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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痛不断传来，失血连带着眼前都有些发晕。
严东晨强撑着找到医药箱，也没涂药，只是用纱布缠住。
一层，一层。
血洇透纱布，她不知道缠绕了多少层才将那红掩在白色之下。
包扎好伤口，严东晨拿出手机，给很久没联系过的心理医生方牧打了电话。
了解到她的情况后，方牧沉默片刻，才沉声说：“自残这种行为只有重度抑郁才会出现，你必须马上进行心理疏导，甚至要住院观察。”
严东晨并不意外，她低头看着手腕上厚厚的纱布，闷声说：“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她坐在地上愣了很久，眼中一片黯色，瞧不见半点光茫。
半晌，严东晨回过神，拿起手机点进了微博。
点开顾依然的微博首页，她慢慢翻看着。
最新的一条，是两分钟前发的，顾依然和白榆合作的那部电影的宣传。
点开评论，第一条就是白榆的。
“再次跟梁哥合作，很开心！”后面还加了两个红心的表情。
严东晨只觉得刺眼，她移开视线，退出评论。
可下一秒，目光落在顾依然的微博头像上，再也移不开。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换了新的头像。
顾依然把那张他用了三年的，她亲手拍的头像换掉了！
严东晨手指微颤的拂着屏幕上他的新头像。
原来，顾依然的改变早有迹象，只是她没有注意而已。
可四年啊，怎么能说变就变呢？
严东晨想不明白，也想要一个答案，哪怕不是她想听到的答案，她也想听他亲口说。
她给顾依然打了电话。
冰冷的机械声响了很久，久到她以为他不会接起时，电话那面终于传来男人毫无情绪的声音。
“什么事？”
闻声的那一刻，严东晨的手不禁收紧，腕间传来一阵疼。
她哑声开口：“为什么换了微博头像？”
电话那头的顾依然轻轻皱眉，没想到严东晨打来电话就是为这件事。
但他还是耐着性子回答：“看腻了，就换了。”
心倏地像是被人捏紧，严东晨鼻尖发酸：“你看腻的是头像，还是我？”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能不能不要胡闹？”顾依然的声音中带着丝丝的疲惫。
听到他这么说，严东晨心里发苦。
明明变的人是他，现在却全成了自己的错。
严东晨深吸了口气，缓声说：“顾依然，我们……”
可话还没说完，就被电话里传来的一道熟悉的女声打断。
“梁哥，你看这件衣服怎么样？”
是白榆。
严东晨只觉得自己好像被人捏紧了脖子，喘不过气。
可她强逼着自己发出声音问：“你在哪儿？”
但顾依然没有回答，电话里传来的是那两人的交谈声。
严东晨再也坚持不住，主动挂断了电话。
手机阵阵发烫，心却一片冰凉。
暖灯照在地上，橙黄一片。
严东晨看着，慢慢走到窗边，想要拉开窗帘，让阳光暖一暖自己。
可什么都没有，只有一阵又一阵湿冷的风吹进来。
看着淅淅沥沥的雨，严东晨莫名地笑了起来。
她跌坐在地，放声笑着，可泪却止不住地流下来。
慢慢地，笑声变成了嚎啕大哭。
她双手捂着脸，泪流满面。
别墅里空荡荡的，只有哭声和窗外的雨声交错不歇。
不知道哭了多久，严东晨才摸过一旁的手机，给方牧打了电话。
接通的那一刻，她说：“我放弃了，我的光……消失了。”

第十章 再见

另一边。
顾依然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挂断的电话，眉头紧锁。
“梁哥，怎么了，是不是我打扰到你了？”白榆看着神色不悦的顾依然，满眼愧疚。
顾依然却只觉得烦：“你还有事？”
白榆被他的冷怒吓到，一时间不敢说话。
顾依然冷着脸离开。
站在走廊里，他拿着手机想给严东晨打回去。
这时，助理走过来：“梁哥，导演叫你去对稿子。”
顾依然迟疑了下，还是把手机交给了助理，然后接过稿子朝监制室走去。
而此时，青山别墅的阁楼中。
严东晨将这里所有的东西一件件收拾好，装到箱子里。
每一件，都珍重无比。
做这一切时，她感觉就像将这四年对顾依然的感情也一点点收敛起来了。
之后，严东晨带着打包好的东西，从别墅里搬了出来。
当晚。
严东晨站在安全门口的阴影处，看着台中央的顾依然。

西装笔挺，就连胸针都在闪光灯下熠熠生辉。

今天是他上一部电影的点映现场。
严东晨听着在场所有影迷的欢呼，和各种洋溢的夸赞。
看着那些激动喜悦的人，她仿佛看见了从前的自己。
从和顾依然在一起的那一天开始，她就在等。
等他给自己一个名分，给自己一个安定。
哪怕不是发到微博公之于众，人人皆知，给她一个属于两个人的户口本，也好。
可是，什么都没有。
摄像机的喀嚓声不绝于耳。
严东晨最后凝视了一眼台上那个随便一笑就惹得全场尖叫的男人，转身离开。
回到新家，她看着客厅中那些箱子，沉默许久，请人将它们都丢到了垃圾站。
火焚烧着，将所有东西付之一炬，也给这为期四年的感情画上了句号。
这一刻，严东晨终于明白了那句话。
人这一辈子总是在等，等将来，等以后，等长大，后来等没了选择，也就等来了遗憾。
这一次，她真的等不下去了。
也是时候，跟她的光说再见了。
严东晨看着那火，转身打车离去。
曙光心理诊所。
看着面前这个许久不曾踏足的地方，她心里竟诡异地感到了安心。
走进诊所，严东晨轻车熟路地敲响了某间办公室的门，走了进去。
屋里的方牧看到她，愣在原地：“你怎么来了？”
严东晨没回答，只是说：“帮我做个催眠吧，我想忘记这四年的一切。”
方牧微怔，没想到她会这么快做决定：“你真的想好了？要不再等等，等过了这个冬天。”
严东晨愣了下，看着窗上凝结的霜。
原来已经快要到冬天了么？
风刮过枯枝，簌簌作响。
突然，窗外点点白落了下来——下雪了！
严东晨看着，收回了视线。
然后拿起手机编辑了一条微博，定时在今夜十二点发送。
退出页面，她看着屏幕背景上的顾依然，拨通了电话。

第十一章 结束

接通的那一刻，电话那头吵闹声不绝。
“恭喜你，电影票房又创了新高。”严东晨祝贺着，眼里却是一片平静。
但电话那头的顾依然看不到，他只觉得今天的严东晨好像回到了最初，不再像这些日子胡搅蛮缠。
“嗯，你在哪儿？我没看见你。”
顾依然问着，他知道她每次都会参加自己的现场。
严东晨的心不轻不重地疼了一下。
但她没有回答，只是说：“你知道吗，听说流星之所以会坠落，是因为它承载了太多愿望，我以前不太懂，但现在好像明白了，就像我曾经爱你，现在却不想爱你了一样。”
泪水渐渐湿润了眼眶，严东晨没有管顾依然有没有听到，也不等他说话，自顾自的往下说：“顾依然，我们结束了。”
说完，她直接挂断了电话。
一旁催眠机器启动的声音深厚绵长，听得人昏昏沉沉。
但这个声音于自己而言，是最后的救赎。
在生与死之间，她想为自己争取最后一次生的机会。
而一旁将一切都听在耳中的方牧看着严东晨，再次问：“你确定要忘记那一切，不后悔吗？”
“不后悔。”严东晨回答着，慢慢闭上了眼睛。
另一边。
顾依然握着手机，心里莫名地不安。
但见面会还在继续，他没办法再打回去问清楚。
一切都结束时，已经很晚了。
顾依然直接开车回家，从来没有一刻比现在还要急切。
可别墅里却是一片黑暗。
严东晨不在家？！
顾依然烦躁地拨通她的电话，但手机里只传来冰冷的机械声。
关机了。
他站在客厅中，心里空荡荡的冰凉一片。
顾依然眉心紧拧，打电话给助理，让他寻找严东晨的去向。
可好久好久，始终也没有严东晨的消息。
时钟一圈圈地转着，一声声PanPan在寂静的别墅里是刺耳至极。
终于，助理打来电话：“梁哥，我好像找到了宋小姐的微博……你看一下吧。”
顾依然愣了下，点进助理发来的链接。
那头像他记得，是他们刚在一起时，他给她拍的照片。
而主页下，整整1642条，每一条都在诉说着她对他深深的爱意。
顾依然看的眼热，想找到严东晨的心越发急切。
握着手机的手微微发颤，不小心碰到了刷新按钮。
时间跳至00:00。
手机页面上，严东晨的微博更新了最新的一条。
“这是我爱他的第1643天，也是我爱他的最后一天，此后山高水长，祝他星途坦荡，万丈荣光。”
……
两年后，顾依然处女作电影庆功宴。
觥筹交错，灯红酒绿。
门外台阶上。
助理看着默声抽烟的顾依然，眼里闪过一抹无奈。
两年前，严东晨突然消失，至今没有消息。
顾依然也宣布息影，转到幕后做了导演。
今天，是他导演的第一部电影大卖的庆功宴。
这部电影口碑票房双丰收，一时间顾依然风头无两。
可除了自己没人知道，他现在就是个疯子！
助理稳了稳心绪，开口说：“两年了，也许宋小姐……”
可他话刚说了一半，就戛然而止。
耳边突然清净，顾依然疑惑地抬起头。
就看见消失两年的严东晨，正挽着一个男人笑意盈盈地从他们面前走过。
顾依然愣了下，反应过来后立即追上前，一把拉住她手臂：“知欢！”
严东晨回过头，满目陌生：“这位先生，我们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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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主角

认识？
顾依然握着严东晨手臂的手猛地收紧，像听到什么不敢置信的话：“你不认识我？”
闻言，严东晨的眼神里除了陌生，还浮现出一丝莫名其妙。
“梁哥，我想你吓到我女朋友了。”严东晨身边的男人笑着拿开了顾依然的手。
虽然是笑着的，但他的眉眼间透露出不悦。
顾依然这才看到男人的脸。
是林言楷，近两年正火的男演员，前几年顾依然曾和他有过合作。
可想到刚刚他话中对严东晨的称谓，顾依然的神色瞬间阴沉下来。
他一字一句地问：“你的女朋友？”
林言楷还是那副温柔的面孔:“当然，介绍一下，哈姆丹国际摄影大赛冠军，也是我的女朋友，严东晨。”
然后又转头对严东晨说：“欢欢，这位是今天庆功宴的主角，《雪山》的导演，顾依然。”
严东晨礼貌地微微一笑：“你好，梁先生。”
梁先生。
这个称呼一瞬间刺痛了顾依然的心。
他想起两年前，她拉着他的手臂撒娇：“阿洲，我们去吃水煮鱼好不好？”
沧海桑田，一切都过去了。
顾依然微张了张嘴，还想再说些什么。
林言楷却先开口：“梁哥，恭喜你，希望我们以后有机会可以合作。”
顾依然眸色一暗，目光从严东晨身上生生挪开，看向林言楷：“谢谢。”
这时，助理走到顾依然身边，低声说：“梁哥，该回去了，都在等你致辞。”
顾依然点点头，对林言楷示意：“失陪了。”
转身离开时，顾依然深深地看了一眼严东晨。
她是真的不认识他。
可是为什么会这样？
回到屋内。
顾依然走上台，演讲着早已准备好的感谢词。
台下，被林言楷带进来的严东晨看着台上意气风发的顾依然。
灯柱都集中他身上，那模样，真的是熠熠生辉。
不是星星的渺光，而是太阳耀眼的光芒。
突然，严东晨莫名的疼了一下。
但这疼一瞬而过，就好像是错觉一样。
林言楷看见严东晨看着顾依然看出了神，握着她纤细腰肢的手微微用力。
严东晨一惊，下意识看向林言楷。
林言楷吃醋道：“我帅还是顾依然帅？”
严东晨一怔，随即反应过来，她笑着轻轻推了林言楷一下：“像个小孩儿似的，什么醋都吃，你帅，当然是你最帅。”
林言楷满意了。
台上，顾依然将这一幕尽收眼底，他拿着演讲稿的手微微收紧，心里升起一股烦躁。
采访环节。
现场的记者都是提前安排好的，一个记者问道：“梁导，接下来准备有什么计划吗？”
顾依然回道：“正在筹备下一部电影。”
“方便透露是什么类型吗？”记者问。
“想尝试一下动作片。”顾依然答。
“请问，男女主您心里有人选了吗？”记者继续问。
顾依然目光一偏，道：“女主还没人选，但是男一号……我想与林言楷合作一下。”
别说是林言楷，就是助理都被顾依然的话惊得失去了反应。
显然这个决定是临时起意。
记者们识相地立刻将话筒对向了林言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