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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的眼角竟也有了一些细纹。
顾敬臣脸上带着期许：“夫人，我来接你回家了。”
云意晚愣了神，讽刺的弯弯嘴角，拄着拐杖就往回走。
云意晚往前走几步，顾敬臣就往前走几步。
云意晚无奈的转过头，道：“侯爷，您的夫人已经死了。”
早在七年前，或许更早。
没有歇斯底里，她很平静，甚至带着一点劝说。
顾敬臣似乎有一瞬无措起来。
“我知道你生我的气，是我不该，我不该纳妾，不该冷落你，也不该任由一个外人欺负你。”
外人？云意晚抬头看着他。
当初芳瑶逼她，挑衅她的时候。
当初他们花前月下，你侬我侬的时候。
她也觉得自己像一个外人。
痛苦的的回忆充斥整个脑海，云意晚蹲下身子，捂住头。
头像是被撕裂，击打，顾敬臣伸出手抱住她。
这陌生的温暖让她浑身僵硬，然后是拼命的挣扎。
“还望侯爷自重些，芈儿还是病人！”丛羽冷着脸将顾敬臣的手掰开。
秀知也从丛羽身后跑过来，气喘吁吁。
原来他的女儿，是真的害怕自己伤害她的阿娘的。
顾敬臣心里一片酸涩。

第二十六章 知错

“芈儿。”丛羽看着她，欲言又止。
云意晚靠在床头，微微侧过脸看他。
他却不说了，只是把床头的粥端给她。
那天过后，云意晚就没有再出过房间了。
但是顾敬臣还是每天都来，他没有强硬的闯进来，只是站在门前。
云意晚表现的好像没事人一样，丛羽想问，却不知道从何开口。
他有什么身份过问他们之间的事情呢？
“过几日便是七夕了。”丛羽边说边观察着她的脸色，怕惹了她的伤心事。
云意晚知道他在想什么，笑了笑：“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我们之间哪里需要这样。”
“你太久没回来，好久没去寨子里面凑热闹了。近几年倒是兴起了带面具参加，怪有意思的，你最近身体调理的不错，可以去出去走走，对身体也有好处。”丛羽摸着她脉象，看着她说道。
云意晚微微笑了笑道：“好。”
窗外淅淅沥沥的下起雨来，从白天下到黑夜。
云意晚就是被雨声吵醒的，迷迷糊糊听到有人走进来。
她问道：“下雨了吗？”
侍女边用热毛巾帮她敷在腿上，回答道：“是的。”
她眯着眼，还想接着睡。
突然想到门外的人，她睁开眼，试探着问：“门口那个人，还在吗？”
侍女顿了片刻：“还在的。”
云意晚将毛巾拿掉，道：“推我出去看看。”
侍女低声说了句是，便把轮椅推了过来，扶她坐上去。
门外的人已经全身湿透，像被遗弃的小狗。
云意晚一愣，喉咙动了动，鼻子又有些发红，不禁暗骂自己一声真没用，道：“你这是做什么？”
顾敬臣定定的看着她：“芈儿，我真的知错了。”
这几天陆陆续续想起了睡梦中，有人在她耳边说。
说他错了。
说失去她的那一刻才察觉到这几年他做的有多过分。
说……
云意晚深深吸了一口气道：“你走吧，回京都，对了，我这里也有封休书要给你。”
她停顿，又道：“这些年的相互折磨，我也累了，从今以后，江湖两别，互不再见。”
字句如锤，狠狠砸在心上，顾敬臣脸色发白，只咬牙切齿道：“你休想！”
她想走，她想要离开他。
云意晚嗤笑，想说点什么，却什么都没有说。
她闭上眼。
与过去告别，真的太难了，看到他，会让她想起从前的点点滴滴。
“顾敬臣，我们早就不可能了，不是吗？”
他要她的心头血的那一刻，她的心就彻底的死了。
雨好像越下越大了，云意晚有些不忍，示意侍女把手里的伞递给他。
云意晚转过轮椅，转过身的那一刻，眼泪终于忍不住。
这个人，她实实在在爱了好多年。
原来爱，是会让人如此卑微的。
顾敬臣冲过门槛，拉住要离开的她。
“这些年我一直在想，为什么当初我们会走到后来那样。很多事，我以为不用告诉你，忙起来时，连你的信件也没有回。后来你慢慢变得沉静，我却觉得你无趣了。是我不好，芈儿。”
“衣冠冢我守了七年，我以为我见不到你了，当我准备下去陪你的时候，发现你还活着，还有我们的女儿，她是那么聪明。”
第二十七章 面具

云意晚有些惊讶，她并不知道这些。
但……
她静静的看着他的眼睛，那里面还有她的倒影。
“侯爷，请回吧。”
她拿开他的手，转动轮椅离开，侍女打着伞追上去。
顾敬臣看着他离开的背影，久久没有动。
“阿娘，这几天师傅出关，我可忙了，但是师傅说我不光蛊术进步了，身体也灵活许多。”
秀知靠在云意晚轮椅上，撑着脸看着她。
她的阿娘可真美。
可惜不能给阿娘炫耀自己的剑法了，到时候被阿娘看出来估计要惹她伤心了。
“我们知儿最棒了。”云意晚温柔的注视，秀知不由得红了脸。
分别摆明了让阿娘夸夸自己的。
“阿娘，我去看看丛羽熬汤熬好了没？”秀知说完，便逃也似的走了。
云意晚看着女儿欢乐的样子，不由得笑了。
云意晚慢慢的从轮椅上下来，这几天她一直锻炼着，感觉行走顺畅了许多，她借助着拐杖站起来。
轮椅是丛羽亲手做的，在她醒来的第二天便送到了她的手里。
走过长廊，男人正在厨房里忙活着什么。
云意晚看着男人熟练的把鸡切块放进炉子里，云意晚不忍打断，站了好一会儿，才被丛羽发现。
丛羽连忙扶她坐下，擦了擦手，又递给她一杯茶。
“你怎么来了也不出声。”
云意晚低声笑了笑：“看看我们丛羽师傅做什么好吃的呢？”
丛羽有些神秘的刮了刮她的鼻子，云意晚一愣，听见他说：“板栗炖鸡。”
云意晚脸上也有些雀跃：“是师傅的祖传手艺吗？”
说来实在惭愧，其实她当年被哄骗学医，就是因为师傅这一手板栗炖鸡，香气逼人。
老圣女不让她沾这些油荤，她馋的不行，就跑去幽山学医，后来发现，原来师傅就会这一门菜。
吃的腻了，她也来的懒惰了，也导致医术学得不咋地。
去中原好些年，美食众多，吃了很多，还是怀念当初师傅做的板栗炖鸡。
“是啊，师傅说我学的差不多了，他四处走走，看看有什么好吃的，每次出去一两年便会回来一趟。算起来，他老人家也快回来了。”
丛羽望向远方，好似想到了什么久远的记忆，弯了弯嘴角。
七夕当天，云意晚一起来便看到身边的侍女们今天都精心打扮了一番，就连自己阿哥也不列外，格外骚包的穿了一身红，生怕谁不知道是他似的。
云意晚笑着逗他：“阿哥，这些年，就没人看上你？”
秀轩轻轻咳了咳，负手严肃道：“你阿哥我可是万人迷，扑上来的小娘子不计其数。我嘛，眼光比较高。”
得，不该问的。
云意晚戴上面具，便和秀轩，丛羽等人一起出门了。
外面张灯结彩，各种各样戴着面具的人。
云意晚很是好奇，好多年没有见过这样的场景了。
中原男女大防，她作为妇人，很少见外男，这样的活动，更是少之又少了。
往前走，有猜灯谜的，放烟花的，杂耍的，放荷灯许愿的，好不热闹。

第二十八章 七夕

“阿妹你可不知，前些年我们丛羽七夕来，也不知道是谁打听到丛羽会带白泽面具出门。结果带白泽面具的少年被围得水泄不同。”
“后来这几年丛羽都没敢出来。”
云意晚转头看到丛羽的脸，已经泛起了薄红，他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释道：“别听你阿哥瞎说。”
云意晚理解的点点头，丛羽生的好看，从小跟他一起学医她就知道了，师傅老说：“这手帕要是送给我，我就全收了，可惜啊”
云意晚看向他，似乎是想到了同样的事情，两人相视一笑。
秀知拉着秀轩的袖子，示意他低下头，两人耳语。
然后这两人偷偷乘二人不注意，从后面溜走了。
等他们反应过来时，秀轩已经拉着他的小侄女走了好远了。
“也不知道这两人搞什么鬼。”云意晚嘟囔道。
她这女儿鬼精灵的很，估计是拉着她舅舅干什么坏事去了。
云意晚又往前走了走，前面有舞龙舞狮的，还有些动物表演的，她看的很是起劲，丛羽也不打断她，只是默默跟着。
她最近连拐杖都不用了，虽说走一段路就休息一下，但比起之前，已经好了太多了。
丛羽看着她被灯笼印红的脸，眉弯浅笑。
她还在，真好。
“丛羽。”云意晚回头，眼神有些尴尬：“我脚麻了。”
丛羽扶着她，在河边亭子坐下，亭子里大多是相互表达情意的年轻人。
云意晚看着丛羽面色冷冷的，手却窘迫的不知道放哪里好，没忍住扑哧笑出声。
他难为情，云意晚对他道：“我们还是去走走吧。”
丛羽也觉得不好意思。怎么遇上她，自己整个人就好像不太聪明的样子。
哪里还有苗疆神医的风范。
他伸手去扶，却不小心碰到她的手。
丛羽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一样直视远方，不敢看云意晚。
看到她从葱般白嫩纤细的手，想想刚刚的滑嫩触感，丛羽的脸更红了。
河边有人在放荷灯祈福，云意晚将心愿写下，闭上眼。
长长的睫毛，红而饱满的唇，丛羽看着她的侧脸，也将荷灯放在河面上。
她平安喜乐，他也就满足了。
云意晚站起身，却被身后酒气冲天的人装了个正着，幸亏丛羽伸手扶住，才没摔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