续说：“那天突然吻你，是我做错了，我想道歉。”
眼前的世界忽然明亮起来，树枝上挂满了彩灯，如同银河一般向前蔓延。
气球飘得到处都是，各种彩带随风飘荡。
人形玩偶们不停的和小朋友们互动着。
江松南呆滞地看着衣兮月站在巨大的小熊维尼下面。
长长的睫毛落下一层淡淡的阴影，黝黑的双瞳中仿佛在闪着耀眼的光芒。
此刻，他正专注的看着她。
“对不起，时念。”
江松南眼角温热，全身酥麻感不断，就连心尖都不停地颤抖。
这“地狱”她甘之如殆。

第20章
“儿童节？”
江松南含着衣兮月塞入她口中的奶糖，看到气球上的字，不禁笑出声。
衣兮月露出为难地目光，说：“小时候说过要陪你过每一个儿童节的。”
在人身地不熟的地方，工作狂衣兮月能找到这么一个办活动的地方实属不易。
“你喜欢吗？”衣兮月问道。
江松南点点头，“喜欢啊。”
衣兮月一时语塞，虽然江松南表现的很开心，但是他总觉得不能抵达她内心深处。
实际上，江松南激动地都想抱住衣兮月。
她想吻他。
但她不能吻他。
这只是暂时的幸福，在儿童节的节日里，江松南依旧是衣兮月的“妹妹”。
也是因为如此，他的“不变”再次深入她的心脏。
“时念……”
“哎！前面有糖葫芦，我要吃你买的！”
江松南拉住衣兮月就往前跑。
衣兮月跟在身后，回想起以前小萝卜头扎着两个马尾拽着他到处跑。
姜玉珏痛苦地全场找他们两个，而这两个人玩疯了。
江松南那张嘴一开就是“大哥哥大姐姐”，每次都能抱着一大袋零食回去。
姜玉珏看在零食的份上就原谅他们两个了，然后每年依旧如此。
现在，那个小萝卜头长大了，长发盘在脑后，是一个大人了。
敲诈的人选也从大人变成了他。
江松南吃了一个晚上，就像把多余的想法当食物吃下肚，它们就能消失不见似的。
活动结束后，大人和小孩儿都慢慢回了家。
江松南和衣兮月并肩漫步在街道上。
摆放在身侧的两只手轻轻碰到手背，像触电一样倏然收回。
比起衣兮月的紧张，江松南更多的是警惕。
前者好像看清了后者的情绪，微微蹙眉，手里的动作更快，一把握住了纤纤玉手。
江松南想要抽回，但是被对方紧紧握住无法动弹。
“时念，你听我说。”
衣兮月停下了脚步，目光认真且专注。
江松南瞬间被他的目光所吸引，充满诱惑的禁品交织着她的心。
“我天性凉薄，对感情也不敏感，分不太清对你到底是亲情还是爱情。但是再次见到你的那一刻，我有点明白了。”
“虽然现在提出这个要求对你不公平，但是……你能不能等等我。”
这还是江松南第一次听到衣兮月说出这么多话。
惊讶之外，更多的是心动。
她听到自己心跳声越发强烈且快速，脑海里的念头愈发强大。
衣兮月……
和他在一起的机会近在咫尺。
只要她答应，只要她愿意再次回到当初——
以前，江松南总是想着，万一他答应了，她的追求就成功了！
可是如今，她却想到，万一他错意了，他发现还是亲情高于爱情……那她是不是彻底就完了。
衣兮月突发紧张的情绪，这是他从来没有的感觉。
心脏跳动，手心出汗。
这就是躁动的爱情吗？虽然不安，却让他着迷。
他看着江松南，希望她能答应。
江松南面色无常，不知喜悲。
微风吹过，带来一丝夏日的暖意，但是她的手却冰如寒玉。
只听见风中飘过一句话：“对不起，我不能等小于幻想了五六十集爱恨情仇大片，彻底封住了自己的嘴巴。
无论衣兮月问什么，她都要回答不知道。
见衣兮月着急的样子，林倩不甘地咬住下唇。
她抓住衣兮月的手臂，好声好气地劝道：“司城，只是个同名同姓的人，不是那个人。”
衣兮月冷漠推掉林倩的手，冷漠道：“撒谎之前照照镜子，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吗？”
林倩呆愣在原地。
问不到江松南下落的衣兮月离开了咖啡店，他从酒店把行李拿出来，搬到了街道里的民宿。
——他准备守株待兔。
江松南选完咖啡豆，浑身疲惫，她推着小摩托慢慢走在街道里。
她的租房就在街道里，和小于一起住的员工房。
忽然，昏暗的街道尽头一个高大的男人站在灯下，长长的影子落在她的脚边，好像要触碰到她。
衣兮月向前一步，眼中神色复杂，他唤道：“时念。”

第15章
沉睡在记忆深处的伤口线绷断，渗出一颗星星般的血珠。
江松南像是看到什么猛兽一样，后退了一步。
她双手一松，小摩托嘭的一声摔在地上，篮子里的东西撒了一地。
可是顾上不这么多，她只想逃走。
不是害怕见到他，而是害怕自己控制不住自己。
衣兮月见江松南转身就逃，一时愣神，但很快就快步上前。
江松南根本跑不过衣兮月，两步就被追上。
骨骼分明的大手抓住她的手腕，就像是一个巨大的钳子容不得她反抗。
“放开……”江松南低着头，从牙缝里咬出两个字。
衣兮月没有说话，用力钳住江松南，然后扯到自己身前。
直到江松南没了力气反抗，他才开口。
“你哥哥很担心你。”
江松南缓缓睁大眼睛，随即双瞳暗淡——久别重逢的第一句话，还真是符合衣兮月的风格。
“告诉他，我过的很好。”江松南淡漠地说。
他都能如此平静，她不想落入下风。
这次江松南甩掉衣兮月的手，后者并没有再为难她，松开了手。
放下手的时候，星星手链从白色衬衫里露了出来。
江松南低着头自然看到了，眼中露出一丝诧异。
“我也很想你。”
头顶上飘过一句话。
江松南感觉到自己的双手在颤抖，她控制不住，用力地攒紧拳头，指甲掐如掌心，疼痛让她清醒。
这句“想你”只是一句普通的思念。
她明白的，衣兮月一直都是这样，给你希望又让你陷入绝望。
这次，她不会上当了。
“谢谢。”江松南抬头，坦然一笑。
她越过衣兮月，扶起小摩托，捡起地上的东西。
衣兮月站在原地看着。
江松南默然——看啊，他依旧是这样，只会看着你的狼狈一言不发。
突然，一只手伸到江松南的面前，捡起地上的星星笔。
江松南再次说了谢谢，快速把东西都塞到包里。
让一切回复了原状，江松南推着小摩托，说：“我先走了。”
衣兮月让开了位置，没有纠缠的意思。
江松南心中叹了一口气，幸好她一开始就没有期待过，毕竟获得希望后的绝望更折磨人。
她的影子慢慢拉长，和他的分离，路灯下热量让她感觉到灼热。
忽然，衣兮月往前走了两步，他说：“我明天还能见你吗？”
江松南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听到询问，因为他们之前的相处向来是他的独裁。
她停下脚步，回头，小鹿般的瞳孔里只有惊讶，没有了当初的爱慕。
衣兮月觉得自己居然有点慌张，他好像失去了重要的东西。
“你是在问我？”江松南问道。
“你以前说让我正视你，我仔细想过了，所以这次想询问你的意见。”衣兮月认真地说。
那颗本来已经坠入冰窖的心脏突然跳动了一下。
江松南感觉呼吸急促，死了三年的她好像有了复苏的迹象。
“……明天我要工作。”
江松南几乎是落荒而逃，一身狼狈。
小于的招呼都来不及管，就把自己关到了房间里。
她慌张地拉开抽屉，一柜子的药丸因为拉开的力量过大哗哗作响。
江松南狼吞虎咽地吃掉药丸，连水都没有用上，生生咽下去，喉咙被刮得火辣辣地疼。
可她顾不上这么多了。
全身颤抖地倒在床上，双手紧握，想要压住情绪。
“冷静……不能继续……”
江松南低喃着意义不明的词语，仿佛地狱低语般催眠着自己。
忽然，手机屏幕亮起。
她下意识侧头看。
陌生号码：晚安。
时隔三年的“晚安”，她再次被他击溃了。

第16章
咖啡的清香略微带着苦涩，熬制地越久其味道越醇厚——她的爱也是如此。
江松南端着咖啡走到窗台边上，将手制的咖啡放在衣兮月的面前。
“谢谢。”衣兮月放下手中的书，慎重地接过咖啡杯。
今日衣兮月换下了他喜爱的黑色衣服，难得穿着米白色大衣坐在窗户前。
刘海放下来，少了几分锋芒，就像人们心目中的白月光学长。
窗台上的鲜花都被他夺取了光彩，惹得路过的人纷纷张望。
江松南抱着托盘回到坐台后。
小于略带遗憾地调侃了一句，“原来不是仇人，是情人啊……”
托盘拍到小于的脑袋上，江松南无语道：“你又再脑补什么？”
“时念姐，他是不是你前男友啊？”
江松南一愣，随即道：“不是。”
“啊？”小于没听到八卦很是失望。
“不是前男友，是亲哥哥。”衣兮月不知何时走了过来，听到二人话突然插嘴。
小于双目一亮，八卦之魂再次燃起。
唯有江松南不为所动。
“亲哥哥”——壁垒比以前变得更加厚实了，真不知道小于高兴什么。
衣兮月拿了奶糖又回去了。
小于兴奋道：“亲哥哥不就是情哥哥嘛，时念姐不厚道啊，从哪里找到这么帅的？”
“你再开小差，我就扣你工资了。”
一句话关上了小于的嘴。
江松南点了一下咖啡机按钮，她抬头看向窗台前的男人。
对方好像注意到了她的视线，从书本里抬头，与她隔空相望。
突然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连忙移开视线。
江松南眺望这远方，在思考衣兮月的案子什么时候结案，让他快点回去吧。
因为他的突然出现，她又要多花一笔去心理诊所的开销了。
下班后，衣兮月从另一个方向走到咖啡店的后门。
江松南还在诧异他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就被对方抢走了手里的垃圾。
“你不用上班吗？”
一天到晚都呆在咖啡馆，就算是出差也不能这么不务正业吧！
衣兮月说：“协作案件，我不是主力。”
丢掉垃圾，二人并肩往街边走去，这时天边已经泛出金光。
临近傍晚的光芒十分柔和，让江松南再次想到了最后一次告白的时候。
满天飞舞的桂花，暖明色的黄带给她的从来不是温暖。
走到楼下，江松南停下脚步，她将憋了一路的话说出口。
“你这一天到底有什么目的？”
衣兮月看向她，直白地说：“跟我回家。”
“不可能的。”
说完，江松南都被自己吓到了，她居然能做到如此决断。
衣兮月一愣，显然没料到对方会拒绝自己。
衣兮月：“是因为我，你才不愿意回去吗？”
江松南想回答是的，但是知道这么说自己就输了，彻彻底底的一败涂地。
她换了一种方式回答：“这三年我早就放下了，只是这里过得很自在，我想留在这座城市。”
衣兮月还想劝说几句，却忽然发现自己没有立场去说她什么。
他不是她的亲哥哥，也不是她的谁。
青梅竹马，这词看起来美妙，但是没有任何囚笼能将他们锁在一起。
“我知道了。”衣兮月说。
他离开的没有任何留恋。
江松南站在原地看着他走远，嘴角发出一声嗤笑。
她抬头看向天空，止住眼角的泪水，“果然还是如此啊。”
三年来，他的一切都没有变，只有她被锁在爱的角落不停地溃烂。
……
衣兮月走远，掏出了手机打通了电话，“姜玉珏，我找到她了。”

第17章
江松南从心理诊所里走出来，手里提着两袋子新药。
医生担心她以为旧人相见，会复发病情，所以加了剂量。
本来不喜欢吃药的她，听到复发二字就迟疑了，接受了药方的更改。
还记得，当初刚来魔都时，因为长时间和衣兮月没有见面，江松南憔悴的就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魔。
医生差点把她送进精神病院，好在最后她扛过去了。
“说起来，咖啡豆今天应该寄到了。”江松南把药盒放入包中，匆匆往店里赶过去。
衣兮月已经在店子里了。
江松南走进去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对面还坐了一个人。
“小于，今天的咖啡……”
小于眼神飘忽往她身后看。
江松南愣住，不太明白她这是什么意识。
“小时。”
熟悉地声音响起，江松南僵住了身体。
过来一会儿，那人继续说：“连哥哥都不想见吗？”
江松南这才回过神来，转身看到胡子拉碴的男人，眼眶一红，哑着嗓子喊道：“哥。”
姜玉珏猛地扬起手，手劲带着风，吓得江松南闭上了眼睛。
良久，这个巴掌都没有落下来。
江松南试探地张开眼，却落入了大哥的怀里。
“你知不知道爸妈多担心。”姜玉珏小声地说。
“对不起。”
江松南道完歉，抬头就看见衣兮月站在原处看着他们。
衣兮月沉默地看着，忽然意识到真正的兄妹和他想的完全不一样。
至少，他心里第一个念头不是呵斥或是担忧，而是失而复得的喜悦。
并且，他不会直接抱住她。
衣兮月微微垂眉，他开始细想当初刚见到江松南的时候，心里在想什么。
灯光下的江松南带着一圈微光，好像梦里无数次见到的那样，但是更加清晰更加真实。
她的眉眼，她的脸颊，她的唇角……
衣兮月眼中尽是惊慌和不知所措，他下意识把心里的念头压回去。
“司城。”姜玉珏回过头喊道。
他一惊，看向两兄妹。
他们之间依旧靠的很近，但是彼此又有着男女之间的距离。
姜玉珏说：“小时，今天请假吧，我请你去吃饭。”
江松南想拒绝，但是又不想让哥哥失望，她求助似的看向小于。
只见小于端来一杯咖啡，说：“时念姐，今日份咖啡，喝完就没问题了，今天我一个人可以的。”
是了，她过来是为了用咖啡的味道压住自己的偏执。
江松南喝掉了咖啡，心中的不安顿时消散，她觉得自己扛得住。
一顿饭而已，更何况还有哥哥在。
饭间，姜玉珏询问起她在魔都的生活。
江松南从容不迫地回答，跳开前两年在诊所的折磨，一切回答都显得完美无缺。
就应该这样，这才是正常人的生活，也是哥哥和父母的期望。
更是……衣兮月所期待的江松南。
“你一个在魔都真的一点问题都没有吗？”衣兮月突然问道。
江松南依旧挂着笑容，笑意却融不入眼底。
“当然没问题了，我之前就和司城哥说过，下次见面你会见到不一样的江松南啊。”她淡然地说，“我现在可不比你们差了。”
衣兮月和姜玉珏同时沉默，盯着江松南，眼神复杂。
现场气氛倏然变了味。
“怎么了？”江松南疑惑地问道。
姜玉珏欲言又止，道：“你从来不会叫……”他看了一眼衣兮月，“叫他哥。”
江松南恍然，轻笑道：“以前不懂事嘛，有段时间不是也叫哥哥大名吗？”
“那是……”
那是因为他们是亲兄妹，两人刚好都处于叛逆期，才互相叫大名。
姜玉珏还准备说些什么，就别衣兮月拦住了。
这顿午餐在沉默中结束。
江松南起身时，不小心碰到包，一袋子药盒全部散落了一地。
另外二人愣在了原地。

第18章
药盒掉在地上发出轻响，如同鼓点敲打在二人的心上。
江松南迅速蹲下身，慌张地将它们塞回到包里。
姜玉珏顿时明白了什么，拉住江松南的手，惊道：“小时，这些是——！”
江松南猛地推开姜玉珏，仓皇之间看到衣兮月难以置信且震惊地表情。
“普通的感冒药而已。”江松南无力地解释着。
“小时！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衣兮月皱起眉头，认真道：“时念，这是很重要的事情，你必须告诉我们情况。无论如何，我们都会陪着你治……”
这句话如同火药触到火焰，直接在江松南的脑袋里炸开了。
“我说了只是普通的药！”江松南打断了衣兮月的话，语气里带着一丝急切，“我已经很久没有复发了！”
她不是异类，也不是精神病，她只是稍微有点执著，稍微有点坏心思。
江松南从来不想伤害衣兮月。
衣兮月神色恍惚，他意识到了江松南今天突然去取药的原因。
“是因为见到了我，你才去了医院吗？”
姜玉珏一惊，他看到江松南脸上一副被人揭露秘密的绝望。目光在二者之间流转，最终他开门走了出去，把空间让给他们。
江松南还想趁着这个时候逃跑，却被衣兮月拉住了手臂。
碰的一声，衣兮月按住了大门，将江松南压在他与门板之间。
他低头看着她，银边眼镜后的黑瞳牢牢盯着江松南，压抑地情绪慢慢渗透出来。
“回答我。”衣兮月低沉着声音说。
“不是。”江松南也低着头，不敢与他对视。
她害怕自己再次被看穿，那样她又会坠入无尽的深渊。
不能回到过去。
她明明已经开始了新的生活，为什么还有来打扰她？
为什么衣兮月还是不愿意放过她？！
听到这样的回答，衣兮月不悦地握紧拳头。
臂弯下的江松南和那天路灯下的她不一样，此刻她包裹在黑暗中，双肩颤抖好似在哭泣。
荒唐的念头再次充斥在衣兮月的脑海中。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居然还会有失态的一天。
无数次幻想中找到姜恩熙，自己也许会和她开玩笑捉迷藏的游戏结束了，也许很淡定地通知姜玉珏然后两人合力把她绑回去……
很多很多可能，却唯独没有这个。
三年的思念，哪怕不是爱情也在本质上变了味。
“衣兮月，你让开。”江松南小声命令道。
让开。
她让他“让开”。
阴暗的火苗燃起，灼烧着衣兮月。
不悦？亦或是他内心根本上拒绝这种改变。
如果不喜这种改变，那他希望的是什么？
衣兮月没想明白，但是这不妨碍他将想法赋予实践。
“我不会让开。”衣兮月伸手碰了碰她的脸颊。
后者果然躲避了一下。
江松南完全懵了，她现在真的搞不懂衣兮月在想什么。
衣兮月只当她是妹妹，现在做出这种行为又是何种的逾越！
但是，现在不管如何，她都决定离他远一点，不然他真的会取走她的性命。
忽然，衣兮月低头。
江松南感觉到他俯身探了下来，鼻息暖暖得喷到了她的脸上。
她下意识抬头，却撞入了黝黑的瞳孔之中。
温热的唇被人轻触。
霎时间，脑海中闪过被捆绑在病床上挣扎地画面，那里的她在痛苦的尖叫——
碰的一声巨响，衣兮月被用力推开，撞到了身后的桌子上。
江松南全身冒着冷汗，脸色苍白。
明明是初吻，却没有她想象中的甜蜜，只有无尽的恐惧和痛苦。
江松南颤抖着伸出双手捂住脸——
她被他拉回了地狱。
再一次。

第19章
寂静地包间里，只有江松南微喘的气息，忽然她笑了起来。
眼神中难以压制的疯狂倾泻而出。
“你是什么意思？”江松南询问道，“你之前和我拉清关系，现在又做这些，别告诉我你现在觉得我长大了，所以无所谓了。”
衣兮月扶着桌子重新站起来，他凝重地说：“见到你的第一面，我就有了吻你的念头，我向来听从自己的欲望。”
江松南睁大双目，觉得这个世界太疯狂了，这是多么荒唐的理由。
“想要就做，但是你根本不爱我。”江松南说。
衣兮月沉默。
这段沉默就像默认了一样。
她从小就包含爱意的目光，现在只有猜忌和审视。
江松南忽然冷静了，那些阴暗的情绪消散不见，她都觉得不可思议。
江松南拉住门把手，说道：“衣兮月，你爱不爱我我都不在乎了，但是别侮辱我的爱。”
说完，推门而出。
独留衣兮月在原地，他抬头遮住双目意识到自己搞砸了。
出了饭店，二人将江松南送回了租房，然后各自都回了民宿。
这个时候咖啡店还没有关门，小于也没有回来。
江松南数着药片一颗颗吞入腹中。
今天真的太险了。
衣兮月吻她的时候，她真的好想回吻他。
哪怕他说了那般绝情的话，她心里还是想和他在一起。
真的疯了。
江松南吃完药，副作用让她昏昏欲睡，她直接睡了一天。
等她再次去咖啡馆的时候，窗台前的位置只有姜玉珏一人。
“衣兮月呢？”
姜玉珏：“他出差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你嫂子照顾你侄子忙不过来，我过两天就回去。你过年记得回来见见面。”
江松南一愣，没想到这三年她连侄子都有了。
不过，令她意外的是，姜玉珏居然没有强制她回家。
但说到这个地步，她只能点头答应。
姜玉珏回去的那天，只有江松南去送了，衣兮月不知道去了哪里。
这几天衣兮月的消失反而让她轻松不少。
转眼又过了几天，江松南再次沉迷于研制咖啡豆，苦香味慢慢舒缓她的神经。
就在她快要忘掉衣兮月的时候，他又突然出现了。
在那天夜里，衣兮月穿着类似校服的运动装出现在她家门口。
江松南愣神了半天，要不是因为她实在对他太熟了，不然真的认不出来！
“你怎么……”穿这样？
话还没说完，衣兮月上前一把抱起了江松南，直接扛在了肩上。
“啊——”江松南尖叫出声。
突然的双脚离地真的太吓人了！
“衣兮月！你放我下来！”
巷子里有不少人听到叫声都好奇地探头一看，发现是最近出现的小情侣，便装作没看见。
江松南用力拍打衣兮月的背部，慌张道：“你做什么啊？！”
不会是因为她之前说得太过分，衣兮月要打击报复吧？！
衣兮月一声不吭地扛着江松南走到街边，路人纷纷议论，看得后者羞得捂住了脸。
然后，衣兮月把江松南放到了共享单车的后座上。
“衣兮月！你不解释清楚我就跳车了！”江松南抱着衣兮月的腰，嘴里不求饶地威胁。
衣兮月突然停下车子。
后座上的人直接鼻子撞到了男人的背部上。
“我想道歉。”衣兮月突然说道。
江松南捂着鼻子没有反应过来，“什么？”
衣兮月停好单车，拉着江松南往公园里面走去。
他继续说：“那天突然吻你，是我做错了，我想道歉。”
眼前的世界忽然明亮起来，树枝上挂满了彩灯，如同银河一般向前蔓延。
气球飘得到处都是，各种彩带随风飘荡。
人形玩偶们不停的和小朋友们互动着。
江松南呆滞地看着衣兮月站在巨大的小熊维尼下面。
长长的睫毛落下一层淡淡的阴影，黝黑的双瞳中仿佛在闪着耀眼的光芒。
此刻，他正专注的看着她。
“对不起，时念。”
江松南眼角温热，全身酥麻感不断，就连心尖都不停地颤抖。
这“地狱”她甘之如殆。

第20章
“儿童节？”
江松南含着衣兮月塞入她口中的奶糖，看到气球上的字，不禁笑出声。
衣兮月露出为难地目光，说：“小时候说过要陪你过每一个儿童节的。”
在人身地不熟的地方，工作狂衣兮月能找到这么一个办活动的地方实属不易。
“你喜欢吗？”衣兮月问道。
江松南点点头，“喜欢啊。”
衣兮月一时语塞，虽然江松南表现的很开心，但是他总觉得不能抵达她内心深处。
实际上，江松南激动地都想抱住衣兮月。
她想吻他。
但她不能吻他。
这只是暂时的幸福，在儿童节的节日里，江松南依旧是衣兮月的“妹妹”。
也是因为如此，他的“不变”再次深入她的心脏。
“时念……”
“哎！前面有糖葫芦，我要吃你买的！”
江松南拉住衣兮月就往前跑。
衣兮月跟在身后，回想起以前小萝卜头扎着两个马尾拽着他到处跑。
姜玉珏痛苦地全场找他们两个，而这两个人玩疯了。
江松南那张嘴一开就是“大哥哥大姐姐”，每次都能抱着一大袋零食回去。
姜玉珏看在零食的份上就原谅他们两个了，然后每年依旧如此。
现在，那个小萝卜头长大了，长发盘在脑后，是一个大人了。
敲诈的人选也从大人变成了他。
江松南吃了一个晚上，就像把多余的想法当食物吃下肚，它们就能消失不见似的。
活动结束后，大人和小孩儿都慢慢回了家。
江松南和衣兮月并肩漫步在街道上。
摆放在身侧的两只手轻轻碰到手背，像触电一样倏然收回。
比起衣兮月的紧张，江松南更多的是警惕。
前者好像看清了后者的情绪，微微蹙眉，手里的动作更快，一把握住了纤纤玉手。
江松南想要抽回，但是被对方紧紧握住无法动弹。
“时念，你听我说。”
衣兮月停下了脚步，目光认真且专注。
江松南瞬间被他的目光所吸引，充满诱惑的禁品交织着她的心。
“我天性凉薄，对感情也不敏感，分不太清对你到底是亲情还是爱情。但是再次见到你的那一刻，我有点明白了。”
“虽然现在提出这个要求对你不公平，但是……你能不能等等我。”
这还是江松南第一次听到衣兮月说出这么多话。
惊讶之外，更多的是心动。
她听到自己心跳声越发强烈且快速，脑海里的念头愈发强大。
衣兮月……
和他在一起的机会近在咫尺。
只要她答应，只要她愿意再次回到当初——
以前，江松南总是想着，万一他答应了，她的追求就成功了！
可是如今，她却想到，万一他错意了，他发现还是亲情高于爱情……那她是不是彻底就完了。
衣兮月突发紧张的情绪，这是他从来没有的感觉。
心脏跳动，手心出汗。
这就是躁动的爱情吗？虽然不安，却让他着迷。
他看着江松南，希望她能答应。
江松南面色无常，不知喜悲。
微风吹过，带来一丝夏日的暖意，但是她的手却冰如寒玉。
只听见风中飘过一句话：“对不起，我不能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