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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蛋糕，鹿艺宁神色一怔。
“不要？”。
“没……谢谢。”
鹿艺宁打开包装，点上蜡烛。
而陆安寻则是关了灯，眉眼间的寒冰似是少了些。
烛光映着两人的脸，有种不真实的朦胧感。
鹿艺宁看着火苗，喉间发涩：“琛哥，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你会送蛋糕给我。”
“许愿吧。”
她闭上眼，约半分钟时间后才吹灭蜡烛。
陆安寻切了块蛋糕递给她：“以后你可以自己买。”
鹿艺宁手一顿，却什么都没问，拿着勺子，一口一口的讲甜腻的蛋糕送进嘴里：“真甜……”
看着她这副模样，陆安寻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他抿抿唇，站起身：“你早点休息，我先走了。”
鹿艺宁嗯了一声，没有去送，甚至都没看他。
随着门的一开一合，她隐忍的泪水无声落在蛋糕上，融掉了残余的奶油。
陆安寻似乎从来都记不住，她对甜食过敏……
陆安寻走后的一个小时。
救护车刺耳的声音响彻了整栋别墅。
鹿艺宁醒来时，发现自己已经在医院里了。
闺蜜温晓棠坐在病床边，两眼通红。
见她醒了，又是喜又是气：“你是不是疯了！明知道自己对甜食过敏，还吃那么多蛋糕，要不是我去找你，你真的就没命了！”
见身为律师，向来冷静沉着定的闺蜜这么失控，鹿艺宁有些愧疚：“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温晓棠哽咽了：“以宁，为了一个不爱你的人，真的值吗？”
闻言，鹿艺宁眼底闪过抹迷惘：“不值吧，但我已经习惯爱他了……”

说话间，眼泪从她的眼角滑落浸湿了枕芯。

对这些天的事，她根本不敢告诉温晓棠……
温晓棠轻轻帮她涂着药：“疼不疼？”
“不疼。”
怎么可能不疼，全身红疹，每一寸皮肤都像火烧着痛。
温晓棠也没有说破，只是放轻了手上的动作。
“对了，我手上有个案子，是关于陆安寻前女友顾凝的遗产分割案，不过我的受托人是死者的儿子。”
鹿艺宁神情微怔，听她继续说。
“几年前顾凝为了钱甩了陆安寻，嫁给了我受托人的爸，当时那老头子都快六十了！”
听到这些，鹿艺宁不由想起陆安寻和顾凝之间的谈话。
温晓棠愤愤不平道：“要说不是为了钱，顾凝能委屈自己？现在老头死了，她就想白拿人家一半财产，亏她张得了口。”
鹿艺宁抿抿唇，心绪复杂。
如果真像温晓棠说的一样，为什么陆安寻还要帮顾凝，甚至娶她？
难道他对顾凝，真的是无条件的爱吗？
因为温晓棠还要准备案卷资料，安顿好鹿艺宁后就离开了。
天还没亮，四周的寂静让鹿艺宁的思绪飘远。
她忍不住拿出手机，开始找查MilkWay战队和顾凝的过往。
那时战队不出名，并没有太多报道。
唯一一张照片还是在战队的历史相册里找到的。
那应该是六七年前，顾凝站在老队员们中间，容貌清丽。
而她身边就是陆安寻，那时的他不似现在凌厉，带着稚气的眉眼透着青春。
只是他的目光直直地落在顾凝的脸上，温柔的神情是自己从未见过的……
几天后。
战队集体出发去迪士尼。
巴士上，穿着厚重棉衣，戴着针织帽和口罩的鹿艺宁有些格格不入。
她刚落座，就看见陆安寻上来。
他看了眼她的打扮，低声说了句：“不舒服的话可以回去休息。”
鹿艺宁眸色渐暗，刚想开口，便见顾凝上车自然而然地坐在陆安寻身边。
她垂眸，生生将嘴里的话咽了下去。
“以宁姐。”
韩盛大大咧咧地坐在鹿艺宁身边：“你很冷吗？都把自己包成粽子了。”
虽然嘴上打着趣，他还是调高了空调的温度，又脱下外套盖住了她的腿。
鹿艺宁笑了笑，说了声谢谢便歪着身子休息。
到达迪士尼的时候，初雪突至。
队员们一起拍了张合影。
拍完，又不知谁突然说了句：“唐队，我给你和顾凝姐拍两张情侣照吧！”
鹿艺宁心一紧，看着从不肯和自己拍照片的陆安寻，站在了顾凝的旁边。
“咔擦！”
两人的照片在她的面前定格。
这一刻，鹿艺宁想起了很久以前听过的一首歌。
歌词写的是：你是谁的英雄，注定你我终究不染。
雪花纷纷扬扬的飘落。
以往满地小孩疯跑的迪士尼平静的许多，大多数是情侣。
鹿艺宁望着前面并排走的陆安寻和顾凝，眼睫下一片寂寥。
忽然，顾凝挽着陆安寻去坐摩天轮：“其琛，听说恋人在摩天轮达到最高点时接吻，两人就会永远在一起。”
队员们交换了眼神后三三两两散去。
韩盛没有走，只是忍不住禁咂舌道：“以前还以为唐队是个铁面无情的人，没想到对女朋友还挺浪漫。”
鹿艺宁沉默，雪落在她的松松垮垮棉衣上，有种说不出的孤寂感。
看着她消瘦的模样，韩盛不知为何心里有些不舒服。
“以宁，你想什么呢？”他悄悄换了称呼，莫名亲近几分。
鹿艺宁没有发觉，而是藏起心底的苦涩凝着摩天轮：“书上说，摩天轮的每个盒子里都装着幸福，仰望它的时候，就是仰望幸福。”
幸福……
可韩盛没有从她眼中看到一丝幸福。
“你去玩吧，我一个人逛逛。”
鹿艺宁收回视线，转身没入人海之中。
韩盛本能想追上去，但迈了几步，就发现鹿艺宁已经被消失在人潮中。
这一刻，他莫名有些心慌，觉得对方像是要消失在这个世界一样。
来来往往的人谈笑风生，飘扬的雪花像是星星点缀着夜空。
鹿艺宁走了很久，最后停在魔法许愿树前。
她看着一个个虔诚许愿的人，向来不信这些的心开始动摇。
这时，鹿艺宁却在几步外看见陆安寻。
她犹豫了会儿，走了过去：“怎么一个人？顾小姐呢？”
陆安寻正要回答，不远处顾凝拿着两盒雪糕过来。
“其琛，我回来了。”
鹿艺宁目光瞬间暗了下来。
顾凝仿佛才看到她，大方的递出个雪糕：“温小姐，你也在，要不要尝尝？”
鹿艺宁蹙了蹙眉，没有接。
顾凝笑了笑：“没关系，我和其琛吃一个就行。”。
闻言，鹿艺宁唇角一僵：“谢谢，我对甜食过敏，所以不用了。”
说完，她转身离开。
甜食过敏……
陆安寻眸色一紧。
顾凝挑眉若有所指：“温小姐还真是特别，居然会对甜食过敏的。”
陆安寻避开她递过来的雪糕，只问她：“还想去哪儿？”
“只要你陪着，去哪儿都可以。”顾凝扬起笑。
傍晚，鹿艺宁回到琴江别墅。
可刚进门，手就越发不受控制的抖了起来，一股铁锈味也在鼻内四散。
她脸色一变，立刻冲向卫生间。
鹿艺宁取下口罩和围巾，露出满是红疹的脸和脖子。
而黑色口罩里已经一片血红。
她洗去血迹手，又从口袋里掏出了药，一把把地塞入嘴中。
原本红疹两三天就会消失，但现在抵抗力差，什么药都不管用。
等止了血，鹿艺宁走到窗台处坐下，抬手接住了纷纷飘落的雪花。
往事一幕幕在脑海回放，让她的心绪越渐氐惆。
原来失去一个人，最痛苦的不是失去时汹涌的感受，而是孑然一身的时候，不经意的想起来，挥不去。
“叮咚！”
手机突然响了一声，是短信。
鹿艺宁拿起一看，整个人都怔住。
派出所。
鹿艺宁刚进调解室，就见陆安寻走了出来。
她愣在原地，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告诉温晓棠，诽谤顾凝的事再有下次，就做好为自己辩护的准备吧。”
陆安寻冷冰冰地丢下句话，径直与她擦肩而过。
鹿艺宁心口一紧，等温晓棠出来后才得知了缘由。
她在网上发布了个帖子，暗指顾凝谋夺前夫家产，掀起了不小的风波。
“老娘头回在工作上栽了跟头。”
温晓棠没好气地说了句，而后又一脸歉意：“对不起以宁，让你担心了。”
鹿艺宁摇摇头：“你没事就好。”
接到民警信息时，她的确很担心。
可她也知道，身为律师的温晓棠做事严谨，这么做一定是为了自己。
翌日。
战队总部。
经过迪士尼一日游，队员们的干劲高涨。
也因为顾凝，气氛比以前都要融洽。
她经常带各种零食过来，还会在大家训练辛苦的时候，向陆安寻求情。
一向以冷面无情著称的陆安寻每次都会同意。
关于MilkWay战队的事，鹿艺宁从已经退役成了教练的老将那儿得知，陆安寻是为了顾凝才决定创建战队的，也是因为她，战队才能走到今天。
听着往事，鹿艺宁由衷说：“她真的很好。”
老将拍了拍她的肩：“你也不差，战队第一女将。”
鹿艺宁苦笑。
她不差，但与顾凝相比，陆安寻永远不会爱自己。
午饭过后。
鹿艺宁去办公室找陆安寻，把很早就准备好的辞呈放在桌上。
“琛哥，打完冬季赛，我打算退役。”
陆安寻愣了瞬后蹙起眉：“理由。”
鹿艺宁平静回答：“以我现在的状态只会拖累战队，而且我也到退役的年龄了。”
可陆安寻却直接将辞呈信丢进垃圾桶：“你可以做教练。”
鹿艺宁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拒绝。
迟疑许久，她又解释道：“现在顾凝回来，我们三个人的关系不适合待在一家战队，所以我想……”
“所以你想让她走？”陆安寻打断她，目光也随着冷了下来。
最终，这场谈话不欢而散。
鹿艺宁不知道怎么出的办公室，只记得回过神时，手机响了起来。
是温晓棠。
她整理好心绪才按下接听键：“怎么了？”
“以宁，我听我当事人说顾凝好像又要结婚了，是不是跟陆安寻？”
听着温晓棠晗带怒意的话，鹿艺宁目光渐暗：“晓棠，以后他们的事我们不要管了。”
“不管？那臭男人让你受了四年的委屈，还有你们的感情，都不作数了吗？”
闻言，鹿艺宁喉头霎时溢满苦涩，藏在口袋的手剧烈的颤抖。
“这些年陆安寻对我也不差，给了我房子和那么多钱，而且我也清楚，我们之间从没有爱情。”
她顿了顿，语气多了分自嘲：“其实我和顾凝没什么区别，都是为了钱而已。”
话音刚落，身后突然传来“咚”的一声。
鹿艺宁转头望去，一个苹果滚到脚边。
韩盛满眼惊愕地站在几步外：“以宁姐，你和唐队是……”
鹿艺宁脸色瞬变。
他全都听到了。
这一瞬，她的心跳突然失速，鼻血也流了下来。
鹿艺宁赶忙捂住，挂了电话转身匆匆离开。
鲜红的血洒满了洗手台。
她把水流开到最大，一遍遍冲洗着自己的鼻腔才止住。
等鹿艺宁回到训练区，原本热闹的空间反常的死寂，所有队员都用种诡异的目光看着她。
这时，一个女队员突然高声叫道。
“以宁姐，原来你也是唐队的前女友啊！”
一句调侃似的话让鹿艺宁呼吸瞬间滞住。
她以为爱情是件隐私的事，可现在面对那一双双看戏的眼睛，只觉得自己的想法过于天真……
因为鹿艺宁的沉默，气氛逐渐冷僵。
好在教练发现并训斥道：“闲着干什么？还不快训练！？”
一群人只能作罢。
小插曲落幕，噼里啪啦的键盘声再次响起，
鹿艺宁缓缓回到座位，脸上却已经没有任何血色。
今天的每一秒好像都比以往难熬，等到了点，以往都会留下多训练会儿的鹿艺宁第一个离开。
走在回家的路上，她大脑一团乱。
直到在家门口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琛哥？”鹿艺宁指尖微颤，步伐沉重了许多。
陆安寻墨眸如冰，眼底的寒意让人望而生畏。
今天训练室的事情动静的这么大，鹿艺宁怎会不明白他来这儿的目的。
她深吸了口气，稳住语调：“抱歉，是我不够小心，不过你放心，我会等事情过了再战队。”
陆安寻却没接话，神色清冷：“马上就是圣诞节了，我给准备了礼物。”
闻言，鹿艺宁愣住。
她看着陆安寻靠近，将一条圆形坠子项链戴在她的脖子上。
“其实几个月前就定制好了的。”
鹿艺宁眼睫颤了颤，没明白他话的含义。
陆安寻又说：“我本来已经打算和你结婚了。”
鹿艺宁瞳孔一紧，才看清项链坠着枚钻戒。
她眼眶泛起一层水雾：“琛哥，你……”
“但我没想到你是个不择手段的人。”
猝不及防的讽刺狠狠划破鹿艺宁所有幻想。
陆安寻嗓音冷硬：“我以为我们很合适，甚至觉得亏待了你，可没想到，你并没有看起来那么单纯。”
每一个字都像针刺进鹿艺宁血肉，密密麻麻的疼痛蔓延开来。
“鹿艺宁，是我看错你了。”
陆安寻扔下这句话，头也不回地走了。
鹿艺宁下意识伸出手，抓住的却只有一手空荡。
望着那远去的背影，泪意冲垮了她最后的冷静。
寂静寒夜。
鹿艺宁抱腿坐在沙发上，手中闪烁着韩盛的短信。
“以宁姐，对不起，是我不小心说漏了嘴。”
她无力回复，只是觉得疲倦。
可没一会儿，一条新闻推送弹出界面。
“MilkWay战队创始经纪人顾凝为爱回归，与陆安寻复合再续前缘！”
鹿艺宁默默地看着，干涩的视线慢慢模糊。
有人说爱情没有先来后到，可先来的，永远有着后来没有的优势。
唐Ns其琛和顾凝那段艰难又难忘的那段青春，是她永远触及不到的地方……
这一夜，鹿艺宁又做了噩梦。
梦里的陆安寻转身离开，她无论怎么喊怎么追，对方的脚步始终没有停下。
等他的身影彻底消失，无数的嘲笑席卷而来。
嘲笑她无名无分了这么多年，最后还是被抛弃……
天刚亮，鹿艺宁就被惊醒。
她喘着气，眼底满是未褪的恐慌。
良久，鹿艺宁缓和过来，下意识拿起手机，却发现多了条行程提醒。
是去美国芝加哥的飞机。
她还没反应过来，陆安寻突然发来条短信。
“这段时间你先在芝加哥休息，等比赛完我就接你回来。”
鹿艺宁看了短信许久，什么也没回。
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并没有从噩梦中醒来。
但不同的是，陆安寻没有走，而是推开了她。
鹿艺宁抹去眼角的泪水，洗漱好后戴上陆安寻送的红色围巾，去了律师事务所。
她没有找温晓棠，因为怕她伤心。
“您好，我想立份遗嘱。”
接待鹿艺宁的许律师看她年纪轻轻，可又满脸平静，有些诧异。
但他也没多问，按照流程帮她立好遗嘱。
一个小时后，简短的遗嘱已经写完：她死后，房子和钱归还给陆安寻，剩下私人财产全部由温晓棠继承。
鹿艺宁回去后收拾了一个行礼箱，径直去了机场。
芝加哥是个旅游圣地，来往人流量多。
加上临近圣诞节，街上比以往更要繁华。
抵达芝加哥后，鹿艺宁按照陆安寻给的地址，在机场附近的一家酒店下。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听他的话。
也许是想在这段关系彻底结束前，不要留下太多矛盾吧。
鹿艺宁拍了张房间照片发给陆安寻，而后又发了条消息。
然而消息如石沉大海，没有音讯。
鹿艺宁坐在窗边，凝望着远处的高楼，忍不住摩挲起脖间的钻戒。
她不禁去想，如果顾凝没有回来，现在的一切是不是都不会发生，是不是能如愿和陆安寻结婚了，是不是能一直做他的小宁？
想着想着，鹿艺宁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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