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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莹呆愣愣的双手拿着那张药方，昏黄的宣旨上，一笔簪花小楷宛若朵朵梅花跃然纸上，极为秀丽。
“啪嗒——”
豆大的眼泪摔在纸上，险些晕花了字，谢莹这才手忙脚乱的将纸上的眼泪擦掉，宝贝的抱着药方。
“真的能治好？”
“能。”程以岁提醒她，“不过过程肯定会比较漫长，我初步估计，至少需要一个月，面疮才会渐渐消下去，皆时你要配合着颜玉阁的套盒使用，坚持半年，才能使肌肤滑嫩如婴孩。”
“不长，不长……”谢莹欣喜的抹了把眼泪，看向程以岁的眼神满是感激。
“对了，诊金三两，记得和方才的赔偿一起给。”
谢莹：“……”
果然，庸医……阿不对，是奸商害人！
谢莹心中的感激瞬间消失殆尽，又恢复了那番骄傲不可一世的模样：“少不了你的！”
话落，便迅速戴上面纱。
面纱的遮挡下，谢莹满脸肉痛。
她刚刚话说的有多痛快，心里便有多痛。
她虽然是大家小姐，可一下子拿出大几百两银子，也够她肉疼的了。
可谁让她理亏呢？
思及此，谢莹顿时想起让她变成现在这样的罪魁祸首——苏清清。
谢莹瞳孔顿时爆发出强烈的怒意。
苏清清这个贱人，她肯定是故意告诉自己错误的用法，她心狠歹毒，要害自己！
谢莹气得咬牙，恨不得现在就将苏清清揍一顿。
程以岁看着她陡然愤怒的脸色，眉头一挑：“你不会是想赖着不给吧？那我可要和你好好说道说道……”
“给！”
谢莹连忙打断她，“我回府都便让人将银钱送来。”
程以岁这才满意了。
她也不怕谢莹会食言，毕竟谢莹还要自己帮忙医治面疮，跑不了。
将人欢欢喜喜的送走，程以岁嘴里哼上了小曲，毕竟狠狠敲诈……啊不对，索要了这么一大笔的赔偿，她高兴。
直到进了主卧，看到沈祁言赤着膀子处理伤口，她面上的笑容才陡然消失，变成担忧。
“你怎么样？”
程以岁提起了心，她自己知道撞在沈祁言身上的重量有多重，寻常人被撞一下都可能青紫一片，更别说沈祁言还是个伤号了。
程以岁凑上前去，果不其然，又开线了。
“唉……”
程以岁一边帮沈祁言处理伤口一边叹息，“这一撞，之前几天都白养了，你就让我撞门呗，非要凑上来干什么？我撞门上顶多换个门，撞你身上，你得去半条命。”
她嘴上絮絮叨叨的，其实心中心疼极了。
天知道她被沈祁言接住的时候有多庆幸。
若不是沈祁言，她若撞在门上最少也得肋骨骨折。
沈祁言垂眸看着程以岁忙碌的身影，眼底不含半分表情，对程以岁的絮叨更是恍若未闻。
待她处理好自己的伤势，沈祁言才冷声开口：“今日你为何拦着他们不让进屋？”
他在屋内听得一清二楚，一开始他们砸院子，程以岁虽然阻止了，却还顾及着自身安全的。
但一听那群人要进屋，程以岁那真是拼了命的在护着。
他不傻，因为什么他知道，他也知道此举危险至极。
对上男人的目光，程以岁有些心慌，为啥？因为屋内躺着一个病号啊！
可这话她在嘴里转了好几圈，愣是羞的有些说不出口，干脆撒谎道：“屋里值钱东西那么多……”
“程以岁！”男人声调冷硬，似带了怒气。
程以岁被唤的一怔。
沈祁言眉头紧皱：“以后万事以自身安全为先。”

第74章 悬帆医馆
男人的话音有些冷，态度格外强硬，但话语内关心的意味却掩饰不住。
那双冷冽深邃的瞳孔中，满满的都是担忧。
他在担心她！
程以岁轻抿唇瓣：“我知道了，这次是特殊情况嘛。”
“嗯。”沈祁言态度变软，“有事找我，别自己硬上。”
“知道了知道了！”
程以岁随口敷衍着，心中却觉一片甜蜜。
“今天来不及去县里了，明天我再去。”程以岁轻声道，“我想带小宝一起去，等买完铺面带他去学堂看看，你觉得呢？”
毕竟沈祁言也是孩子父亲，程以岁还是想着让他多参与孩子教育的事业。
谁知她上心，孩子的亲生父亲却不伤心，直接冷冷扔下一句：“嗯。”
程以岁撇撇嘴，这闷葫芦就不能多说两个字？
“行，你同意我便去问问小宝。”
说着，她便转身出了房间，去找小宝。
沈祁言看着她的背影，瞳孔柔和了几分。
若在以前，他肯定会担心程以岁不许小宝上学堂，现在他只担心事情太多会累到程以岁，更担心她会独自冒险。
程以岁的性格真的和以前大相径庭了！
得知可以去学堂，小宝开心的一把抱住程以岁，仰着小脖子眼眸亮晶晶的看她：“真的吗娘亲？我真的也能去学堂了吗？”
“对呀！”
程以岁被他的笑容感染，笑着捏了下他的小鼻子，“我们小宝不止可以上学堂读书识礼，以后还能考取功名为爹娘争光！”
“我一定会好好读书的娘亲，将来要考取功名为娘亲挣诰命！”
小宝扬声呼喊着，面上满是喜意。
程以岁一愣，这话她可从来没跟小宝说过，没想到小宝小小年纪，竟然还知道诰命。
她有些好奇：“这是谁告诉你的呀？”

“是于婆婆告诉小宝的，只要小宝能当大官，娘亲和爹爹就不用每天这么累了。”小宝举起小拳头，信誓旦旦，“小宝也可以养爹爹和娘亲哒！”

这小大人般的模样逗的程以岁喜笑颜开。
“好，我们小宝最棒了。”程以岁抱起他，“不过小宝也不要太累哦，小宝每天开心快乐的长大，娘亲和爹爹就会很幸福。”
她不想给孩子灌输那么大的精神压力，小宝很懂事，但也正是因为他懂事，她才更担心他不快乐。
“娘亲希望小宝是自己喜欢学习所以才好好学习，是因为小宝心中有梦想有抱负所以考取功名，娘亲不希望你活在别人的压力下，娘亲只要你快快乐乐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只要你认为，那是你该做的、可以做的、不会伤害到别人，你就可以随心所欲的去做。”
小宝歪着头，皱着小眉头思考了许久：“小宝不明白。”
程以岁揉揉他的头：“不明白没关系，小宝以后会明白的。”
窗边，沈祁言垂眸深思，他将程以岁的话仔仔细细的听进了心中。
世上哪有父母不望子成龙呢？但程以岁却只希望小宝开开心心的长大便好。
“但……”
沈祁言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攥紧，视线透过干裂的木窗望向了蔚蓝的天空。
天色碧蓝如洗，两只麻雀相继飞过，漂亮的宛若一副精美绝伦的油画。
沈祁言眼神逐渐冰冷，浑身上下透着隐隐的肃杀之气，周围空气都似翻涌着血腥味。
“真的能如钰儿所愿吗？”
沈祁言不知。
“你说什么？”
耳边，女人清亮的声音传来，唤回了他的神智。
沈祁言循声看去，程以岁抱着小宝站在院中，阳光铺在两人身上，将两人的笑容映照的越发炫彩夺目。
他望进了她的瞳孔，似闯进了她绚烂的世界。
沈祁言抿紧唇，冷冷甩出一句：“没什么。”
程以岁耸耸肩：“闷葫芦！”
小宝捂着嘴嘿嘿笑，笑的眼眸咪成了一条线。
“好哇你，你居然笑话你爹爹！”程以岁伸手往小宝的咯吱窝挠。
小宝边护着自己，边笑软在程以岁怀中。
阳光下，两人笑闹成一团，温馨的情景倒映在沈祁言冰冷的瞳孔中。
不知不觉间，他唇角隐隐勾出了一道弧度，连他自己都没注意到。
……
次日一早，程以岁便拎上礼品，带着小宝去了县里。
两人专门换上了新衣服，程以岁还给小宝梳了个学子发，用竹青色角布包好，身板挺直一站，妥妥就是个小书生。
程以岁看的欣喜，有种吾家有儿初长成的骄傲感：“不错，我家小宝长大了。”
小宝勾唇微微一笑，恭恭敬敬朝程以岁作揖行礼：“多年照料顽童，娘亲辛苦了。”
“哎呦我的宝！”程以岁笑的捂着肚子弯了腰。
就连铺面的原房主看了都欢喜不已：“哎呦这小家伙真喜人，长大了肯定有出息。”
小宝浅浅一笑，乖巧道谢。
价格是早就谈好的，铺面也早就看过，程以岁压根没费什么工夫，就跟原房主办好了铺面交接。
等两人过了红契从衙门出来，程以岁捧着新出炉热乎乎的房契，这才感觉突然有了实感。
她有铺子了，可以开医馆做生意了！
“这是我再这个时代买的第一间铺面。”程以岁看着来来往往的人流暗自低语，“但绝对不会是最后一间铺面。”
她望向空荡荡的牌匾：“‘潮平两岸阔，风正一帆悬。’便叫悬帆医馆吧。”

第75章 入学考试
学堂距离医馆不远，从医馆的后门出去，沿着街道尽头左拐，步行一刻钟左右便到了学堂正门。
牌匾上书“致知学堂”四字，笔走龙蛇，气势磅礴，隐隐竟透着剑拔弩张之感。
再看下书，竟无署名，也无刻章。
——没人知道这四个字是谁写的！
程以岁心中疑惑，却也没在这上面放过多的心思。
她牵着小宝的手，走过去。
此时正是学生上课的时候，学堂大门紧紧关闭着，她敲响门之后，唯有守门的小厮开门。
小厮恭恭敬敬行了一礼，声调无波无澜，态度不卑不亢。
程以岁将想让小宝入学一事说清，便听小厮道：“可有介绍名帖？”
“有的。”
她从怀中掏出县丞为小宝写的名帖。
致知学堂身为县学，师资教育水平是最顶尖的，招收的学生要么家中富贵要么便才情绝艳，想入学就读并不简单，所以程以岁特意去寻了县丞。
出于对程以岁救治灾民和种出高产粮食的肯定，县丞很痛快的便写了名帖。
小厮细细看过后，便道：“您跟我来。”
一路走进，越看程以岁便越满意。
虽说县学占地不大，但院中布置极有韵味，耳边隐隐还能听见郎朗的读书声。
程以岁看向小宝，见小宝虽规规矩矩的没有到处乱看，双眸却炯炯有神，染着喜意，便知他极为欢喜。
小厮领着两人去了花厅：“夫子们正在上课，二位且先稍等片刻。”
程以岁点头应允，紧接着小厮便推下送了茶点过来。
花厅中彻底只剩下两人，小宝才开口说话：“娘亲，我喜欢这里！”
“喜欢的话待会便好好表现，争取通过考核进来上学。”
“我会的！”
两人没等多久，便见一位须发皆白的夫子走进：“可是温娘子？”
猜测可能县丞提前打过招呼，程以岁面上没表现出任何表情，尊敬的行礼：“妇人是姓温。”
“温娘子，久仰大名！”夫子显得很欢喜，目光烁烁的看向她，“我与温娘子还有一缘，娘子做的好事太多可能不记得，曾经被拍花子差些拐走，被温娘子所救的谈慎谈小童，便是老夫的老来子。”
程以岁这下是真的诧异了。
这老夫子左看右看都要五六十了吧？
就算是老来子，也不能像谈慎那般小吧？
那孩子也才和小宝一般大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