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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浅充满朝气的声音瞬间回荡在了整个空旷的卧室。
这是慕浅自以为的第一次见面。
其实霍靳西早就知道慕浅喜欢自己，从高中开始，再到大学。
他一直知道，自己的身后有一个叫慕浅的女孩，一直在望着自己。
霍靳西不敢再听下去，泪水盈满了他的眼眶，砸落在手机屏幕之上，手机触控失灵，聊天记录回到了最后一页，水渍滑落，触控到了慕浅发来的最后一条讯息。
“不要等我了……我回不来了……”
“霍靳西……我找不到路了……”
她有气无力的声音与呼啸着的风声击溃了霍靳西的最后防线。
他按灭了手机屏幕，瘫倒在了床上，缓缓的阖上了双眸，泪水止不住的流了出来。
霍靳西闭上眼脑海中便出现了慕浅的身影。
那时候的慕浅鲜活，望着自己笑着。
可是霍靳西却再也看不见这样的慕浅了。
就在这个时候，霍靳西的电话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他睁开泛红双眸，来电显示人上赫然显示着陆母的名字。
霍靳西接听了起来，对面的声音气势凌人：“你怎么回事？一声不响的去新疆了？你现在人在哪里？”
“在家里。”
霍靳西的声音有气无力，电话那头的陆母声音明显一顿：“你去新疆干什么？”
她的问题恰好问在了霍靳西的心坎上。
霍靳西没有回答，另一边的声音再次混着电流传来。
“你怎么了？”
他依旧说不出话，良久，陆母终于察觉到了霍靳西的不对劲，她缓缓出声：“好了，没事，不想说可以不说。”
霍靳西自嘲般笑了笑，不想说可以不说。
想说又该怎么说呢？
“妈。”
霍靳西向来性情淡漠，已经很久没有这般正式的叫过陆母。
“妈，慕浅死了。”
“妈，不要逼我和林家的女儿结婚了，好不好。”
他的声音当中带着近乎哀求的情绪，嘶哑的喉咙就快要说不出话。




第十三章 节哀
陆母没有多说什么，挂断了电话。
现在正是下午，大抵只过了半个小时之后，陆母便来到了霍靳西的家中。
她是带着林欣瑶一起来的。
二人赶到的时候，霍靳西还躺在卧室中。
他听见了楼下的动静，抬手无力的揉了揉眉间，随即起身下了楼。
“是怎么回事？”
陆母的声音十分平静，她与林欣瑶坐在沙发上，二人都穿的华贵，身上的贵气遮挡不住。
林欣瑶有些担忧的望着霍靳西：“阿尘，你没事吧？”
霍靳西望着面前二人，一时之间只觉得自己可笑。
自己的那通电话就像是白说一样，母亲甚至在刚听完自己的话之后就带着林欣瑶上了门。
“你高兴吗？”
他脸色一沉，望着面前的陆母，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
陆母没有回答，像是并不知道霍靳西的意思。
“慕浅死了，你高兴了吗？”
“从小到大，我去哪里上学，穿什么衣服，头发长短，和谁交往，都是你安排。”
“妈，你有没有提前给我选好骨灰盒？”
霍靳西一笑，望着面前的陆母：“墓地呢，选好没有？”
“阿尘，你怎么能这么和阿姨说话！”林欣瑶打断了霍靳西的话。
陆母的脸色越发难看，客厅里的气氛降到了冰点。
“我这是为你好！那个女人配不上你，你为什么就不愿意听我的话呢？！”
“你还要我怎么听你的话！”
霍靳西终于爆发，他眼眶红的不像话：“我不会娶林欣瑶的，死了这条心吧，我谁也不会娶了。”
说完，霍靳西没有再看面前两人一眼，转身径直上了楼。
他不明白，为什么到了现在这个地步，连林欣瑶都知道问一句自己怎么了，可是陆母进门的第一句话却是“怎么回事”。
霍靳西狠狠的关上了卧室的门，他重新回到了床上，打开了手机，拨通了医院院长的电话。
他以身体不适的缘由请了长假，随即将手机丢在了一旁。
就在这时，卧室门被人敲响。
霍靳西没有说话，可是门外的人依旧推门走了进来。
是林欣瑶。
她看着面前浑浑噩噩的霍靳西，双眸之中带着些恨铁不成钢：“你刚刚那样对阿姨说话，她会很伤心的。”
“那你们有考虑过我会不会伤心吗？”
霍靳西低垂了双眸，并没有抬头看林欣瑶。
林欣瑶是第一次来霍靳西家，更是第一次进男人的卧室，她四处打量了一会儿，霍靳西的卧室收拾的很整洁，装潢风格也很简约。
床头柜还摆着霍靳西与慕浅的合照。
见状，林欣瑶双眸逐渐暗淡了下去，卧室里没有人再说话，陷入了一片死寂。
不知道过了多久，林欣瑶的声音再次响起：“人死不能复生，节哀。”
“我会和阿姨叔叔说取消婚约的，你不要太难过。”
霍靳西闻言，沉默了一阵。
许久，他才缓缓开口：“谢谢。”
林欣瑶摇了摇头，转身走出了霍靳西的卧室。
霍靳西没有抬头看林欣瑶哪怕一眼，只是坐在床上，没过多久，便听见了楼下传来了一阵关门声。
他咽了咽嗓子，躺倒在了浅软床铺上。
霍靳西伸手拿过了床头柜上摆放着的合照，那是他与慕浅刚在一起的时候，两个人拍的第一张照片。
长期缺乏睡眠与不吃不喝让霍靳西的身体再也受不了，他的视线逐渐变的模糊，快要看不清相框里慕浅与自己的面容。
霍靳西终于再也受不了，他缓缓的阖上了双眸，眼前陷入了一片漆黑。

慕浅醒来的时候，眼前一片白茫茫。
她没有想到自己还能醒来，只记得彻底失去意识的时候，鼻腔与嘴里都是细细麻麻的砂砾，自己根本无法呼吸。
窒息的感觉很难受，这导致慕浅睁眼的时候第一件事情就是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她还没来得及看清楚自己在哪里，可是那熟悉的福尔马林消毒水的味道就已经告诉了她，她在医院。
“你醒了？多大的人了，一个小感冒能演变到现在高烧不退，就这还要做医生？”
一阵熟悉的男声传来，慕浅抬眸望去，站在自己面前的居然是霍靳西！
可是霍靳西看上去要比自己记忆之中的模样要年轻些许，而且刚刚他说什么……发烧？
自己不是去援疆然后遭遇风暴了吗？
慕浅一头雾水，却在下一秒突然想起了什么。
当年她和霍靳西在一起的时候，便是有一次自己高烧不退，那天晚上霍靳西表白的！
“现在是多少年？”
“什么现在是多少年？你烧傻了？”
面前的霍靳西满脸淡漠，看着莫名其妙的慕浅，眼底还透着一丝困惑。
“现在是多少年？！”
慕浅高声又问了一遍。
“……2016年，怎么了？”霍靳西微微蹙眉回答着。
2016年。
慕浅在心中默念了一遍。
这一年二人双双从医学院毕业，她追随着霍靳西来到了海城医院工作。
也是这一年的冬天，慕浅连着上了几个夜班感染了风寒，却忙的没空吃药，到了后来直接高烧不退。
那年她烧退在了圣诞节的下午，睁眼便看见了站在病床边的霍靳西。
慕浅眨了眨眼，没有想到自己还能第二次醒在这个夜晚。
“没事。”
慕浅摇了摇头，抬起了自己的手看了看。
自己明明已经死了，现在自己这是回到过去了吗？
可惜没有人能够回答自己的问题。
见到面前的慕浅举动有些奇怪，霍靳西蹙了蹙眉，缓缓开口：“你要不要再做个全面检查？”
“不用。”
慕浅看着面前的霍靳西，心中翻涌上了一阵苦涩。
巨大的疑惑与恐惧还未被解答，慕浅却想起了先前的事情。
面前的霍靳西还什么都不知道，甚至还稚气未脱。
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样的霍靳西。
而霍靳西看着面前的慕浅，直觉有些不对，却还是开了口：“烧已经退了，我送你回家吧。”
慕浅闻言一愣。
这和记忆之中一模一样，那年的霍靳西，就是在送自己回家的路上表白的。
她看着霍靳西轮廓分明英俊的面容，无法拒绝。
慕浅轻轻的点了点头，起身下了床，收拾好了自己之后便和霍靳西并肩走出了病房。
他将白大褂脱下之后搭在手上，路过办公室之后便进去放下，随后和慕浅一起走出了医院。
慕浅租的房子离医院很近，冬天白昼短，二人走出医院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天色渐渐的暗了下去。
二人走在街道之上，街道上的车水马龙无法引起慕浅的注意，她双眸低垂看着脚尖，身边的霍靳西一步一跟着自己。
两个人谁也没有说话，气氛变得微妙了起来。
终于，路程就要走完，此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街道旁只有昏黄路灯散着淡淡光晕。
慕浅正要上楼，身后的霍靳西便开口叫住了她。
“慕浅。”
她缓缓的回过了头，冬夜里飘起了雪。
记忆里的场景与现在的画面重合的紧密，一帧不差。
“做我女朋友吧。”
霍靳西的声音随着雪花一同飘落到了慕浅的感知里。
她笑了笑，望着站在路灯下的霍靳西，缓缓开口。
“我们不合适的，霍靳西。”




第十五章 外婆
说完，慕浅便转身上了楼。
她不敢回头看霍靳西的反应，霍靳西也没有叫住她。
她几乎是用最快的速度回到了家中。
慕浅推开了房门，熟悉却又陌生的装潢冲击着自己的大脑。
这的确是自己五年前的家，没有和霍靳西的合照，只有自己的物品。
她抬手揉了揉自己的额头，坐在了沙发上。
既然重新来一遍，已经知道了故事最后的结果，慕浅不想要继续重蹈覆辙。
她理了理自己的思路，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慕浅拿出了手机，拨通了院长的电话。
“主任，家里出了点事情，我想要请三天假。”
“这么久？你能尽快回来吗？最近这段时间医院人手不够。”
“我尽快吧。”
电话被挂断，慕浅精疲力尽的定了网上的票，决定明天就回一趟通州。
如果一切都重来一遍，那对于慕浅来说，最重要的就是在老家的外婆。
她从沙发上起了身，走进了卧室。
慕浅看着面前熟悉的房间，眼眶又些许泛红，她躺上了床，浅软熟悉的床铺在此刻给了慕浅一种无法言说的安全感。
她缓缓的阖上了双眸，脑海中却浮现了刚才的画面。
倒是也没有想过自己还有拒绝霍靳西的机会。
慕浅在心中苦笑了一阵，随即便陷入了睡眠。
……
翌日。
慕浅醒来的时候只觉得浑身酸痛，昨天晚上那一觉并没有睡好，她几乎是做了一晚上的梦。
梦里的内容杂七杂八的什么都有，前世的记忆与昨晚发生的事情糅杂在了一起，惹的慕浅头疼不已。
她缓缓的起了身，下床之后便利落的收拾好了自己，下楼之后拦下了辆出租车便向着车站出发。
从海城到通州并不远，坐绿皮火车差不多半个小时就到了。
慕浅的时间算的很准，拿好票了之后便直接上了火车。
她昨晚没睡好，这会儿又开始犯困，索性阖上了双眸，睡了一会。
终于，火车上的播报响起，慕浅睁开了双眸，拿好了自己的东西便下了火车。
“真快啊。”
她没由来的感叹着，伸了个懒腰。
下一秒，慕浅心中却突然想到，明明就是半个小时的车程，为什么霍靳西就是赶不到呢？
冬天的风吹来，慕浅打了一个冷颤。
她晃了晃头，随即走出了车站，任由自己心中的苦涩发散到身体的没一个角落。
慕浅出了车站之后便搭乘了公交车直奔外婆家，没过多久，公交车便缓缓停靠在了慕浅的目的地，她跳下了车，望着面前熟悉的院子，眼眶渐红。
“浅浅？”
外婆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慕浅一愣，随即转过了身看了过去。
她头发已经花白，手上提着刚买回来的菜。
“外婆，我回来了。”
慕浅看着面前的老人，泪水夺眶而出。
“你这孩子，回来也不说一声！哎哟，哭什么啊，走走走，外婆给你做好吃的！”
见到慕浅的外婆喜笑颜开，揽着慕浅的手一并走进了院子里。
慕浅伸手拿过了外婆手上的菜，和外婆一并走进了里屋，在木椅上坐了下来。
“这不是太久没见到你了，想你了吗？中午我想吃红烧肉，外婆。”
她笑了笑，抬手擦掉了眼中的泪水。
闻言，外婆依旧是笑眯眯的：“好好好，外婆也想你，但是我们浅浅可是大医生，还是工作要紧，我去给你做红烧肉！”
慕浅点了点头，看着外婆的背影，不知不觉眼眶之中又蓄满了泪水。
她看着院子四周，眼中酸涩又添几分。
慕浅从小就在这里长大，直到高中考去了海城之后，就鲜少回来。
外婆不想让慕浅担心，所以也从来没有和慕浅说过自己的身体状况，每次打电话的时候都说自己很好，不用担心。
三天的时间很快过去，慕浅恋恋不舍的和外婆说了再见，决定过段时间就把外婆接到海城来。
回程的时间似乎比来的路上要短一般，慕浅刚刚抵达海城的车站，便接到了主任的电话。
“你回海城了吗？回一下医院吧，有一台手术现在缺人！”
“好。”
慕浅答应着，火速赶往医院。



第十六章 哪里都合适
这台手术是由霍靳西主刀，慕浅赶到医院的时候，时间刚刚好。
她换好了防护服，戴上了防尘帽之后便和霍靳西一并走进了手术室内。
二人的配合十分默契，终于，手术室的灯灭了下来，手术十分成功。
众人皆是松了一口气。
霍靳西和慕浅一并走出了手术室，霍靳西率先摘下了口罩，直直的看向了慕浅。
慕浅感受到了霍靳西的目光，却一直在躲闪。
霍靳西敏锐的捕捉到了这份躲闪，他拉住了慕浅的手腕，把她带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为什么？”
他的声音十分平淡，与慕浅记忆之中的霍靳西没有两样。
“什么为什么？”慕浅摘下了口罩，反问道。
办公室内陷入了一片静谧，她抬眸对上了霍靳西的目光。
四目相对，却是相对无言。
不知道过了多久，办公室里安静的只有时针走动的声音。
霍靳西终于开口：“为什么说我们不合适？”
慕浅一愣，像是没有想到霍靳西会问这种问题。
“没有为什么，你和我哪里合适？”
慕浅眼底泛起了些许波澜，却硬生生的逼着自己压了下去。
霍靳西被问的一愣。
慕浅没有等他的回答，她也知道霍靳西答不出来，索性直接转身，径直走出了办公室。
海城的冬天总是异常寒冷，慕浅今天才刚刚从通州回来，本就有些疲惫，又刚刚做完了一台手术，此刻倒是有些困意。
她拖着疲惫的步子回到了家中，整个人重重的往沙发上倒去。
正当慕浅打算好好睡一觉的时候，电话铃声却突然响了起来。
她叹了口气，想不明白谁会在大晚上的给她打电话，但还是老老实实的起了身，从外套的口袋中拿出了手机。
来电显示人是一串陌生的号码，慕浅心中有些奇怪，修长的手指划过了屏幕，接听了起来。
“喂？”
“喂，学姐，是我。”
记忆就在这时候涌上了心头。
的确是有这通电话存在过的，只不过在上一世的时候，慕浅刚和霍靳西在一起，这通电话没有被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