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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上门后，黎慧欣还看着门板，几秒后，她转头看向镜子，镜子里的脸，妆容已花，细细的眼线晕染开，深色系的眼影也被她给擦花了，狼狈至极。她冲向洗手台，立即挤了卸妆液卸妆，洗脸。
一边洗，她脑海里浮现夏情妆容整齐，跳那支《束缚》的样子，她把整个脸都埋在了水里，咕噜咕噜。
冒着气泡，她脑海里一下子是周煦文给她擦拭泪水的样子，一会儿是他给陈叔张姐打电话的样子。
一会儿是他坐在台下看着夏情跳舞的样子。
搭在洗手台上的手指，用力到泛白，许久，许久，她刷地从水中起来，一脸的水，成串地滴落在洗手台里。
她微微喘/气，随后伸手扯了纸巾擦拭脸颊。
把纸巾捏成团扔进垃圾桶里，她剥下一身的舞服，打开花洒，开始洗澡。
二十分钟后。
周煦文放下平板，扫一眼一桌的吃食，看向浴室的方向，他的手撑在膝盖上，准备起身，浴室门开，黎慧欣穿着家居服，带着一身水汽走出来，洗得狠了，皮肤泛着红，她走得很慢，绕过柜子。
周煦文见状，坐了回去，说道：“吃吧。”
黎慧欣看他一眼，走过去，直接坐在地毯上，拿过勺子，张姐给煮了一碗瘦肉粥以及煎了两个鸡蛋，还炒了一个青菜。黎慧欣舀了一口粥，睫毛上带着水珠，此时看起来乖巧温柔许多，周煦文手肘支在大腿上，拿过打火机，点燃一根烟，咬在嘴里，眼眸睨着她。
烟雾缭绕。
他放下手，夹着烟，指尖微微把玩着。
黎慧欣吃下一个煎蛋，她抬眼，对上他眼眸，道：“我见到你在演播厅的台下坐着。”
她一出声。
周煦文指尖一顿。
四目对着，他眼眸一下子便锐利了。
像是被人触碰到什么底线一样，黎慧欣无声一笑，抽了纸巾擦拭唇角，道：“你去看我姐姐跳舞吧。”
周煦文薄唇抿成一条线。
他转动着烟，随后抬起手，把烟掐灭在烟灰缸里，“难怪我说，你那天连个衣服都没换，陈静送你去的？”
他语气平静，轻声询问。黎慧欣抿唇，只是眼睛看着他，没应，周煦文往后靠了靠，靠着沙发扶手，盯着她。
黎慧欣也没挪开视线，只是略微闪烁。
几秒后，周煦文嗓音低沉，问道：“你还有什么想问的？”
黎慧欣眼眸定住。
周煦文看着她，狭长的眼眸依旧难掩锐利，他是个经历过风雨的男人，一个眼神就能把人拿捏住。黎慧欣在他眼神下，嘴巴张了张，最终，她竟没有开口，她迟疑了，她怕听到自己不想听的。
“黎慧欣。”他起身，来到她身后，拆开她的毛巾，道：“你现在问，我可以答，但过了今晚，这件事情就过去了。”
黎慧欣下颌紧绷。
眼神看着前方。
她头发披散下来，还带着湿意，周煦文低头给她擦拭，很仔细地擦着。黎慧欣一直没有吭声也没有动，几分钟后，张姐敲门，周煦文说了声进，张姐走进来一看，愣住了，闻先生居然给黎慧欣擦头发。
她从没见过。
张姐忍不住看了黎慧欣。
可惜黎慧欣指尖发凉，脖颈也被水珠滴得发凉，脸色也有几分苍白。张姐心想黎慧欣今天肯定是累坏了，一看就没精神。
她收拾茶几上的碗筷。
然后小心地退了出去，门关上。
黎慧欣回了神，她站起身，说道：“擦不干的，我去吹。”
说完，她躲开周煦文手里的毛巾，转身朝浴室走去。周煦文握着毛巾，一秒后，把毛巾搭在椅子上，坐回了沙发，重新点燃了一根烟，眼眸依旧看着浴室。
*
在浴室里，黎慧欣胡乱地吹着头发，失神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其实在她得知周煦文跟夏情有过去的时候，她整个安然的世界就被崩塌了，再没办法安心地过着每一天，她怕，怕夏情回来，把周煦文抢走。
怕周煦文对夏情念念不忘，这两年，自从进了剧团，认识了秦丽子跟林媛，进入到夏情的世界后。
她就没有一天是安心的。
而这一切，果然全部成真了。她放下吹风筒，挂好，随后拉开浴室门，一眼便看到沙发上叼烟的周煦文。
她没有吭声，走向床边，掀开被子躺下。
躺下后，思考了下，她把被子拉到头顶，挡住了脸。迷迷糊糊，也不知睡着没，客厅一直安静，十来分钟后，周煦文掐灭了烟，进了浴室，再出来，水珠顺着他脖颈滑落，他走到床的那边，上了床。
他偏头看着被窝里的女人。
拉开了少许，手伸进去揽住她的腰，把她往怀里带。
接触到他温暖的胸膛，黎慧欣没控制，泪水顺着眼角滑下来，滴落在枕单上，她赶紧在上面蹭了蹭。
把湿意蹭掉。
周煦文轻轻地在她的头顶落下一吻。
黎慧欣拳头拧紧。
周煦文：“别气了，嗯？”
黎慧欣没应。

第12章
这晚，黎慧欣不知怎么睡过去的，梦境反复，睡得并不安稳，几次要醒过来，都被男人搂了过去。
天色微亮，黎慧欣有些头重脚轻地坐起来，一眼看到正站在衣柜前扣钮扣的周煦文。他看过来，“醒了？”
黎慧欣抿唇，嗯了声。
周煦文靠着柜门，看她几秒，走上前，按着她的肩膀，道：“今天请个假，休息一天再说。”
“不要。”黎慧欣推他的手。
周煦文一顿，改而捏住她下巴。
女人的眼窝带了点儿黑青色的，皮肤太白，黑眼圈很明显。黎慧欣挪开视线，周煦文沉了眸，几秒后，他低头堵住她的嘴唇，黎慧欣几乎是反射性地挣扎，周煦文单膝上了床，逼近她，把她堵在床头跟自己之间。
仔细的，霸道地，吻着她。
黎慧欣指尖抓着他的衬衫，狠揪了几下，把昂贵的衬衫硬生生地拧成团。渐渐地，指尖没了力气，周煦文辗转地咬着她的唇，随后掀起眼眸，看着她眼睛，“真不休息？”
黎慧欣眼眸里全是水光，她咬着唇摇头。
周煦文便不再劝，他下了床，拿起床头的腕表戴上。黎慧欣赤脚踩在地毯上，揉了下额头，朝浴室走去。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她就知道昨晚睡得多不好，她洗了脸，给自己上了妆，遮掉了眼下的黑青色。
随后，她转身出门。
周煦文却没有像之前一样先下楼，他咬着片薄荷糖，听着李秘书安排今天的工作行程。眼眸偶尔看过来，黎慧欣取了一件黑色的紧身裙穿上，把头发扎起来，露出了修长的脖颈，看起来干净利落。
看她走出来。 周煦文拿下衣架上的外套搭在手臂上，取了她的小包，朝门口走去。黎慧欣脚步一顿，看着他宽厚的后背，随即跟上，一前一后下了楼。张姐端着早餐出来，一抬眼看到他们两个人一起下楼，有些稀奇。
周煦文每天早上都会晨跑，天没亮就会起来，黎慧欣在剧团一天锻炼很辛苦了，一般来说都会睡得比较晚。
所以周煦文向来都比她先离开别墅。
今天两个人竟然一前一后下来，张姐笑容加深，道：“今天得纪念一下了。”
周煦文坐下，问道：“纪念什么？”
张姐笑笑，意味深长。
周煦文挑眉，看了眼对面的女人。黎慧欣拿热毛巾擦拭手心，然后开始吃早餐。周煦文顿了顿，移开视线，也拿起勺子。
十来分钟后。
他们一前一后上了车，周煦文往后靠，手搭在扶手上，一点一点。黎慧欣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风景。
陈叔从内视镜看他们一眼，启动了车子。
很快，抵达了剧团门口，陆陆续续的舞蹈生进入剧团大门。黎慧欣看着京市舞蹈团的招牌，去按开门键。
但没按动，她一顿，回头。
周煦文睁眼，狭长的眼眸扫了过来。黎慧欣抿唇，她用力地又掰了几下开门键，陈叔看她那动作，吓坏了，这车多贵啊。周煦文不为所动，他解了点儿领口，并收起了中间的扶手。黎慧欣掰不动了，用力地甩了手。
她沉默几秒，突地朝周煦文扑了过去。
他大手一张，搂住她的腰，接住了她柔/软的身子。
黎慧欣直起身子，咬住他的薄唇，紧接着，男人闷哼一声，下一秒，他指尖掐住她下巴，舔走她唇上的血，“总这样咬，小心伤了自己。”
黎慧欣唇上带了血腥味，车里光线有几分昏暗。他那狭长的眼眸竟有几分温柔，黎慧欣看着看着，要扭开头。周煦文指腹抹了她唇角的血道，“晚上来接你，带你出去走走，想去哪儿，抽空想个地方。”
黎慧欣没应，推开他，下了车。
剧团的门口，成群结队的舞蹈生都是刚来，纷纷看到她从车里下来，多少令她们有些妒忌，哪怕丢失了首席之位，这辆奔驰依旧雷打不动地接送她上下班。二楼的窗户边，一个人影站在那儿，抱着手臂，静静地看着那辆黑色奔驰，也看着黎慧欣从车里下来。
夏情伸手，紧抓了窗帘一把，合上。
*
走进大堂，姜云在电梯旁朝黎慧欣招手，黎慧欣走过去，站在姜云身边，姜云看了眼门口刚开走的车，随即收回视线道，“你今天穿得好好看。”
黎慧欣看一眼姜云。
“谢谢。”
姜云一笑，“难得看你穿常服扎这么高的头发。”
黎慧欣扯唇笑了下，跟着姜云进了电梯。电梯门也被其他人卡上，紧接着其他人也跟着进来，电梯一下子就满了。
姜云按了关门键。
身后就传来细小的议论声。
“她昨天跳的是柳叶？”
“对。”
“就她这水平，还敢跳柳叶？”
“所以不是被刷下来了吗？还是夏情姐刷的。”
黎慧欣盯着跳动的数字，一声不吭，任由那些声音传入耳朵里。姜云紧握着黎慧欣的手腕，眼看电梯门一开，立即拉着黎慧欣出去。
“你知道谁当了首席吗？”她问黎慧欣。
黎慧欣摇头，进了舞蹈室，她脱下外套。姜云一边压腿一边道，“好像是赵珠珠，跟你最不对付的那个人。”
黎慧欣把外套挂起来，手一顿。
赵珠珠，她跟她跳过双人舞，赵珠珠为了抢镜头把脚给崴了，后来怪到她身上，这梁子就这样结下。
“论坛上在帖子里说你的那个人，基本都是她，跟秦丽子几个人是同一条战线上的，老针对你。”
“我真没觉得她跳得有多好，据说徐老师放弃了点评她。”姜云有些气愤地道，“整个B组，就你跳了S级难度的舞蹈，她们谁敢跳，全选的中规中矩的，结果.....”
黎慧欣把杆劈腿。
她抿唇，“徐老师呢？”
姜云顿了顿，说：“好像请假了，昨晚她跟唐奕老师又吵了一架，早上直接就没来了。”
黎慧欣一顿。
十来分钟后，有人通知B组开会，黎慧欣跟姜云起身收拾好，一块出了练舞室，朝B组的办公室走去。
一进门，不少人看她一眼。黎慧欣跟姜云寻个位置站好，门口传来脚步声，所有人看了过去，夏情带着赵珠珠，笑着走进来，说道：“各位学妹们久等啦，唐奕老师今日有课，没空过来，便让我代劳。”
“我是来宣布你们B组的首席以及副演名单的。”
一下子所有人来了精神，纷纷喊道夏情姐好。夏情微微一笑，亭亭玉立，她拍着赵珠珠的肩膀，道：“这次在竞选中脱颖而出的，便是珠珠学妹，她将成为你们B组的首席。”
刷地一下。
大家的掌声稀稀落落地响起，大家或真心或假意地恭喜赵珠珠，赵珠珠脸上带笑，几分腼腆，眼睛却看着角落里的黎慧欣，那眼神带着几分得意。夏情紧接着报了另外两名副演，副演名单下来，姜云下意识地看一眼黎慧欣。
副演名单也没有她。
黎慧欣靠着墙，就隐在人后。
夏情宣布完，说道：“晚上食堂加菜，庆祝B组正式成团。”
大家一阵欢呼，夏情唇角含笑，眼眸扫过角落里的黎慧欣，她喊道：“妹。”
这一声跟穿透墙壁一样，让全场所有人顿时安静，齐齐看向黎慧欣，黎慧欣抬眼，看着夏情，夏情唇角勾了下，道：“下次再加油，有机会的。”
黎慧欣一声不吭。
夏情笑笑，不介意她的不回答，又说了两句，便转身出去。她一走，B组的人去恭喜赵珠珠，赵珠珠说道：“夏情姐人真的好好，她说让食堂加菜的。”
“真的啊。”
“当然了。”
“夏情姐人确实好好哦。”
姜云转头看黎慧欣，十分心疼她，她拉了拉黎慧欣的手。黎慧欣转头，看她一眼，两个人从人群后离开了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