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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霄宇这话瞬时让气氛降到了冰点。
作为纪奕然的好友，何思辰深知他们两个的恩怨。
纪奕然和秦霄宇是同届校友，也是法学院的佼佼者。
他们性格大相径庭，纪奕然冷漠沉稳，秦霄宇玩世不恭，偏偏两人又互相看不顺眼。
纪奕然脸色铁青，微红的双眼透着愠色。
碍于礼貌，何思辰主动调节气氛：“秦律师，你不是在法国吗？”
秦霄宇抿了口酒，唇角微扬：“听说纪奕然成了桐城的金牌律师，我回来学习学习。”
听似客气的话却让纪奕然面色一黑。
除了法学院的同学，几乎没人知道他在学校的模拟法庭上连续三次输给秦霄宇。
眼见纪奕然有动怒的趋势，何思辰讪讪一笑：“改天吧，他都成醉鬼了。”
没等他把人带走，秦霄宇火上浇油般地开口：“刚刚我听你说什么侄女，是不是以前经常在学校门口等季律师的红发小妹？”
“秦律师什么时候学会拐弯抹角了？”纪奕然讥讽道。
秦霄宇没有回答，端着酒杯挪开了视线。
无言了一阵，纪奕然头疼的厉害，也不愿再跟他浪费时间，转身便要走。
这时，秦霄宇突然开口：“还有八天上诉期。”
纪奕然脚步一顿，紧蹙起眉。
何思辰也愣了：“什么意思？”
秦霄宇仰头将酒喝完，神色淡然：“意思就是他会再输给我。”
路灯昏黄。
一辆吉普缓缓停下，纪奕然推开车门，步伐踉跄地走向家门。
何思辰下车扶着他，摸遍了他口袋也没找到钥匙。
纪奕然打了个酒嗝，昏昏沉沉地说了句：“花坛……下。”
闻言，何思辰俯身挪开花坛。
一个带着“季”字的挂饰钥匙静静躺在地上。
他拿起钥匙，看着挂饰忍不住打趣道：“想不到你居然喜欢这种小女生的东西。”
纪奕然抬眸望去，眸光微凝。
那是涂捷希一年前系上去的，她说她在一堆字里找了很久才找到“季”字。
想到涂捷希那时微红的脸，他心口微微一紧。
“你回去吧。”纪奕然拿过钥匙，毫不客气地赶人。
何思辰气笑了：“不说谢谢就算了，连杯茶都让我喝？”
纪奕然沉默，一脸心不在焉。
“你在想秦霄宇的话？”何思辰猜测着，又补充了句，“还是那个侄女？”
纪奕然皱眉：“你什么时候这么烦人了？”
又被怼了的何思辰撇撇嘴，见他进去了才转身准备回家。
可这时，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是医院的护士。
“喂？”
电话中传来护士有些担心的声音：“何医生，涂捷希情况有些不太好，你回医院一趟吧。”
闻言，何思辰严肃了脸，立刻赶回了医院。
重症监护室。
“奶奶……小瓷疼……”
涂捷希嘴里不断吐出痛苦的呓语，原本就苍白的脸此刻更是泛着青灰色。
何思辰急匆匆走进来，冷静地给她做着检查。
恍惚中，涂捷希只觉有只手在翻自己的眼皮，意识模糊到让她看不清眼前的一切。
她下意识地唤了声：“小叔……”
何思辰手一顿，微皱着眉俯身贴近涂捷希：“你说什么？”
涂捷希奋力抬起眼皮，气若游丝：“小叔，我真的没有杀人……”

第十四章

“轰——！”
一声震耳欲聋的雷鸣惊醒了沙发上的纪奕然。
他大口喘着气，额前的碎发被汗湿，眼中还有未褪去的恐慌。
雨从没关窗的阳台飘了进来，拍在地板上发出哒哒哒的声音。
纪奕然环顾着客厅，修长的手指穿插在黑发间，呼吸有些急促。

他梦见了涂捷希。

梦中的她穿着囚服，无声对他说了句什么话后血便从她嘴角流下。
刺眼的红色染红了那蓝白的囚服，甚至像海水淹没了他整个意识。
好一会儿，纪奕然才缓和情绪。
他看了眼外面漆黑的天，起身脱掉外套朝卧室走去。
天明。
医院内。
涂捷希再次醒来，耳畔除了医疗仪器运作的声音，只有窗外远处的车流声。
她望着洁白的天花板，干涩的眼一热。
她做了个梦。
梦见十五年前的纪奕然递给她一颗糖，温柔地叫着自己“小瓷”……
这时，房门被轻轻推开。
护士端着碗粥，脚步轻轻地走进来。
见涂捷希醒了，她松口气后便调整了病床的高度。
“苏小姐，虽然你现在打着营养针，但总会肚子饿，我帮你买了粥，吃点吧。”
护士坐在病床旁，小心地冒着热气的粥。
涂捷希看着她，突然就落了泪。
无论是医生还是护士都与她萍水相逢，照顾她也许是处于职责，可这微不足道的温暖，却是纪奕然多年不曾给她的。
涂捷希抑着喉间的紧涩，艰难开口：“谢谢你。”
等喂完了粥，护士帮她擦了嘴角后才道：“我听警察说建议你取保候审，要是在里面病情恶化，怕救治不及时。”
涂捷希目光渐暗。
她已经身无分文，就算保释金酌情将百分之八十，她也拿不出。
况且，自由对自己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见涂捷希没有回答，护士也不好再说什么，安慰了几句便出去了。
也许是因为病痛，涂捷希疲惫地闭上双眼，努力放空自己。
律师事务所。
纪奕然刚进办公室，助理苏烨便将个纸盒放在桌上：“季律师，前段时间的案件资料我已经整理好了。”
知道上司最近情绪都不怎么好，他说话都多了分小心。
“谢谢。”纪奕然捏着带着丝倦意的眉心，头也不抬。
苏烨正要转身离开，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停住了脚。
“对了，之前有封……”
“小季！”
他话还没说完，一道粗狂的声音如雷乍响。
苏父气冲冲地走过来，拉开椅子就坐下：“我的赔偿金呢？”
纪奕然示意苏烨出去，而后冷冰冰回答：“如果她有钱赔，也不至于要蹲十年牢。”
“别跟我扯这些！”苏父挥了下手，咄咄逼人，“现在陈慧每天要花千多块钱的治疗费，我哪来那么多钱？”
听到这话，纪奕然黑了脸。
妻子昏迷，女儿入狱，他却只在乎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