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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内心悲凉，恨不得直接上前去手刃了那些京兆府的人。
察觉到宣烨的激动，闻璟压着声音，恶狠狠的说：“让你别动。”
宣烨顿了顿：“你知道我要干什么？”
闻璟冷哼了一声：“你要去带走越大夫，是么？”
宣烨的心思被人直接拆穿，一时有些诧异，但脑子里却真的没有一个具体的人物，能够和他还有越妍扯上关系。
况且还是一个武功高强的人。
但这人既然这么问了，宣烨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意思，就算自己不出手，带来的侯府的护卫也不是吃素的。
“是，我不可能让越妍入狱的。”
闻璟只觉得宣烨愧有才华之名，连这么点浅显的道理都不明白。
“然后呢？让越大夫顶着个治死人的罪名，一辈子东躲西藏的过日子？让梅山遭人唾骂？那你就满意了？”
宣烨一时错愕：“我……”
闻璟摇了摇头：“枉你们成婚三年，你对她竟连这点信任都没有，案子尚没有审判，你就这么急匆匆的给她定罪，你说，她知道了该是什么心境？”
宣烨是关心则乱，闻璟三言两语的点拨，宣烨其实就明白了，他只是心疼。
京兆府的人虽没有给越妍上牢具，但越妍何时这般被人对待过，待会儿还要进城，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人像个犯人一样的押解。
宣烨光是想想就心疼到不行。
“你！你懂什么？我就是因为心疼她，才不得不这样做！”
闻璟压着声音咬牙切齿的怒喝：“你放屁！不管越大夫做了什么？不管这件事和越大夫到底有没有关系，都不是我们说了算，京兆府的人自有定论，越大夫是皇上点名欣赏的人，要是一点点旁人的闲言碎语就能够将她击垮，那她就担不起梅山医馆四个字！”
宣烨此刻听出了些声音，有些疑惑的问着：“你……你是闻将军？”
眼见身份被戳破，闻璟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将匕首缓缓的放下，而远处京兆府的人也带着越妍和温若离越走越远。
宣烨手撑着树干不住的喘气，刚刚连大口呼吸都不敢，生怕会触到锋利的刀锋，看向闻璟：“你为什么要帮她？为什么要帮我？”
闻璟斜睨了宣烨一眼：“我没有帮你，我只是怕你这个蠢材真的去劫人，然后让越大夫背上畏罪潜逃的罪名。”
宣烨气急：“你！”
闻璟摆了摆手：“你的人都没事，待会儿就会醒来了。”说着，闻璟直接朝着下山的方向走去：“还有，麻烦你做事多动动脑子。”
宣烨从小到大，这还是第一次被人说没脑子，跌跌撞撞的从树后跑了出来，就看到侯府的下人一排排的躺在树后面的下坡处，像是熟睡。
宣烨看着闻璟的背影，不知道闻璟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这么帮助越妍，论起来，二人相识的时间太短，真正有交集的事情，还是那场军中瘟疫。
宣烨只是有些没来由的心慌，感觉越妍的好会慢慢的被所有人知道，自己珍藏的珍宝，即将大白于天下的恐慌。
越妍和温若离一路聊天，像是全然没有看到一个个手拿大刀的京兆府的官差。
几个官差都有些疑惑，但此时也不是好盘问的时候。
来到山下，囚车已经准备好了，一个笼子似的囚车。
官差上前推了一把越妍，越妍还没说话，温若离直接侧身挡在了越妍的面前：“这位官爷，越大夫此刻只是去配合调查，你不该这么粗鲁的对待她，再者，案件的真相都还没审判，怎么就用上囚车了？”
那官差趾高气昂的看着温若离：“这你不用问我，我们也只是奉命行事。”
温若离冷笑了一声：“姑且不论此事的真相到底如何？你们只是奉命拿着画像找人，我们配合你们回去接受调查，但囚车是给已经盖棺定论，被宣判了的犯人的，而不是我们这种配合调查的，我说的有没有错？”
官差伸手又想要上前推搡。
“梅山医馆的越大夫，皇上亲笔题名赠送的四字招牌，若是这事不是越大夫所为，你要如何向皇上交代？”闻璟从山上一步一步的走了下来。
本来是不准备出面的，但想起瘟疫一事，自己本就和越妍有过牵扯，就算是闹到皇上的面前。
自己也可以说是因为越大夫的以身试毒，解了瘟疫一事来搪塞。
这些个官差大都油盐不进，温若离擅长讲道理，真遇上不讲理的，温若离就是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
闻璟自是不可能让越妍真的坐囚车的，那玩意儿闻璟看着都气，别说温若离了。
几个官差看到闻璟，都立刻低头拱手行礼，恭敬的喊了一声：“闻将军。”
闻璟摆摆手，并不多言。

第81章 审判
温若离和越妍都没有想到闻璟会出现，看到闻璟，都有些惊讶。
越妍更是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闻璟。
官差看向闻璟，知道闻璟在帮越妍说话，但奉命行事，他又不敢违抗：“闻将军，这……”
闻璟怒目而视：“怎么？我刚刚说的话你没有听懂么？既然是让越大夫回去协助调查，那就按调查的方式走，什么时候京兆府的人找人协助调查是坐的囚车了？”闻璟声音骤然拔高：“谁给你的胆子！”
战场上经历血的洗礼那淬炼出来的气势，和领着官饷和老百姓打交道的气势如何能够比拟。
闻璟不过这么一句，几位官差竟然隐隐有后退的迹象。
这也是越妍和温若离第一次见到闻璟这种杀气四开的样子，无法和平常他们见到的闻璟相提并论，就像是两个人一样。

那官差战战兢兢道：“我……我们……”

闻璟身后的水沁直接拔出长剑，对着那囚车。
闻璟一步一步压着几个官差上前：“如何？”像是走在被火焚烧的焦土上，闻璟点滴间迸发的气势，压得几人喘不上气来。
“不敢不敢，有劳越大夫跟我们回去协助调查了。”
不过几句话，趾高气昂的官差立刻就变了脸色，越妍和温若离对视了一眼，这才是闻璟的本性。
哪有那么温润如玉，时刻笑意凛然。
这才是，这才是那个在战场上杀伐果决，令敌人闻风丧胆的修罗阎王，晋国将军闻璟。
水沁收回长剑。
闻璟走到越妍和温若离的面前，刚刚那骇人的气势立刻消失不见，只浅浅的露出一个若有若无的笑意：“马车在哪？”
温若离努了努嘴，示意在那边。
闻璟还没吩咐，京兆府的官差立刻去把马车给牵了过来。
温若离扶着越妍上了马车，闻璟想了想，看了看还等在旁边的京兆府的官差，压低声音：“别担心，城里的证据我已经命人收集好了。”
温若离和越妍对视了一眼，越妍巧笑倩兮：“闻将军就这么信任我？不担心我真的是个庸医，把人差点治死了？”
闻璟笑了笑：“若不是相信越大夫，我也不会千里迢迢的赶来相助了，毕竟，救命之恩还是得报。”
越妍失笑着摇了摇头，直接上了马车。
京兆府的人一进城，身后还跟着辆马车，围观的百姓立刻跟着那马车赶往京兆府。
毕竟最近临渊城最出风头的，就是梅山医馆的越妍了，治瘟疫，被皇上亲笔题字，和侯府三少爷和离……
桩桩件件都是旁人的谈资。
越妍撩开车帘，闻璟在进城的时候就已经率先走了，说是要先去把事情安排妥帖。
“我还是第一次被这么多人围观。”
温若离闭着眼睛抱着手，随着马车的晃动身子微微晃着：“你以为这是好事？”
越妍笑道：“怎么就不是好事了？经此一事后，更多的人会知道梅山医馆啊。”
温若离睁开眼睛：“就算没有这件事，梅山医馆的名声也比你想象的要响亮的多，你别动什么歪脑筋。”
越妍怒目而视：“师兄，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我怎么可能动这种歪脑筋，这次这个病人，还不是因为自己的原因，又不关我的事。”
温若离看着越妍：“自己能处理好么？毕竟是你经手的病人，那人也认准了你，我没法子陪你同上公堂了。”
越妍点头：“我知道，我能处理，师兄莫要担心我了。”
越妍低着头，百姓的议论声或大或小的，但还是有些传入了耳朵里。
“还好意思做马车，差点治死人了还敢这么嚣张。”
“还是梅山的第十九个关门弟子，我看是个庸医还差不多。”
“那黄老道我看也不外如是，都是别人吹出来的。”
……
越妍死死的捏着拳头，如果只是说她的话，她没什么所谓，但说到了梅山，说到了师父。
越妍就怎么也压不住自己的怒气了。
紧握的拳头被温热的手包裹，淡淡的暖意顺着手背传到心里，越妍抬眸，和温若离四目相对：“别去听，别去想，别为梅山委屈，别为师父委屈，更难听的话我们都听过了，你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去打破这些恶言，让梅山挺立在世人面前。”
越妍低下头，眼眶微红：“我知道，我会的，我不会让你们和师父失望的。”
到京兆府时，只看到京兆府门前围满了看热闹的百姓，众人对着越妍指指点点。
温若离眼尖，还看到了好几个人手里提着烂菜叶子和鸡蛋。
温若离将越妍护在怀里：“走快些。”
越妍探出头去：“都还没有盖棺定论的事情，怎么这些人都要给我扔鸡蛋了？”
温若离叹了口气：“因为世人，只在乎自己觉得的真相，事实到底如何？他们并不关心，就算你的冤屈洗清了，也没人会在意，他们只会在火烧的谣言上，多加一把火，因为是非对错，永远只用凭一张嘴而已，没有人在意真相到底是什么？”
有温若离护着，还有闻璟的护卫隐在人群中，看到有百姓要扔烂菜叶子和鸡蛋就上前直接制止。
越妍才得以相安无事的进入京兆府。
而京兆府的公堂下，已经跪了一个人，越妍上前去，依着礼仪对着京兆府的府尹行礼：“参见大人。”
府尹猛的拍响惊堂木：“犯妇越妍，你可知罪？”
越妍抬起头，先看了看跪在一旁的妇人，又看了看府尹，低着头道：“越妍不知。”
府尹怒喝：“你身为梅山医馆的大夫，滥用药材，置人重伤，此刻生死未卜，在知晓事情真相败露后，还上山准备潜逃，本官可有说错？”
越妍笑了笑：“大人，堂下只有我和这位夫人，并未见到您所说的重伤的病人，不知越妍可否见一见那重伤的病人？”
“还有，越妍并未滥用药材，而是根据病人身体状况，经过深思熟虑开出的药方，到底是不是生死未卜，尚未有定论，再者，我是主动来协助大人办案，并不存在潜逃一说，我上山，乃是去寻云归山山上的朝庆草，梅山医馆的人皆可证明，并没有大人所说的潜逃。”

第82章 越妍成了众矢之的
闻璟换了一身常服，挤在人群中看到了在前排的温若离，水沁连忙护着闻璟站到了温若离的身边。
温若离察觉到旁边这人离得有些近了，扭头一看就看到了闻璟，笑了笑：“来了，闻将军。”
闻璟点了点头，看着跪在公堂上，却没有一丝气馁，甚至比府尹的气势还足的越妍，一时有些不察：“温大夫就这么相信越大夫么？”
温若离扭头看了看闻璟，眸子里盛满了笑意，并不多言，只示意闻璟看。
府尹被越妍几句话堵得差点说不出话来，为了壮势，猛拍惊堂木：“巧言令色，休要胡言。”
那夫人像是已经六神无主，只呆呆的看着府尹，转头看向越妍时，直接伸手就要上前：“你这个庸医，我相公要是有什么事，我要你抵命！”
那夫人伸长了胳膊，像是要上前来掐越妍的脖子，越妍微微后撤了一步，几个官差立刻上前来拉着那夫人。
越妍皱了皱眉头，复又看向府尹：“大人，不知我可否见一见那苦主？”
府尹还没说话，那夫人已经声嘶力竭的哀嚎了起来，边哭边嚎，嚎得越妍头大：“我苦命的相公啊，没了你我们可怎么办啊？我们孤儿寡母的可怎么活啊？”
这头那夫人嚎着，人群中也猛的爆发出一声哭嚎，正巧站在闻璟的旁边，一声嚎，嚎得闻璟耳朵嗡嗡的。
“爹啊，你怎么那么命苦啊……”
府尹许是见多了这架势，拍响惊堂木：“堂下何人喧哗？公堂之上，不得无礼。”
夫人扭头看了看人群中的人，连忙转头对着那府尹道：“大人，大人，那是我儿，是我苦命的儿子。”
官差立刻上前将那儿子给带了过来。
“草民陈书亦，乃是苦主陈峰之子，我父如今生死未卜，请大人明察，还我父一个公道。”
说完，那陈书亦扭头，恶狠狠的瞪了越妍一眼。
越妍被母子二人嚎得耳朵有些痒，强忍想要掏一掏耳朵的动作，看向府尹：“大人，我请求见一见陈峰，就在这公堂之上见。”
府尹低头看向旁边记录的师爷，二人小声的讨论了一下。
府尹看着越妍：“陈峰如今正在齐家医馆休养，岂是你想见就见的？再者，你把人治成那样，如今陈峰病重晕厥，如何能够见到？”
越妍不卑不亢的看着府尹：“那就抬过来，若是大人不方便，我梅山医馆的人可以帮忙。”
那陈书亦听见这话，立时就要扑向越妍，好在官差有先见之明，连忙将他摁住。
“你还要害我父，还要害我父！你这个蛇蝎毒妇，毒妇！庸医！”
闻璟看向公堂内，越妍一直强烈要求要见那陈峰，肯定是有原因的，闻璟垂眸对着身边的水沁轻声道：“去告诉府尹，让人把陈峰带过来。”
水沁点了点头，从后绕道后门，让人通报。
公堂上一片混乱，一个官差凑近府尹：“闻将军说可以帮大人将陈峰带过来，绝对不会伤害陈峰。”
府尹一愣，眼睛瞪大：“闻将军？闻将军在哪呢？”
“和围观的百姓在一起。”
府尹连忙正襟危坐：“快请快请……”
官差连忙制止：“闻将军说他就是来看大人审案的，并不多话，就站在人群中即可。”
府尹整了整帽子和衣衫：“行，命人去把陈峰抬来。”
“是。”
堂下的陈书亦还在指着越妍怒骂，那夫人则是在一边哭得期期艾艾，吵得人心烦意乱。
府尹许是为了在闻璟的面前留下好印象，大喝道：“公堂之上，岂容尔等喧哗，肃静！”
二人止住声音，府尹接着道：“犯妇越妍，本官已经按你的要求将陈峰抬来的，陈峰既是本案苦主，也是本案物证，你不可乱来。”
越妍点了点头：“是。”
因着等人，围观的百姓开始大肆讨论，闻璟看了看围观的百姓，好些讲话不客气，言语间颇不尊重。
正皱着眉头想要训斥，却见温若离对着一个方向低斥了一声：“真是晦气！”
闻璟循着温若离的视线，正好看到了宣烨，也是一身常服，看着公堂下跪着的越妍满眼的焦急。
闻璟指了指宣烨，水沁点点头，挤在人群中，将宣烨带到了温若离和闻璟的面前。
宣烨看到温若离，又看了看闻璟，扭了扭被水沁抓着的手臂，压着声音道：“你想干什么？”
闻璟抱着手，一派桀骜不驯的模样，闻言只斜睨了宣烨一眼：“怕你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又犯浑！”
温若离惊诧的看了一眼宣烨，又看了看闻璟：“怎么回事？”
闻璟不看宣烨，只看了看天色，怎么还没到？也不知道越妍跪这么许久，能不能受得住。
见闻璟不答话，温若离直接扯住宣烨的另一只手臂：“你干什么了？”
宣烨看了看四周，发现没人看着他们，温若离是越妍的师兄，他自是该尊重的，但是想起自己做的事情，又觉得有些操之过急的糊涂。
“我本想在云归山将越妍带走。”
温若离气得又想暴躁的发火了，狠狠的甩开宣烨的手：“糊涂！”扭过脸去，又气不过，转头恶狠狠的盯着宣烨：“越妍已经和你无关了，她是生是死，是好是坏，你最好记得，都和你没有任何的关系！”
宣烨一怔：“师兄！”
温若离压着声音喝道：“闭嘴！”
闻璟用手肘碰了碰温若离：“那陈峰到了。”
温若离连忙扭头去看，只见到陈峰躺在担架上，嘴角确实是有血迹，且时不时的还会咳嗽两声，然后再吐一口血。
闻璟和宣烨同时皱了皱眉。
越妍扭头看着陈峰，气色较来梅山医馆看病那日要好一些，但确实有些人事不省，且时不时的就咳嗽，一咳嗽就吐血。
那陈书亦和母亲一看到陈峰这般境况，扑到陈峰的身边，一个喊着：“父亲。”一个喊着：“相公。”
陈峰微眯着眼睛，却不大有气力全部睁开，只颤着手指着越妍，像是有万千冤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