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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宇年根本不信她的话，冷声道：“你自己同天后说。”
季心卓还想说什么，韩宇年转过身：“你既有蛊惑天后的本事，又何须在本君面前装模做样？”
语罢，他直接飞身离去，一刻也不曾停留。
季心卓站在忘川河畔，看着他离去的方向，冷风呼啸，她只觉异常冰寒。
她望着三生石上韩宇年和自己名字，忍不住伸出手细细摩挲着。
都说九曜神君，心系天下之人，可为何独独不能心系于她？
不知过了多久。
直到夕阳隐没，她才拖着疲倦的身子回九天神殿。
还没走到她所居住的揽月宫，就看到韩宇年的妹妹夜阳公主带着一行仙娥朝着自己而来。
夜阳瞧着季心卓此时才回，不觉皱眉。
“你好大的架子，让本公主等你一天！”
季心卓赶紧参拜：“臣妾不知公主前来，还望公主恕罪。”
夜阳看着她卑微的姿态，很是受用，然想到她这副样子如何配得上自己兄长，怒火又不觉扬起。
她朝着身后挥手，几个仙娥小步走上前。
季心卓不知她此意何为，就听夜阳道：“我兄长乃是九天战神，怎能只有你一人照顾，这些仙娥是本公主精挑细选，特意送给兄长的。”
季心卓听到此话，只觉心中闷痛。
她默默地看着眼前几个美艳仙娥，回夜阳：“公主有心了，不过这件事您还是找神君比较妥当。”
说完，她转身离开。
夜阳见自己被忽视，看着她离去的身影，寒眸一冷。
下一秒，她挥手过去，顿时一道大力将季心卓掀飞。
“嘭！”得一身巨响。
季心卓摔在地上，半晌都没能起来。
她就看到夜阳踩着云纹高墙鞋朝着自己走近，而后蹲下身，一把扯过自己的手。
“你嫁与我兄长，千年未有子嗣，你当真以为本公主不知是何缘故？”
说罢，夜阳一把扯开了季心卓的宽袖。
就见她细长的胳膊上，鲜红的守宫砂明显异常。
一时间，殿外万籁俱寂。
季心卓只觉无数道嘲讽的视线朝着自己看来，她想要伸手去扯下衣袖。
可夜阳却将她衣袖一把撕开：“成婚千年，我兄长都未曾碰你，你还有什么好羞耻的？”
被夜阳当众羞辱，季心卓喉咙苦涩，摁在胳膊上的手不觉握紧，却又无可奈何。
夜阳看着她这副软弱的样子，冷笑道：“当初若不是因为你是天灵族人，你以为凭你一小小竹仙，能嫁与我兄长？如今你父勾结魔族，被关天牢，不用本公主多说，你也知他是何罪吧？”
季心卓心底一颤，她们天灵族生生世世附庸天族，从未有过反叛之心。
她阿爹更是一生为天族卖命，却不知为何被诬陷勾结魔族，已是天寿之年，却遭此劫难。
夜阳见她面色苍白，朝着她靠近，传过心声道：“你一个罪臣之女，不配为我兄长之妻，我知天后不会应允你们和离，我有一妙计只要你肯答应，我定保你父和天灵族无恙。”
季心卓眼底闪过一抹期盼。
“公主请说。”
“我兄长不能休妻，但他可以有位亡妻！”
夜阳的话如同一块巨石砸向季心卓。

季心卓眼睫微颤，看着夜阳离去的背影，许久才从地上爬起来，踉跄着回揽月宫。

揽月宫内，凄冷一片。
唯一的宫婢小蝶见她衣袖被撕碎，一身狼狈的回来，忙扶住她。
“小姐，你这是怎了？”
小蝶是季心卓从天灵族带上天宫的贴身婢女，从小和她一起长大。
在这天宫，怕也只有她是真心对自己。
她不忍让小蝶担心，柔声道：“无碍，是我出去时，病发不慎被绊倒了。”
小蝶听后，眼眶不由发红。
她强忍着酸涩，端了药过来：“小姐，这是奴婢从仙官处讨来的，您快喝了吧。”
千年前，季心卓不慎被八爪火螭所伤，至今未愈，如今已经是回天乏术。
季心卓看着那碗黑浓苦涩的药，想起今日夜阳所说之话，摇了摇头。
“不必了。”
说完，她看着窗外问小蝶：“神君可回来了？”
小蝶含泪点头。
季心卓听后起身，对镜梳妆。
如今的她已经没有仙力掩盖脸上苍白，只能靠这胭脂。
梳洗换了一身素衣，她去往九天殿。
韩宇年正在处理公务，听见脚步声，抬眸见是季心卓，眼底满是不耐：“你又来作何？”
季心卓掐紧了手中的帕子，缓缓开口：“神君可否救我父一命？”
“你父勾结魔族，罪该当诛。”
韩宇年冷漠得声音不由刺痛她的心，季心卓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韩宇年见她许久不曾说话，正要赶人，就听她忽然道：“如果用一样东西来换呢？”
“什么东西？”他好整以暇。
季心卓目色空洞：“我的命。”
韩宇年目色一颤，随即嘲讽：“你以为你的命有多珍贵？你父率天灵族勾结魔族，你们全族都该诛杀！”
随着他话音落下，九宫殿外一道惊雷落下。
韩宇年瞬间来到她面前：“本君最厌恶被人威胁，你若真想死，就找个寂静之地，莫要污了我天族圣地。”

第三章 生死看淡

季心卓步伐僵硬地离开九宫殿。
九天殿外，梨花如雪一般飘落。
季心卓伸出手，接住那雪白的花瓣，将其攥在掌心，一步步得离开。
小时候，她常听闻九曜神君拯救黎民，是天下最好之人。
便憧憬能嫁与他为妻，还为此日日去神女殿祈求。
如今真的嫁与他，她才发现他所有的好，都给了天下人……
殿内，韩宇年经她一闹，挥手将案台洛简甩落在地。
……
天上，没有时日。
季心卓将从九天殿带回的梨花花瓣放入檀木匣中。
因里面有她的仙力，所有的花瓣都保存的很鲜活。
她呆看了许久，复将盖子合上，小心放在枕下，这样仿佛就如韩宇年陪在她身边一样。
这夜，异常寒冷。
季心卓好不容易睡着，梦中韩宇年的话忽然出现在脑海，她猛然惊醒。
而后朝着外面喊：“小蝶。”
小蝶听到她的喊声，连忙进来：“小姐，怎么了？”
“快，替我更衣，我要回去一趟。”
小蝶不知她为何这般着急，忙拿了长衣给她披上。
季心卓用着紧剩得仙力回天灵族。
天灵族在南海，她花了半日方才赶到，赶到时已是黎明。
这里一片洛海，看着很是宁静。
季心卓松了一口气，抬脚正要进入，忽然被一屏障给弹开。
她眸色一怔，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
就见她兄长洛陌一身青衣落下，面色冷漠：“不知战神之妻来此有何贵干？”
季心卓顾不上他的疏离，忙问：“哥，天灵族近日可无恙？”
洛陌听罢，冷笑一声：“你还好意思问，还嫌害天灵族不够？”
季心卓整个人懵在原地，不知他此话何意，什么叫她害了天灵族？
“哥……”她握住洛陌的手，话还没有问，可下一秒洛陌却将她一把甩开。
她不察，直接跌出结界外一米多远。
洛陌眸色一颤，很快就恢复冷漠：“我们天灵族没有你这号人，我也没有你这个妹妹。”
季心卓摔倒在地，不敢相信地看着洛陌，就见他毫不留情甩袖飞身离开。
她心底闷痛，缓缓从地上爬起，呆望着被屏障所隔开的家，喉咙涩然。
“大哥，你别担心，我一定会求神君放过天灵族的。”
话落，却无一人回应。
空气中，只有风吹竹林的声音。
季心卓没有离开，她坐在草坪上，抱着枯瘦的身子，望着南海茫茫，不知何处是家。
她身后，竹林里，洛陌隐身站立。
他安静地陪着季心卓，想起刚才自己甩开她时，手不觉颤抖。
“清清，如今我天灵族遭灭顶之灾，你可切莫掺和进来……”
……
季心卓不知坐了多久，她看着明月从海岸线落下，才踉跄着站起身。
站起身之时，她只看自己手指似是有竹节显出。
她本是一竹仙，阿爹说，竹仙亡故，将化回南竹，回归自然……
她没有回九天殿，而是直接去到了天牢。
将身上仅有一截仙笛给了天兵，天兵才放她进去。
天牢里。
洛策一身是伤躺在冰凉的石板上。
“阿爹……”季心卓看着他年老遭罪，鼻尖酸涩。
洛策听见声音，缓缓睁开眼，见是季心卓，他忙从地上爬起：“你怎么来了，快走。”
季心卓知他担心自己被连累，隔着铁栏握住他的手。
“阿爹，不用担心，是神君让我过来看您的。”
洛策这才放下心来，仔细看着季心卓，含泪道：“阿爹没事，你快些回去吧。”
季心卓含泪点头，声音嘶哑：“阿爹，你放心，就是拼尽这条命，我也一定会救你出来。”
“阿爹活了万年，生死早就看淡，我儿大好年华，且莫为了我的事惹神君不快。”
季心卓还想说什么，天兵已经来催促。
她只得先行离开。
回去后。
她只身去往九宫殿，站在殿内等待韩宇年回来。
在这天界，唯一能救她阿爹的，也就只有他了。
她在这里，一站就是一夜。
第二日黎明之时，她忽然见案桌前透心境亮起，一个天兵浮现在半空中道：“按神君吩咐，洛策已行刑！”
季心卓霎时脸色苍白一片！

第四章 天后诞辰

这时，季心卓身后殿门被人推开，她僵硬地转身就看韩宇年一身煞气而来。
“你杀了我阿爹？”季心卓颤抖着发问，声音凄凉。
韩宇年看着她苍白的脸，胸中一闷，冷声道：“谁准你来九天殿窃听？”
季心卓见他承认，喉咙一股鲜甜涌出。
她强压着胸口，目色空洞得看着他，心底苦涩：“所以，神君可要惩治于我？”
韩宇年一时答不出。
半晌，挥手将她甩了出去。
天宫无四季，永远阳春四月。
季心卓独坐在揽月宫的庭院外，呆滞地望着南海的方向，却觉异常寒冷。
小蝶看着她越发消瘦的身子，鼻尖酸涩，终是不忍道：“小姐，今日天后诞辰，让您务必参加。”
季心卓听后，瞧着她，喃喃自语：“小蝶，我想回家……”
小蝶再也忍不住眼泪滚落。
因天灵族被诬陷勾结魔族，掌管天灵族的洛策被赐死，韩宇年昨日才派人来说，以后季心卓不许与天灵族有任何交集。
季心卓见小蝶落泪，抬起手给她轻轻拂去：“对不起，让你跟着我受苦了。”
“小姐，奴婢不苦。”
“走吧，我们去寿宴。”季心卓默然道。
天宫，凌霄宝殿，歌舞升平。
季心卓到后看着这一幕，只觉心中荒凉。
她阿爹新丧，连葬礼都不能举办。
而此处却是一派欢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