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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排走，这说的好听点，是和帅气逼人又有才的大神一起走，说的严重点，就是和笑里藏刀的魔鬼同行，这把刀又诱人又锋利，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悄无声息地落下，人直接死于刀下。
然而魔鬼似乎并未察觉到此女子的心理活动，并且还贴心的放慢了脚步，出了理行楼大门，干脆停了下来，等着身后的人。
肖禾一看这架势，采取回避措施是不行了，心道那就没话找话，几分钟的路程，还能怎么滴吧。
于是她两步迈过来，“教授，走吧。”
“嗯。”司湳点点头。
两人一齐往科大的西门走去，肖禾看着这人对这条路线熟悉得很，便问：“教授，你走过这条路啊？”
司湳偏了偏头，仿佛只是用余光瞟了她一眼，“这条路不是最近的么？大家走的应该都是这条。”
肖禾被这话一堵，合着只有她不知道。
她很给面子的“嗯嗯”了两声，心里琢磨着应该说点什么，才能让这一路气氛活跃一些。可她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能和司湳提个什么话题，说他怎么写文章的？问问他来科大多久了？还是聊聊家庭情况？
快得了吧。
肖禾在心里一一都否定掉，无奈，只好选择闭麦。
再之后，两人都没有说话。司湳走的并不快，肖禾刚好跟得上。
四月初的春风很轻柔，像薄纱一般缠着人，懒懒地往人身上贴，风里夹杂着刚刚盛开的紫罗兰花香，盯了一天论文的眼睛和酸痛的肩膀就此解放。
西阕路的学生不多，偶有几辆自行车直直穿行而过，把柔和的风搅得起了脾气，向他们追去。
路灯下斜斜的两个影子一长一短错落着，肖禾觉得好玩，低着头想去踩那个长影，却又不敢。
她就在追影子的间隙，听见沉默了一路的人开口叫她。
“肖禾。”
第15章 似春风般温柔
无言的同行并没有想象中的煎熬和尴尬，反而这意外的和谐竟让她生出了一丝错觉，觉得司湳唤她的时候，声音比风还温柔。
“孙询老师和我说了，你来理行楼的事。”
司湳步履缓缓，扭头看向她，“占用了你不少时间，以后我会把疑问先整理出来，一周两次集中讨论就够了。”
肖禾抬头，迎着他的目光，“没关系教授，我能分配好时间的。”
也许是昏暗的环境让人肆意了许多，她还是第一次敢这么坦坦荡荡地和司湳对视。
他的嘴唇轻微地动了一下，像是要说什么，最终什么都没说，沉默地扭回了头。
路灯很高，昏黄的光像即将散尽的余晖从上方倾泻而下，整个学校如同浸在暗黄色的宣纸里，静谧又安逸。
肖禾看见那微光洒在司湳的侧脸上，他的脸随着走动陷入沉静的半明半暗里。也许是个子太高的缘故，他眼眸里反倒接满了光，那朦胧灯光在他墨黑的瞳孔里一淘洗，就变成了细碎又璀璨的星。
长睫每眨动一下，那微小的星便跳跃一下。
肖禾不由得看呆了眼，她在想，一个男生的睫毛，怎么会那么长，甚至还带着一些天然的微卷，还有头发，她视线上移，头发也那么浓密。
这年头，能发论文的教授不稀奇，发得了论文，搞得了学术，还能保住头发的教授，着实需要点过人的技能或者先天的本领。
在她看来，司湳二者兼具，啧啧，天之骄子。
“肖——同——学？”
肖禾从梦中惊醒，“啊，教授您叫我？”
“我说这条路本来就偏，以后不要这么晚回了。”
“你想什么呢？”他问。
“噢我啊，没想什么，没想什么。”
“那我刚刚说了什么？”司湳又问。
司湳脸上没什么表情，但不知是错觉还是太昏暗了，肖禾总觉得此刻他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对啊，说什么了，好像说晚点回就怎么着？
肖禾脱口而出，“你说晚回就从大路走。”
好像意思就这么个意思，不过怎么就不大对呢？
司湳微不可闻地叹口气，“我说，玫瑰路偏僻，以后回学校不能超过七点。”
肖禾看了看四周，才发现居然已经走到玫瑰路了，而且都快要出来了，前面就是自习楼，再往前走几百米，就到宿舍楼下了。
她心不在焉的点点头，“等过段时间花开了，人就多了。”
也许是因为天气温度都刚刚好，太适合缓缓散步了，也许是因为夜晚十点的校园太安逸了，她竟觉得今天这段路走的格外短暂。
肖禾本来想说就送到这儿吧，前面就有人了，但是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她把这话憋了回去。
自习楼九点半准时关门，一路上的学生零零散散，多数是夜跑和散步完回宿舍的。
她庆幸这是晚上，不然白天这要是被人看到她和司湳走在一起，学校里认识司湳的女生的得把她生吃了吧。
还没到深夜，宿舍楼每个窗户几乎都亮着灯，照得四周洋溢着暖色，虽然在学校，但这灯火通明的感觉还是莫名让人觉得心安。
肖禾抬手朝前指了一下，“教授，我到了。”
她不打算让司湳送到楼下。
闻言，司湳停住脚步，没再前进。
“嗯，回去早点休息，明天周六，不要过来了。”
肖禾点点头，道了声“教授再见”便转身走了。
“肖禾。”
她脚步一顿，后背有些僵硬。
短暂的微怔后，她转回身来，“教授，怎么了？”
“可以不用这么累的。”
那温和的声音响起，在这清凉夜晚里，像是舒缓的旋律，那么和谐地融于夜色，落入风里。
肖禾一愣。
“完成分内的任务就好，不需要让自己承担很多额外的工作，别人会理所应当地打扰，你也会自然而然地承受。”
“教授……”肖禾呆呆地望着他。
明明天色晦暗，当空无星，为什么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缀满了星星。
那瞬间肖禾这么想道。
“考虑别人的时候，也要考虑自己的能力和感受。”
她回了神，很轻地点点头，“我知道了，教授。”
“嗯，回去吧。”司湳说。
肖禾又只是呆呆点了下头，转身往宿舍楼走去。
直到她上了楼推开门进了宿舍，才彻底平静下来。书包都没卸下就往窗边跑，隔着玻璃向楼下张望着。
那个远离路灯黑漆漆的路边，已经没了人影。
她当然知道司湳在说什么，坦白说一开始去理行楼的确是为了方便讨论，刚开始也确实达到了这个目的，可是最近一周，办公室大事小事落在她头上的就多了，譬如说劝架、讲解、打印、送材料、传授经验，随时充当知心大姐姐，帮忙调论文格式，甚至昨天还帮团队里没怎么露面的胡教授写了一份材料。 她这一周忙成狗，最后一总结好像忙的都不是什么正经事，自己的论文已经搁浅一周了，脑子乱的要命。
但是她想，不管怎样她都得把这个课题做好，最起码她的部分不能拖后腿，郭书豫和许锦芝两个人四只眼睛都看着呢，再累也得撑到申报完成。
再累……是啊，太累了，肖禾迷迷糊糊的，人还没洗漱就昏睡了过去。
第二天，她起了个大早，出去晨跑了一会儿就去自习室了。
徐季阳顶着个鸡窝头从外边进来，“早啊，小博士，来这么早。”
自习室只有他们两人，肖禾吸着一袋牛奶说：“是啊，论文再写不出来，我就和你一个下场了。”
他们的座位都是固定的，徐季阳走到自己的位置刚坐下，听到这话嚎了一声。
“昨天多亏你了小博士，得亏你帮我改论文，我才能早睡了一会。”
“你昨晚几点睡的？”肖禾问。
徐季阳打了个大哈欠，“四点。”
肖禾嘴角一抽，“合着差点通宵了呗。”
“别提了，你不在的这一周，自习室没一个好过的，兄弟姐妹几个都快整死啦。”
肖禾把牛奶包装袋丢到垃圾桶里，扭头问：“怎么了？”
“论文马上要送去盲省了，今年不知道怎么了，几个老师都火爆的不行。”
徐季阳往太阳穴上抹风油精，“狗屎一样，就这能拿去盲省？我都不好意思说这是华大学生写出来的，听听这是韩副院长的原话，哎呦，毕业的人每天抱着论文发抖，剩下的人怕迁怒到自己身上，每天大气都不敢出。”
“正常，老师们最近心情都不好，每年毕业季的常态了，过了这一阵就好了。”
肖禾接着劝慰道：“但是谷老师脾气一直都很好啊，要不是你昨天惹人家——”
“徐季阳！给我出来——”
肖禾让这声突然的咆哮声惊的不轻，回头一看，正是刚刚提到的谷溪。
谷溪一脸阴沉站在门口盯着最后一排，看到肖禾时变了脸色。
他脸上的皱纹堆在一起，眉头拧得跟像打了死结的绳索，“我要死了，肖禾，我要死了。”
徐季阳才要死了，他跑过来谄笑道：“老师，您怎么来这儿了，您找我微信说一声就成。”
谷溪暴躁道：“我能找到你我用来这儿么？微信一晚上不回，你在干什么？”
肖禾都替徐季阳害怕，一晚上在干嘛，前半夜改论文，后半夜睡觉呗。
谷溪气的来回疾走，“我心态要崩了，要崩了，肖禾，你根本无法理解我们这种上了年纪还想多活几年的人。”
“老师，您消消气，消消气，不生气才能身体好，身体好才能研究的好，您看这个心学代表人物王守仁啊，还有这个……”
咱不会举例子可以不举。
王阳明特么才活了57年！
谷溪气的胡子抖动，“拿着你改好的论文来我办公室！！”
说完，转头就走了。
肖禾送去一个自求多福的表情，徐季阳像丢了魂一样，脚步轻浮地回到座位，拿着平板和打印好的论文去了。
第16章 你小心一点我
肖禾在自习室安安稳稳地待了两天，周日本打算早点回寝室休息，晚饭时凌甜跑过来喊人一起去吃饭。
凌甜是她的同门师妹，许锦芝带的研二学生。两人都在一个导师手下，又在一个自习室，说过几次话就熟了。肖禾嫌一口一个学姐叫的麻烦，干脆让她喊名字，凌甜人也随性，半年下来两人比一般的同门关系更好些。
在食堂里逛了两圈，肖禾陷入了今日吃什么的困境中，实在不想绕了，在黄焖鸡的窗口前刹住了脚步。
“好久不吃，还挺香。”她低头专注干饭。
凌甜捞了一块鸡肉，“你还说呢，最近你在华大食堂吃过几次饭啊？”
“这不忙嘛，”肖禾吃的太急被烫了一下，伸出一小截舌头哈气，“每天两头跑，我过得像个上班族一样。”
“诶上次听你说这个项目是和科大合作的，那应该很重要吧。”
肖禾咬了一口土豆，点点头，“嗯，郭书豫挺重视的。”
“还要多久呢，你的论文可不能落下。”
“哎，别提论文了，”肖禾叹气，“这两天的进度为零，没头绪。”
凌甜吸了口饮料，“你也别太有压力，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开口，虽然我的等级和你差太多。”
“哎呦凌妹妹，你可就别自谦了。”
肖禾虽然和另外几个同门接触不多，但人就这么几个，什么情况基本也了解，实力和水平都摆在那，凌甜是许锦芝带的几个硕士生里资质悟性最好的。
两人坐在食堂吃了一个多小时，出来时整个人都被腌入了味，凌甜要去操场散散这身混合了各种饭和油的腻味儿，肖禾中午没午休，吃了饭正犯困，说要回去睡觉。
两人在食堂门口道了别。
她一路听着耳机里放的歌，心里念叨着明天还得去科大，再忙一阵子，材料备齐就能上交了。
到时候就能……
就能……
那是谁？
怎么有点像前天见过的……司湳？
肖禾刹住脚步，摘下耳机，木木地喊了声，“教授？”
司湳正低头看着手机，他站在路灯旁边，地上的影子被拉的长长的，闻言抬起头来，神情微愕。
也就一瞬，他向前走了两步，“正要给你发微信，以为你在自习室。”
也难怪肖禾有些没认出来人，司湳今天穿着一件很休闲的拼接色外套，里面是一件圆领卫衣，灯光昏黄，她看不出衣服的颜色，但应该是一身浅色。他个子高，人很瘦但是肩膀很宽，衣服多少钱不知道，但是穿在他身上就格外显贵。
这么看去，立在灯下的人就像个20出头的大学生。
“又发呆？”
司湳已经走到了她面前。
肖禾手指捏着蓝牙耳机，长睫很快地眨了两下，“我以为我认错人了。”
“教授，你怎么在这里？”她问。
“之前找许老师借了几本书，下午联系的时候，她说还在学校，我就来了。”
“嗷嗷。”肖禾点着头，心里犯嘀咕，怎么不直接给郭书豫呢，舍近求远的。
司湳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嘴角微微扯起，“郭老师还在省里。”
肖禾“噢”了一声，看着他手里提着的包，以为他现在要去找人，说不定两人还要一起吃个晚饭，和老师吃饭这事她可没兴趣，于是乖乖让出路，提醒道：“许老师这几天可能有点心烦，被学生论文搞得，你小心一点。”
司湳嘴角上扬的弧度变大，觉得很有意思。
晚风轻柔拂过人的面颊，他微眯起眸子，眼睫翕动，开口的声音融进风里。
“是么？那你也小心一点我。”
“啊？”
司湳说：“我也在改论文。”
肖禾恍然大悟，忘了司湳也得面临一年一次的毕业论文指导大业，她感叹的同时也在为学生担忧。
“教授，你要求应该很严吧？”
不过选司湳当论文指导老师，可能纯属是为了这个人？
“据去年同学们反应，写的好我就不严，写的不好我会很严。”
这话怎么跟没说一样？
肖禾怕耽误了司湳还书，没再纠着这个话题，“那教授你快去吧，许老师待会要走了。”
司湳没动，“晚了。”
“啊？”
“许老师临时有点事，半个小时前走了。”
“……那这，只好改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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