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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提那句话，不过是为了引出后面的话题。
陆淮焰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他不喜欢别人直接跟他要钱，得采用迂回策略。
当初她费尽心思勾他的时候就深谙此道。
现在陆淮焰脾气比之前更差了，这一招在他身上却还是和以前一样奏效。
栗曳嘲弄地掀起嘴角。
陆淮焰身边的人都说她卑鄙无耻，死了之后一定下地狱。
栗曳从来不辩驳。
作为陆淮焰的亲人、朋友，恨她或是想杀了她，都再正常不过。
可惜她本身就是个已经身处地狱的人，又怎么会在意这些。
洗澡时想着这些事情，栗曳疲倦不已。
她火速擦完身体准备出去睡觉。
没想到，一打开门，竟然看到陆淮焰坐在床上。
他手里还捏着她的手机把玩。
界面停留在微信的聊天窗口，陆淮焰看到上面的名字是“小水”。
下面是几句简单对话。
陆淮焰扫完内容之后，抬眼去看栗曳：“你还有妹妹？”
栗曳：“嗯。”
陆淮焰：“多大了？”
栗曳：“二十一，马上读研了。”
陆淮焰：“你找我是为了给她赚学费？”
栗曳：“……”
她着实是没想想到陆淮焰能联想到这个方面。
但他这么想的话，对她来说也不是坏事。
栗曳犹豫踌躇的状态落到陆淮焰眼底就成了不愿意承认。
陆淮焰啧了一声，“不该有骨气的时候倒是挺有骨气的。”
他说着，把手机屏幕锁上，往床上一扔。
栗曳由衷松了一口气。
“那笔钱谢谢焰哥，就当借你的，我会还的。”她承诺。
陆淮焰直接靠上床头，双手枕在脑袋后面打量着她，“怎么还，肉偿？”
栗曳：“如果焰哥需要的话，我乐意之至。”
陆淮焰“嗤”了一声，“想趁机占老子便宜，你想得美。”
栗曳：“……”
陆淮焰招了招手：“过来。”
栗曳听话地走过去。
刚到床边，就被他一个大力拽到了怀里。
男人遒劲有力的手臂环上腰肢，栗曳被箍得动弹不得，只能缩在他怀里。
像一条宠物狗一样被他抱着。
陆淮焰的另外一只手不轻不重地拍着她的脑袋，“卖几次了？”
栗曳：“……嗯？”
陆淮焰：“在声色没卖过？”
栗曳难堪地咬了一下嘴唇，“没有……我只是卖酒。”
陆淮焰：“那你初夜呢？”
他问的问题总是这么简单粗暴。
他这一问，栗曳脑海中突然闪过多年前的画面。
她被他压在铺满玫瑰花瓣的床上时，他也问过她类似的问题——
下巴处传来一阵疼痛，栗曳被迫回过神来。
陆淮焰显然已经不耐烦：“老子问你话呢。”
栗曳：“之前交过一个男朋友。”
陆淮焰都已经知道她有经验了，再狡辩只会让他厌烦。
陆淮焰：“一个？”
栗曳：“嗯，只交过一个。”
陆淮焰：“那他人呢？把你甩了？”
栗曳：“……”
陆淮焰：“哑巴了？”
栗曳舔了舔嘴唇，看着他的眼睛，艰涩地开口：“不在了。”
陆淮焰眯起眼睛：“死了？”
栗曳直勾勾地看着他，像是在缅怀着什么：“嗯，死了。”
陆淮焰被栗曳这个伤心的表情弄得不爽，“这么想他，怎么没跟着一起去死。”
栗曳大胆地摸上陆淮焰的脸，“死了就遇不到焰哥了。”
陆淮焰呵了一声，“花言巧语。”
栗曳：“错了，是肺腑之言。”
陆淮焰烦躁地把栗曳的手从脸上拽下来，恶狠狠警告她：“你最好是别骗老子，否则老子送你下去见前男友。”
他很凶，但栗曳却没觉得害怕，甚至还笑着问他：“焰哥是不是吃醋了？”
陆淮焰：“你他妈想挺美，老子会为你吃醋？”
——
陆淮焰晚上是留在栗曳房间过夜的。
时隔多年，栗曳再一次和陆淮焰在一张床上睡觉。
她以为自己会睡不好，没想到这一夜竟然睡得无比安稳，还久违地没有做梦。
早晨，栗曳是被陆淮焰的声音吵醒的。
她睁开眼睛，就看到陆淮焰背对着床站在落地窗前。
背影头透着戾气。
“哦，去死吧，放心，我给你买最贵的水晶棺材。”
“就凭他？呵。”
“你最好搞清楚现在陆家是谁说了算，没了老子，你们算个屁。”
“不结，你想娶你娶。”
栗曳：“……”
来不及感慨陆淮焰对陆老爷子的不客气，他已经挂了电话转过身来了。
陆淮焰面色阴鸷，四周气压都被他拉低了。
栗曳：“焰哥，早安。”
陆淮焰：“吵醒你了？”
栗曳：“没有。”
她挽住他的胳膊，“谁惹你生气了？”
陆淮焰：“一个老不死的。”
栗曳：“嗯？”
陆淮焰：“吃太饱了，就知道指手画脚，晦气。”
他明显不太想聊这个话题，“起了就下去给我做早饭，小保姆。”
——
栗曳早上做了煎饺和鸡蛋汤。
这也都是陆淮焰喜欢吃的东西。
陆淮焰扫了一眼端上来的早饭，饶有兴致地看向栗曳。
栗曳：“怎么了？”
陆淮焰：“你跟谁打听的？”
栗曳：“这几天有问刘阿姨。”
陆淮焰啧了一声，“这么想讨我欢心。”
栗曳：“……嗯。”
陆淮焰说了一句“没出息”，然后就拿起筷子吃饭。
他虽然在嫌弃，但心情明显比接电话的时候好了很多。
栗曳安静地在对面坐下来吃饭。
早饭吃完，栗曳送陆淮焰出门。
走之前，陆淮焰突然拍了一下栗曳的脸，“下午在家等我。”
没等栗曳详细问，陆淮焰就关门走人了。
栗曳原先是要按计划等陆淮焰回家的。
可中午的时候，她却接到了栗淼的电话。
“姐，速速不见了。”

第032回 报应
栗曳猛地从沙发上起身，警铃大作：“怎么回事？”
栗淼的声音带着哭腔：“我，我下午带速速出去玩，我去洗手间的时候让他在外面等着，出来就不见了……”
栗曳：“监控呢？报警没？”
栗淼：“报警了，可是这个地方的监控坏了，根本查不到。”
栗曳：“小水你先冷静，我这就回去。”
——
南江距离海城一个半小时的高铁。
栗曳坐在座位上，看着窗外转瞬即逝的风景，心头焦躁，整个人如坐针毡。
速速的失踪绝对不是巧合。
商场的监控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刚好坏掉。
栗曳很快就理出了几个怀疑对象。
但不管带走速速的人是谁，最终的目标一定是她。
——
天近黄昏。
海城每一个盛夏的傍晚都格外美丽。
江淮在前排开着车，透过后视镜看到了正在欣赏落日的陆淮焰。
江淮能感觉到陆淮焰今天心情非常不错。
他不怕死地问：“焰哥，今天跟嫂子约会啊？”
陆淮焰停下手上的动作，“开你的车，少废话。”
江淮嘿嘿嘿笑了一声。
虽然陆淮焰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但他的态度和平时简直是天差地别。
就连不耐烦的时候都有点荡漾的味道在。
江淮不得不再次对栗曳献上敬佩。
江淮抱着八卦陆淮焰的心思把车停在澜山别墅门前，跟着陆淮焰下了车。
陆淮焰没撵他，江淮内心一喜，兴致更加高昂。
谁知道，一进别墅就有一场灾难等着他。
原本应该坐在客厅乖乖等人的栗曳并没有出现。
看着空荡荡的客厅，陆淮焰嘴角的弧度一点点消失，笼上了戾气。
这个时候刘阿姨正好出来。
陆淮焰：“人呢？”
刘阿姨：“栗小姐下午接了个电话就走了，没去找你吗？”
陆淮焰呵了一声。
江淮后背发凉，赶紧给刘阿姨使眼色：“快给嫂子打电话问问。”
刘阿姨也意识到事态不妙，赶紧掏出手机拨了栗曳的号码。
直接开了免提。
但手机里传来的不是接通声，而是冰冷的运营商提醒。
“您所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江淮和刘阿姨两个人都快出汗了。
陆淮焰舌尖舔了舔上牙膛，发出了一声响亮的笑。
江淮硬着头皮说：“嫂子可能是在偷偷给你准备什么惊喜，焰哥，你要不……”
“去给老子查。”陆淮焰打断江淮的话，“活着就把人带回来，死了把尸体带回来。”
——
栗曳刚从高铁站出来，就被两名黑衣人挡住了去路。
“栗小姐，请跟我们走一趟。”
栗曳蹙起眉来打量着这两个人。
很明显，他们已经在这里等候多时，就为了在她回来南江之后第一时间把她带走。
栗曳权衡一番之后还是跟着他们上了车。
商务车缓缓使出高铁中心，半个小时以后停在了某家餐厅门口。
栗曳被保镖带到楼上的包厢。
包厢的门打开的那一瞬，栗曳看清楚了坐在桌前的男人。
他西装革履，道貌岸然。
看到栗曳后，梁九问往对面的高脚杯里添了红酒，“坐吧。”
栗曳：“是你。”
她拉开椅子在对面坐下，冷冷地质问对面的人：“我儿子在哪里？”
梁九问：“只要你答应我的条件，我不会把你儿子怎么样。”
栗曳抿着嘴唇冷凝着他，一言不发。
梁九问：“滚出海城。”
栗曳：“不可能。”
既然梁九问已经知道速速的存在了，肯定就是和程仰敬那边通过气了。
速速的病情他应该也知道。
梁九问：“那就只能委屈你儿子了。”
“梁九问。”栗曳连名带姓叫他，“拿孩子要挟人算什么本事？你有种冲我来。”
梁九问淡笑：“不用对我用激将法，只要能达成目的，我并不在乎用孩子还是用老人。”
栗曳：“你们梁家人真是一如既往地恶心。”
梁九问：“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还真是可笑。”
他的目光阴狠了几分，眸色犀利而嘲弄，“你儿子的病，就是你当初那些事的报应。”
“我给你一晚上的时间。”梁九问叩了一下桌面，下了最后通牒：“明天一早，如果你没有办法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就别怪我不择手段。”
“你敢。”栗曳猩红着双眼盯着他，“你别忘记他也是陆淮焰的孩子。”
梁九问丝毫没有被这句话威胁到，只是勾唇一笑，“哦，你敢告诉他么。”
栗曳咬牙。
梁九问嗤笑一声后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
晚上八点半，海城的天已经完全黑了。
陆淮焰叼着烟坐在澜山别墅的院子里，无人敢靠近。
一阵刹车声响起。
江淮拿着一个文件袋，战战兢兢地走到了陆淮焰面前停下。
陆淮焰吞云吐雾，眯起眼睛问：“查到了？”
江淮：“嫂，嫂子是去南江了……买了下午六点那班的高铁。”
陆淮焰：“继续说。”
江淮一点没觉得放松，想到自己查到的那些东西，恨不得当场撞死。
他就算不撞死，可能也被陆淮焰迁怒而死……
陆淮焰：“你哑巴了？”
江淮：“我知道嫂子去南江之后，就……顺便查了一下嫂子之前在南江的事情。”
他努力组织着语言，试图通过巧妙的表达尽可能地力挽狂澜：“看到了一些嫂子和孩子的照片。”
“孩子。”陆淮焰毫无温度地重复这两个字。
江淮赶紧把查到的几张照片递上去。
陆淮焰夹着烟接过照片，瞳孔一缩，杀意翻腾。
江淮看得只想后退。
照片下面的日期已经是四年前了。
栗曳抱着一个小孩子，满脸洋溢着母爱。
后面还有一张是今年上半年的照片。
这次改成手牵手了。
孩子的脸只能看到一半，但栗曳的表情看得很清楚。
她笑得嘴巴都快咧上天了。
陆淮焰看向江淮：“这是什么东西？”
江淮：“……提供消息的人说，这个孩子管嫂子叫‘妈妈’。”
陆淮焰诡异地笑了一声，“好大儿啊。”
江淮被笑得一身汗毛都竖起来了：“焰哥，这可能有误会……”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陆淮焰接下来的动作惊得哽住了。
陆淮焰抄起打火机，把手里的一叠照片点燃。
江淮看着照片里的小男孩的笑脸变成了一堆灰，瑟瑟发抖。

第033回 放了我儿子
燃烧的火焰倒映在陆淮焰的眼底，像喷薄而出的火山。
火快烧到手指的时候，陆淮焰才将一叠相片丢下去，接着抓起旁边的水瓶浇灭了火苗。
江淮试探性地叫：“焰哥……”
陆淮焰轻笑了一声，“滚吧。”
江淮：“那嫂子那边……”
“你叫什么？”陆淮焰打断他。
江淮马上改了说辞：“我是说栗曳——”
陆淮焰直接绕过江淮，转身朝停车位走去。
江淮看到他上了那辆跑车，眉心一跳，准备壮着胆子去拦人的时候，车子已经绝尘而去。
陆淮焰差点撞上别墅的铁门，江淮看得心惊肉跳。
他马上掏出车钥匙上车，拨了程仰敬的电话：“敬哥，你快去洛山，我拦不住焰哥了！”
——
二十分钟后。
程仰敬把车停在洛山入口，和江淮碰了面。
深夜的洛山四周一片寂静，漆黑的环境根本看不到周围有车的踪迹。
程仰敬：“你确定他来这里了？”
江淮：“焰哥飙车的时候都来这里……”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也在四处张望，越看越觉得茫然。
难道陆淮焰又开发什么新的地盘了？
程仰敬：“他今天怎么了？”
江淮：“额，焰哥今天原本约了嫂……栗曳出去玩，结果回去发现她人不见了。”
程仰敬听见栗曳的名字之后，表情就不对了。
江淮正犹豫要不要跟程仰敬说栗曳跟那个孩子的事儿时，突然瞥见了从对面走来的陆淮焰。
昏暗的光线下，他的眼神看起来更加可怖。
江淮赶紧闭上了嘴。
转瞬，陆淮焰已经停在了程仰敬身边。
程仰敬：“心情不好？”
陆淮焰漫不经心地扯了扯嘴角，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看得程仰敬都心虚。
下一秒，程仰敬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程仰敬习惯性地拿出手机，屏幕上赫然跳动着“栗曳”两个字。
程仰敬眸色一沉，下意识地去转头看身旁的陆淮焰。
程仰敬话还没说出口，陆淮焰已经抢先一步从他手里夺走了手机。
“淮……”
陆淮焰在他开口的同时按下接听键、开了免提。
“程仰敬，让梁九问放了我儿子。”这边还没动静，电话那头的栗曳已经迫不及待地开口。
她的声音很冷，带着杀气和警告。
程仰敬的脑子停了几秒，他朝陆淮焰看过去，看到他嘴角诡异的弧度之后心凉了一截。
如果陆淮焰知道那个孩子的存在——
“程仰敬！你——”
“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个儿子。”陆淮焰慢条斯理地打断了栗曳的话。
他这话一出，四周一片死寂。
电话那边的栗曳也没了声音。
陆淮焰盯着手机屏幕再次笑起来，声音很低，“编不出来理由了？”
电话这边，栗曳的大脑已经陷入了死机状态——
今天和梁九问不欢而散之后，栗曳考虑了很久，最终决定找程仰敬谈判。
梁九问是从程仰敬口中知道速速的存在的，梁九问的计划肯定程仰敬必定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