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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夜北，疼！”
可凌夜北的动作毫不怜惜。
苏幼宁闭上眼，一滴泪从她眼角滑落……
长夜终明，苏幼宁恢复意识的时候，身旁空无一人。
浑身狼藉一片，她连抬手都困难，只能强撑着坐起。
苏幼宁想不到，自己的第一次，竟会是如此。
她心里酸涩难当。
收拾好自己，苏幼宁再度坐在桃花树下，心口处突然传来尖锐疼痛。
自从取了心头血，她的伤一直不好。
这时，一只狐狸从空中跌落，化作人身，跪在她面前：
“幼宁少主，狐族在回青丘的路上被一群身穿黑甲之人截杀，锦玉少主和几位长老，不知所踪！”
身穿黑甲？黑甲军！
苏幼宁脸色一白：“让狐族众人立刻去找。”
说完，她快步走出天云殿。
长明殿内。
凌夜北正看着卷宗，突然，殿门被推开，苏幼宁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凌夜北毫不留情的呵斥：“九重天上万载，你还是这样没规矩！”
苏幼宁走到他面前，声音有些抖：“族人来报，狐族回程那日，被身穿黑甲之人截杀。”
凌夜北眉头一皱，却不屑解释。
他眉眼冷漠：“像狐族这般狡黠毒辣的兽类，正道人人得而诛之。”
苏幼宁心口像是被剜去一块。
这时，她手中传音玉亮起，族人的声音传出：“幼宁少主，我们在万蛇窟找到了锦玉少主。”
苏幼宁一惊，狐族跟蛇族乃是死敌，只怕是趁此偷袭。
她仓皇看向凌夜北。
道歉的话刚到嘴边，却见他一眼也不看自己，径直起身离开。
苏幼宁心里一空。
这时，传音玉却再度传出焦急声音：“幼宁少主，锦玉少主重伤垂死，族中医者无能为力！”
苏幼宁一慌，定声道：“将锦玉送去药神宫，我随后就到。”
当苏幼宁赶到药神宫，正好看到药神撤去灵力。

她急忙上前：“药神，锦玉她怎么样了？”

药神叹息一声：“天妃，这是黑甲军的独门秘药，一旦沾染，无药可救。”
苏幼宁如遭雷击，她垂眸，呆呆看着锦玉。
向来干干净净的小狐狸，皮毛沾满血迹，此刻呼吸弱得几乎不可闻……
“锦玉……”
苏幼宁无力的半跪在榻前，她伸出手却连碰都不敢碰，连指尖都在颤抖。
榻上的小狐狸就在此刻缓缓睁开了眼。
下一刻，竟化作了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姑娘。
小狐狸从小被宠溺长大，性子野惯了，从未化作过人型。
这是苏幼宁第一次见她人身。
榻上的小姑娘眨着眼，费力握住苏幼宁的手指。
笑着说：“姐姐，你看，我长大了，能保护大家了。”
“我……我这回杀了几个蛇族，还护住了二长老呢。”
苏幼宁胸口似被紧紧揪住，一瞬哽咽不成声。
锦玉意识已经渐渐模糊，却还努力朝苏幼宁笑着。
“好可惜，姐姐……你答应带锦玉去人间吃的糖葫芦……锦玉好像吃不到了……”
“不会的！姐姐一定会带锦玉去人间……”苏幼宁紧紧握住手中小手，不断摇头。
锦玉只觉得眼皮沉重：“姐姐，锦玉好冷，你抱紧我好不好？”
苏幼宁连忙抱紧她，浑身颤抖不已。
怀中，锦玉的声音慢慢低下去：“长老说，狐族死后……要回归祖地才能保佑自己想保佑的人，姐姐要记得……记得把我送回去，锦玉想……保护你。”
苏幼宁听到这话，心头俱震，她几乎不敢低头，颤声喊道：“锦玉？”
无人应答。
她低下头。
怀中的小姑娘缓缓闭上了眼，化作一只声息全无的小狐狸。

======第7章======
“锦玉？”
苏幼宁睁大眼，泪水一滴滴落在小狐狸焦黑的皮毛上。
她轻轻晃着小狐狸：“你醒醒，姐姐答应你的糖葫芦还没买呢……”
可找她要糖葫芦的那个孩子，再也不能回答她了。
她的妹妹锦玉，死了。
苏幼宁长长一声哀鸣，撕心裂肺。
身后狐族纷纷哀泣不已。
许久后，苏幼宁红着眼抱起小狐狸就往药神殿外走去。
药神见此，紫眸划过一丝兴味，倒不知凌夜北若是恢复了真正的记忆，会是怎样一番有趣场景。
想了想，他暗中给蓝萝传去消息：苏幼宁已去寻凌夜北，小天妃可再添一把火。
……
长明殿外。
蓝萝挡住苏幼宁去路，看着她怀中的小狐狸，啧然出声：“真是可怜啊，你说，她要是乖乖的把血献给我，又怎会死得这般难看？”
苏幼宁停下脚步，盯着蓝萝：“你说什么？”
蓝萝笑了：“我说，死得真好。”
话音刚落，一道红芒直直刺向她咽喉！
蓝萝堪堪躲开，感觉到耳尖的刺痛，她惊惶看向苏幼宁。
她能感觉到，苏幼宁是真要杀了她！
看着苏幼宁手中显现的长剑，蓝萝终于慌了。
她狼狈的往长明殿内逃去，嘴里仓皇大喊：“殿下，救我！”
就在苏幼宁即将刺中她那一刻，一道金色灵力汹涌而出，狠狠朝苏幼宁席卷而去。
苏幼宁躲避不及，被击中胸口，在空中喷出一口鲜血，狠狠坠地。
“放肆！”
凌夜北从殿内走出。
蓝萝急忙躲到他身后：“殿下，苏姐姐一看到我，就朝我冲来，说要杀了我！”
凌夜北眼神转瞬比冰还冷：“苏幼宁，你真当以为我不敢杀你。”
苏幼宁一手紧紧搂着小狐狸，撑着爬起身。
“你怎么会不敢？”
她看向凌夜北，吐着血却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
“为了这个女人，你要了我一半心头血，又将锦玉置之死地！接下来要了我的命又有何奇怪！”
凌夜北这才看清她怀中毫无生气的小狐狸，眼里闪过一丝愕然。
但随之想到先前听到的传音，只觉心中了然。
“你倒很会借题发挥。”他眼底含怒，“可惜，不过一只狐狸罢了，死了又如何？”
一只狐狸……罢了！
苏幼宁如坠冰窟。
她看着眼前人，只觉陌生到可怕。
“凌夜北，锦玉是我的亲妹妹啊……”
她从喉间挤出一声悲鸣。
那眼底的哀恸和恨意，让凌夜北心中都莫名一空。
苏幼宁却已经抱着锦玉转身，她明白，在凌夜北这儿她是讨不回公道了。
看着苏幼宁离去，蓝萝心中得意至极。
就在这时，凌夜北突然扭头看她：“现在这个时辰你不是该在药神宫？”
蓝萝一慌：“妾身正要去寻药神，刚出宫门就遇见了苏姐姐。”
凌夜北深沉眼神似要穿透她的心。
但最终，他什么也没说，只看着蓝萝前往药神殿。
一个时辰后。
药神却慌张来寻凌夜北：“殿下，金甲军冲进药神殿，说是奉天帝的命令，带走了小天妃。”
凌夜北猛然起身：“他们往何处去了？”
“承天殿！”
话刚落音，眼前便没了凌夜北的身影。
承天殿中，凌天谕怒意冲天。
“小妖蓝萝，即刻打入天牢！”
下一刻，凌夜北的身影出现在殿内：“住手！”
“殿下——！”蓝萝悲戚大喊。
凌夜北将蓝萝护在身后，看向苏幼宁的眼中怒火熊熊：“果然又是你在挑拨！”
苏幼宁抱着小狐狸，静静的看着他，眼里无悲亦无喜：“我只要公道。”
“你要公道？”
凌夜北冷笑：“那本君被迫和你在三生石上绑定万年，这公道谁来给？”
苏幼宁脸上最后一点血色都褪去。
到这时，她才知道，凌夜北原来对这桩‘天赐婚约’如此不满！
手紧紧攥起，苏幼宁一字一句：“我来给！”

======第8章======
承天殿中一瞬死寂无声！
苏幼宁掷地有声：“自今日起，你我两相决绝！”
“你作你的天界战神，我回我的青丘，此后来生，不复相见！”
凌夜北一愣，打量苏幼宁几瞬后眼中却浮起不屑。
“苦肉计不错，可惜骗不到我。”
苏幼宁还未回答，天帝凌天谕却怒了：“住口！”
“你与幼宁乃是三生石上天赐姻缘，你如今作为，总有一天追悔莫及。”
凌夜北毫不退让：“我从不信天命！”
“若有天命，母亲怎会被卑贱的狐族逼到仙魂尽失！”
“好了！”凌天谕立即喝止，眼里划过痛色，“你不要以偏概全，因为一件事就否定幼宁和整个狐族。”
“三生石绝不会出错，你莫要再执迷不悟。”
“三生石，三生石……”凌夜北怒极反笑，“不过一块破石头！待我毁掉它，你还能说什么？！”
苏幼宁怔然的看着他大步往外走去，心，已经痛到麻木。
凌天谕走到苏幼宁身边：“小幼宁，莫慌，三生石刻画六界姻缘，无人可损分毫。”
苏幼宁却惨然一笑：“若他真能毁掉，也不失为一件幸事。”
凌天谕叹息一声，大手一挥，两人顷刻便出现在三生石下。
凌夜北此刻正在用各种办法除去三生石上他和苏幼宁的名字，却连一道印子都没留下。
苏幼宁看着他用尽神力，法宝齐出，一瞬间，心下茫然无比。
他就这么厌恶她吗？
直到凌夜北拿出一把匕首，苏幼宁豁然变了脸色。
那是凌夜北万年生辰时，她用自己灵骨做成的，四海八荒，无物不可摧。
当时她忍着剔骨之痛，只想着日后万一这匕首救凌夜北一命。7
可苏幼宁没想到，竟用在了此情此景！
凌夜北握紧匕首，毫不犹豫运起灵力往三生石上两人名字上划去。
“不要！”苏幼宁失声喊道。
可凌夜北眼神都没变，匕首狠狠扎进三生石上。
随着两人名字中间一道裂痕蔓延，匕首也片片碎裂。
下一刻，苏幼宁猛然跪倒在地，一口鲜血从她口中喷出。
灵骨碎裂那一瞬，她只觉全身骨头都被揉碎了一遭！
只因灵骨虽然剥除，但其实一直是她本体在用灵力供养。
三生石上的裂痕如同天生一般。
冥冥之中，凌夜北竟琅嬛付费整理感觉到自己好像失去了什么。
一刹那的茫然过后，他看向苏幼宁：“苏幼宁，我终于摆脱你了。”
三生石前血染石阶，连凌天谕也从未见过这样的景象。
他上前扶起苏幼宁，怒声道：“凌夜北！你有没有心！”
凌夜北淡漠出声：“狐狸的心？我不稀罕。”
凌天谕周身凭空现出雷鸣，这是他怒到极致的表现，一道雷霆朝凌夜北轰然落下。
凌夜北抬手挡下，眼中也浮起怒火。
两人转瞬战作一处。
这时，苏幼宁咳出一口血，缓缓起身。
她看向两人交手处的电闪雷鸣，眼里平静的可怕。
苏幼宁回想这在天宫万年的种种，恍然发觉，所有美好都是强求，如大梦一场。
她低头看着小狐狸：“锦玉，姐姐带你回青丘。”
她没忘了锦玉生前最后一句话。
苏幼宁腾云而起，万年来，第一次踏出天宫。
半个时辰，她落在青丘的地界上。
青丘三千里桃树正开得灿烂。
一片红云里，一只青狐闻声而出，化作一个白发老人。
苏幼宁声音沙哑：“三长老，我送锦玉……回祖地。”
看清苏幼宁怀中的小狐狸，三长老便是一颓。
“幼宁，你回来了就好。”三长老说完这话，越发悲怆，“大长老她……不行了！”
苏幼宁只觉眼前一黑，她一咬舌尖，急匆匆往圣殿冲去。
圣殿最深处，玉床上躺着一位脸色苍白的美艳妇人。
听到苏幼宁的脚步声，她缓缓睁开眼：“回来了。”
苏幼宁走近床边，满是仓皇：“大长老……”
涂山狐族大长老苏眉儿，同时，也是她的母亲。
可万年来，她们母女俩只见过两次。
第一次，是她出生，第二次，却是母亲濒死。
大长老一挥手，苏幼宁怀中的小狐狸飘起，轻轻落到她怀中。
苏幼宁心里满是愧疚和痛苦：“是我……没有照顾好锦玉。”
大长老却摇了摇头，满眼悲哀：“天命如此，又怎能怪你？”
又是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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