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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裴立群电话的时候，已经是一周后了，让她陪他去参加酒会。
程甜夏不知道裴立群以前是怎么对待别的女人的，但程甜夏感觉得到，裴立群没打算藏着她，楠姐已经知道之后，他反而更放肆大摇大摆的要带她露面。
程甜夏选了件漂亮的衣服，换上之后，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还有些笨猪的自己化了个淡妆。
程甜夏很明白，需要打破。
她如果想要跟衣兮月在一起的话，很多事情，很多关系，很多地位需要打破，就如今的身份地位和局势，他们是根本无法光明正大相爱的。
有些出乎意料，程甜夏出了别墅之后，外面等她的车子里坐着的居然是衣兮月。
她还以为裴立群有了猜疑之心，就再不会让他们接触了。
衣兮月从车窗处抬眸看她，仔细打量了她一番，然后笑了笑，“顾小姐，上车吧。”
程甜夏沉默两秒，拉开了后面的车门。
一路上都很沉默，两个人都没有说话，程甜夏微靠在座椅上，安静温和，乖顺到不行的模样。
衣兮月边开车边不时看着车镜，看着镜子里的人。
“今天，人多吗？”程甜夏看向车镜，开了口，语气清淡。
“还行，会有点多，顾小姐不用紧张”，衣兮月回话回得也清淡，都是公事公办的样子。
车子很快在一个酒店前停了下来，酒会在酒店二楼举行，裴立群就站在酒店门口边跟人交谈边等着。
看见车子停下的时候，目光望向了车子的方向。
程甜夏推开车门的时候，感觉得到裴立群的目光，透过人群和距离准备无误的落在自己身上。
裴立群西装革履，抬脚往他们这边而来。
“漂亮”，裴立群走到程甜夏面前，侧头上下看了一眼，简单又直接的评价。
他握了程甜夏的手，然后转头去看衣兮月。
衣兮月还坐在车上，裴立群看他的时候，他也看着裴立群，看起来有些慵懒，像是已完成任务的模样。
“你穿什么呢？后备箱有衣服，换上，进来。”
裴立群抬手敲了敲车顶，然后牵着程甜夏先往里去了。
衣兮月看着裴立群和程甜夏的身影，深吸了一口气，才推开车门下去拿衣服。
这种酒会，多他不多，少他不少，但是裴立群说了带程甜夏参加，那他就该识趣，裴立群不开口，他不能自己靠近程甜夏。
衣兮月换好衣服进去的时候，裴立群和程甜夏已经被簇拥，跟着裴立群不管到哪都自然而然会是全场的中心，衣兮月眼眸深沉的透过人群，能清晰看到裴立群半搂着程甜夏的腰。
衣兮月刚想抬脚，身后突然传来悠悠低笑声。
“看起来确实不错，这就是你们家裴爷的新欢？”

第29章 一败涂地
衣兮月转头，看到的就是一身西装革履的齐海胜。
“齐总”，衣兮月笑了笑，从身边桌旁拿了两杯酒，将其中一杯礼貌客套的递给了他。
齐海胜接过，顺带着就碰上了衣兮月的杯子，笑眯眯着自己先干了。
衣兮月笑了笑，只得在他喝完之后也赶紧跟着把杯子里的酒给喝完了。
“你们家裴爷最近很张扬啊”，齐海胜目光望向裴立群的方向，眼神更多的落在程甜夏背对着他们的背上，眼底是不掩饰的欣赏。
“老裴眼光向来很好，当初阿楠跟着他的时候，他也这样带着人到处转悠，得意得不行”，齐海胜笑着说话，说完又看了衣兮月一眼，“那会儿，你还不在吧？”
“我还小”，衣兮月笑了笑，倒是回答得实诚又幽默。
“齐总要过去跟裴爷打声招呼吗？”衣兮月的目光望向裴立群的方向，然后伸了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齐海胜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快步朝裴立群的方向而去。

“老裴”，快到的时候就哈哈地笑出了声。
裴立群闻声转头，看到齐海胜的时候，也笑了笑，微微举杯朝他做了一个干杯的动作。
看到齐海胜来了，裴立群身边簇拥着的人群倒是很识趣的都四处散开了。
程甜夏转身看到齐海胜的时候，有些拘谨，对她来说，任何不熟悉的人的目光都会让她感觉到不安，好在余光瞟到衣兮月的时候，衣兮月一手握着杯子，另一边手背在身后，笔直地站在齐海胜的身旁。
“这位漂亮的小朋友，你不给我介绍一下？”齐海胜倒是很直接，目光落在程甜夏的脸上，“早就听说裴总身边有个新人，这回见着了，不得不夸夸，老裴你的眼光倒是一如既往的好。”
裴立群笑了笑，手微微抬起，搭在程甜夏的腰上，然后看着她的眼睛，低声开口，“这是齐总，瑶瑶，打声招呼。”
程甜夏点头，笑着看向齐海胜，刚想说话，齐海胜直接伸出了手。
程甜夏半怔，还是很快将自己的手伸了过去，她能感觉到齐海胜握她手时的力度，那样的力度让她感觉不太舒服，像是一种无言的调戏。
事实上，齐海胜的每一句话都让她不舒服，表面上看来，他好像是在夸裴立群的眼光，也好像是在夸自己长得漂亮，但是细品总不是那么回事儿，他就像在夸一个花瓶，一个可估价的花瓶。
齐海胜放开程甜夏的手，却又很快问了一句，“瑶瑶能喝酒吗？”
程甜夏垂眸，又很快转头去看裴立群的眼睛，她不知道此刻自己应该怎么回。
“她的酒量可不太行，你要非跟她喝，一会喝多了酒瓶子砸你头上，那可不能怪我”，裴立群笑了笑，替程甜夏解了围。
“那有什么，她喝多了就是捅我两刀，我也乐意”，齐海胜笑眯眯的。
“那，瑶瑶，跟齐总喝两杯”，裴立群笑了笑，然后看了衣兮月一眼，“阿沉，咱俩那边聊点事。”
程甜夏下意识抬眸去看裴立群，裴立群却已经若无其事的抬手搭上衣兮月的肩膀，带着他往阳台的方向而去。
程甜夏看着两个人的身影。
“来”，回过神的时候，一杯酒已经被递到了面前。
“谢谢齐总”，程甜夏笑了笑，接过酒的时候，心脏不自觉沉了沉。
“怎么样？跟着老裴感觉还行吗？”齐海胜碰了碰程甜夏的杯子，说话时候目光还是盯着她。
程甜夏有些受不了这样的目光，垂眸看着酒杯，握紧了几分。
“我干了”，齐海胜将酒一饮而尽。
程甜夏后之后觉，跟着将刚才碰过的酒杯也干了。
“我看你这酒量还可以啊”，齐海胜笑了笑，然后转身拿了瓶酒，继续给她倒。
程甜夏看着又被倒上酒的杯子，脸色有些难看。
“老裴给了你多少？”齐海胜再一次将杯子碰过来的时候，说话更直白了，碰着的杯子也并没有移开，而是就着碰杯的动作，食指划过，在程甜夏的手背上轻抚了一下。
“什么时候不想跟着老裴了，可以来找我，我随时欢迎。”
齐海胜收回手，再一次的一饮而尽，喝完之后就目光灼灼的看着程甜夏，等着她也干了。
程甜夏又喝了一杯，然后很快放下了杯子，后退一步先开了口。
“齐总，喝多了，我去个洗手间，齐总自便。”
程甜夏说完赶紧转身走了。
靠在洗手间的门背上，程甜夏深深吸气，这场合，这氛围，这情况她实在不知道怎么应对。
程甜夏洗了个手，平复情绪将门打开的时候，却看到齐海胜就站在门口，看着她的目光里更加不掩饰，“自便的意思是随便我吗？”
“要不，咱两聊聊？”齐海胜往前一步踏进了洗手间。
程甜夏下意识后退，齐海胜跟着程甜夏后退的步伐又往前一步，顺带着将门给关上了。
看着洗手间的门被关上，衣兮月觉得自己的心脏有点受不了，微微转眸看向身边的裴立群，裴立群的神情看起来却并不急切，很淡然。
衣兮月藏在背后的手握紧了拳头，脚步却很沉重，裴立群不说话，他一步都不能上前。
裴立群拿了杯酒，还喝，还若无其事的喝，喝完了将空杯子举到他面前，顺带瞟了一眼衣兮月，“满上，你也再喝点吗？”
“我……好”，衣兮月点头，将裴立群的杯子加满，自己杯里也加了。
裴立群笑着碰了碰他的杯子，然后自顾先喝了，目光瞟了一眼洗手间的方向。
衣兮月仰天，将酒喝了，这么短短半分钟，他觉得像是过去了半个世纪那么漫长。
裴立群再一次将酒杯伸过去的时候，衣兮月没再倒酒，而是握住了裴立群的手腕，没有特别用力，但是握住了。
“裴爷……”衣兮月胸膛有些起伏，什么都没说，就只是唤了这么一声，好像就已经输得一败涂地了。
裴立群看着他，神情冷淡，耐心的等待他还要说什么。
“裴爷，别这样”，衣兮月抬眸看着裴立群，深深看着他，然后松了手，声音却有些颤抖。

第30章 狠不过裴立群
洗手间里传来惊呼声，却不是程甜夏的声音，而是齐海胜的。
贴近洗手间的人比衣兮月更早的已经闻声去撞门了，然后撞门的人就傻站在门口惊呼。
衣兮月冲过去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满身血的齐海胜，以及蹲坐在地上衣衫不整红了眼睛的程甜夏，脚边还有一把小刀。
衣兮月站在门口，整个人陷入震惊和无尽恐惧之中。
他转头，缓缓看向裴立群。
不仅仅是衣兮月，所有围过来的人目光都齐刷刷望向了裴立群。
程甜夏是他带来的，他的女人，现在这事，怎么处理，在他的一念之间。
裴立群抬脚走过来的时候，看着衣兮月的眼睛，半笑着，踏进洗手间，直接从他身后而过，他看了一眼瑟瑟发抖的程甜夏，然后又看了一眼满身血在地上挣扎的齐海胜，笑了笑，蹲下了身子，“齐总，你这酒后放肆可不是第一次了，不巧，我的人不太那么好碰。”
“还能起吗？自己去医院看看还是我让人给你叫个救护车什么的？”
齐海胜身上虽然血多，但是看着其实并没有伤到要害。
“我裴立群的女人不是谁都能碰的，做事之前先自己掂量掂量，别以为平时对你客客气气的当朋友，就真能跟我平起平坐。”
“裴立群，你……”齐海胜抬眼，神情愤恨的盯着他，说不出来一句话，裴立群却已经懒得跟他多废话，他潇洒起了身，然后走向程甜夏。
程甜夏深吸一口气，抬眸看他，眼角红着。
“瑶瑶，走了”，裴立群伸出手，掌心朝上，手掌就在程甜夏的面前。
程甜夏咽了咽口水，还是将有些颤抖的手放在了裴立群的手心里。
此时此刻，她好像没有别的选择，没有别的稻草可抓。
裴立群旁若无人，大摇大摆的将人拉出了洗手间，经过衣兮月身边的时候，转头轻笑着看了他一眼，“善后，这个你应该擅长吧？”
衣兮月转头看向裴立群，裴立群的笑意很浓，甚至抬手拍了拍衣兮月的肩膀，“你两共勉。”
衣兮月内心里翻江倒海，裴立群的杀鸡儆猴，他要不懂就是傻子了。
衣兮月就站在原地，看着裴立群带着程甜夏穿过人群，离开了酒会。
衣兮月深吸好大一口气，这才转头看向地上的齐海胜。
他一步一步朝齐海胜走过去，快到跟前的时候，突然有人拉住了他，“沉哥。”
衣兮月转头，阿冬气喘吁吁已经站他身边了，他边呼吸边开口，“沉哥，裴爷说让我来处理，他让你……送他们回别墅。”
阿冬说这话的时候，看着衣兮月的眼睛，小心翼翼的。
今天晚上不对劲，从看到裴立群沉重脸带着程甜夏出去的时候，他就感觉这里面出事了。
衣兮月看向阿冬，没说话，用眼神确认他刚才说的话。
“沉哥，沉住气”，阿冬抬手按上他的肩膀，看着他的眼睛。
他太了解衣兮月了，衣兮月此刻这眼神，离爆炸很近了。
衣兮月没说话，将阿冬的手推开，然后自己转身，一步步往外走。
车子还停在那里，衣兮月一步步走过去，走近的时候透过车窗能看到裴立群在亲程甜夏。
感觉到目光的时候，裴立群才放开，然后将车窗摇下，抬眼看衣兮月。
“还不上车，你这是非逼着我在车上就把事办了？”
衣兮月目光直直看着裴立群，脚步没动。
裴立群伸手，突然一把将程甜夏给拉了过来，将她的脸贴近车窗处，然后笑了笑，“阿沉闹脾气了，宝贝，来，叫他上来开车。”
程甜夏抬眸看衣兮月，此刻比任何时候都更不堪。
程甜夏还没开口，衣兮月就自己上车了，他坐在驾驶座上，然后一句话不说的启动了车子。
车子里气氛格外诡异。
程甜夏望着飞驰而过的窗外风景，眼睛酸涩，尽量不出声，但是眼泪还是落了下来。
“哭什么？今天做得很好”，裴立群瞟了她一眼，抬手轻揉了一下她的脑袋。
“你今天这一刀，以后都不会再有人敢骚扰你了，一劳永逸的事情，好事”，裴立群手上轻拍了几下，然后轻捏住了程甜夏的后颈，将人面向自己。
他看着程甜夏，目光微妙。
“好了，差不多了，再哭就不好看了”，裴立群的声音里带了笑意，你都不知道他是在威胁你还是在哄你。
迎上裴立群的目光，程甜夏没敢再动也没敢再哭。
裴立群深吸一口气，放开她，然后目光望向了前面的衣兮月。
“谁背叛的你，自己去查，不是小孩子了，不需要我再手把手教你怎么做了吧？”
再开口的时候，裴立群的声音冷硬了很多。
衣兮月微微侧头，但是到底没转过去，只是默默点了点头。
车子很快在别墅前停了下来，裴立群亲自下的车，给程甜夏拉了车门。
程甜夏下车的时候看了一眼衣兮月，衣兮月也转头看她。
一触即发的眼神，程甜夏很快下了车，然后裴立群让程甜夏先进去了。
裴立群看着程甜夏的身影进去了，这才走到衣兮月那边车窗，垂眸看他，“你要进去吗？”
衣兮月抬眸，对上裴立群的目光。
裴立群看着他，倒是认真的神情，“阿沉，我没打算放手，她跟我在一起可以很体面，当然了，你是我看着长大的，你要是真喜欢，我也不是不能成全你。”
“你说什么？”衣兮月看着他，微缩着眼眸。
“我说，你如果非要，你可以进来跟我一起，到时候谁不体面，那可不怪我。”
衣兮月摇了摇头，眼神的闪躲里，已经输了。
裴立群够大度，但，那不是成全，是让程甜夏更加不堪罢了。
衣兮月宁可程甜夏跟着裴立群，也不可能真的那样去做，那才是真正的在践踏她的尊严。
“你看，你又不够勇敢，又不够狠，你觉得你能得到什么？”裴立群轻笑着看他。
“你想睡我的女人，不就是我现在这个意思吗？怎么？冠个爱的名义就不是伤害了？就变高大上了？”

第31章 背叛
说到底，那还是在无声的伤害程甜夏。
在程甜夏已经是裴立群的女人的前提下，觊觎她，那就是伤害和不体面。
“你不进去，那我可就进去了”，裴立群微微俯下身子，直视着衣兮月的眼睛。
“既然今天做了选择，就别再越界，不要再挑战我的极限，阿沉，你要明白，我愿意给你的东西你才有资格说要不要，你如果想要取代我自取，你恐怕不会有那么一天。”
裴立群已经给了衣兮月好几次机会了，毕竟是他看着长大的。
四目相对，裴立群突然又笑了笑，“当然了，我知道你不是那个意思，就是色令智昏，一时糊涂了是吧？”
裴立群的态度转变很快，他向来喜欢恩威并用。
衣兮月看他，没说话。
“我就一个女儿，她从小就爱跟着你身边转，没两个月了，她跟魏天就回来，咱俩最好别崩，更别为这种事情崩，你只要乖乖的，以后该有的都会有。”
裴立群一直以来很看好衣兮月，以后衣兮月会有出息的，现在何必因为一个程甜夏折在半路。
衣兮月看着裴立群的身影进了别墅，他一个人又在车上坐了好久，然后才给阿冬打电话。
虽然说他们都是跟着裴立群，但到衣兮月这个地位了，到底也有自己的心腹，很多事情衣兮月绝不会随便找人去做，特别是关于程甜夏的事情，他更不会轻易的让不信任的人经手。
所以，到底是谁背叛了他？
阿冬的动作还是很快的，衣兮月开着车子在街上转了一大圈，然后就接到了他的电话。
按着阿冬给的地址，衣兮月将车子开到了郊外的一处废弃仓库，停下车子的时候阿冬已经在仓库门口等着他呢，看到他的时候，脸色还是很凝重的。
“找到人了？”衣兮月开口的声音也很低沉，顺带着将一根烟叼到了嘴角，然后点燃。
找出背叛的人是必须的，但是不管这个人是谁，对他们来说都是一种损失和一种感情上的伤害，毕竟曾经都是很信任的人。
衣兮月进了仓库，里面除了几个好兄弟，空空荡荡的，有一个凳子，有一个人被绑在上面。
“沉哥”，那个人被绑着，看见衣兮月的时候还是下意识轻唤他。
干干净净的，没有见血，毕竟是曾经的好兄弟。
“阿森？”衣兮月看着他，笑了笑，吸了一口烟，然后走过去，蹲下身子看他的眼睛。
“沉哥，对不起”，阿森看他，倒是认错认得很干脆。
“嗯，没关系，告诉我理由就行”，衣兮月看他，摸了摸口袋，掏了根烟出来，然后点了点他的嘴唇，示意他开口。
衣兮月亲自给他点了火，他抬眸看着他，看着他将烟一点一点抽掉，也等着他开口。
“沉哥”，这操作让阿冬有点急，他走到衣兮月身边，将阿森的手机递到了衣兮月的面前。
衣兮月拍拍裤脚站了起来，然后掐灭自己的烟头，接过手机。
阿森的相册里，有不少照片，甚至连他偷偷摸摸跟程甜夏拥抱时候的照片都有。
衣兮月一张张看着照片，脸色很沉，他将手机丢给了阿冬，然后转身走向门口，没走出去，走了几步又快步回头，抬脚将人和椅子一起给踢翻了。
衣兮月垂眸看手表，然后拉过阿冬，拍了拍他的胸膛，再一次走向门口，“半个小时，给我答案。”
衣兮月回了车上，连着又抽了好几根烟。
他和程甜夏之间，已经全然没有秘密了，裴立群全都知道。
现在他每走一步都不再是他自己一个人，程甜夏跟他已经被绑在一条船上了，走错一步，可能真正难堪和受到伤害的会是程甜夏。
裴立群现在还没有真的怎样对待程甜夏，他不敢再轻举妄动了。
阿冬很准时，半个小时后就真出来了，走向车边的时候，手还擦了擦衣角，红乎乎一片。
衣兮月手肘撑着车窗，探头看他。
“楠姐，怎么着？要约着聊聊吗？”阿冬看着衣兮月，然后将衣兮月探出车窗的脑袋推了进去，他手从车窗伸进去，然后在车屉里翻了包纸巾出来擦手。
擦完之后，才又悠悠看向衣兮月，“沉哥你这回再不听我的，我可真揍你了。”
程甜夏这事，阿冬说的可不是一次两次了。
衣兮月没说话，掏了根烟给阿冬。
阿冬接过，点燃的时候侧着身子靠在车边，两个人都突然沉默了。
这事因女人而起，可归根究底，又不仅仅只是因为一个女人，不管因为什么，背叛就是背叛，是一次不忠，百次不可再用。
“几点了？找楠姐吃夜宵吧”，衣兮月手拍了拍方向盘，然后抬眸看阿冬，示意他上车。
衣兮月将车子开到了东城的夜宵街，生意还不错，正是热闹的时候，衣兮月和阿冬找了个摊位坐下，然后点了些烤串和啤酒。
东西很快上来了，阿冬是真饿了，忙活一晚上了还什么都没吃。
很快，一辆车子停在了对面马路不远处，楠姐下车的时候，抬眸就看向了他们那边，甩上车门，然后朝他们而去，还特意朝身后挥了手，不让人跟着。
衣兮月没起身，手转着罐啤酒，看到已然站到跟前的楠姐，只是抬眸笑了笑。
阿冬倒是很自觉，自己拿了罐酒，然后自己到不远处的另一桌，拉椅子自己坐下喝。
“下次别约在这种地方，又远又吵，你上次跟程甜夏去那电影院还不错，安静又隐秘。”
楠姐拉了椅子坐下，话虽然这样说，但是坐下之后，还是很自觉的拉了罐酒到自己跟前。
“照片拍得不太行，都看不清楚脸”，衣兮月伸手，将楠姐面前的酒给她拉开了才又再一次推过去。
楠姐笑了笑，将酒拿起，喝了一口，“有什么关系，知道是你就行了。”
“楠姐，你这样是不是不太厚道，你自己不痛快，干嘛非得拉上我？”
“你挺厚道”，楠姐抬眸看他，笑了笑，“怎么样，睡裴爷的女人就那么让你有成就感吗？”

第32章 疼痛感
程甜夏从浴室出来的时候，这一次裴立群并没有在房间。
但这样，反而让她不安，她到现在也不知道裴立群到底在想什么，不知道裴立群想干什么也不知道裴立群究竟知道多少。
但是裴立群知道的，肯定远比她以为他知道的多。
程甜夏犹豫了大半分钟，还是出了房间，宋姐正在收拾厨房，她走到门口探了脑袋。
“宋姐，还有吃的吗？”
“你饿了？”宋姐转头看她，有些诧异，程甜夏并没有晚上吃夜宵的习惯。
“给裴爷送点”，程甜夏开口的时候其实不太自然，但，人就是得识趣，得学会自保，得看清楚形势，这个时候让裴立群开心一定是要比让他生气好的。
“煮个面？”宋姐看了一眼厨房，开口问。
“嗯”，程甜夏点头，然后就一直在门口等着。
将面条端到书房门口的时候，程甜夏有点紧张，深吸好大一口气，才抬手敲了门。
“进来”，裴立群的声音传来，光凭隔着一扇门的声音，程甜夏猜不透彻裴立群的心情。
将门推开，程甜夏进去的时候裴立群还在工作，看起来倒是很认真。
闻着香味和脚步声抬眸看程甜夏，笑了笑，这一笑还算温柔，像是将之前的不愉快都抹掉了。
程甜夏走到桌边，放下碗，却又有些开不了口，不曾这样过，非要假装关心还是让她心里有点别扭。
“你做的？”倒是裴立群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宋姐做的”，程甜夏倒是实诚，不是自己的功劳就不争。
“行，我一会忙完了吃”，裴立群笑了笑，算是收下她的心意了，他抬眼看程甜夏，然后将电脑推开了几分，认真看她，“今天吓到你了吗？”
今天发生的事情，回来之后程甜夏就没再提，不过看着她当时的表情，应该吓得够呛。
“裴爷怎么知道，洗手间里有刀？”程甜夏看着他。
其实，是裴立群自己默认，她可以对齐海胜不客气，而且，程甜夏这么柔弱的人不可能主动去招惹和伤害他人，裴立群还知道要先将她逼入绝路。
程甜夏再一次的见证了裴立群的深不可测，这样的感觉让她绝望，总觉得这样的裴立群，自己可能永远逃不开他的掌心了。
裴立群微微蹙眉，似乎在酝酿该怎么开口，最后却只是笑了笑，“瑶瑶，一件事情我想让它怎么发生，它就能怎么发生，没有那么多为什么，你只要记住，我什么都能做到，也什么都知道。”
裴立群说最后几个字的时候，悠悠又看了看程甜夏的眼睛。
里面有不安和慌乱，以及隐忍着努力假装的镇定。
裴立群将面条拉到了自己面前，然后低笑了声，开始吃。
程甜夏就站在那里，像一个命运需要等待被审判的小丑。
裴立群吃得还挺像，像是根本就不知道程甜夏此刻的怯意，他抬眸，漫不经心，突然又开了口，“是阿沉缠着你？”
程甜夏的心紧了紧，她看向裴立群，突然说不出来一句话。
这个问题，怎么回答都是错的，她要是说不是，那就是两情相悦，是背叛他，她如果说是衣兮月缠着她，对衣兮月来说，可能不是好事，她担心衣兮月因此需要承担什么后果。
裴立群也不吃了，就目光灼灼盯着她，似乎在等她一个答案。
“我跟他什么都没有”，迎着裴立群的目光，程甜夏最后只能小心翼翼的开口说了这话。
“嗯，很好”，裴立群笑了笑，像是得到满意的答案，又开始继续吃。
三两下将面条吃完，将碗推到程甜夏这边的时候，裴立群又抬眸看了她一眼，轻笑道，“我希望你永远记住你今天跟我说的这句话，你们之间什么也没有。”
现在什么都没有，以后也不要有什么。
“嗯”，程甜夏点头，这个时候除了点头什么也做不了。
但，或许真的应该感谢，感谢她和衣兮月之间真的什么都没有发生，否则，也许不会是现在这样平静的结果。
“那我把碗收了”，程甜夏伸手，快要触到碗的时候，裴立群突然握住了她伸出的手。
感觉到裴立群在她手背上暧昧抚过的痕迹，程甜夏像是突然响起什么张了张嘴，却又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
“怎么了？”裴立群看她。
“我……那个来了”，程甜夏开口的时候目光垂向地面，感觉羞耻，但很快又看向裴立群的眼睛，带了解释，“没有演戏，是真的。”
裴立群看着她，突然笑了笑，“那我可帮不了你，你要是肚子不舒服，让宋姐给你煮点糖水吧，自己的身体自己照顾好。”
“嗯”，程甜夏点头，还是点头，她现在被裴立群吓得估计以后都只敢点头了。
“去吧，我再忙会”，裴立群放开她的手，笑得挺温柔。
程甜夏将碗拿起，刚要转身，裴立群又叫住她，“瑶瑶。”
程甜夏立马站定看他。
“亲我一下好不好？”裴立群微侧头，开了口。
程甜夏放下碗，很郑重其事，走过去，俯身在裴立群脸上亲了一口。
程甜夏再次拿着碗转身离开的时候，裴立群没再说话，就只是看着她的身影消失。
程甜夏跟他妻子年轻的时候有几分相似，只要程甜夏乖顺安分，就冲着这几分相似，她都可以一直保她体面和无忧。
程甜夏将碗筷收回厨房之后，就回了房间。
原本拿了本书在床头看，但是发现自己根本就看不进去。
将书放下，肚子上传来隐隐的疼，程甜夏躺下缩在床角，却感觉疼痛越发浓烈了起来。
以前程甜夏来这个的时候也会疼，但没有像今天这样，或许是因为心情，又或者今天确实被吓到了，此刻疼得她有些难熬。
在这样的时候，在这样的地方，疼痛感加深了委屈感，那种孤独无依的感觉格外的明显。
今天她就哭了一下，裴立群的话就让她不敢再流眼泪，此刻一个人的寂寞加上疼痛，突然就让她抑制不住的搂着被子哭泣起来。

第33章 没有绝对的好人坏人
哭得最肝肠寸断的时候，门被推开了。
委屈，狼狈和无助，程甜夏看到裴立群进了门，吓得一下坐直起来，不敢再哭，但因为过于伤心，突然的停止哭泣，让她忍不住还像小孩一样的抽抽了几下。
“哭什么？”裴立群走到床边，居高临下的看她，“感觉很委屈？”
“疼……疼”，程甜夏抬眸看他，连忙摇头，只敢说这话。
裴立群看着她，深深看着她，脸上的神情很微妙，他轻叹一声突然转了身。
程甜夏眼睛红肿的看着裴立群的身影出了房间，一时不知道还要不要继续哭了，不过裴立群很快又再次进来了，手上拿了个热水袋。
裴立群坐到床边，将被子掀开一角，把热水袋放了进去，程甜夏没说话，只是看着他的动作。裴立群小心翼翼将被子再次铺好的时候，抬头看了一眼程甜夏，“我叫人去给你买了药，你几岁了？”裴立群抬手贴上程甜夏的发顶，揉了揉，不禁失笑，“怎么疼起来还哭？”
裴立群其实不太喜欢女人哭哭啼啼的，但是此刻程甜夏这样倒又还挺可爱。
程甜夏不敢说话，连大声呼吸都不敢，只是看着裴立群的眼睛。
“先抱着热水袋躺好吧”，裴立群轻叹了口气，然后又起了身。
程甜夏看着他的身影再一次出房间的时候，真的完全不知道他要干嘛了。
两分钟之后，裴立群又回来了，手上拿着电脑，这次他走到床边就没再走了，就靠在床头，边工作边陪在她身边。
裴立群就在身边，程甜夏不敢再乱动，乖乖躺好，将热水袋贴着肚子，然后这侧躺着。
睡不着，却又无话可说。
整个房间里的气氛略微有些微妙，程甜夏抬眸就能看到裴立群的侧脸，裴立群保养得还不错，身材也很好，他不是生于出生就注定高贵的大富人家，他是靠着自己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的，所以他身上倒是没有那些肥胖大老板的油腻劲儿。
他穿西装的时候看起来跟其他的老板并没有什么不同，穿便装的时候，冷冽的气场反而有些不怒自威。
“怎么了？”似乎是感觉到了程甜夏的目光，裴立群微微垂眸瞟了他一眼，看程甜夏没说话，裴立群轻笑一声，将手从电脑上拿开，微微俯下身子，贴近了她几分，语气也跟着柔和了下来，“还疼吗？”
程甜夏还是没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裴立群的手贴上她的脑袋，然后就一直放着，没再拿开，另一边手熟练的在电脑上打字。
裴立群的目光望着电脑屏幕，开口的话语确实跟程甜夏说的，“这可有点为难我了，我已经很多年没哄过孩子了。”
裴立群摸她脑袋的手轻轻揉了揉，继续道，“上一次这么哄一个人睡觉，还是我女儿小时候。”
裴立群突然转头看向程甜夏神，神情认真了些许，“你知不知道我妻子很早就去世了，我女儿是我一手带大的。”
“不知道”，程甜夏很诚实地摇了摇头，裴立群说了这么多，她若是一句话都不回应，好像确实有些不识趣了。
裴立群转头看着她，突然就将电脑关上了，他侧身，更近的贴近程甜夏，另一边手撩开了她侧脸的发，“你爸爸对你不好是不是？”
这话程甜夏真的无法回答了，她爸爸若是对她好，她此刻又怎么会在这里？
有时候人和人之间的差别仅仅只是人和人之间的差别，跟身份地位是没有关系的。
程甜夏的父亲，对待其他人也并没有太过放肆的地方，他只是爱赌而已，他只不过是窝里横，欺软怕硬，不敢得罪别人，只能将所有的压力都转加到自己女儿身上。
裴立群或许是一个做过坏事的人，但他作为一个父亲，他做的还是很好的，哪怕是他那样的出身，也有他柔情的一面。
所以这个世界上的人不能单纯以好坏来定论。
门口处传来敲门声，裴立群往门口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起了身，起身离开的时候，还不忘将程甜夏那边的被子给她抚平。
他走向门口，家门开了一条缝，接过了外面的人手里送过的东西，然后又再一次地将门关上，裴立群转身的时候，程甜夏很识趣的坐了起来。
裴立群手里拿了一杯水，另一边手上还拿了药。
“吃点药，好好睡一觉”，裴立群走到床边的时候，似乎是犹豫了两秒，然后蹲下了身子，将药和水都递到了程甜夏面前。
程甜夏接过药和水，乖乖喝下，将空杯子递给裴立群，然后又乖乖顺顺的躺回了床上。
裴立群将空杯子放到旁边的床头柜，再一次靠到了床头，再一次抚摸程甜夏脑袋的时候，裴立群开了口。
“瑶瑶，衣兮月只是比我年轻而已，他不一定是你想象当中的那个人，千万不要凭第一感觉，就把谁当成好人或者坏人。”
人都习惯性的以第一印象去看待一个人，程甜夏也是，不管是对裴立群还是对衣兮月。
程甜夏怔了怔，再次抬头看裴立群的眼睛，裴立群却突然笑了笑，拍了拍她的脑袋，“不想让你犯错，有我在，我会护你体面，哪怕有一天我不在了，我也有办法保你后半辈子无忧，行了，赶快睡觉吧。”
裴立群可以让步，但也有他自己的底线，程甜夏只要不犯错，他就可以给。
裴立群发现程甜夏还是看着自己，无奈笑了笑，“睡觉，快点，等你睡着了，我还有一大堆工作呢。”
程甜夏这才点头，乖顺地闭上了眼睛。
闭上眼睛之后她还能感觉到脑袋上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拍，自然也能感觉到裴立群有些笨拙的讨好。
程甜夏心里突然有些难受，她能感受到很多事情的变化，不管她承不承认，相处了这么久之后，她确实对裴立群有改观。
她现在只不过是不喜欢裴立群而已，但一开始的抵触确实是消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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