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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父亲懵懂无知的样子，楚惊鸿心中难受到了极点，只得忍着哽咽温声说：“爸爸，小洛就在您身边啊……”
沈父仿佛没有听到一般，只是痴痴地看着远处。
将沈父接回家安顿好，楚惊鸿不得不开始为生计发愁。
她辞去工作后就没再和圈子里的人联系，曾经的经纪人因她退圈的决定失望透顶，彻底跟她决裂，只除了纪思霖。
他现在已经是时尚圈内的顶级男模，曾和楚惊鸿是一个经纪公司的，两人关系还算不错。
不久前，纪思霖成立了自己工作室，还给她打过电话，希望她复出，但被楚惊鸿拒绝了。
想了想，她给纪思霖发了一条短信。
“你能帮我一个忙吗？我想找一份兼职。”
很快，纪思霖那边就给了回复：“瑰丽国际酒店3301，等你。”

第七章与周先生无关
看到这条短信，楚惊鸿愣住，半晌都没反应过来。
她转过头，看到一旁的沈父正痴痴看着自己小时候的照片，最终还是决定去一趟。
陪着沈父吃完饭又哄着他睡了后，楚惊鸿换了身衣服赶到瑰丽国际酒店。
用纪思霖给的密码开了门，入目之中是一片黑暗。
楚惊鸿还没反应过来，忽然便有一道道闪光灯接连亮起！
下一秒，她就被一众记者团团围住，一个又一个尖锐的问题也朝她抛了过来。
“沈小姐，你还没离婚，私会别的男士会不会有所不妥？”
“沈小姐，传闻周总要和你离婚，是不是因为你不忠贞？”
“沈小姐，你曾也是顶级车模公众人物，怎么能这么没有道德？”
“……”
楚惊鸿自从退出车模圈后，已经很多年没有被记者被这般围攻过。
她苍白着脸一步步后退，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她无意识地望向了人群之外，不料却看到了纪思霖的经纪人乔安娜，而她的身边，还站在凌文珊，正望着她笑得一脸得意。
楚惊鸿不记得自己最后是怎么逃离出去的，回过神来时，她已经站在了大街上，寒凉的夜雨将她全身都淋湿。
而此时，各大商场及街边都在播放着她在酒店与人私会的丑闻！
这是乔安娜和凌文珊联手做的局，哪怕没有拍到她与人同框的照片，也足以让她身败名裂！
正在这时，口袋里的手机响起，是凌文珊打过来的。
“娇娇姐，今天的事，算是我给你的一点教训。你若识时务，就别再踏进模特圈，否则，我会让你再无翻身的机会！”
说完，电话便被挂断。
楚惊鸿拿着手机的手缓缓垂下，心中是无法形容的绝望，脸上也分不清是雨水还是眼泪。
她从未想过，铱華自己会沦落到这一天，会被人逼到如此地步。
“娇娇！”
忽然听到有人叫她，她缓缓抬头。
只见一辆银色的保时捷停在了她的身侧，车窗摇下，里面的人竟是纪思霖。
车停稳后，纪思霖快速下车，将手中的伞撑在楚惊鸿头顶，满脸愧疚：“新闻我已经看到了，对不起，是我工作时将手机交给了经纪人保管，没想到竟会……”
不等他说完，楚惊鸿便打断了他：“没关系，是我不该突然打搅你。”
此刻的她不想多说，只想离开。
纪思霖却蓦地抓住了她的手腕：“娇娇，你为什么会突然要找兼职？御龙渊呢？”
楚惊鸿故作轻松地回道：“我和他已经离婚了。”
纪思霖闻言，难以置信。
当初楚惊鸿为了御龙渊不惜放弃大好前程回归家庭，如今怎么会到离婚这个地步？
纪思霖心情复杂，还要继续再说，楚惊鸿却已经礼貌地推开了他的手，转身走入雨中。
回到租的房子里，已经不早了。
楚惊鸿刚一推门，便看到御龙渊坐在屋内的沙发上。
她还未出声，冷冰冰的指责与嘲讽便朝她压了过来：“楚惊鸿，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其他男人？”
楚惊鸿愣住，来不及作出反应，御龙渊已经起身朝着她走来，气息森冷。
“他是谁？”
楚惊鸿回过神，苍白的唇轻启：“我们不是已经离婚了吗？我和谁在一起，好像都跟周先生无关。”
周先生！
御龙渊第一次被她这般冷言相对，一下子就被激怒了。
他铁青着脸将楚惊鸿逼在角落，语气是透心的寒：“我警告你，曾经我能让你成为顶级车模，如今我也能让你什么都不是！”
听到这话，楚惊鸿觉得自己的喉咙像是被一根刺卡住了一般。
明明是她自己努力一步步地成为顶级车模，根本就没有靠他！
而且，如今的自己，又还有什么？
她不自觉地红了眼眶，张嘴正要说话，忽然一道苍老的身影就从房间冲了出来，紧接着，一个耳光便朝着御龙渊扇了过去！
“谁准你欺负我女儿？！”


第八章无法幸福
御龙渊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沈父的耳光便结结实实地打在了他的脸上。
“爸！”
楚惊鸿也愣住了，父亲突然的举动让她险些落下泪来。
沈父将楚惊鸿护在身后，怒气冲冲地瞪着御龙渊：“你这个混小子，当初你娶小洛的时候，是怎么跟我保证的？”
“你说从今以后不会对她说一句重话，不会让她掉一滴眼泪！”
御龙渊闻言，顿时一句话都说不出了。
楚惊鸿没有想到父亲会忽然清醒，忍着泪意地握住父亲的手，哽咽着说：“算了，爸。”
“怎么能算了，才结婚两年，他就这么欺负你！”沈父不甘地大声道。
听到这句“两年”，楚惊鸿鼻尖酸涩得难受。
她和御龙渊已经结婚八年了……
她还以为父亲清醒了，原来没有。
御龙渊此时也发现了沈父的不对劲，正要开口问是怎么回事，楚惊鸿却已经率先说道：“御龙渊，你走吧！我不想再看见你！”
她不愿让御龙渊看到自己如今狼狈的样子，也不想让父亲知道自己生了病，一把年纪还要为自己操心。
看着楚惊鸿发红的眼眶，御龙渊沉默着转身摔门离开。
屋里恢复了安静，仿佛刚才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沈父忽然拍了拍楚惊鸿的手，温声安慰道：“小洛，不要为一个不值得的人伤心，你还有爸爸。”
一句话让她强忍着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她紧紧抱着沈父，沙哑地道：“谢谢爸，有你真好。”
这一晚，楚惊鸿睡得异常安稳。
沈父却在此时悄悄起了床，他摸出房间，看着墙壁上的日历上面显示：2021年。
这一刻，他好像明白了什么，突然的头痛也让他捂住了脑袋。
沈父没敢再睡，转身坐到了书桌前，翻出一个小本子，埋头写着什么。
第二天一早，楚惊鸿做好早餐叫沈父起床，却发现父亲竟趴在书桌上睡着。
“爸？”她轻声叫醒了沈父。
沈父睁开眼，迷迷糊糊地看着楚惊鸿，却如往常一般痴痴呆呆的。
楚惊鸿有些失落，但什么也没说，只让沈父去床上休息，而后又仔细叮嘱他不要乱跑，见他答应后才离开房间。
出门前，她收到了纪思霖发来的短信。
“新闻已经被压下去了，我保证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如果你不介意，我愿意照顾你。”
楚惊鸿怔了怔，随后却直接将短信划过了。
她一直都知道纪思霖喜欢自己，他也不只一次地向她示爱过，但她每次也都拒绝了。
如今，她有了孩子，还有父亲需要照顾，她不想拖累任何人。
没几天，楚惊鸿找到了一份工作，在离租住的房子不远的一家小超市当售货员。
薪水不多，却可以就近照顾沈父，虽然艰难，但楚惊鸿都咬牙坚持了下来。
转眼，便到了白色情人节。
楚惊鸿结束一天的工作准备回家，忽然就收到了一条短信。
打开后是一张凌文珊发来的照片：一大束的香槟玫瑰和一枚奢华的钻戒。
随后是一条信息：“这是阿豪送给我的，我们很快就要订婚了，娇娇姐，你什么时候离开江城啊，我怕你看到新闻承受不住呢！”
楚惊鸿脸色瞬间苍白，她闭了闭眼，无声地将短信划除。
这几天，凌文珊发来的炫耀短信越来越多，她不懂，御龙渊怎么会爱上这么一个虚荣无德的女人。
晚上的春风中还伴着冰冷。
楚惊鸿独自走回家，眼前模糊得厉害，头也痛到让她无法思考。
她从包里翻出止疼药吃了几粒，回到家刚推开门，一大束火红的玫瑰花便闯入了她的眼帘。
楚惊鸿愣愣地走过去，见玫瑰花里放着一张卡片。
她打开来看——
“希望小洛能幸福——永远爱你的爸爸留！”


第九章倒数
楚惊鸿的眼前瞬间湿润了。
“爸！”
她将花抱在怀里，走进屋内，却发现屋子里静悄悄的。
狭窄的出租屋，空荡荡的，一眼就能看清全部。
父亲竟然不在！
楚惊鸿顿时慌了，正要出门去找，忽然便见门边的墙壁上贴了一张小纸条，上面的字苍劲有力：
“小洛，爸爸去给你讨个公道，你不要担心，很快就回来。”
眼泪几乎控制不住地掉落下来，父亲怕是又记起什么了，才会给她这样的留言。
放下花，楚惊鸿立刻赶去御龙渊那。
此时外面的气温突然骤降，风中夹杂着凉雨，眼看着要越下越大。
楚惊鸿出来太急并未带伞，全身已经被雨水淋透，好不容易到了御龙渊和她曾经的家，却发现大门外围满了人。
她心中发紧，快步上前拨开人群，一眼就看到全身湿透的父亲抱着御龙渊的腿，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
“你把我的小洛骗哪儿去了……快把她还给我……”
御龙渊一脸冷峻地看着这样的沈父，眼底是十分的不耐。
楚惊鸿了解御龙渊，知道他已经忍到了极点，正要上前，却又听到沈父说：“你个混小子，你把小洛骗出学校，还要受处分，我打你，打你……”
听到这话，楚惊鸿的眼泪再次涌出。
她忽然想起大学时和御龙渊谈恋爱，父亲不同意，御龙渊就偷偷将她带出了学校。
那时候，父亲找了她整整一天一夜。
“爸，我在这儿……”楚惊鸿终于忍不住哑声喊道。
沈父闻言，朝她看了过来，随后摇了摇头否认道：“你不是小洛，我的小洛最听话了……她不会乱跑……”
说完，他又看向御龙渊：“御龙渊，你把我的小洛还给我！”
这句话让楚惊鸿的眼泪更加无法控制。
而此时御龙渊的眼底却满是不敢置信，曾经的沈父儒雅清风，是个有名的教授。
没想到如今竟会变成这样！
四周指指点点的声音愈来愈大，御龙渊的脸已经完全黑沉，十分不悦地对楚惊鸿说：
“还愣着做什么，快把你爸带回去。”
楚惊鸿顿时回过神，抹了把眼泪，几步上前，轻轻地去拉父亲。
“爸，小洛在家等你呢，我们回去就能见到她了！”
沈父怔怔地看向楚惊鸿，半晌后他才颤颤巍巍地站起：“好，我们快回家，小洛还在等我……”
听着沈父的话，楚惊鸿眼底蕴满了泪，默默地扶着父亲穿过人群往外走。
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御龙渊只觉心口处莫名压抑，甚至有些透不过气来。
“楚惊鸿。”他不由喊出她的名字。
楚惊鸿闻声停下脚步，缓缓回头看向御龙渊。
四目相对。
她发红的眼眶和眼底的悲伤让御龙渊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他动了动嘴角：“还有五天。”
楚惊鸿怔了一下，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是说离婚冷静期还有五天。
苦涩顿时蔓延全身，她强忍着心绪，温声回：“我知道。”
而后她转身离开，再也没有回头看御龙渊一眼。
因为她知道，这一刻，曾经的御龙渊彻底地消失了……
走了没多远，楚惊鸿便觉得身上一阵阵地发冷，腹部也隐隐作痛，眼前渐渐看不清了。
她没有办法，只能带着沈父一同去往医院。
将沈父安顿在外面长椅上，楚惊鸿独自去见医生。
主治医生看着她的诊疗结果，摇头叹气：“你的癌细胞已经扩散到了全身，化疗已经没有任何作用了，而且你很快就会彻底失明，更会有难以想象的痛苦。”
楚惊鸿苦涩一笑，看了眼外面的沈父低声问：“那我还能坚持多久？”
“最多一个星期。”


第十章不爱早有预兆
楚惊鸿没再多说，起身和医生道了谢，而后带着父亲去药房拿药。
药房的护士通知交费时，她看着手机里仅剩的一千多块钱，又看了看一旁穿着皱巴巴衣服的沈父，最后把药退了回去。
走出医院时，楚惊鸿已经疼得看不清路了，但她依旧紧紧地拉着沈父的手，自言自语，声音充满了悲痛。
“爸，如果我走了，您该怎么办啊？”
她仰头看着灰暗的天空，脑海里忽然冒出了一个从未有过的念头。
第二天一早，楚惊鸿带着父亲一起逛街给他买了身新衣服，又去超市里买了很多他爱吃菜。
在车站等车时，沈父忽然看向她，见她一手提着很重的袋子，另一只手扶着微微隆起的小腹，忍不住温声问：“你怀孕了吗？”
楚惊鸿顿时愣了一下，而后看着父亲点头。
沈父又问：“那你的家人呢？”
楚惊鸿的喉咙一下便哽住了，随后她含泪回答：“我家里只有我和爸爸，但他……生病了。”
沈父闻言，微笑着出声安慰：“没事，一切都会好的。”
此时的楚惊鸿泪眼婆娑，已经完全说不出话来。
回到家，她先照顾着沈父休息，待他睡后，才一个人站在了阳台上。
江城的春季多雨，让整个天空都好似被蒙了一层雾气，根本看不清。
医生的话，也在此时一遍一遍的回响在楚惊鸿耳边，一个星期……
她缓缓回头，房间里，沈父蜷缩在狭窄的床上，头发已然花白，满身沧桑。
父亲学识渊博，一生清雅，何时受过这种委屈？
是她没用，照顾不好父亲。
半晌后，楚惊鸿拿起手机翻出了御龙渊的号码，犹豫良久，终归还是拨了过去。
“我们能最后见一面吗？”
电话那头的御龙渊本想拒绝，但想起昨天发生的事，还是答应了。
两人约好下午在明月湖见面，楚惊鸿提前到了。
明月湖畔，风景已和十年前大不相同。
她还记得十年前的那天，御龙渊就是将她偷偷带到了这里，两人相互依偎着吹了一夜的冷风。
当时的她一点也不觉得冷，因为他说，他会一辈子为她遮风挡雨……
“楚惊鸿。”
身后传来了御龙渊的声音。
楚惊鸿转身，看到御龙渊高大挺拔的身影出现在不远处，但天色渐暗，视力已经快消失的她根本看不清他的模样。
御龙渊走近，她消瘦的身影让他忍不住蹙起眉心，而后开口问道：“你爸怎么样了？”
楚惊鸿没有立刻回答，转头看向平静的湖面，才说：“他不记得我了。”
“是什么时候的事？”御龙渊又问。
“三年前。”
那时父亲忽然一个人倒在家里，她惊慌之下打电话找御龙渊，但御龙渊却只说在开会，连话都没让她说完就挂了。
原来，不爱早就有预兆，是她一直在自欺欺人，不愿相信。
御龙渊愣住，唇角动了动却不知该说什么。
曾经两人在此处有说不完的话，如今却是相对无言。
湖边寒冷寂静。
楚惊鸿看向御龙渊，忍不住开口：“时间过得真快，你说如果当初就知道会有今天这一幕，我们还会结婚吗？”
御龙渊紧抿着薄唇没说话，心口处却闷得厉害。
楚惊鸿见他不说话，心中已然知晓了答案，微微一笑道：“不管怎么样，我祝你以后幸福。”
顿了顿，“我走了……”
看着楚惊鸿渐渐融进夜色的背影，不知为何，御龙渊心头猛地涌上了一如十年前那般的痛楚。
当时的他，眼睁睁地看着楚惊鸿被沈父带走却无能为力，那一瞬，他真的觉得自己好像要失去她了……
“楚惊鸿！”


第十一章没了……
御龙渊忍不住叫道，声音失控。
闻言，楚惊鸿顿住脚步，却没有回头。
御龙渊喉咙一哽，压低声音说：“下次见。”
楚惊鸿没有回答，渐渐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回到家，她便进了厨房，做了一大桌沈父喜欢吃的菜，又让沈父穿上了今天新买的衣服。
席间，她给沈父夹菜：“爸，您多吃点。”
沈父看着满桌的菜却没有动，而是当着楚惊鸿的面从怀中掏出一个小本子，翻开后开始边看边念：
“今年是2021年，我叫沈之勤，我得了老年痴呆症，我有个女儿，叫楚惊鸿，小名叫小洛，她已经是大姑娘了，不能忘记，不能让小洛伤心……”
看着沈父的模样，楚惊鸿顿时愣住了，她凑过去看了一眼，眼泪瞬间便落了下来。
本子上密密匝匝地记满了父亲已经忘记的事，写的最多的却是——
不能忘记我的女儿，她叫楚惊鸿。
看到这一行字，楚惊鸿忍不住伸手抱住了满头花白的父亲，哽咽到几乎失声：“爸，对不起……”
沈父怔了怔，轻轻拍了拍楚惊鸿的后背，声音充满了慈爱：“小洛乖，一切都会好的。”
晚上，照顾着沈父吃完了饭，又看着他睡着后，楚惊鸿一个人坐在客厅里，手中紧紧地攥着沈父的小本子。
客厅里的电视声音开得极小，刚好能够驱散四周的冷清与孤寂。
这时，电视上开始播放新闻。
“据可靠消息透露，周氏集团总裁御龙渊即将与顶级车模凌文珊举行婚礼……”
楚惊鸿失神地看着这条新闻，忽觉鼻尖一热，有鲜血涌了出来。
她颤抖着手用纸一遍遍地擦，可鲜血就好像坏了的水龙头，根本就止不住。
这一刻，楚惊鸿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她踉跄着起身，看着床上熟睡的父亲，眼泪不自觉大颗落下。
“爸，我们好不了……”
说完，她强撑着身子，将屋子所有的门和窗都关紧，而后一点一点地打开了厨房的煤气，直到最大。
做完这些，楚惊鸿回到沈父身边，流着泪低声道：“女儿对不起您……”
她不想这么做，可她已经时日无多，一旦自己离开，父亲一个人该怎么生活？
还有她的孩子，他还没有长大，来不及出生，看一眼这个世界……
她心痛地闭上眼睛，缩在沈父身边一手抱着他的手臂，一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如同一个毫无安全感的孩子。
不知道过了多久，楚惊鸿的手不自觉松开，终于重重垂下。
而此时，窗外的风呼呼吹过，每一声，都仿若老天爷的呜咽。
……
很快，离婚冷静期便结束了。
江城市民政局。
御龙渊按约定的时间准点到场，然而一个小时，两个小时……
等了足足快三个小时，楚惊鸿都没有出现。
他有些不耐烦地打电话过去，那头却是关机状态。
御龙渊不由皱眉，也没耐心再等，直接开车去了楚惊鸿住的地方。
yīhuá　一路上，他心中烦闷无比，车速也快。
他不明白楚惊鸿明明答应的好好的，却又闹了这一出，她究竟想要怎么样才能干脆地把这个婚离了？！
很快，到了楚惊鸿租的房子。
车刚刚停稳，御龙渊就听到了议论声。
“这一对父女还真是可怜啊……”
“可不是，才搬过来没多久就出了事故，女儿死了，就留下一个痴痴呆呆的老人。”
“听说那个女儿还怀孕三个多月了……”
御龙渊脑中突然“轰”的一声，脚下也顿住了。
强按着心底的烦燥，他直接往楚惊鸿住的楼层走去，脚步却透出一股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慌乱。
门口围了一群人，甚至还有医护人员。
御龙渊几步上前越过人群，一眼便看到了坐在地上的沈父，他抱着已经没了气息的楚惊鸿，神志不清地说：“我的女儿小洛，没了……”


第十二章永远的离开
御龙渊怎么都没有想到那些人议论的真的竟是楚惊鸿和沈父，一时之间难以置信，整个人如同被钉子牢牢钉在了原地，半晌都无法动弹。
楚惊鸿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的死了？
而且，她怎么会还怀着孕……
听着沈父那一声声的“小洛没了”，御龙渊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被突然抽离了一般，做不出任何的反应。
此时，医护人员见人群越围越多，上前强行将沈父怀中的楚惊鸿给夺了出来，放在担架上抬上车，准备送走。
“你们要把小洛带去哪里，她只是睡着了，很快就会醒的！”沈父一边挣扎上前要拦住他们，一边固执地说道。
几个医护人员招架不住沈父，便将沈父一同带上了车。
看到医院的车即将开远，御龙渊终于反应了过来，转身快步下楼回到自己的车上，发动车子紧跟在医院的车后面。
一路上，他的手都在不停地发抖，根本无法控制，他也从未觉得去医院的路会这么遥远，每一分每一秒都如此煎熬。
半个小时后，到了医院。
医生先给楚惊鸿做了详细的检查，随后确认了她的死亡。
“很抱歉，沈小姐在送来医院之前就已经没了呼吸，死因是煤气中毒，请节哀。”
一旁的沈父此时看着完全不像个老年痴呆症的病人，听完医生的解释，他瞬间便红了眼眶，上前将楚惊鸿抱住，声音悲戚：“我的小洛啊……”
“如果我早一点发现就好了，我怎么会睡得这么死，如果我早一点醒来，早一点关掉煤气，小洛一定不会离开我……”
沈父死死地抱着楚惊鸿，口齿不清地说着，而一旁的御龙渊听到这话，整个人血色全无。
他怔怔地看着病床上楚惊鸿那张已经全无生机的脸孔，艰难地出声：“她怎么会……”
那个字，他说不出来。
明明几天前，楚惊鸿还活生生地站在他的面前，此时此刻却成了一具冰冷冰的躯壳。
他所认识的楚惊鸿，也从来都不是一个会轻生的人……
医生的话语中充满了沉痛：“沈小姐早在一个多月前就确诊为脑癌晚期的患者，这样的情况若是积极配合治疗，也未必没有康复的希望，只是……”
“只是什么？”御龙渊失声反问。
“沈小姐当时已经怀孕快两个月了，并且她坚持要留下这个孩子。因此，我们只能给沈小姐采取保守治疗，但是疗效甚微，因为癌细胞扩散得实在太快，到了难以控制的地步，不要说孩子，沈小姐自己几乎也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
安静的病房里，医生的每一个字都清晰地传进了御龙渊的耳中，而后一点点地钻进他的心底。
这些事情，他都不知道。
他满心只想跟楚惊鸿离婚，根本就不关心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那么瘦，甚至不关心她的任何事。
他也从未想过她会生这样重的病，更不知道她怀了他们的孩子……
到底是有多绝望，她才会选择用这样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
御龙渊说不清此时此刻是什么感觉，只觉得手和脚都仿佛不是自己的，轻飘飘地无处安放。
直到——
一个耳光“啪”的一声重重落在他脸上。
他还未回过神来，沈父的耳光再次扇了过来，力道比刚才更重。
沈父用猩红的双眼死死地瞪着御龙渊，每一个字都含了满满的愤恨：“是你害死了我的小洛，是你！如果你要抛弃小洛，她一定不会想不开！”
“我这辈子做得最错的事，就是让小洛嫁给你！”
面对着满身悲痛的沈父，御龙渊没有动，也没有反驳，任由着他指责谩骂。
楚惊鸿的死，他有责任。
他想，他这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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