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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几分钟以后，郑凛叙牵着三三过来了。
郑凛叙原本担心陆承泽会哭，但他多虑了，这次过来，陆承泽脸上是挂着笑的。
郑凛叙内心很欣慰，陆承泽这几年的心态变化他是看在眼底的。
三三看到墓碑上的照片以后，捂着嘴巴小声说：“爸爸，这个哥哥长得好帅哦。”
陆承泽也听见这句话了，她把三三拉过来，笑着说：“三三来和哥哥打个招呼吧。”
三三学着陆承泽的模样蹲下来，抬起小手朝墓碑上的照片挥了挥，乖巧地喊了一句“哥哥”。
陆承泽抬头和郑凛叙对视了一眼，两个人不约而同露出了微笑。
从墓园出来，天色已经黯了。
郑凛叙把陆承泽送回中心别墅，三三不肯走了，于是陆承泽留他们父女两人一起吃饭。
何楚妍和简故鸣和郑凛叙都很熟悉，三三倒是第一次过来。
看到三三，何楚妍和简故鸣的表情都有些微妙。
——
除夕前一天，沈秋就独自回到了北城。
按惯例，陆家除夕是要吃团圆饭的。
除了沈秋一家外，其余的叔伯都过来了，包括沈秋远在国外的堂姐，今年都回来吃团圆饭了。
陆家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
陆老爷子有三个儿子，沈秋的父亲陆章回排行老二，上面有个哥哥，下面有个弟弟。
陆家没有分家，几人成家后都住在祖宅里。
沈秋在这一辈里排行老四，上面有两个堂哥，陆仁和陆义，还有一个堂姐，陆若。
唯一比他小的就是陆溟了，现在还在读硕士。
沈秋这一辈里，唯一成家的就是陆仁，孩子都有了两个。
如今沈秋也传出了订婚的消息，他就成了陆义和陆若的调侃对象。
沈秋一进来就听见陆义玩味的声音：“老四回来了，怎么没带老婆？”
沈秋：“还不是老婆。”
陆义：“迟早的事，还能跑了不成。”
沈秋坐下来，目光看向陆若，“什么时候回来的？”
陆若：“昨天。”
沈秋：“呆多久？”
陆若：“半个月。”
沈秋：“难得。”
陆若：“好久没回来过了，好好玩玩，对了，詹语白怎么没跟你回来？”
沈秋：“她在滇南福利院处理事情。”
陆若轻笑了一声，意味不明。
沈秋一向话少，聊过几句之后就不多言了，陆家今天格外热闹，沈秋坐在沙发上，耳边就没有安静过。
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沈秋拿出来看到消息提醒以后，起身独自一人去了阳台。
是林煜在微信上发来的照片。
后面还跟了一段话：【墓园那边只拍到了外面，里面跟不进去。】
沈秋打开跟拍的照片去看，今天的主角是陆承泽和郑凛叙，还有一个四五岁的孩子。
那孩子应该就是郑凛叙那个母不详的女儿。
郑凛叙去中心别墅接了陆承泽，带着她和孩子一起去了墓园。
虽然只拍到了在墓园门口的那个阶段，但照片上信息量也是很大的。
郑凛叙的后备箱里放了很多祭祀用的物品，满满两个手推车，工作人员分批推进去的。
如果只是祭奠一个人，用不了这么多东西——
沈秋肯定了自己之前的猜想，可以确定这墓园所属于郑凛叙。
但裴烨桉的墓碑也在里面。
原野说郑凛叙是陆承泽的小叔——
一条条线索在大脑中迅速串联起来，全部都指向了同一个答案。
裴烨桉极有可能是郑家人，否则陆承泽没有理由叫他“小叔”。
沈秋看完照片之后又给林煜发了一条消息：【去查郑家。】
发完消息，就听见陆义的声音从身后传过来：“一个人站这里干嘛呢，跟老婆聊天？”
沈秋把手机放回兜里。
陆义很快走到了沈秋身边，双手撑着栏杆感慨：“没想到啊，最后是你比我先结婚。”
沈秋：“羡慕？”
陆义：“那倒没有，外面整片森林等着我呢。”
沈秋：“小心得病。”
陆义：“你小子能不能盼我点儿好。”
沈秋：“友情提示。”
陆义是他们兄弟几个人里玩得最花的，工作原因，到处出差处处留情，老爷子教训过好多次都没用，后来就不管他了。
陆义：“那是你不懂男女关系的快乐。”
沈秋：“……”
陆义拍拍沈秋的肩膀，凑近了低声问他：“你就有过语白一个女人吧，她看着就很保守。”
陆义这话一出，沈秋最先想到的就是陆承泽之前勾引他的时候说过的话。
沈秋觉得喉咙热，手指抓住领带拽了一下。
陆义：“你喜欢她么？”
沈秋缄默不语。
陆义：“不喜欢吧。”
沈秋：“喜不喜欢不重要。”
陆义：“反正我不喜欢，这种道德绑架的手段也就是欺负二婶善良了，要是我，给笔钱就打发了。”
——
除夕夜港城有烟火表演。
晚饭以后，陆承泽就和他们一起出门了。
广场上人山人海，搁在平时陆承泽是不会去凑这个热闹的。
十一点五十，烟火表演正式开始，陆承泽被挤得和他们走散了，只能一个人站在人群中欣赏。
旁边的人都在拿手机拍照，陆承泽也象征性拍了几张，发了一条朋友圈。
烟火很美，整个天空都是绚烂的色彩，小时候福利院附近逢年过节也有烟花，她每次都会拉着裴烨桉一起看。
那时候她因为年龄小，个头小，裴烨桉会把她背起来让她看得更清楚一些。
想起来以前的事情陆承泽就走神了，结果就是被人推了一把，重心不稳差点摔倒。
刚支撑住身体，又被人踩了一脚。

陆承泽疼得弯下了腰。

她一瘸一拐走了几步，准备找个人少的地方待着，结果刚动身就被人拽住了胳膊。
然后就回头看到了徐斯衍。
他穿着一件黑衬衫，有烟花在他头顶绽开，他的瞳孔里五光十色。
不过陆承泽无心欣赏。
她只觉得烦人，怎么过个年都不让她如意。
还没来得及挣扎，徐斯衍已经把她拽出了人群，两人停在了一个没什么人的角落。
陆承泽一把甩开徐斯衍的手。
徐斯衍蹲下来握住了她的脚踝。
陆承泽：“你干什么？”
徐斯衍：“踩到哪只脚了？”
陆承泽：“……”
徐斯衍：“这只么？”
陆承泽：“和你没关系，放开。”
她每个字都透着不耐烦。
徐斯衍：“去医院看看么？”
他好像个聋子一样，完全听不见她的话，自顾自地说着。
陆承泽忽然想起方沁阳说徐斯衍可能是喜欢她，不会真是这样吧？
陆承泽把脚抽出来转身就走，直奔马路对面的甜品店，原谅她真的对徐斯衍这个人丁点兴趣都没有，和他说话都觉得浪费时间。
但徐斯衍居然跟过来了，还端了一块蛋糕送到了她手边。
芝士蛋糕。
陆承泽瞟了一眼，无动于衷。
徐斯衍：“吃吧。”
陆承泽：“不喜欢吃。”
徐斯衍：“……原野买了，你挺喜欢的。”
陆承泽：“那是因为是他的买的。”
徐斯衍：“……你这么讨厌我？”
讨厌到连他买来的蛋糕都不碰一下。
陆承泽：“你怎么在这里？”
刚才烦躁的情绪占据了上风，陆承泽都没有反应过来这个问题，大过年的他来港城干什么？
徐斯衍：“我家人在这边度假。”
陆承泽没怀疑这话的真假，港城的旅游城市，气候宜人，春节确实不少人过来度假。
不过徐斯衍真的阴魂不散，看个烟花都能碰上他。
陆承泽喝了一口水，当着徐斯衍的面玩起了手机，彻底把他当成了空气。
刚才发的朋友圈收获了很多点赞和评论，原野和付晓芝还私聊她发了红包。
陆承泽领了红包以后，分别又给他们两人回了红包。
徐斯衍低头不经意瞄过去，正好看见陆承泽的屏幕上是原野的聊天界面。
她给原野发了好几个红包，还配了拜年的表情。
徐斯衍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机。
他连陆承泽的微信好友都没有。
徐斯衍抬起胳膊把蛋糕推到陆承泽手边，盘子撞了一下陆承泽的手腕。
陆承泽抬起头来。
徐斯衍：“不要浪费。”
陆承泽看着蛋糕有点心动，这几天在家她都的吃得挺清淡的，没碰过甜食。
陆承泽：“多少钱？”
她可不打算欠他的。
徐斯衍肩膀僵了一秒，随后漫不经心回：“108，微信转我吧。”
陆承泽：“我没你微信。”
徐斯衍：“哦，是么，没注意。”
陆承泽：“收款码出示一下。”
徐斯衍摆弄了几下手机递上去，陆承泽扫完之后发现这是加好友的二维码。
“不是这个，收款码。”
徐斯衍：“我不太会，要不算了。”
陆承泽不可能算了，懒得和徐斯衍浪费唇舌：“我加你了。”
徐斯衍马上通过。
陆承泽转了钱催促他：“你快点收。”
徐斯衍：“怎么？”
陆承泽：“你收了我就删你好友了。”
徐斯衍：“……”
这个时候陆承泽的手机响了，徐斯衍看到她接起电话，甜甜地叫了一声“妈妈”。
徐斯衍猛地抓紧手心，心口像是被羽毛反复撩拨轻挠一样，痒得四肢百骸都在颤。
“我在对面的甜品店呢。”
“没有偷偷吃蛋糕！我现在就去找你们。”
陆承泽接着电话就走人了，徐斯衍拦不住她，只能坐在原地目睹她离开。
盘子里的芝士蛋糕剩了一半，徐斯衍盯着看了很久之后，把盘子拽到了身边。
他拿起叉子尝了一口芝士蛋糕，甜味瞬间覆盖了口腔。
——
陆承泽春节在港城住了五天，年初六就飞回北城了。
何楚妍和简故鸣马上就要开始上班了，他们工作忙得很，陆承泽不想在家里给他们添乱。
机场道别的时候，何楚妍叮嘱陆承泽：“注意安全。”
陆承泽：“有郑老板呢，他会兜底的。”
何楚妍：“那你也要注意，没事别去找沈秋。”
陆承泽：“知道啦，听妈妈的话~”
下午三点钟，陆承泽的航班落在北城，原野亲自来机场接了她，把她送回了相府别墅。
陆承泽一进门就开始拆行李箱，把给原野带的东西拿出来了。
是港城很有名一家老字号酒店的下午茶套盒。
原野：“给我的？”
陆承泽：“不喜欢算了。”
她哼了一声，要去动手跟他抢。
原野：“别别别，谁说我不喜欢了，我这叫受宠若惊。”
原野看了一下包装盒，这家店他是知道的，不仅在港城，全国范围内都很有名。
而且这个下午茶套装是限量的，很难买：“你去排队了？”
陆承泽：“感动吗？”
原野抹了一把不存在的眼泪：“感动死了。”
陆承泽给了他一拳：“好浮夸的演技。”
原野跟陆承泽打闹的时候，接到了燕兮的电话，她晚上组了个局，叫他一起过去。
原野第一想法就是叫陆承泽一起去。
陆承泽一蹙眉，原野就猜到她在想什么了：“他们不去。”
陆承泽：“嗯？”
原野：“詹语白还在滇南没回来，四哥晚上要去他外祖父那边。”
沈秋和詹语白不在，又有原野和付晓芝参加，陆承泽想了想就答应一起过去了。
方沁阳还没回来，她的一个人在家待着也没意思。
换了套衣服，简单化了个妆容，陆承泽跟原野一起去了温泉山庄。
这家温泉山庄是燕家的产业，距离市中心一个多小时的车程。
陆承泽和原野一起下车的时候刚好碰见了徐斯衍，徐斯衍看到他们两人之后，眼神一瞬间变得很复杂。
陆承泽注意力没往徐斯衍身上放，转过头去和原野说话。
原野回完陆承泽的话才去看徐斯衍：“你怎么没进去？”
徐斯衍：“我也刚到。”
原野：“哦，那一起进去呗。”
只要徐斯衍没对陆承泽阴阳怪气，原野还是能正常和他沟通的。
徐斯衍跟在陆承泽和原野身后一起进了电梯。
上楼期间，原野给陆承泽摆弄了一下刘海：“好像有点儿乱了，现在好多了。”
陆承泽：“谢谢。”
原野平白无故碰了她的头发，她还说谢谢。
徐斯衍想起了除夕夜那天的事情——他深吸了一口气，电梯刚停下就迈步出去了。
原野和陆承泽来得早，坐下来等了十多分钟，人才陆陆续续来齐。
付晓芝是和付暮晔一起来的，她刚到，就直奔陆承泽，一把抱住了她。
几天没见，陆承泽和付晓芝攒了说不完的话，两个人旁若无人地聊了起来。
陆承泽心情大好的时候，忽然听见燕兮惊诧的声音：“四哥？你怎么也来啦？”
陆承泽面色一僵，下意识抬头看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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