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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之后，江临再没见过霍鸣裕。
后来才知道，他出国了。
而在工作室的装修全部竣工后，江临也重新投入了自己的事业。
开业那天，黎家和霍家的人都来了，就连霍暖暖的儿子都被她抱了过来。
一众人走进工作室参观，霍暖暖拉着江临走在最后面小声问：“所以你怎么回答霍鸣裕的？”
江临顿了顿：“我没有回答。”
“啊？”霍暖暖惊讶地叫了声。
好在几个长辈的注意力都不在她们这里，并没有看过来。
江临无奈地看了霍暖暖一眼，霍暖暖又压低声音：“那你这算是拒绝，还是默认要等他啊？”
还没等到回答，江临突然瞧见余光中走近一道身影。
下意识转头看去，是秦昭眸。
霍暖暖连忙站直身子：“小叔，你怎么来了，公司不忙吗？”
秦昭眸双眸清冷：“下午的事都推掉了。”
话外之意，他是专门腾出时间来庆祝她工作室开业的。
江临看着他的侧颜，眼前倏地浮现出那天在高中学校墙上看见的“往届优秀学生榜”。
秦昭眸是当年高考的理科状元，江临是五年后的文科状元。
期间樱育高中再没出过什么优秀学生，两人的照片竟就这样阴差阳错地被放在了一起。
十八岁的秦昭眸，十八岁的江临，照片贴在红色底面上，像结婚照一样。
那天，江临看了很久。
秦昭眸不知道从哪儿拿出了一个礼盒。
他伸出手递给江临：“开业礼物。”
江临顿了顿，接过轻轻说了声：“谢谢小叔。”
拆开来看，是最新款的绘图板。
江临有些出神。
从小到大，秦昭眸送过她很多礼物，每一样都是她喜欢或者需要的。
这次也不例外。
一种难以言说的情绪在江临心里蔓延。
黎母在这时走了过来。
看见这一幕，她笑着说：“还是深寒有心，我们这些做长辈的都没准备礼物。”
“应该的。”秦昭眸对黎母礼貌地微微颔首。
“浅浅，”霍夫人拉起江临的手，柔声道“你还想要什么，奶奶给你买。”
江临正要摇头，黎母却先开口：“她呀，现在什么都不缺，就缺个男朋友。让深寒赶紧帮着找个男朋友吧。”
话落，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江临的身上。
霍暖暖觉得她不会回答这个问题，上前一步准备转移话题。
但就在她刚要动的时候，江临开口了。
她把秦昭眸送的绘图板放在桌上，清浅一笑：“是该找个男朋友了。”
霍暖暖怔住了，但四肢更僵硬的人是秦昭眸。
他紧盯着江临，想从她脸上找出什么蛛丝马迹。
但他心里颤栗了一下，因为江临期待的表情竟不像是假的。
这种要失去什么的感觉，秦昭眸三年前体会过一次。
霍暖暖怔怔地问：“浅浅，你怎么突然就想……找男朋友了？”
江临垂下眼睫，掩去眼底的所有情绪。
“我这么大都没谈过恋爱，期待不是很正常的吗？”
秦昭眸冷冷出声：“感情不是儿戏。”
江临看他：“小叔给我找的男朋友，想来一定是最好的。”

两人的视线缠在一起片刻，秦昭眸先挪开了视线。
他没再说话。
黎母高兴又欣慰，拍了拍江临的肩膀：“这就对了，你这孩子终于开窍了。”
见江临松口，霍夫人连忙顺势去催自己的小儿子：“你呢，你什么时候才能带个女朋友回家？”
秦昭眸的喉结轻颤了下，谁都没发现。
他不露痕迹地撇开眼，这副模样落在霍夫人眼里就是无声的反抗。
但他却是淡声回道：“我不急，等浅浅嫁出去……再说吧。”
在所有人听来，他的声音依旧平稳，让没有喜怒哀乐。
但只有秦昭眸自己知道，他在极力地克制着慌乱。
江临的心莫名一颤。
她没有去细究原因，唇边笑意说不清是淡了些还是浓了些。
“那就，麻烦小叔了。”
两家人陆续离开工作室。
秦昭眸将霍夫人送回老宅之后，又返回了公司。
要处理的事情很多，可他坐在办公室里，始终心不在焉。
江临那期待的表情在秦昭眸眼前不断重复地上演。
她说，她想谈恋爱了。
秦昭眸心底的躁意愈来越浓，他搁下钢笔，打开身侧上锁的抽屉，从最底下抽了张照片出来。
照片上，江临和一个男生走在帕森斯学院的林荫路上。
她笑颜灿烂，微微侧着头看向男生，不知道是在说什么有趣的话题。
是，秦昭眸早就知道江临这三年的去向。
在霍暖暖第一次飞往纽约，去找江临的时候，他就知道。
于是他也去了。
隔着很远的距离，远远地看上一眼，就离开。
直到撞见照片上的这一幕，秦昭眸再没去过帕森斯。
当时看见江临和一个男生并肩亲密地走在一起，秦昭眸的心脏仿佛被一把冰冷的利刃刺穿。
他压抑的情感叫嚣着想把江临从别人身边抢回来。
但理智终究打败了感性。
在秦昭眸发现自己对江临的感情，又决定放弃这段放弃这段感情开始，他就不断地在心里建筑起一堵城墙。
他明白，既然他不打算给江临爱情，那么总会有人给她。
他以为自己做好了准备面对她和别人恋爱、结婚乃至生子。
却没想到，仅仅是看到江临和其他男生走在一起，他的那座城墙就崩塌成了一片废墟。
看着那张照片，秦昭眸不自觉地捏紧手，指节都是发白的。
半晌，他才将照片放回抽屉，再次上了锁。
有些事注定要成为秘密，就像他对江临的爱，永远不见天日。
另一边，工作室。
在所有人都离开后，江临坐在沙发上舒了口气。
桌子上还放着秦昭眸送的那块绘图板，她看着，渐渐有些出神。
看了好一会儿，江临扯回思绪，起身走向办公桌准备去画稿。
刚抬步，工作室的门被推开，门上的风铃撞在一起叮铃作响。
江临以为是客人，浅笑着转过身：“你好，欢迎……”
余下的话戛然而止。
门口站着的白衬衫男生嘴角扬起温柔的笑，声音好似和煦的春风。
他轻轻挥了下手：“江临，我回来了。”

第二十七章 惊喜

看着几步之外的男生，江临怔在原地。
好半天都没有反应过来。
祁云榭抬步向她走来，唇边笑意加深：“怎么，几个月不见，我变样子了？”
他身上好闻的檀木香让江临终于回过神。
她不可思议地喃喃开口：“阿榭？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没提前跟我说一声？”
她孑然一身独自来到纽约，第一个认识的人就是祁云榭。
两人同是服装专业的学生，又都是中国人，交集越越来越多，他也成了江临唯一的朋友。
但因为江临是被邀请过去进修的，学业课程只有三年，而祁云榭作为本科学生，要完成四年的学业才能回国。
江临回国的那一天，还是祁云榭送她去的机场。
所以对于他的突然出现，她感到很意外。
“提前说不就没有惊喜了？”祁云榭挑了下眉。
江临轻笑起来，倒了杯水放在祁云榭面前：“你还没毕业，贾斯敏教授怎么会允许你回国？”
祁云榭笑了笑，拿出手机递了过去。
“我能回来，当然是有正当原因的。”
江临抬眼瞧过去。
在看到手机屏幕上那张绿色海报时，她的瞳孔微微放大。
“天！”江临惊呼，不可置信地看向祁云榭，“世界藤蔓服装设计大赛？”
祁云榭笑着点头。
世界藤蔓服装设计大赛四年一届，是服装设计界比赛中天花板一般的存在。
不夸张的说，每一个服装设计师都渴望在这场比赛中崭露头角，拿到奖牌。
历届获得该比赛金奖的设计师，如今都是国际级别的大师。
江临也不例外，只是上一届比赛开始的时候，她刚大学毕业，没有参赛的资格。
等了四年，终于等到。
江临的心情抑制不住地激动起来。
她迫不及待地打开电话，登上网站，按照程序顺利报了名。
在她做这一切的时候，祁云榭就坐在沙发上，浅笑着安静地看着她。
他费尽力气说服导师才被允许参加这次比赛，而连续十几个小时没睡的困倦，在看到此刻江临灿烂的笑容时，全都烟消云散。
在确认了好几遍自己真的报名成功之后，江临开心地脸颊微红。
她望向祁云榭：“你报名了没？”
“当然。”祁云榭点头，“早就说好要陪你一起，我不会毁约。”
江临心尖一动。
静静地对视了几秒，她莫名慌乱地移开视线。
祁云榭将她的动作看在眼里，眼眸中的笑意似乎浓了些。
“你等了这么多年，终于可以参加这个比赛，要不要去庆祝一下？”
江临怔了下。
但想着祁云榭好不容易回国，她的新工作室也顺利开业，现在又成功报名等了四年的比赛，是该庆祝一下，便答应下来。
大概是因为周末的缘故，所以酒吧的人格外多。
晦暗的灯光下人影憧憧，江临有些眼花，没注意到自己和祁云榭就要被人群冲散。
祁云榭眼看着她离自己越来越远，连忙用尽力气挤过去。
“江临！”他出声喊的同时伸出了手。
听到自己的名字，江临转过头。
祁云榭人瘦，十只手指又细又长，手背上指骨突出，像白玉做的扇面一样。
但江临却突然想起了秦昭眸的手。
他的手比祁云榭的要稍宽一些，偶尔攥紧时，青紫的血管就会凸起。
见江临没反应，祁云榭皱着眉又喊了一声：“浅浅？！”
江临的思绪被猛地拽了回来。
她回过神，正要将手放进祁云榭的掌心。
倏地，一股大力抓着她的肩膀将她整个人扭转了个方向。
江临猝不及防，凝着眉去看到底是谁。
却在下一秒狠狠愣在原地。

第二十八章 势均力敌

晚上七点的时候，秦昭眸正准备离开公司。
早就下班的助理却打来电话，支支吾吾地说自己看见江临和一个男人走进了酒吧。
得知地址，秦昭眸没有半刻犹豫就往酒吧赶。
酒吧人太多，他在人群中间巡视了好几圈都没找到江临。
突然，却有谁喊了一声江临的名字。
秦昭眸循声看去，便见一个男生正向江临伸出手。
他眸色一冷，不顾自己身上价值六位数的西装，抬步走了过去。
在两人即将牵到手的那一刻，将江临拽到了自己的身边。
此时，江临看着秦昭眸，惊讶地瞳孔微微放大。
“小叔？”
秦昭眸凛眉盯着她，还没开口说话。
那边的祁云榭也挤了过来：“江临！”
话音落下，两个男人的视线碰撞在一处，有些剑拔弩张的趋势。
见江临神色除了讶异并无惧怕，祁云榭意识到两人大概是认识的。
他先挪开眼看向江临：“这位是？”
江临回过神，秦昭眸的手已经松开了她。
“这位是我小叔。”她抚了下衣袖，互相介绍，“小叔，这是我朋友，祁云榭。”
祁云榭眼底的防备这时才消散。
他礼貌地笑笑：“小叔好。”
但秦昭眸还是那副冷淡的模样。
他没有理会祁云榭的招呼，冷着眼看向江临：“谁让你来酒吧的？”
江临在顿了半秒之后，缓缓蹙起了眉。
她没急着说话，先往祁云榭身边靠了半步，才回视着秦昭眸开口：“我二十六岁，和朋友一起来酒吧，为什么不行？”
下午那种要失去什么的感觉又在秦昭眸的心里翻涌了一遍。
江临身边的那个男生，祁云榭，他记得。
那就是他在帕森斯看到走在江临身侧的男生，秦昭眸第一眼看见祁云榭时就认出来了。
几个月前江临独自回国，秦昭眸还以为他们俩没有联系了。
到底还是出现在这里。
秦昭眸攥紧了垂在身侧的手，偶尔闪过的灯光都照不亮他眼眸中的漆黑。
“我是你小叔，管你你都不听了是吗？”
他的语气太过凌厉。
江临原本因为报名成功的事很开心，可现在，全都被秦昭眸给毁了。
从她回国开始，他带给她的就只有一次又一次的烦躁。
江临身子微微侧开，用行动告诉了秦昭眸答案。
祁云榭顺势挡在江临身前。
他直视着秦昭眸如鹰一般锋利的目光：“来酒吧是我提出来的，不怪她。”
和霍鸣裕不一样，祁云榭出自书香门第，显赫的家世将他培养得自信无畏却又温柔得体。
所以就算面对气场强大的秦昭眸，他也没有露出丝毫惧色。
秦昭眸嗓音依旧寡淡：“意思是如果她出了什么事，你担得起责任？”
“不。”祁云榭语气坚定，“我不会让她出事。”
江临一顿，心底涌上一股奇异的感觉。
她说不清这感觉到底是什么。
再看秦昭眸和祁云榭，两人的目光竟又胶着在了一起。
嘈杂的音乐声吵得江临有些头疼，她揉了揉眉心：“我有点累了，阿榭，我们走吧。”
听着她亲昵地喊祁云榭，秦昭眸眉心深深皱在一起。
祁云榭怔了一下，抬步跟上江临。
从人群中挤出酒吧，外面的空气显得格外清新。
但秦昭眸胸口的闷堵没有减轻半分。
看着两人自顾自离开的背影，秦昭眸眸色一暗。
“浅浅，我们聊聊。”

第二十九章 危机感

江临停下脚步站在原地，却没有回头。
她的声音听起来满是像疲累：“小叔，我想回家了。”
秦昭眸薄唇抿紧，手背上青筋凸起。
就这样僵持了一会儿，他攥着的手倏地松开：“好。”
祁云榭转过头，情绪不明地看了眼秦昭眸，才跟上江临的脚步离开。
两人都没有开车，走出一段距离后站在路边准备拦出租车。
看不到秦昭眸的身影，江临微蹙的眉心缓缓舒展开。
片刻，她侧过头望向祁云榭：“阿榭，你回国的事情，告诉家里人了吗？”
祁云榭勾起点淡笑：“我在去找你之前，就把行李放回家了。”
江临眨了眨眼，这才想起他来工作室的时候孑然一身。
瞧见她这副可爱的模样，祁云榭突然就很想伸手揉揉她的头顶。
但迟疑了很久，他还是没有这样做。
马路上来往的车辆不多，夜晚都显得格外寂静。
等了一会儿，终于拦到了一辆车。
车子先到了江临公寓楼下。
江临走下车，刚转过神准备和祁云榭告别。
却见祁云榭也打开车门走了下来。
她疑惑：“怎么了？”
祁云榭望进江临清澈的双眼，声音轻柔：“浅浅，其实……明天是我姐姐的生日，我想邀请你来参加。”
江临怔了怔：“你姐姐的生日？可你家里人都不认识我，我去……是不是不太好？”
“没关系。”祁云榭笑容温柔，“你是我的朋友，他们会很欢迎你的。”
看着他的笑，江临心中一动。
她不自觉的咽了下喉咙，视线稍稍移开些许：“我会准时到的。”
“明天我会来接你。”祁云榭眼底笑意加深，“晚安，浅浅。”
话落，他伸手在江临的发顶上轻轻揉了一下。
和他想象中的一样柔软。
直到祁云榭上车离开，江临才反应过来自己被揉了头。
他身体的温度似乎残留在了她的头顶，甚至渗透下来，染红了她的脸颊。
好一会儿，江临的心跳才缓缓平复下来。
她深吸了口气，转身走进公寓。
却完全没有看到不远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停在阴影里的车。
车里，秦昭眸双眸漆黑。
刚才发生的一切，他全都尽收眼底。
看见祁云榭对江临做出那样亲密的举动时，秦昭眸的胸口像是被一块大石头堵住，连呼吸都困难起来。
他烦躁地解开衬衫扣子，却根本不能缓解半分。
即使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不能拥有江临，就知道终有一天她会属于别人，秦昭眸还是无法坦然地接受。
半晌，秦昭眸给助理打去电话。
“帮我调查一个人。”
祁云榭的谈吐教养绝不是一般家庭可以培养出来的。
但秦昭眸并不记得商业界名门中有姓祁的家族。
只有两个可能，要么祁家涉猎的是别的行业，要么就是有人将他保护了起来。
周遭一片寂静，突然响起的铃声让秦昭眸眉心一皱。
他拿出手机，眉毛在看见屏幕上的那个名字之后拧的更紧。
接通后，秦昭眸声音凉淡：“你有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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