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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到了自己这儿，就只剩下冷漠，斥责。
    纪奕海却只是冷着张脸：“如果不是你自作主张冲进去，现在也就不会躺在这里。”
    他冰冷的态度，彻底敲碎了涂乔衫心底的希冀。
    她眼神一黯：“当时情况紧急，我妈还困在里面，我之前也是搜救员，救人是我……”
    然而解释的话没说完，就被纪奕海严厉打断：“从你转做队医开始，救援就和你无关。”
    病房内瞬间一片死寂。
    涂乔衫看着面若冰霜的男人，酸涩涌上鼻间。
    她终于忍不住问出了一直哽在心里的问题：“你说这些到底是因为我真的错了，还是因为我不是蓝染，所以做什么都是错？！”
    纪奕海冷峻的脸上满是不耐：“你想说什么可以直说，不要总扯上别人。”
    他话语里对蓝染的维护那么真切。
    涂乔衫眼里一片死寂，她攥紧被子，声音发颤：“纪奕海，你想过离婚吗？”
    病房内静默一瞬。
    随即响起纪奕海冷厉的语气：“你以为婚姻是什么？儿戏吗？”
    涂乔衫心狠狠一揪。
    把婚姻当儿戏的人难道不是他吗？和自己结婚，却又不公开。
    她忍住心头涩意，一字字提醒：“这句话，应该我问你。”
    涂乔衫眼中的委屈和难受那么深重，像一潭深水，将人溺毙。
    纪奕海头一次无话可说，只扔下一句：“我不想和你吵。”
    便摔门而出。
    巨大的响声恍若砸在涂乔衫心上，震得她久久不能回神。
    自从蓝染出现后，他们就争吵不断。
    往日相敬如宾的生活，就像梦一般散去。
    几日后。
    涂乔衫出院回到家。
    站在玄关，她环顾着屋内之前两人一起购买的各种家具，和纪奕海的回忆也在脑海中不停闪过。
    那些平静的，相敬如宾的过往，就像是一把无形的匕首，狠狠刺进她的心里。
    
    
    建林市南阳搜救队，医务室。
    涂乔衫一身白大褂，望着桌面上的全队合照出神。
    照片最中间的男人一身橙黄色搜救服，剑眉星目，是搜救一队的队长纪奕海。
    也是她结婚三年的丈夫。
    只可惜……这场婚姻，除了他俩和家人，无人知晓。
    出神间，医务室的门突然被人大力踹开。
    纪奕海抱着个陌生女人闯了进来：“快给她包扎！”
    他语气急切，将怀里人放下的动作却无比轻柔。
    涂乔衫看着素不相识的伤员有些疑惑：“她是？”
    “别管那么多，先给她看伤！”纪奕海剑眉紧皱，脸上全是催促和不耐。
    涂乔衫被他疾言厉色的态度刺得心中一痛，掩住眼里的黯淡，沉默着给床上的女人处理伤口。
    但不知为何，眼前的女人，她总觉得好像在哪儿见过。
    然而，一直到上完药退开，也没有答案。
    这时，纪奕海的声音响起：“别怕，没事儿了。”
    涂乔衫收拾器具的手一顿，她从没听过男人这样温柔的语气。
    她转头看去，就见床上的女人死死抓住纪奕海的手，眼里满是依赖。
    涂乔衫呼吸一窒，眼前的这幕让她有点难以喘息。
    被救援的人对搜救者有依赖很常见，作为家属，她应该早就习惯。
    可这一刻，纪奕海的异样让涂乔衫怎么都无法忽视。
    她待不下去，选择转身出门透气。
    临近黄昏，夕阳染红了远方大片蓝天。
    涂乔衫漫无目的的在操场上走着，却听见路过的搜救队员兴奋的议论声。
    “队长平时那么冷静的一个人，这么多年我还是第一次见他这么紧张。”
    闻言，涂乔衫脚步顿了顿，故作寻常走上前：“你们在说什么？”
    队员笑着说：“涂医生，你是没看见刚刚队长有多英勇，连云梯都没架好，直接冲上楼救下了那个姑娘。”
    ……
    队员们还在耳边说着，可涂乔衫却什么都听不清。
    她转头看向医务室的窗户。
    透过玻璃，依稀能瞧见纪奕海往日冷漠的面容，此刻却充满了关切。
    涂乔衫曲起手指，无名指上的婚戒咯得骨头生疼。
    直到下班，她才回到医务室。
    里面空空荡荡，两人已经没了踪影，只留下桌上一幅手套。
    纪奕海往日细心又谨慎，从不会丢三落四。
    是因为那个女人才关心则乱吗？
    涂乔衫心里五味杂陈，她在原地站了很久，最后还是拿起手套，放回了纪奕海的柜子。
    回到家。
    涂乔衫刚进门，就看见坐在沙发上的纪奕海。
    她愣了愣，走上前：“你的手套落在医务室，我给你放回去了。”
    纪奕海“嗯”了一声，依旧那么冷漠，和下午那个满眼温柔的他，判若两人。
    涂乔衫心口微痛，压抑着情绪在他身边坐下，目光却控制不住的落在男人身上。
    可看着看着，她又想起了医务室的那一幕幕。
    纪奕海和那个女人的脸交替在脑海里闪现，涂乔衫也终于从记忆深处找到了女人眼熟的原因。
    她捏紧了手指上的婚戒，声音沙哑：“今天的事，你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纪奕海疑惑看她：“什么？”
    看着男人伪装不知的脸，涂乔衫却无法继续装傻：“那个女人，我在你钱包里见过她的照片。”
    “她就是蓝染吧，你一直放不下的初恋。”
    
    第2章 
    
    纪奕海脚下一顿，回过身面无表情的冷睨她。
    涂乔衫抬着头回望。
    两人无声对峙。
    房间内的气氛冷凝了一瞬。
    “是又怎么样？”纪奕海低沉的声音打破缄默，“在灾难面前，她只是一个受害者。”
    听着男人承认的话，涂乔衫的心底泛起涩意。
    蓝染在灾难面前是受害者，可在感情里，她才是那个受害者。
    她用力攥住手指：“你和她……真的只是这样吗？”
    “不然呢？”纪奕海不耐，“涂乔衫，结婚时我应该和你说的很清楚。”
    涂乔衫一怔，当初两人领证的时候，纪奕海明说了不爱她，让自己想好再做决定。
    可她暗恋纪奕海4年，结婚是唯一能抓住他的机会。
    想到这，涂乔衫按下心头的苦涩：“我明白了。”
    她故作平静，强行转移话题：“明天是我爸的忌日，你能陪我回去祭拜吗？”
    “没时间。”纪奕海冷漠拒绝，转身上楼。
    涂乔衫看着男人离去的背影心如刀割。
    她一直以为他天性冷淡，总有一天能够捂热的。
    直到今天看见了他对蓝染，才明白纪奕海只是不爱自己。
    涂乔衫僵坐在沙发上许久，直到夜色渐深，她才按下情绪起身上楼。
    卧室内，纪奕海已经熟睡。
    她轻手轻脚的躺在男人身边，看着月光铺满他的背影后，慢慢阖眼……
    这一晚，涂乔衫噩梦环绕。
    翌日，天色才刚刚泛白。
    涂乔衫醒来，身边的被子已经凉透，纪奕海不见踪影。
    她眼神黯了黯，沉默着收拾好自己，前往陵园。
    到时，远远就看见有一道单薄的身影伫立在父亲墓前。
    涂乔衫走上前轻唤：“妈……”
    “一天不辞职，你就别管我叫妈。”
    扔下这句话，涂母没看她一眼，头也不回的离开。
    涂乔衫僵在原地，拿着花的指尖微微发白。
    自从父亲救人牺牲后，母亲就十分反对她继续留在搜救队。
    即使自己退让一步转做了队医，母女俩的关系也没能没缓和。
    涂乔衫看着母亲离开的背影，眨了眨干涩的眼，收回视线。
    她回身看着墓碑上父亲和蔼的笑容，俯身把花放在墓台上，低声轻喃：“爸，要是您还在，一定会支持我吧？”
    微风拂过树梢，没有回应。
    涂乔衫陪伴了父亲良久，直到中午才起身离开。
    结果刚走出墓园，就看见原本说没空的男人此时正迎面走来，身边还站着蓝染。
    三人六目相对，神色各异。
    蓝染惊讶开口：“涂医生？”
    涂乔衫没有答话，她看着纪奕海，等着男人说些什么。
    可纪奕海没有丝毫要解释的意思。
    这时，蓝染轻笑着走到涂乔衫面前：“奕海从小就性格冷谈，我一直担心他不懂人情事故，在搜救队内里会吃亏，直到看见他有你们这样的朋友，我才放心。”
    朋友？
    涂乔衫呼吸一窒，转头看向纪奕海，期盼着他能够开口承认两人是夫妻。
    但男人依旧不发一语。
    刹那，涂乔衫心里的期待退却成灰。
    搜救队内情况特殊，纪奕海想要隐瞒夫妻关系，她同意。
    但现在在蓝染面前，他为什么还是不愿意承认？
    第一次，涂乔衫不想再隐瞒下去。
    她看着蓝染轻声开口：“蓝小姐，我和奕海不是朋友，我是他的妻子。”
    
    第3章 
    
    墓园门口，季风微凉。
    蓝染脸上闪过不自然，她嗔怪的看了纪奕海一眼：“你怎么都不和我说你结婚了？”
    “没什么好说的。”纪奕海淡淡丢出这句话。
    “结婚可是一辈子的事……”
    蓝染凑到纪奕海面前絮声说着，声音慢慢散在风里，听不真切。
    涂乔衫被隔绝在外，看着说话的两人，只觉得无比刺目。
    临近中午的艳阳温暖，她却觉周身冷寒无比。
    这时，蓝染的手机突然铃声响起。
    涂乔衫目送着她走去一旁接电话。
    突然，纪奕海开了口：“刚刚你说的话，我不希望再有下次。”
    “今晚队里值班，不回了。”
    望着他径直走向了蓝染的背影，涂乔衫僵在原地，心沉进了无垠的深海……
    她失魂落魄的回到家，目光落在客厅墙上的婚纱照上。
    照片上，纪奕海一身深蓝制服的站在自己身边，神情冷峻，和刚刚与蓝染在一起时温和的样子完全不同。
    一整晚，涂乔衫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彻夜未眠。
    第二天。
    涂乔衫打起精神，回队里销假。
    不料刚到医务室门口，就看见里面自己的东西被清出来大半。
    “怎么回事？”涂乔衫皱眉，快步上前问道。
    忙着搬东西的队员们见是她，挠头解释：“涂医生，队长说这个地方要腾出来做心理咨询室。”
    “心理咨询室？”涂乔衫疑惑不已，“什么时候决定的，为什么没有通知我？”
    “今早的决定，现在通知你。”
    熟悉的冷冽男声在背后响起，涂乔衫回头，就看见纪奕海朝她走来，身后还跟着蓝染。
    涂乔衫有些诧异，这个时间，她为什么会在这？
    这时，却听身后的队员笑着和两人打招呼：“纪队，蓝医生，东西已经搬的差不多了，你们看看还有什么要添的？”
    “蓝医生？”涂乔衫脑子一时空白。
    蓝染笑着解释：“我是新来的心理医生，以后还请涂医生多多关照。”
    涂乔衫难以置信的看向纪奕海，期望他能给个解释。
    然而男人只是绕过她，和蓝染一边走进医务室，一边商讨心理咨询室该怎么布置。
    无尽冷意堆砌在涂乔衫心头。
    她不明白，明明队里还空着这么多办公室，纪奕海为什么偏偏要用自己的医务室？
    涂乔衫攥紧了手，忍不住将人叫住：“纪队，我们聊聊。”
    闻言，纪奕海脚步一顿，回头看她。
    对视间，队员们和蓝染都懂事离开。
    刹那，医务室内只剩下涂乔衫和纪奕海两人。
    涂乔衫忍住心口的绞痛问：“蓝染来队里做心理医生，我没意见，可为什么要把我的医务室给她？”
    “这里阳光好，很适合。”纪奕海冷声回复。
    真的只是适合这么简单吗？
    涂乔衫环顾一周，屋里属于她的东西已经全部被清空，就像是把自己从纪奕海的生活中剥离。
    取而代之的都是蓝染的物件，桌上甚至还摆着她和纪奕海的合照……
    涂乔衫的心又酸又痛，她捏紧指尖，艰涩开口：“真的只是因为适合吗？纪奕海，你敢说你没有私心？”
    纪奕海语气冷淡：“我没时间和你争论这些无聊的事。你如果无法接受，可以离职。”
    
    第4章 
    
    一瞬间，如坠冰窟。
    涂乔衫从没想过纪奕海会说出这样的话，她张了张嘴，声音却堵在喉咙里，怎么都发不出来。
    纪奕海也没给她说话的机会，径直绕过她出了门。
    涂乔衫浑身冰凉，埋在掌心的指甲陷进肉里。
    静伫许久，她走出医务室，看着过道里属于自己的东西杂乱无章的扔在那儿，嘴里像吞了黄连般溢满了苦涩。
    涂乔衫随便找了个办公室，将东西都收进去，重新挂上‘医务室’的铁牌。
    这时，警铃声突然响起。
    “紧急通知：南阳区南京渡街道江河小区发生火灾，救援一队立即救援！”
    涂乔衫浑身一震，立即拿起急救箱往门外走去。
    可赶到停车坪时，救援车早已离去。
    涂乔衫疑惑他们为什么没等自己，正准备打车跟上去。
    留下值班的队员突然拉住她：“涂医生，纪队长已经带着蓝医生去了。”
    涂乔衫微愣：“蓝染不是心理医生吗？”
    “听纪队说蓝医生以前在国外参加过不少救援，还说让你休息一段时间，调整一下状态。”
    一段时间是多久，几天？几个月？还是几年？
    各异的情绪堵在涂乔衫胸口，闷得胀痛。
    她拎着医疗箱的手不断收紧，但到最后，也只是拿出手机给纪奕海发了条短信：“注意安全。”
    等很久，没有回信。
    涂乔衫收起手机，转身回到了办公室，本来想要收拾下东西，可拿起和纪奕海的合照时，又止不住出神。
    这时，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是涂母。
    涂乔衫诧异的接起，嘈杂的声音混合着母亲的微弱声音透过听筒传来：“乔乔……”
    “妈？怎么了？”
    却没人回答。
    涂乔衫看了眼正在通话的手机，又接连呼唤了几声，都没有回声。
    她只当信号不好，挂断电话，正准备重播。
    恰巧此时警铃声再次响起。
    “紧急通知：南阳区南京渡街道嘉咸小区发生坍塌，救援二队立即救援！”
    涂乔衫的心一紧，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
    嘉咸小区……是她母亲住的地方。
    涂乔衫想到刚刚那通只叫了自己名字的电话，立即回拨。
    可话筒内始终只有一道冰冷的女声：“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
    涂乔衫心急如焚，紧攥着手机的指骨泛白，她立刻冲出了办公室，上了二队的救援车。
    到咸嘉小区时，已经有不少的救援队伍抵达。
    现场一片哭喊声，满是废墟，只剩下几座楼房摇摇欲坠。
    二队的队长沈漾对事故大致勘测过后，果断联系总部，请求支援。
    涂乔衫在人群中寻找涂母的身影。
    不料听见邻居说：“清梅？没看见她出来嘞！”
    涂乔衫的心紧揪在一起，来不及思考，拿起随身斧和对讲机转身冲进居民楼。
    赶来增援的纪奕海还未下车，就看见熟悉的身影在眼前闪过，瞬间消失在楼道里。
    他的心猛然高高提起，可转念一想，涂乔衫应该不会出现在这里。
    纪奕海松了口气，刚准备救援，就沈漾焦急的询问声传来。
    “谁看见涂医生了？”
    纪奕海兀的想起刚刚那个熟悉的身影，巨大的不安占满心头。
    他立即转身朝着居民楼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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