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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门的一瞬间，靳宸的视线定在对面僵住，下颚和嘴唇绷得死死的。
等他的人不是付晓芝，而是徐沐晴。
别墅的客厅有个吧台，旁边是酒柜，徐沐晴坐在吧台里面，手中端着一杯酒朝他看过来。
她的脸上挂着笑，像他们刚刚认识那天一样的笑。
虚伪又造作。
靳宸很不喜欢。
他站在原地不动，右眼皮却跳了一下，徐沐晴之前对他避之不及，突然通过付晓芝约他见面，实在是反常。
徐沐晴：“来了啊，过来坐吧。”

虽然是在邀请，但她的声音和态度都算不上热情。

靳宸关上门走到吧台前停下来。
徐沐晴抄起一个酒杯为他倒了半杯红酒，努了努嘴，“不坐吗？”
靳宸坐下来了，但没动那杯酒，他目光犀利地的看着她，周身一阵肃穆。
“你找我。”
徐沐晴：“嗯。”
她只回了一个字，但眼睛一直直勾勾地看着他，似笑非笑的，带着致命的吸引力，危险又诱惑。
靳宸：“什么事？”
徐沐晴没回答，端起自己那杯酒晃动了一下，“干一杯吗？”
靳宸没动：“如果不是有事，你不会主动找我。”
说完这句话以后他心中多了几分自嘲，手指不自觉地收紧几分。
徐沐晴听到这句话之后更肯定自己之前的想法了，他的这句抱怨明显是双层意思。
徐沐晴：“嗯，是有事儿想问你。”
靳宸：“说。”
徐沐晴：“我住院的时候，你对我的态度一直很好，为什么突然就把我踹了？”
靳宸：“我回答过了。”
徐沐晴：“但我对你的答案不满意，因为根本说服不了我。”
靳宸：“我做事不需要理由。”
徐沐晴：“是不需要理由，还是因为理由不能让我知道？”
她的眼睛眯了起来，嘴角勾起了一抹嘲讽的笑。
靳宸的眉头蓦地皱起来，心不断下沉，他清楚徐沐晴不可能平白无故问这种问题——她知道什么了？
四周陷入了沉默之中，本就安静的别墅里现在更是静得诡异。
所有风平浪静背后都是波涛汹涌。
最后是徐沐晴一声短促的笑打断了这份沉默：“编不出来了么，我的好哥哥。”
靳宸面无表情地看着她，那样子仿佛完全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徐沐晴不得不感慨靳宸的演技，他经常说她演技好，其实跟他比起来根本不算什么。
铺垫够了，徐沐晴也不想再拐弯抹角，她在靳宸平静的目光里缓缓启唇。
“我一直好奇，像你这么傲的人，怎么会被绿成这样子了还无动于衷，不仅装作不知道和詹语白订婚了，还给她的情夫投资了一大笔钱。”
“你在甩我之前消失过几天，没有人知道你去了哪里，你去做什么了？”
靳宸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右眼皮疯狂跳着，心率不断提速。
徐沐晴歪过头看着他，“距离你甩掉我也就两个多月，你记得你踹掉我的那天说了什么话么？”
不需要靳宸回答，徐沐晴笑着继续输出：“你那天表现得那么厌恶我，好像这辈子都不想看见我了，然后前几天又喜欢我喜欢到愿意把装着你所有财产的卡都给我——”
靳宸疾言厉色打断她的话：“徐沐晴。”
徐沐晴：“我觉得你的演技比我好多了，靳宸。”
“你消失的那几天，是去查了詹语白和宿珉吧，你把我踹掉是因为你怀疑詹语白在利用慈善为由头把福利院的孩子弄过去给宿珉做活体实验。”她一鼓作气直接摊牌，“你想查清楚这件事情但是又不想我参与进来，因为那个时候詹语白已经对我动了杀心，你那么绝情地把我甩了再和詹语白订婚，一方面能获取她的信任方便调查，另外一方面也能暂时打消她弄死我的念头。”
徐沐晴每多说一句话，靳宸的脸色就难看一分，一贯不显山露水的他，此时已经有些把持不住自己的情绪了，眼底血丝遍布，肩膀僵硬至极。
徐沐晴：“你让她进万华，给宿珉实验室做投资，只是假借周夫人的由头顺水推舟，放长线钓大鱼，我没说错吧。”
“这件事情有风险，一旦不顺利什么危险的情况都可能发生，你怕出事所以不想让我参与进来，但你没想到你踹掉我以后反而导致我和原野之间的关系越来越近，看到我跟他发展飞快你急了，所以开始送礼物，又去医院和我说那种话。”
徐沐晴往靳宸面前凑近了几分，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他：“你说的让我等你，是等你调查完这件事情。”
徐沐晴咄咄逼人的时候更像狐狸了，聪明狡猾，洞若观火。
靳宸生平第一次被一个人逼出了“无处遁形”的感觉。
他端起旁边的红酒杯一饮而尽，气息不稳：“你怎么知道的。”
不可能是郑凛叙告诉她的。
靳宸之前跟郑凛叙通话谈合作调查的时候，两人唯一达成的共识就是瞒着徐沐晴，所以徐沐晴不可能知道他在查詹语白和宿珉这件事情。
徐沐晴勾起了嘴角，拿起红酒瓶又给他倒了半杯。
准备收手的时候，靳宸忽然按住她的手：“回答我的问题。”
徐沐晴没有挣扎，笑着说：“因为我有脑子呀。”
“你踹我踹得太突然了，当时你明明开始查詹语白了，忽然收手不说还要和她订婚，我以为她做了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事情感动了你呢。”
徐沐晴的这个说法更符合靳宸预设的发展。
他捏紧她的手：“继续。”
徐沐晴：“记得我那天给你发的微信么？”
她一提，靳宸立刻就想起来了。
这段时间她唯一一次主动找他，连着三条，至于内容——
靳宸醍醐灌顶，眼眸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你是来试探我的。”
他说的是肯定句。
徐沐晴通过靳宸的眼神和语气就知道他已经推理出来了：“对。”
“就算你真的很信任她，也不可能在涉嫌命案调查这种事情上做手脚，我不会天真到认为你是在保护未婚妻，你们的感情没到那个地步。”
说到现在，徐沐晴的情绪还是很稳定。
靳宸看着她冷静分析的样子，唇齿间挤出一句话：“这才是你原本的样子吧，以前在我面前的崩溃都是演出来的。”

第209回博弈（中）
徐沐晴冁然一笑，很坦然：“不全是。”
“我的确诊病历不是造假的，大概四年半五年以前，我患过很长一段时间的躁郁症，血小板减少也的确是因为服用了卡马西平。”说到这里她话锋一转：“你想知道我为什么会得躁郁症吗？”
靳宸：“为什么。”
徐沐晴：“因为我哥，之前你查过他，就是合照上的那个人。”
提起裴烨桉以后，徐沐晴脸上的笑渐渐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浓到化不开的失落，连声音都放低了不少：“他去世之后我就患病了。”
靳宸看到她说到裴烨桉时的表情变化，心里很不舒服。
即便他已经知道徐沐晴对裴烨桉没有男女之情，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嫉妒心。
徐沐晴深深汲了一口气：“上次我和你说他在工厂遇到意外去世，是骗你的。”
靳宸一言不发，目光肃穆地盯着她，身上透着凌厉。
徐沐晴毫不畏惧跟他对视：“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为什么接近你吗？”
靳宸：“你说你喜欢我。”
徐沐晴“噗嗤”一声笑了，“我骗你呢，你还真的信了啊。”
靳宸猛地抬起手来掐住她的下巴，冷冷地警告她：“不准笑。”
即便心里早就有了这个答案，但看到她这个嘲讽的笑他还是很不舒服，他觉得自己像个傻子一样被她骗得团团转。
徐沐晴很听话地不笑了，但话没停：“你之前也问过我，以前认不认识詹语白。”
靳宸：“你说不认识。”
他捏着她下巴的手加大了力道，“也是骗我的。”
徐沐晴：“真聪明。”
靳宸咬着牙，额头的血管凸起来，狰狞无比。
徐沐晴：“但不能完全算骗，因为我以前的确没和她见过。”
“给你介绍一下我哥哥吧，也不对，我应该先做一下自我介绍。”徐沐晴冲靳宸象征性笑了一下，“你好，我叫裴流珠。”
靳宸没有理会。
徐沐晴：“我哥哥叫裴烨桉，他比我大三岁，五年前，我拿到了哥大的offer去纽約准备语言课，他来到了北城打工，交了一个女朋友。”
徐沐晴不疾不徐地给靳宸讲完了裴烨桉和女朋友的故事。
一个和他有相同背景的女人，一个在他口中像天使一样善良单纯的女人。
徐沐晴没说名字，但靳宸知道这个人就是詹语白。
她说的这些正好也破除了靳宸之前的一个猜测——他以为裴烨桉是被拐骗或者是被强行绑过去做手术的。
想到这里的时候，徐沐晴再度说话了。
“我哥哥是rh阴性B型血，这个血型你是不是很熟悉？”徐沐晴眼底染上了几分笑意：“你这么聪明应该猜到事情的经过了吧。”
“詹语白利用我哥的感情骗走了他的一颗肾，做完手术以后把他丢在小诊所不闻不问，我爸妈找到他之后已经晚了。”徐沐晴掐住自己的大腿，想起过去的种种眼泪开始不受控制，“过了半年他就死了。”
“而詹语白用他的一颗肾换来了后半生的荣华富贵，她该死，死一万次都不够。”
不管过去多久，提起这件事情时，徐沐晴都没有办法做到冷静。
她现在失控的模样和之前冷静分析的模样对比鲜明惨烈。
靳宸看到她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了眼角，而她还在努力往回憋。
一滴眼泪滴在他的掌心，靳宸俯首扫了一眼。
他很早之前就发现了，徐沐晴在他眼前情绪失控的几次都和詹语白有关，说准确点儿，都和裴烨桉有关。
靳宸松开徐沐晴的下巴，指腹擦过她的眼尾。
徐沐晴吸了一下鼻子：“我都说清楚了。”
靳宸：“你接近我是为了报仇。”
徐沐晴：“对，至少我不能让她真的嫁给你。”
靳宸：“如果她的结婚对象是别人呢？”
如果是别人，她是不是就要把当初用在他身上的手段换到别人身上，给别人下药献身，对别人甜言蜜语毫无尊严地“倒贴”。
徐沐晴没第一时间回答这个问题，靳宸绕过吧台走到里面转过她的身体：“如果詹语白找的是别人，你也要把对我的这一套用在那个人身上？”
“没有如果。”徐沐晴声音有点颤，“如果她找的是别人，我哥就不会死。”
逻辑很简单，当初詹语白找裴烨桉的时候就是看准了他的血型，和他谈恋爱也不过是博取信任的一种手段，一切都是为了把他的肾挖走。
而这一切的根源是因为詹语白看上了靳宸和周家。
所以靳宸的这个假设根本不成立。
靳宸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个逻辑，可他就是想要一个答案。
他按住徐沐晴的肩膀：“如果是别人你是不是也要跟他上床，徐沐晴，你敢说‘是’试试。”
徐沐晴：“我为什么不敢？”
她被靳宸反复的质问弄得不耐烦：“别说对方是你，就算对方是个糟老头子我也照样会这么做，只要能报复詹语白让我做什么都可以，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舔着脸去哄你？”
靳宸的手死死地抓着她的肩膀，力道大到快要她的骨头都捏碎了，关节咯吱咯吱作响。
徐沐晴比他想得还要狠。
现在他的耳边不断萦绕着的只剩下她刚才的那几句话。
特别是最后那句——“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舔着脸去哄你？”
一个问题否认了他们两个人过去所有的交集和互动，即便他早就知道她是演戏，还是心有保留地认为她或许有一两分的真心。
她没有。
半分都没有。
悲伤、喜悦、不舍、委屈，都是演出来的，她在他面前做的每个表情说的每句话，都是精心设计过的。
靳宸自嘲地冷笑了一声。
他一时间竟然分不清楚是为了给裴烨桉复仇不择手段演到这个份上的徐沐晴悲哀，还是明知道她在做戏却跳进陷阱里的自己更悲哀。
“为什么和我说这些。”靳宸再次抬起她的下巴。
徐沐晴舔了舔嘴唇：“我们合作吧。”
“既然我们都在查詹语白，不如就合作，一起把她送进去。”徐沐晴始终没有忘记自己的目的。
她本以为这场合作会很顺利，但靳宸却讥笑地反问她：“是合作还是再被你利用一次？”
徐沐晴：“我的人也会查，你不吃亏。”

第210回博弈（下）
既然是合作，肯定不可能是单方面付出的。
来找靳宸谈判之前她就想过了，谈妥以后就去跟郑凛叙谈，郑凛叙和靳宸一起查等于是强强联手，双赢的局面，靳宸没有理由拒绝。
但事情的发展并没有像徐沐晴想象中那么顺利。
靳宸：“我不会和你合作。”
徐沐晴：“为什么？”
靳宸：“没必要和你解释。”
说完他就要松开徐沐晴走人，转身转得毫不留恋。
徐沐晴懵了几秒，几秒之内大脑飞速运转着，之后她站起来，飞奔过去挡住了别墅的大门。
徐沐晴双臂张开站在门口成功把靳宸拦下来。
刚才跑得太快了导致她现在气喘吁吁，呼吸急促，胸口起伏不定，脸也涨红了。
靳宸：“让开。”
徐沐晴说什么都不让。
她今天已经跟靳宸坦白了所有的事情，如果拿不到想要的结果是不会甘心的。
脑袋一热，徐沐晴问他：“要怎么样你才肯合作？你说你的条件，只要不过分我都会答应。”
徐沐晴可以肯定靳宸手里的证据绝对不少，他和詹语白几乎朝夕相处，又投资了宿珉的实验室，没有人比他更适合合作。
徐沐晴这句自认为诚恳的话传到靳宸耳朵里却完全变了味道。
又一次让他想起了她刚刚说过的话。
靳宸讥讽地冷笑了一声：“不是说只要能报仇要你做什么都行么。”
徐沐晴：“你要我做什么？陪你上床、继续给你当情人？”
靳宸对她的心思无非就是这些，之前的相处过程中他已经表现得很明显了。
想谈判就得摆出对对方有吸引力的筹码，作为经济学专业毕业的人她最清楚这一点。
徐沐晴：“可以，我答应你，你想怎么玩就怎么玩，但我的要求是签协议。”
靳宸往前走了一步，一根手指勾住了她的下巴，抬起她的脸来将她的表情一览无遗。
冷静又克制，是真的抱着谈生意的心态在跟他聊这次“合作”的。
他想和她谈感情，她只想和他谈交易。
一直以来都是别人说他冷漠不近人情、拒人于千里之外，但靳宸此时却觉得，跟徐沐晴比起来他根本不算什么。
他是输家，且一败涂地。
靳宸的目光最后定在了徐沐晴的嘴唇上，徐沐晴清楚地看到那双深邃的眼里汇聚起了潋滟之色，带着至死方休的光芒。
之前靳宸每次在床上亢奋的时候，就是这样的状态，她很熟悉。
半晌都没得到靳宸的答案，徐沐晴沉不住气，踮起脚来用嘴唇去碰他的喉结。
“你想用什么姿势，沙发还是卧室？”她将自己唯一可用的筹码发挥到淋漓尽致。
徐沐晴伸出舌头舔过他凸起的喉结，正要进行下一步的时候，靳宸突然抵住她的肩膀狠狠一推。
徐沐晴整个身体撞到了门板上，后脑勺都碰了一下，大脑嗡嗡作响。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对上了靳宸杀意翻腾的目光，她觉得自己下一秒可能会被他弄死。
但徐沐晴想不通他为什么生气，之前不是他一直想跟她睡么。
靳宸：“要合作是么，可以，我和你签协议。”
徐沐晴：“什么时候签？”
靳宸这个人阴晴不定，现在答应下来说不定后面又要反悔，徐沐晴只想快点把合作落到实处。
回应她的是靳宸的一声冷笑，随后她的肩膀就被人松开了。
徐沐晴看到靳宸掏了手机，扫过去是拨了梁聪的电话。
靳宸把手机放到耳边，步伐朝阳台走去，徐沐晴隐约听见他说了一句“让法务部给我公证一份协议”。
这句话落入耳膜的一瞬间，徐沐晴紧绷着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她贴着门板，无力地瘫坐在原地。
刚才跟靳宸对峙已经抽干了她的力气。
——
凌晨十二点，躺在沙发上小睡的徐沐晴被一股力道推醒。
她睁开眼睛，被吵醒之后脸上的表情略有不满，又带了几分懵懂。
徐沐晴有点起床气，但对上靳宸冷冰冰的视线之后，就算有气也发泄不出来了。
靳宸把手里的两份文件扔给徐沐晴，徐沐晴扫了一眼合同，没想到他的办事效率这么高。
合同拿到手之后徐沐晴就开始看了，万华的法务部她是信得过的，况且这种协议也没什么技术含量——
看到第三页的时候，徐沐晴的五官都皱成了一团。
她抬起头去看对面的靳宸：“这几条什么意思？”
靳宸：“你不识字么。”
徐沐晴：“你凭什么让我辞职还不让我和原野见面？就算当你的情人也有交友自由吧？”
靳宸：“你可以不签。”
徐沐晴：“……”
她憋了一万句骂人的话，甚至想把这两份合同扔到靳宸脸上，但最后忍住了：“原野对我很好，我这样莫名其妙不见他说不过去，你讲点道理行不行。”
靳宸依旧默不作声，这一次他直接起身走到她面前，动手就要从她手中夺走两份协议。
徐沐晴死死抓着不放。
靳宸：“放开。”
徐沐晴：“不放，我还没签字。”
靳宸：“你不是要讲道理么。”
徐沐晴：“……你当我没说。”
靳宸松开文件，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一分钟，不签算了。”
徐沐晴最后只能在乙方的落款处签下自己的名字，靳宸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印泥，还让她在上面按了手印，乍一看过去像是卖身契。
徐沐晴嗤笑了一声，确实跟卖身契没什么区别。
徐沐晴原先是计划在事情解决完以后再和原野坦白的，但签了这份协议也就意味着她要和原野摊牌了。
一茬接一茬的事情让人心力交瘁，徐沐晴软绵绵地靠在了沙发上。
她走神的时候，忽然听见一阵关门声，堪称震耳欲聋。
徐沐晴回头一看，靳宸已经走人了。
她吃惊的同时也松了一口气，走了挺好的，今天晚上她也没什么力气去应付他。
——
车子疾驰在高速上，靳宸紧紧抓着方向盘，猩红的双眼盯着前方空旷的路，胸口似有熊熊火焰在燃烧。
耳边不断萦绕着徐沐晴说过的那几句话，以及她和何楚妍说的——
“等我查清楚真相了就一脚踹掉他啦。”
从开始到现在，她的目标都很明确，她要找的不是靳宸，是詹语白的未婚夫。

第211回我打算和他坦白
靳宸走之后徐沐晴就瘫在沙发上继续躺着了，高度紧张之后肠胃应激有些不舒服，过了半小时才缓过来。
正好这个时候付晓芝发来了微信。
徐沐晴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没来得及跟付晓芝说。
徐沐晴：【谈妥了，我晚上先住这里吧，太晚了你就别跑了。】
付晓芝：【谈得怎么样？】
徐沐晴：【不太顺利，明天见面聊。】
跟付晓芝聊完天，徐沐晴去了楼上的卧室洗了个热水澡，裹了床被子就睡着了。
——
付晓芝是在第二天上午十点多到的的，郊区这边外卖不方便，她来之前在市区给徐沐晴买了早饭带了过来。
徐沐晴昨天晚上元气大伤，但没睡多久就醒了。
清醒之后，她就一直在想接下来的安排，最后决定先去和原野坦白，然后再和郑凛叙说跟靳宸合作的事情。
不然靳宸那么地精明的人不可能行动。
脑子里盘算着这些事情，导致徐沐晴一直在走神，付晓芝问了几个问题她都没听见。
“嘿！”付晓芝把手伸到徐沐晴眼前晃了一下。
徐沐晴这才反应过来：“嗯？”
付晓芝：“你怎么了，从我进门就开始走神，靳宸不同意合作？”
徐沐晴：“一开始不同意，后来同意了。”
付晓芝嗅觉很敏锐：“你答应他什么条件了？”
靳宸那种八百个心眼子的人绝对不会被人用言语说服，他本身就对徐沐晴有意思，不可能错过这个趁火打劫的机会。
徐沐晴：“……就你猜到的那些。”
付晓芝：“草，他有完没完了。”
徐沐晴：“还有，以后不能和原野联系。”
付晓芝：“他是不是有病？就因为原野喜欢你？你居然同意了！这根本是丧权辱国！”
徐沐晴哪里会不清楚这是丧权辱国：“没办法，他查这件事情最方便。”
付晓芝：“……那你呢？你也要考虑自己的感受呀！”
自己的感受。
徐沐晴听到这几个字之后愣了一下，然后扯了下嘴角。
她喝了一勺蛋酒，陷入了沉思，良久以后才开口：“当初我哥哥走了，我就想陪他一起。”
“从小到大都有他在我身边的，我去哥大之前还是和他约好了，等我找到工作就把他接过去一起。”她的眼眶酸涩无比，“一个人在那边真的很孤单，我的动力就是好好学习早点毕业赚钱，再把他接过去。”
徐沐晴当时被收养的时候十六岁了，何楚妍和姜故鸣要带她走的时候，院长征求她的意见，她第一反应就是拒绝。
因为她很清楚他们要的只有她，没有裴烨桉，而她不想和裴烨桉分开。
徐沐晴和何楚妍还有姜故鸣的第一次见面并不友好，她表现得很排斥，但他们一直没放弃。
后来是裴烨桉的话让徐沐晴改变了主意。
他说：“我们珠珠学习这么好，这么优秀，以后是要成大事的，听哥哥的话，跟他们走吧。”
她抱着他不撒手，嘴唇抿成一条线，表情倔强却一言不发。
但裴烨桉总是能第一时间猜到她在想什么。
他揉着她的头发温柔地说：“哥哥不会走的，会一直陪着你，等你以后工作赚钱了，我就继续去照顾你好不好？”
后来徐沐晴被何楚妍和姜故鸣带回去，虽然他们也很疼爱她，但她内心最亲的人永远是裴烨桉，不可撼动。
徐沐晴是从公立学校转去国际学校的，英语口语方面和这边的学生差了不知道几个档次。
后来她一声不吭地追上了所有人，学习学到最痛苦的时候，动力也是裴烨桉的那句话。
很多年没有勇气去回忆以前的事情了，徐沐晴和付晓芝说完这些事情之后已经满脸都泪了。
付晓芝的眼眶也被说红了，她抽了纸巾给徐沐晴擦眼泪。
“我也可以啊，现在你还有我和沁阳。”
徐沐晴吸了一下鼻子：“当年他走之后我就觉得我活着已经没意思了。”
如果不是何楚妍、姜故鸣还有郑凛叙三个人把她拉回来，她走不到今天这一步。
后来她的情况好转了，活下去唯一的动力就是和詹语白清算。
不惜一切代价。瑪麗團隊ẒḶ
陪靳宸睡算什么？
付晓芝已经听懂徐沐晴的意思了，虽然没有同样的经历但不妨碍她理解徐沐晴的选择。
只是……
“原野那边怎么办呢？”
徐沐晴如果不给个解释就平白无故跟原野切割，原野那边肯定接受不了。
徐沐晴：“我打算和他坦白。”
付晓芝：“嗯，这样最好，你跟他直说了他肯定会理解你的。”
徐沐晴：“嗯。”
付晓芝：“等事情查清楚，你和靳宸的合约就不作数了吧？”
徐沐晴一下子就听懂付晓芝的意思了，付晓芝一直都想让她和原野谈。
徐沐晴的确也做过考量，但现在她跟靳宸又成了这种不清不楚的关系，她没资格要求原野还浪费时间给她。
徐沐晴：“我觉得我这种行尸走肉一样的人配不上他。”
付晓芝：“先别管这个，你告诉我你喜欢他吗？”
徐沐晴：“……其实我也不清楚。”
付晓芝：“那你喜欢周四吗？”
徐沐晴抿住了嘴唇，不知为何脑海中忽然闪过昨天晚上靳宸失望的模样。
她觉得自己胸口有些不舒服，抬起手揉了几下。
付晓芝见徐沐晴不回答，思考片刻：“我换个说法吧，如果詹语白的未婚夫不是周四，你还会不会做这些事情？”
徐沐晴：“会。”
她答得毫不犹豫。
付晓芝：“你再想想。”
关键的时候，付晓芝的脑子也是格外清楚：“你现在回答得这么肯定是因为你心里清楚这个人只会是周四。”
徐沐晴被付晓芝说得陷入了深思。
的确，她没认真考虑过这个问题，因为她很少在没发生的事情上浪费时间。
如果是别人……
徐沐晴清点了一下她对靳宸做过的事情，试图想象着换个对象……好像很难。
难道她也有什么第一次情结么？
徐沐晴想了一会儿已经开始头疼了，她双手揉上太阳穴：“我想不到。”
付晓芝没逼迫徐沐晴继续想，话锋一转：“你打算什么时候去找原野说？”
徐沐晴花了快三分钟的时间结束了思考，做出最终决定：“就今天吧，我去公司接他下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