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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诗喉中一涩，感觉之前未做手术时候的那种窒息感又回来了。
她收回手，起身看着厉聿寒，一时说不出话来。
厉聿寒朝她靠近，视线落在她眼中不肯离开。
“你是不是以为自己很伟大，以为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我好？我应该对你感恩戴德是吗？”
厉聿寒步步紧逼，夏诗下意识的往后退。
他每说一句，夏诗的脸色就变白一分。
等他说完，夏诗整个人已靠在墙边，退无可退。
仰头看向厉聿寒，嘴唇轻颤：“那你要我怎么办？”
她每拒绝厉聿寒一次，她的心也跟着撕裂一次。
她想不顾一切的答应厉聿寒，可她不能那么自私。
一个将死之人，如何能拖着一个有大好前途的人呢？
“我喜欢你，跟我一起，让我们都不留下遗憾好吗？”
厉聿寒捧着她的脸，在她耳边低喃。
夏诗身体轻颤，眼尾发红。
厉聿寒拭去她眼角的泪珠，用低沉且沙哑的声音：“小汐，答应我，好吗？”
夏诗看着他，一个好字差点脱口而出。
然而下一刻她紧咬下唇，强压住喉中的话。
她一把推开厉聿寒，蹲在墙角。
掩面哭泣：“不要再逼我了！不要……”
厉聿寒低头见夏诗脆弱崩溃的样子，心里像被一块巨大的石头堵住，痛且压抑。
他恍然发现自己错的多离谱。
蹲下身把夏诗抱在怀里。
“对不起……对不起小汐，是我的错，你原谅我好吗？”
话音一落，怀中的夏诗哭得更甚。
泪水很快沾湿了厉聿寒的肩膀。

他眼红泛红，抚摸着夏诗的头，不住的道歉。

是他做错了，只顾着自己的感受，把所有的压力都强加在夏诗的身上。
却忘了想夏诗需要承受多少。
厉聿寒把头埋在夏诗颈项间，低头轻吻她的发丝。
“我不逼你了，你想怎么样都可以，不复婚就不复婚，我只要你开心就好……”
这话一出，夏诗的泪水更加止不住的流，像是要把这段时间以来的委屈和隐藏的痛苦通通发泄出来。
素手紧紧抓着厉聿寒的衣服，指尖已经发白。
……
良久。
夏诗呆呆的坐在客厅沙发上。
看着桌前一桌早已冷掉的菜，双眼无神。
厉聿寒已经离开了，是她亲手赶他离开的。
厉聿寒没说什么，她让他离开，他便离开了。
离开前，夏诗跟他说，以后不要再过来了，厉聿寒脸色发白。
定定的看了她良久，最后点头答应了她的要求。
带走了放在这里的所有东西。
像从没来过一般。
夏诗看着他离开，本已经自己会开心的，因为他终于可以摆脱自己，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可现在她的心只觉的像千刀万剐一般，痛的鲜血淋漓。
房门被悄悄的打开。
恩珠慢慢的走到夏诗身边。
“妈妈，我不要封叔叔做我的爸爸了，你不要哭了。”
怯生生的语气，却只为了安慰夏诗。
夏诗一把将她抱在怀里，红着眼道歉：“恩珠，对不起，妈妈刚刚不应该凶你的。”
恩珠轻拍妈妈的背，小大人般开口道。
“恩珠不怪妈妈，恩珠最喜欢的就是妈妈了。”

第二十八章 怀念已LJ迟

从那晚夏诗彻底跟厉聿寒说清楚之后。
厉聿寒果然如她所愿，没有再出现在她和恩珠的生活中。
恩珠也没有再夏诗面前提起过厉聿寒。
只是在每次做手工作业出现难题的时候，眼底会流露出某种怀念。
夏诗看的出来，却没有说。
平常的一天，平常的一个早晨。
夏诗送完恩珠去幼儿园。
转身接到了一个电话。
电话里一个陌生男子的声音传来：“颜小姐，你让我们查的事已经查出来了。”
闻言，夏诗眼中出现巨大的喜意。
握着手机的手指轻颤：“真的，她在哪？”
里面的人迟疑一瞬，才继续开口：“事情跟之前想的有一些出入，不好在电话里说，您先过来吧。”
夏诗心里咯噔一下，正想开口问的时候，那边电话已经挂断。
来不及多想，夏诗匆忙赶到那人所在地。
不多时，夏诗便到了一个侦探社。
自从发现恩珠和自己没有血缘关系后，她便托人暗中查寻自己亲身女儿的下落。
到现在终于有了线索。
夏诗刚进入侦探社，一个身穿黑色西装的男子便迎面而来。
正是之前给她打电话的人，也是上次接待她的人肖晨。
“她在哪？”
夏诗一看到肖晨便迫不及待的问。
肖晨眼中露出一丝凝重，让夏诗坐在沙发上。
之后才从文件里拿出资料放在她面前。
“很抱歉，颜小姐，我们去晚了。”
话落，夏诗脸色大变。
眼神无力的看着肖晨：“什么……意思？”
“您女儿已经在几个月前跟随她的养父母出车祸去世了。”
“轰！”
夏诗只觉得一声巨雷从天而降，让她整个人脑中一片空白。
肖晨的话好似通过很远的地方传来。
“颜小姐，这份文件里面有您和您女儿的亲自鉴定，还有她生前的一些日常照片，她养父母很喜欢她，一直把她当亲生女儿对待。”
夏诗身体轻颤，接过肖晨手中的文件。
她没有看那份亲子鉴定，而是看向那些照片。
只看照片一眼，夏诗便知道这确实是她的女儿。
照片上，她笑得非常灿烂，夏诗在她身上看到厉聿寒的影子。
特别是眼睛，一样的瑞凤眼。
不过厉聿寒眸中大多时候是清冷的，而她女儿眼中却满是笑意。
夏诗透过照片看到了女儿拍照前的举动，一定非常可爱。
“——嗒”
眼泪不自觉流出，落在照片上，再顺着照片倾斜的角度滑落。
“她是什么时候……”没的。
但这两字夏诗说不出口，喉间熟悉的滞涩感又出现了。
肖晨却听明白了她的未尽之言。
低声开口：“四月二号。”
“四月二号。”夏诗无意识重复。
四月，二号依誮！
她突然抬头，通红的双眼死死的盯着肖晨。
说出的话却让肖晨心头一震。
“是她出生的那天！”
夏诗用手捂着胸口，心里一阵剧烈的抽痛。
那天，她正开心的帮恩珠过生日，却不知道自己的亲生女儿已经在那天过世。
出车祸的时候，她该多痛啊！
夏诗在喉间闻到一股熟悉的腥甜味，她强压着咽下去。
“他们现在在哪？”夏诗开口问。
“城南的宝山墓园。”

第二十九章 心如刀割

宝山墓园。
夏诗站在一座墓碑前，看着面前的一家三口。
爸爸抱着女儿，妈妈站在一旁握着女儿的手。
一家三口看着前面的摄像头，笑容在那一刻定格。
夏诗慢慢蹲下，手指细细抚摸上面的笑颜。
照片下面的名字映入眼帘。
——孟笙儿
“你叫笙儿吗？这个名字真好听。”夏诗眼里带着泪。
“笙儿，妈妈很想你，妈妈还从没见过你，从来不知道你的存在，你会怪妈妈吗？”
“你一定很爱笑吧，你知道吗？你跟爸爸长得很像，妈妈哪天带爸爸来看你好吗？爸爸是个医生，他很厉害的，你要是看到他，一定会非常喜欢，爸爸也会非常爱你。”
夏诗跪坐在地上，身体靠着墓碑，泪水一滴滴落入草地间。
“你知道妈妈有多喜欢你吗？你是在妈妈最大的期待下降生的，只是因为妈妈失职，将你弄丢了，我真是个不称职的妈妈……”
夏诗自言自语的低喃，想把这六年来没有跟女儿说的话，一次性全都说给她听。
“孟先生，孟太太将你养的真好，把你养成了一个爱笑的样子，他们肯定很爱你，就像妈妈很爱你一样。”
“但是下辈子，你可不可以再做妈妈的女儿……妈妈一定会好好补偿你……”
夏诗眼中泪水已经流干，她站起身给孟先生和孟太太深深鞠了三个躬。
“孟先生，孟太太对不起，我知道这个要求对你们来说很过分，但我太想补偿笙儿，等我死了再去亲自向你们赔罪和道谢。”
“谢谢你们将笙儿养的这么好。”夏诗喉中嘶哑。
秋风吹过，带起阵阵暖意。
……
夏诗失魂落魄的回到家中。
双手抱膝，蜷缩在床上。
她整个人陷入到自我当中，完全没注意到一旁持续震动的手机。
不知过了多久，夏诗被一阵叫声惊醒。
“妈妈，妈妈……”
她恍然睁开双眼，只见恩珠焦急的喊䧇璍着自己。
视线落在墙上的挂钟上，已经是下午六点。
恩珠一般四点就放学了。
夏诗眼中闪过一丝愧疚，她挣扎着起身，却发现全身无力。
恩珠扶着妈妈坐起。
害怕的看着她：“妈妈，你怎么了？”
刚刚夏诗叫不醒的样子吓到恩珠，她怕妈妈向上次一样，再也叫不醒。
夏诗感受到她的害怕，轻轻将恩珠抱在怀里，细细安慰。
等安抚好恩珠，夏诗才发现她已经在家了。
“恩珠，你是怎么回家的？”
恩珠站在夏诗身前，仰头看着她。
“老师打妈妈电话没人接，幼儿园要关门了，是我给老师指路，让她带我回来的，现在老师已经走了。”恩珠乖巧的回答。
闻言，夏诗拿起桌上的手机，见上面有二十多个未接来电。
心里的愧意更甚。
“恩珠，对不起，妈妈太累了，才没听到，不是故意不去接你的。”
恩珠懂事的点点头。
“我知道，妈妈是太累了，妈妈最喜欢恩珠了，恩珠永远也不会怪妈妈的。”
夏诗听着她的话眼眶发红。
上天让她失去了一个女儿，同时又给了她另一个女儿。
两个女儿都是她这辈子最重要的人。
孟先生，孟太太，你们放心，我一定会更加细心教养恩珠，让她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长大。

第三十章 不再身边

翌日。
夏诗醒来的时候，恩珠还在她身边睡得正沉。
今天是周六，所以夏诗没有叫她，想让恩珠多睡一会儿。
洗漱好后，夏诗去厨房给恩珠做早餐。
正在她准备炸油条，闻到油烟味道的时候，突然感觉喉间一阵恶心。
捂着嘴跑到洗手间，夏诗对着洗手池一阵干呕。
“呃……呃……”
夏诗脸色发白，手无力的撑在琉璃石上。
大概几分钟后，她才逐渐感觉舒服一些。
抬起头，看着镜子里毫无血色的自己，夏诗压下心里的不安。
整理好洗漱台后慢慢走了出去。
到了厨房闻到那股相同的味道后，夏诗又感觉胃中不适。
强忍住胃里的恶心，夏诗把东西收好，又把窗子和抽油烟机打开。
待味道散尽之后，才感觉好了一些。
她没有再做油条，而是熬了一些米粥。
等熬好后，之前的不适彻底没有，她的脸色才逐渐好转起来。
去房间把恩珠叫起来。
洗漱好后，两人坐在餐桌前吃早餐。
吃完早餐，夏诗看着乖巧的恩珠道：“今天是周六，恩珠想要做什么吗？”
恩珠偏头想了想，眼前一亮。
“妈妈，幼儿园的小朋友都去秋游了，我们也去吧。”
闻言，夏诗心里答应，但是看着恩珠焦急的样子，她突然偏着头犹豫。
“这个吗？妈妈想一想……”
恩珠一下跑到夏诗怀里，冲着她撒娇。
“妈妈，去吧……妈妈最好了。”
夏诗佯装不下去，抱着恩珠笑着答应。
“好，妈妈答应你，那恩珠回房收拾一下小书包，妈妈去准备一下东西，我们就去郊外秋游怎么样？”
听到妈妈答应，恩珠开心的转圈大叫。
跑到自己的小房间整理东西。
夏诗慈爱的看着她，起身去厨房整理东西。
刚走没几步，她又感到隐隐的恶心之感。
夏诗的心逐渐沉了下去，她怕自己的病突然复发。
虽然她一直有按时吃药，但是谁也不能保证她究竟能活多久。
这本就是一个随时能要人性命的疾病。
房间里面传来声音，夏诗回过神，抛去心底的不安。
不管她还能活多久，这一刻，她应该去收拾东西和恩珠去秋游。
给她的生命里多留下一些童年美好的回忆。
……
收拾好东西，夏诗开车带着恩珠去了近郊的一个公园里。
天气晴朗，微风拂面。
恩珠一下车就在草坪上跑了起来。
脸上带着久违的笑意。
夏诗看着，心里也开心起来。
在草地上铺上毯子，拿出之前准备好的冷食。
两母女对着相视一笑。
“妈妈，你今天真好看，比其他小朋友的妈妈都好看。”
恩珠眼珠打转，握着饭团，对着夏诗道。
夏诗看她这鬼灵精的样子就知道她后面还有话说，憋着笑不搭她的茬。
恩珠见妈妈不回应她的话有些着急了。
嘟着嘴说：“妈妈，老师说不理会别人是不礼貌的行为。”
夏诗笑了，刮了一下恩珠的鼻子，总算说话：“好嘛，妈妈向你道歉，谢谢宝贝对妈妈的夸奖，在妈妈心里，宝贝也比其他小朋友更加可爱。”
闻言，恩珠假装生气的脸一下憋不住笑了出来。
清脆如铃铛般笑声在此处回荡。
夏诗一瞬间抓拍了恩珠的笑容，留作珍藏。
等恩珠笑够了，看着夏诗，把刚才要说的话说给夏诗听：“妈妈，我们下次也来这里好吗？明年也来，后年也来，每年都来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