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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能感觉出来，你这不是内敛，而是低调。”
“内敛与低调有着本质上的区别，两者之间代表的，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意境。”
“内敛只是因为锋芒太盛，被动或者主动，才选择暂时收敛起自己的锋芒。”
“可低调，却是隐士高人看淡了这世间的繁华，自主选择的状态。”
说着，陈泽楷忽然顿了顿，像是在组织自己的语言。
片刻，他又开口道：“云祺，以前我还能将你看得七七八八。”
“可如今你太神秘了，我竟无法看透你几分。”
“如果你不是我的女婿，恐怕我会对你敬而远之。”
“因为你隐藏的太深了，总会让人生出一众难以言喻的恐惧。”

陈泽楷抬眼，细细观察着顾云祺的表情，似是企图从中看出些什么。

但顾云祺仍旧是那张笑脸，毫无波动。
仿佛他这番话，不能令顾云祺的心境掀起丝毫波澜。
“你想多了，我就是一个平平无奇之人。”
“我隐藏不了太多东西，只是比其他人多了一些混饭吃的本事罢了。”
顾云祺淡淡的笑道。
“回答我一个问题，我要听实话。”
“你说。”
顾云祺的态度陡然端正了，他知道这个老头要开始出招了。
“我佩剑上的毒药，是不是你抹的？”
陈泽楷无比凝肃的盯着顾云祺的眼睛，声音微冷的说道。
顾云祺不答反问，“你怎么知道你的佩剑被人抹了毒药？”
“我这把佩剑名为‘溯野’，祖上传下来的名剑，十岁那年就到了我手上。”
“从溯野到我手上的那一刻起，它就再也没离开过我。”
“我每日都用它练剑，也每日都会细心将它擦拭干净。”
“盘坐修炼时，也会将它放在我身上，用灵气滋养。”
“就连睡觉，我也会抱着它，九十年如一日。”
“这世上没有任何一个人，能比我更加熟悉溯野了。”
说着，陈泽楷微微眯起了眼睛。
“可就在我寿辰的前一天晚上，我拿起溯野的那一刻，我分明察觉到了生人的气息。”
“于是我仔细检查了一下，发现溯野被人抹上了无色无味的剧毒。”
“但那时我还无法确定，究竟是何人动的手脚，但现在看来，你的可能性是最大的。”
“告诉我，是不是你涂的毒？”
如果不是从姚钦龙身上抽出的剧毒，与溯野上的剧毒不相符。
他哪里还需要询问？直接肯定了就是。
“没错，是我抹的。”
顾云祺直接了当的道。
“我本来想着有剧毒存在，你就能借此轻松的斩杀姚钦龙。”
“这样我就不需要再做什么，你们凭借自己，就能将此次危机化解掉。”
“谁知道你却不按套路出牌，将溯野上的剧毒清理的干干净净。”
“我真是不明白了，你们所谓的‘君子剑’，真的就那么重要吗？”
“剑本身就是用来杀人的武器，怎么杀人不是杀？抹点毒又能如何？”
“可你们非要奉行什么光明正大，拒绝一切会污蔑剑术本身的行动。”
“真不知道你们缥缈宫的先人到底是怎么想的，大敌当前，却还执着什么心中的那把剑。”
“唉，本来残月楼入侵，我就想低调的走个过场，谁知道你玩这一出，逼得我不得不去偷袭姚钦龙。”
“不过好在最后偷袭成功，不然可能我也要为你们缥缈宫陪葬了。”
顾云祺拍了拍自己的小心脏，脸上露出了一副劫后余生的表情。
可陈泽楷却没有理会顾云祺这副耍宝的模样。
而是在顾云祺承认，毒药的确是他抹的之后，便一直呆呆地看着他。
“怎么了？我说的有什么不对吗？”
见陈泽楷脸上显而易见的惊诧，顾云祺心中顿感不妙。
难道被这个狡猾的老头看出什么了？
“你是不是已经觉醒武道意境了？”
陈泽楷收回惊诧的表情，随即深深吸了一口气，接着无比凝肃的向顾云祺求证道。
“我？武道意境？你怎么会这么想？”
顾云祺指着自己，装糊涂的反问道。
“你以为我这么严肃的问你，是因为溯野上被抹的毒药？当然不是！”
“我早就说过了，从我十岁起，溯野就再也没离开过我。”
“你觉得，能瞒过我的感知，在溯野身上抹毒，会是怎样层次的一个人？”
“起码是天榜强者的前十位，这是我当时的第一想法！”
“如果是他们，一定可以办到，可他们不会无聊到在我的配剑上抹毒。”
“以他们的能力，想杀一个人，根本不需要这么麻烦。”
“但在将他们排除之后，我能想到的，就只有一个人。”
“那就是你，北境王。”
“哪怕我觉得你的可能性不大，但我还是决定向你求证，谁知你真的承认了！”
“你这么一承认，那问题就出来了。”
“你是怎么瞒过我的感知的？难道你的真实实力，真的已经迈入了天榜前十？”
“你还不到六十岁，若是真的迈入了天榜前十，那你十有八九是觉醒了武道意境。”
“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在武道一途创造出一系列的传奇。”
此刻，陈泽楷显得无比激动。
“所以，告诉我，你是不是真的觉醒了武道意境？”
第139章 第一百三十九章
在陈泽楷看来，若是顾云祺真的觉醒了武道意境，那么一切都能解释的通了。
能够觉醒武道意境的人，只要中途不陨落，几乎都能跨过那最后一关。
最后，他们便能成为那高高在上，俯瞰世人的神海境强者！
如果顾云祺真的拥有了武道意境，那他将成为天下第八位神海境强者。
神海境啊！
一个比当今皇帝，还要具有压迫力的存在！
然而待陈泽楷话音落地，顾云祺却没有说话，脸色仍旧平静。
他用食指和中指夹起一枚黑子，随后微微抬起。
刹那间，天地变色！
陈泽楷的眼睛瞪到了极致，目不转睛的盯着顾云祺。
在他身后，一个无比深邃的庞大黑洞，正在肆无忌惮的吞噬着一切。
陨石，星辰，行星······
一切的一切，都在被顾云祺身后那个黑洞所吞噬着。
光线在扭曲，浩瀚在瓦解······
眼前这一幕，似乎无法用言语来形容其中的宏伟与暴戾，却又让人忍不住迷失其中。
“咯。”
就在这时，顾云祺指间的黑子落在了棋盘上。
在黑子接触棋盘的一刹那！
伟岸苍穹瞬间破碎，时间长河倒流回应。
天，静了。
顾云祺身后的景象也消失了。
“看到了吗？是不是很美？”
“武道无休止，我只是才刚刚起步而已。”
顾云祺话落，陈泽楷却渐渐回神。
“武道意境·····真的是武道意境！”
“你真的觉醒了！哈哈哈哈······”
忽然，陈泽楷放声大笑起来。
“一切都说的通了！”
“为什么你会有这般变化，为什么你会舍得放弃兵权？原来你真是皇室暗中培养出来的底牌！”
“你这一切都是为了历练和积累吧？不管是行军打仗，还是现在游历江湖，都是为了最后的突破在做准备吧？”
此刻，陈泽楷心中已经笃定，顾云祺就是皇室培养出来的最强底牌。
而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突破最后一关而准备。
顾云祺没有说话，也不想去解释。
这个世界喜欢脑补的人实在太多了，要是让他一一解释的话，他会很累的。
“我就知道，炎夏帝国怎么可能没有底牌？”
“只要你还活着，炎夏帝国就永远不可能坍塌。”
“几十年过去，待你成为神海境强者之日，恐怕就是炎夏帝国向其他超级势力亮出爪牙之时！”
直到现在，陈泽楷才觉得自己总算是看清了。
炎夏帝国稳坐江山近千年，不是毫无道理的。
人家是真的有那个底蕴，有那个资格！
来，别停，我看你能脑补到什么程度。
顾云祺沉默不语，就这么盯着陈泽楷。
“茵儿看人的确准，有你这样的女婿在，确实是我缥缈宫之幸。”
“赤炎碎片就在茵儿棺材的暗槽里，你将它取走吧。”
“留着它，对于缥缈宫来说只是一个祸端，还不如当做礼物送给你。”
陈泽楷渐渐恢复了平静。
可等了半晌，却见顾云祺仍旧只是笑笑不说话。
“知道了赤炎碎片的下落，你怎么一点情绪都没有？”
陈泽楷一直觉得，他利用女儿的棺材隐藏赤炎碎片，顾云祺会愤怒才对。
谁知顾云祺竟一点情绪都没有，这让他不禁心中起疑。
这时，顾云祺的手在袖子里掏了掏，随即拿出了赤炎碎片放在了棋桌上。
“原、原来你早就······”
见到熟悉的赤炎碎片，陈泽楷的眼角狠狠一抽。
这个狗女婿，竟然早就将茵儿的坟给刨了！
“对了，我那两个儿子还不知道我的情况，你不要告诉他们。”
顾云祺将赤炎碎片重新收回了袖子里，语气淡然的说道。
陈泽楷疑惑的问道。
这种事情都需要向亲生儿子保密？
难道顾云祺是怕顾家两兄弟一不小心，将他觉醒武道意境的事情说出去吗？
“若是他们知道我觉醒了武道意境之后，便会心生惫懒。”
“现在的晋安和落悔，都还很年轻，他们需要成长。”顾云祺平静的说道。
“我明白了。”
对于此事，陈泽楷深有同感。
子孙后背太过依赖祖辈的余荫照拂，注定不会有什么建树。
只有放手，才能让他们渐渐成长。
“你现在的实力，是不是帝渊境之中的第一人？”陈泽楷好奇问道。
顾云祺随意回道：“差不多吧。”
陈泽楷瞬间秒懂。
以顾云祺低调的性格，他说差不多，那意思就是：没错，神海境之下，我无敌！
于是陈泽楷顿时兴奋了。
“走，去练武场跟我过两手！”
他想知道，自己与天榜前十的强者，差距究竟有多大。
“不去，天榜前十之后的差距不是一个级别的。”
“前七位都是神海境，这就不用说了。”
“从第八位到第十位，都是无限接近神海境强者的级别，可以说是半步神海境。”
“你都说我是神海境之下的第一人了，还要跟我过两手，那不是找虐吗？”
“我可没有虐待老人的倾向。”
可他这话一出，陈泽楷却不干了。
他不相信自己与天榜前十的差距会有如此之大！
这般想着，他干脆也不去练武场了。
直接将手握在剑柄上，当即便准备拔剑，劈向顾云祺！
第140章 第一百四十章
可当陈泽楷的眼睛，对视上顾云祺时，他却再也动不了了。
周围的空气仿佛在瞬间被人抽空，窒息感顿时充斥在整个胸膛。
就像是人突然被丢进了海底深处，不仅无法再自由呼吸，而且身体也失去了控制，正在承受难以形容的挤压。
“体会到了吗？”顾云祺淡淡的说道。
“我只需要一个眼神，就能让你的身体抗拒你的意识。”
“如果我真的动了杀心，恐怕你的身体还没靠近我，你的精神就先崩溃了。”
话落，顾云祺收回了他的精神压迫，陈泽楷瞬间大口大口的喘息起来。
“这、这就是半步神海的伟力？”
“只是半步神海便如此恐怖，那真正的神海境，又该是何等的强大！”
陈泽楷的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了一下。
这差距大的简直太离谱了。
一个眼神便让他失去了行动能力，甚至连呼吸都被夺去了······
“半步深海的确要比帝渊境强，可还达不到仅用一个眼神，便让你拔不出剑来。”
“真正的神海境或许能够做到，但他们也不会像我一般这么轻松。”
“因为你面对的是我，而我或许是神海境内的天花板，无上神海境！”
看着陈泽楷怔怔发呆的模样，顾云祺暗自想道。
“我还有几本医术没看完，就不在这儿陪你玩了。”
顾云祺不想待在缥缈宫继续浪费时间了，他准备看完那几本医术便悄悄离去。
顾云祺走后，陈泽楷还是一直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剑。
他忽然觉得自己很是对不起溯野，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拔不出剑来。
“唉······看来，是时候把你传给下一代了。”
“也不知道是哪位后人，将来能与你人剑合一。”
许久，陈泽楷用不舍的语气，轻轻说出了这句话。
“父亲，缥缈宫的老巢真的被未知势力血洗了。”
“只是到现在为止，我们还没查到这股势力到底从何而来。”
这时，陈远扬来到了陈泽楷身边。
陈泽楷问道：“那些一流势力可有什么变化？”
“完全没有，还是该怎么样怎么样，龙铖他们绝对说谎了，根本就没有什么一流势力想要上位，并请他们出手。”陈远扬蹙眉回道。
“那就奇怪了，龙铖他们既不属于任何势力，那为何要帮助我们缥缈宫？”
“他们这么做，是为了我们缥缈宫的人情，还是另有其他目的？”
线索实在太少，陈泽楷也想不通，龙铖他们究竟想干嘛。
“现在顶级势力出现了一个空位，看看是哪个一流势力想上位。”
“如果我猜得没错，这股势力很有可能与龙铖等人有所关系。”
“暗中调查，别打草惊蛇。”
陈泽楷说完，陈远扬立刻恭身答：“是。”
“对了，这把祖传宝剑，日后就交给你了。”
说着，陈泽楷将溯野丢给了陈远扬。
“父亲，这······”
“我老了，再加上残月楼如今已然覆灭，我再没有什么可担忧的事了。”
“缥缈宫交给你，我很放心，现在我该安心养老了。”
“父亲，我一定会将缥缈宫发扬光大的！”
“父王，你别装了，这一切我都知道了。”
“将我踢入湖中，和乔家姐妹碰面的，是不是你安排的人！”
此时，顾晋安正用‘看破真相’的眼神，直直的瞪着他家父王。
“我的好大儿，你这是喝了多少酒，都开始胡言乱语了？”
“父王，你这样有意思吗？放任自己的手下，欺负自己的亲儿子，天底下哪有你这么当父亲的！”
现在，不管顾云祺说什么，顾晋安都认定那些人就是父王的手下。
“你为什么觉得他们是我安排的人？”
顾云祺忽然觉得这个大儿子不好糊弄了。
出来江湖一趟，顾晋安似乎成长了不少，贼精贼精的。
“因为在我准备离京的时候，你告诉我外面的女人是老虎，结果我就真的碰见了母老虎。”
“说到这场相遇，明显里面的人为成分更多。”
“不仅一群高手相互打着配合，还愣是将我踢到了湖边！”
“现在的高手都这么无聊的吗？闲到要给我一个无名小卒送女人？”
“后来我被鸣虫谷的长老欺负，结果那个长老在返回途中，就遭到了以牙还牙的报复。”
“父王你说，那群盯着我的强者，是吃饱了撑的可能性大，还是他们是你给我安排的护道使者可能性更大？”
顾晋安之所以想通这一切，完全都是被顾云祺给激的。
姚钦龙是天榜第十八位强者，父王能挡下姚钦龙一击，那就说明他的实力必然进入了前三十名的层次。
以牙还牙，出手重伤鸣虫谷长老程继的人，很有可能就是他的父王！
想到这一点，顾晋安的大脑就跟被瞬间开发了一样，全都想通了。
他觉得，自己遇到的一切不寻常之事，很有可能都是他父王一手操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