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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延回过神，脸色一变：“怎么回事？”
林婉脸色苍白，虚弱地握住他的手：“那画皮妖早给我灌了毒，现毒入骨髓，怕是回天乏术，看来婉儿今生与君无缘了。”
陈延忙给她把脉，一探脉象，果真如此。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如此死去。”他认真道。
林婉握着他的手：“我知你非常人，我心悦于你，我不想死，我想同你一起共修仙道。”
说着，她嘴角又缓缓渗出鲜血：“咳咳，我听那画皮妖说，今日那万年狐妖心悦你，若能得她妖丹，我便能与你共历情劫，同修仙道，你帮帮我可好？”
陈延听完，轻轻拍着林婉的肩，眸色深沉。
他既要历人间情劫，自不能让林婉就这样死了。
“好，我会帮你取来。”
“哐当”一声，又一酒壶落地。
狐狸洞中的酒坛子空了一地，温言又猛灌了一口酒，呛得她肺腑发痛。
在这千年等待中，她都是如此度过。
从前不觉难过，今日方觉酒入愁肠愁更愁。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疾风迎面而来，温言恍然抬眼，就见陈延面冠如玉，一袭白衣出现在她跟前。
第六章 七日之约
眼前的陈延穿着就如千年前两人初见时一般，白衣华然，君子谦谦。
温言眼底欣喜，摇摇晃晃站起身：“南星，你是不是记起我了？”
陈延一步步朝着她走近：“我需要你的妖丹。”
温言听到此话，浑身一震，酒意乍醒：“你要我妖丹作何？”
陈延没有回答，只冷声道：“你是自己取，还是由我亲自拿？”
温言只觉心中闷痛，背后升起彻骨寒意。
她痴痴看着陈延，眼中含泪：“你可知，妖若是没了妖丹，就如人没了心，将寿数不永？”
陈延脸上没有丝毫动容，抬手向温言出招而去。
温言见他决心要拿自己妖丹，开口：“我乃万年狐妖，你强取我的内丹，没有用，得我心甘情愿献出。”
下一瞬，陈延掐住了她的脖子。
“你要如何才肯献出妖丹！”
温言看着他那双熟悉的眼眸，一字一句：“我要你在涂山陪着我，做我的夫君，护我，爱我。”
脖子上的力度稍缓，陈延沉默良久，放开手。
“她等不及！”
温言一愣，许久才明白他此言何意。
所以，他要取她妖丹，不过是要救他心爱女子？！
她笑了笑，眼底满是苦涩：“七日如何？”
陈延不懂她为何如此执着，但想到林婉还是应下此约。
这一日。
温言带着陈延去到长安。
适时长安灯会，热闹非凡。
温言给陈延戴了一张夜神面具，拉着他的手在人群中穿行。
陈延走在她身后，就看她一身青衣，墨发翻飞，俏皮灵动的身影和人界人间普通女子并无二致。
此情此景好似在梦中见过一般，他一时晃了神。
温言停下脚步，回头看向面具下的陈延，明媚笑道：“南星，当初你我便是在这人海之中相遇，你也是这般拉着我的手，问我，小姑娘你可是走散了？”
陈延闻言，神色莫名：“你怎确定我就是你前世恋人？”
“爱一个人，他眼中有星辰大海，我怎会认不出？”温言望着陈延那双熟悉的眉眼，一字一句道。
陈延心中微颤，闪过一丝不适。
他望着温言耳畔散落的碎发，伸手想帮她理好，却又忽然顿住，收回了手。
温言见到他细微得动作，忽然垫脚，吻上他的唇。
陈延眸色一颤，还未来得及反应，她又飞快离开，吻得不着痕迹。
不多时，温言又牵着他去到洛水河边，这里有不少人在河边放灯许愿。
陈延抬眼，便看见温言已经买了一盏花灯，花灯结愿，而后虔诚祈祷才放入河中。
温言一挥手，河中所有灯便绽出绮华，绝美非常。
“你写了什么愿？”陈延忍不住问她。
温言没有回答，浅笑着说：“日后你便知道了。”
一日流光，一瞬既过。
回涂山的路上，两人并肩走着，半晌不发一言。
温言看向陈延的眼眸，忍不住问他：“都是要历情劫，为何不能是我，非要是她？”
陈延低头看了她一眼，眼中波澜不惊。
“因她是人。”
第七章 妖怎能成人
一时之间，温言所有的话被堵在喉间。
她沉默良久，忽然抬头看着陈延，痴痴道：“若我变成人，你会不会有别的选择？”
陈延声音冷淡：“妖怎能成人？”
闻言，温言再无言以对。
夜色寂寂。
陈延站在殿外，目光却落在远方。
温言缓步朝着他走去，从身后轻轻将他抱住。
“我知道你心有不甘，但这七日，你是我夫君，夫妻是要同榻而眠的。”
陈延闻言，却拉开了她的手，回头看着她一字一句道。
“妖能活万年，你何必执着这七天。”
温言仰头看向陈延，眼底含泪：“这是我的事，你不是要妖丹吗？”
说着，她攀住陈延的脖子，吻上他的薄唇。
这一夜，两人之间似夫妻，又似陌生人。
翌日，天色微亮。
温言便醒来准备早点了。
陈延到正殿时就看餐桌之上摆满了各种佳肴。
“这些都是我亲手所做，不知合不合你的口味。”温言笑着同他说道。
这一千年来，她闲来无事，便学着人界各种事物。
她想等找到南星，给南星一个惊喜。
陈延听她这么一说，看着桌上食物，眼中闪过一抹惊艳。
他竟不知狐妖也会同普通女子一样做这些。
温言见他没有说话，又问：“一会儿吃完早点，我想去城中买些东西，你同我一起吧。”
陈延没有拒绝：“好。”
太华城中，昌明如旧，虽是冬日，街上也是热闹非凡。
温言拉着陈延的手，直接去到城里的布庄。
布庄老板瞧着两人，不由艳羡：“这位公子可真是有福分，能娶到这天仙一般的娘子！”
陈延闻言，看向不远处正挑选布匹的温言，冬日的阳光熹微，可落在她肩头，却显明媚。
其实，她除了狐妖之外，言行举止与凡人女子也并无不同。
直到温言挑好了布匹走到他面前：“长舟，你在看什么？”
陈延回过神，低头就看温言怀里的都是一些男人用的深色布料，他忍不住问：“你买这么多深色布做什么？”
温言看着他的眼中明亮异常：“只剩五日了，我想在这几日亲手给你做几件衣裳。”
陈延心神微动：“那你自己呢？”
温言甜甜一笑，眉眼宛如星辰大海。
“我当然也要，不过，我要你亲手送给我。”
说完，温言又拉住他去到胭脂铺。
陈延并不会看这些胭脂水粉，只随意挑了两件，却看温言欢喜不已。
“这胭脂不过是人间俗物，你们妖也需要？”
温言听罢，摇头：“妖自然不需要，但你的妻子需要，你不是希望我是人吗？”
陈延一时哑然，看向她的目光越发复杂。
如若她真的是人，其实他倒觉得这情劫可度，只可惜，她是妖。
买完东西后，温言跟着陈延一前一后出了店。
可走了没两步，温言抬眼就见林婉跟着她兄长林谢从对面一家医馆中走出，朝这边而来。
林婉也看到了她，两人四目相对。
温言下意识挽住陈延的胳膊，唤道：“夫君。”
第八章 人才喜欢欺骗
一时间，周围一片寂静。
陈延剑眉微蹙，就要将温言拉开。
温言却握紧了他的手，凝神传音给他：“你不想要妖丹了吗？”
陈延听到此话，只得跟随温言离开。
身后，林婉看着两人离去，目光寒凉。
一旁她的兄长林谢更是气得脸色发青，抬脚就要追上去，却又被林婉拉住。
“哥哥，那女子是狐妖，长舟定然是被她迷了心智，我们定要救他。”
林谢脚步一顿：“如何救？”
林婉眼底闪过一抹寒芒，只道：“狐狸怕火！”
洞府中弥漫着一股寒意。
陈延甩开温言的手，声音冰冷：“还有五日，你别忘了答应我的事！”
温言手一空，眸中浮漫出一抹苦涩，喃喃道：“我们妖从不食言，只有你们人才喜欺骗。”
陈延听闻此话，只觉她是在映射自己。
“我从未食言于人，是你自己一直将我当成前世恋人。”
温言抬眼看着他那熟悉的眉眼，眼尾发红，只说了一句：“我说过，我没认错。”
随后，便一个人徒步走了出去。
陈延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又看了一眼桌上买好的布匹，道不明的情绪在心中涌现。
温言出去后，不自觉来到极仙洞。
她看着娘亲留下的冷清洞府，自言自语：“娘，女儿想你了，若当初我与你一道成仙，如今可否不受这情爱之苦？”
空荡的洞府，没有任何回应。
温言仿佛早已习惯，走到不远处的酒窖，拿出一坛酒，仰头喝着。
不知过了多久，醉酒迷茫之间，温言看见陈延一身白袍朝着自己走来。
她眼底一酸，踉跄着起身，抱住陈延，嘴中喃喃道：“南星，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听见南星这名字，陈延不由皱眉，他低头深深地看着温言：“我叫陈延！”
温言却像没有听到，一遍遍唤：“南星……”
陈延见状一把将其抱起，放入卧榻之上。
晨曦微露，晓色轻寒。
温言醒来，发现自己正躺在陈延怀中。
忆起昨夜之事，她忍不住伸手轻抚着他俊朗的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