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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现在，不管她往嘴里喂多少颗糖，心底还是疼。
孟雅熙环着满是淤青的双臂抱紧自己，可眼泪还是忍不住掉落。
深夜。
她看着窗外浓墨般黑的夜色，悄声出了门，踉跄着一步步走到顾秦川家门前。
敲门声吵醒了睡梦中的顾秦川。
他烦躁打开门，就见门外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狼狈不已的孟雅熙。
顾秦川皱起眉，眼底充斥着厌恶：“你又打架？”
孟雅熙没有辩解，只是上前一步，目光紧盯着他双眼：“你要结婚了？”
顾秦川不明白她为什么大半夜跑来问这种问题，也不想回答。
孟雅熙见此心里的那道光闪了闪，似要灭掉。
她哑声又问：“那我以后还能再来见你么？”
顾秦川被问的心烦，就要关门：“出去。”
孟雅熙却猛然扑进他怀中，死死的抱住他：“我不会再惹事，也不会再让你生气，你不要结婚好不好？或者……或者迟点儿结婚？！”
她说着话，近乎祈求。
顾秦川一把将孟雅熙扯开，推出了门外：“别在我这儿胡闹！”
“嘭”的一声，门决绝关上。
孟雅熙怔看着，胸口的疼痛迫使她张着嘴大口呼吸着，眼前的晕眩感让她差点栽倒在地。
她用力的掐了掐手掌，想要通过疼痛让自己清醒。
可这时，一辆跑车飞驰而过，路上的积水泼了她一身。
跑车上住在附近的几个纨绔子弟看见她，掉头将车开了回来，哄笑说：“红发妹子又来费大律师这儿当保姆了？”
“高中都没毕业，人家费律师能看上你？算了吧！你就算把心掏出来给他，他都嫌臭！”
孟雅熙似是被人戳中了心中伤口，抄起路旁的石头朝着那辆跑车砸过去。
一时间，车喇叭震响连天。
那刺耳的声音吵的顾秦川再次下楼。
刚打开门就看到孟雅熙竟然与几个纨绔子弟扭打在了一起！
他不禁怒声沉叱：“孟雅熙！你还想闹到什么时候！？”
听到顾秦川的声音，孟雅熙一下子止住了手。
而那几个纨绔子弟则是火速跳上车驰骋而去，只留下一身泥水和伤痕的她。
胸口还没停止叫嚣的痛，让她脸色发白。
孟雅熙强忍着，转头看着顾秦川：“是他们先说我配不上你，还说……”
解释的话没说完，顾秦川直接冷言打断：“你确实配不上！”

孟雅熙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顾秦川家的。
她拖着一身泥水，脑海中都是顾秦川那句：“你确实配不上。”
孟雅熙停住脚，抬头看着东边升起的太阳，那光耀眼，却冷的人发抖。
就像顾秦川一样。
她想着，良久才抬起僵硬的腿去到一破旧小区里。
一间大门敞开的石棉瓦屋外，一略微佝偻的身影正站在屋里擦着桌子。
孟雅熙走进去轻唤一声：“奶奶。”
沈奶奶抬起头见是孟雅熙，浑浊的目光中满是惊喜。
但看到她一身泥水，忙拿过一旁的毛巾替她擦着，心疼问：“于归，你这是怎么了？”
孟雅熙握住她枯树皮般的手，将一切都瞒了下来，只是说：“来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
“快坐。”
沈奶奶拉着她坐下来，看着她苍白消瘦的脸颊：“于归瘦了。”
她没问什么，可就这一句话，便让孟雅熙红了眼眶。
连忙转头，将情绪都压下。
她望着墙上奶奶和爷爷的合照不觉出神，喃喃问：“奶奶，两个人在一起，配不配的上真的很重要吗？”
沈奶奶闻言，伸手将她抱在怀里，轻抚着她头发：“你喜欢小费，就像奶奶喜欢给你做饭，别的女孩喜欢漂亮衣服。喜欢是能让人变得开心的事，没有高低贵贱之分。”
孟雅熙靠在奶奶怀里，闭上了酸涩的眼，点了点头。
她在这儿待了许久才离开。
出去小区时，报刊亭旁，一本顾秦川为封面的访谈杂志吸引了孟雅熙的视线。
她将其买下小心翻看着，当看到其中择偶标准时，那个答案立刻抓住了她的心。
黑长发，健康积极，温柔善良。
孟雅熙下意识的看了看自己垂在胸前的红发……
……
晚上，律所。
顾秦川忙碌了一天，刚要下班回家，却突然被一抹白色的身影挡住。
孟雅熙一身白裙，局促地站在他面前，双手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摆放了。
“小叔，我来接你下班。”
她一头红发，不知何时变成了黑长发，不施粉黛的脸清秀可人。
顾秦川看着，眼底惊艳一闪而过，语气依旧冷淡：“我说过，不准你再来。”
孟雅熙眼底的光寂灭了瞬，不明白自己现在的装扮还有哪儿不对。
她抓住欲走的顾秦川：“小叔，这样的我不会给你丢人了！”
可顾秦川只是将她的手掰开，看着她纠缠的模样冷声说：“本性难改。”
说完，他转身离开。
刹那间，孟雅熙脸上的笑一下僵住。
眼看着男人的背影越来越远，她鼓足勇气，朝他大喊：“顾秦川！我喜欢你，我要和你在一起！”
孟雅熙的喊声，惹来四周人的目光。
可她不在意，压下心底的话一朝吐出，她只觉得轻松。
顾秦川眼底一片冰寒，他快步折返，拉着孟雅熙快步走向停车场，上了车。
他嗓中是压抑着的怒：“你疯了？还以为自己是小孩子吗？”
而没有防备被丢上车的孟雅熙，突然觉得鼻腔一股凉意涌出。
她抬手去擦，一手鲜红，刺得她双目胀痛，她知道自己的病发作了。
顾秦川惊愕看着这一幕：“怎么回事？”
“特发性肺动脉高压病。”孟雅熙忍着突至的心痛，一把抹去那些血，麻利的动作丝毫没有让人觉得她生了病。
“医生说我就剩半年了，小叔，你陪我谈场恋爱吧，只要半年。”孟雅熙澄澈的眼眸望着他，生怕他拒绝。
岂料顾秦川嗤笑一声：“下次撒谎说自己有病，记得装像一点。”
他的话中满是讥讽，没有半点信任。
孟雅熙长睫颤抖，只觉得心脏疼的更加厉害。
车停在沈家门口。
顾秦川看向孟雅熙：“今天是最后一次，以后别再来找我。”
孟雅熙喉咙像是被一根针堵住了一样，她看着眼里充斥着厌烦的顾秦川，许久才扯出一抹苦笑。
“有时候我在想，如果人永远都不会长大该多好，至少那时候，你不会这样看着我……”
顾秦川听着她自言自语，没了耐心：“下车！”
孟雅熙再没脸面纠缠，刚下车，顾秦川的车子就疾驰而去。
她看着，忍不住想要追上去。
可还没迈开步子，身后就出现一个粗壮的中年男人拿着木棍，凶神恶煞的看着她：“你个死丫头，天天往外跑，看我不打死你！”
“嘭！”巨大关门声，车上的顾秦川下意识看向后视镜。
公路上已空无一人，只有棍棒落在身上的声音隐隐从门缝中传出来……

第四章 出事

沈家内。
棍棒一下一下挥下来，砸在身上，痛的孟雅熙连痛都喊不出。
她躺在地上，整个人蜷成一团，默默承受着。
沈父的谩骂萦绕在耳边，而她却只是紧盯着那扇门。
可直到意识模糊，那扇门依旧紧闭着。
这时，“咔哒”一声，大门突然开了。
孟雅熙强忍着痛抬眼，眼底闪着丝丝的希冀：会是顾秦川吗？
可她猜错了。
进来的是慌乱不已的陈慧，白色的衣服上还带着点点血迹：“老，老沈……老太婆出事了……”
“怎么回事？”沈父收了棍子，不耐烦的问道。
而听到‘老太婆’三个字霎时清醒的孟雅熙，却趁此撑起身子，咳了一口血踉跄的冲了出去。
“死丫头！给我站住！”
沈父在后面喊着，可孟雅熙只是不回头的跑着。
肩膀阵阵的剧痛，心脏的病痛像是一颗拦路石，绊的她狠狠的摔在地上。
可自己不能倒下，她硬撑着爬起来，继续往前跑着。
“奶奶……”
奶奶是她心中唯一的亲人了，她不能让奶奶出事，决不能！
可当赶到时，孟雅熙愣住了。
早上还安慰她的奶奶此时躺在地上，身下全是鲜血。
那一刻，孟雅熙什么都感受不到，只有那满目的鲜红。
她红了眼扑上去：“奶奶——”
邻居听到孟雅熙的呼喊，帮忙打了120。
救护车呼啸而过，孟雅熙紧握着奶奶的手，泪如雨下。
直到要进急救室，她才不得不放了手。
手术室的灯亮起，孟雅熙靠着墙滑坐在地，脸上一片泪水冰凉。
陈慧打她，她认了，可是奶奶已经快八十岁了，她怎么下得了手！
整整两个小时，医生才从里面出来。
“老人家伤及肝脏，又失血过多，虽然抢救过来了，但还是要去ICU观察几天。”
看着昏迷中的老人被推进ICU，孟雅熙心中止不住的心疼。
想到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她眼中渐渐染上了一层恨意，双拳缓缓紧握起来。
第二天傍晚。
正在为孟雅熙没再去公司打扰自己感到轻松的顾秦川刚回到家，就看到了蹲在门口的孟雅熙。
他脸色一沉，刚要开口训斥，却在瞧见她满脸青紫时，收了音。
顾秦川皱眉打量着，许久才问：“我说过，不想再见你。”
孟雅熙眼眸一黯，抬头看着高大的男人，慢慢站起身：“小叔，帮我个忙好不好？帮我打个官司。”
她想了很久，才决定来找顾秦川。
他是桐城有名的律师，就算他不喜欢自己，两人好歹也认识了十多年，他不可能见死不救。
可男人闻言后冷漠的样子，让孟雅熙突然不敢确认了。
“你是跟哪个混混打红眼了，还是混到被别人告了？”
顾秦川的话里充满了讥嘲与不屑。
孟雅熙眼眸一震：“不是……”
“再说我凭什么帮你？我的律师费你出的起？”
顾秦川的话堪比沈父的棍棒，但这一下砸在了她的心上，力道也更甚。
她捏着空荡荡的裤兜，心中一阵悲凉。
气氛沉寂了下来。
孟雅熙看着一脸冷峻的男人，不知为何突然想问：“是不是哪怕我真的可能会坐牢，你也不会替我辩护？”
顾秦川淡淡的看着她，压下心里莫名的烦闷：“是，你不值得。”

第五章 不值

风吹过，冷的人不由打着寒殪崋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