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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驾还没来，虞呈衍不知道为什么站在车边迟迟不上车，她也不好上，思索片刻，她伸出手，抱着虞呈衍的腰，整个人埋在他怀里。
虞呈衍没抱她，他身上带着淡淡的酒气，垂眸看苏阮宁，“为什么不敢说？”
怀里的人沉默许久，扬起一张很假的笑脸，看着虞呈衍。
她说，“我这样的人，总不能给虞总留下什么污点。”
简直是不欢而散。
那晚虞呈衍坐在副驾驶，把她一个人甩在了后座。
可她说的是实话，在虞呈衍往后漫长的岁月里，和她有交集的短暂时光只会是他璀璨人生中的一抹污点。
虞呈衍当晚就改了航班回了京都，后面连着周六日，苏阮宁算了时间，没回京都，直接去了阿乐的医院。
她很久没见阿乐了，上次见面还是过年，那段时间阿乐难得没在医院里，两个人趁着何慧不注意，偷偷溜出去疯玩了两个小时。
苏阮宁拿着大包小包，按照之前何慧给的地址找到阿乐的房间。
阿乐正在一个人看书，听见门口有动静，抬头看了一眼，发现是苏阮宁，开心的快要跳起来。
“姐姐！你终于来看我啦！”阿乐欢天喜地的迎接她。
苏阮宁放下东西，摸了摸阿乐的脑袋，“你姐一向是说到做到。”
她把礼物拿出来给阿乐，是乐高。
孩子的注意力很快就被吸引了，阿乐没怎么在学校里呆过，沟通能力和理解能力总是和同龄人差一截，苏阮宁总是给他买益智玩具。
苏阮宁坐在床边，一边看他玩儿，一边等何慧。
她回来的突然，没提前和何慧联系，见房间里面没有人，本以为何慧只是暂时出去一下才不在，但苏阮宁足足等了半个小时，也没见到人。
她给何慧打电话，没有人接听。
“阿乐，何姨呢？”苏阮宁拿着手机一脸严肃的问。
阿乐光顾着拼乐高，头都顾不上抬，“妈妈和李叔叔出去啦。”
苏阮宁：“李叔叔是谁？”
阿乐想了想，努力形容，“是一个高高的叔叔，对我很好，他总是来找妈妈。”
苏阮宁问：“每次都出去这么久吗？”
阿乐点点头，“对呀，每次都出去很久。”
“阿乐，这个李叔叔，你在转院之前见过吗？”苏阮宁察觉到了不对。
“见过，李叔叔每次来都给我带好吃的，对妈妈也很好，妈妈每次见李叔叔都很开心。”
“不过妈妈说李叔叔住的太远了，所以不能常来，”阿乐想起什么，突然谨慎的靠近苏阮宁耳边，小声说，“姐姐你可千万别和我妈说，妈妈不让我和你说的。”
苏阮宁强颜欢笑，捏捏阿乐的脸，“你放心，姐姐什么都没听见，阿乐什么都没有告诉我。”
阿乐得到了苏阮宁的保证，这才放心的继续摆弄积木。
苏阮宁起身看着窗外，外面人来人往，始终没有何慧的身影。
她又想起上次何慧半夜哭着给她打电话，说阿乐进了icu，还给她发照片。
才过去没多久，现在阿乐脸上的肉甚至可以掐的起来，和照片上的情况完全不一样，她了解阿乐的身体状况，这段时间就算一天给他吃五顿，他也绝不可能恢复到现在的样子。
所以那天何慧就是在找借口骗她。
她之所以一直想要阿乐转院，是因为阿乐住在之前那家医院，何慧要照顾孩子，不能长时间离开，所以和那个所谓的李叔叔不能常常见面。
宋知芳不要她，何慧算计她。
苏阮宁扶着墙，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如果那晚没有何慧的电话，她无论如何都不会走到现在这一步！
第39章 抢人
何慧给阿乐打包了他爱吃的面，怕面坨了，紧赶慢赶的回来。
进门的时候，正巧赶上苏阮宁拿着外卖盒子往外丢。
“阿乐吃过饭了，刚睡着。”苏阮宁平静的轻声说道。
何慧出去了三个多小时，阿乐早就喊着饿了。
“那留着我晚上吃。”何慧面露窘色，看了正在熟睡的阿乐一眼，轻手轻脚的把面放在柜子上，抬手的时候，手上露了一个成色很好的镯子，苏阮宁虽然不懂，宋知芳很喜欢玉石，耳濡目染也知道这种成色打底要五位数起。
医院里没有冰箱，苏阮宁提醒她，“天气太热，放到晚上会坏。”
“这不想着能省点儿是点儿。”何慧讪讪把面又拿起来，伸手想接苏阮宁手里的垃圾，“给我吧，垃圾桶脏，别把你衣服蹭脏了。”
苏阮ᵂᵂᶻᴸ宁没给，打开病房门，示意她出来，“一起去吧，有事问你。”
何慧心里一惊，故作镇定的跟了上来。
苏阮宁：“你去哪儿了？”
何慧面不改色的解释：“之前借了一个老同学的钱，今天还他，顺路去吃了个饭，回来晚了。”
苏阮宁：“我之前给的钱不够吗？”
何慧叹了口气，“有段时间阿乐加了药，费用很高，怕你担心就一直没和你说。”
苏阮宁甚至连气都不想气了，她冷漠的站在何慧面前，像个看客似的对何慧冷眼旁观。
“护士说最近有一个男人总来看阿乐？”苏阮宁说。
“哪个护士这么多事，小宁你别误会，他就是看我一个人带着阿乐太可怜，所以来看看。”
苏阮宁一句都不想再问了，何慧之前还问她能不能去苏家道谢，背地里却早就找了下家，给自己安排好了退路，自始至终苏阮宁都像个傻子似的被蒙在鼓里。
苏阮宁感觉疲惫，“他对你好吗？”
“嗐，谈不上什么好不好，我们这个年纪，搭伙过日子吧。”何慧把自己说的很可怜。
“你的事情你自己决定吧，”苏阮宁说，“我问过医生，阿乐的情况最近都很稳定，我也刚工作没多久，攒不下什么钱，所以以后就每个人打给你的钱会折半。”
“折半？”何慧声音尖锐起来，“阿乐情况时好时坏，医生懂什么！万一突然进手术室需要钱呢！”
“你可以随时给我打电话，我不会关机，”苏阮宁淡声，“需要的话我会打给你。”
“好啊，现在翅膀硬了，连弟弟都不管了！”何慧大声斥责，引的周围病房的人纷纷探头看热闹。
“你和你那个没良心的爸一个样！我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大，你就这么报答我？”
“不给钱，我和阿乐怎么活？”何慧掩面，看起来很无助。
抬手的时候，手腕上的手镯晃得刺眼。
苏阮宁一直都很乖，对何慧的话从来深信不疑，她说需要钱，苏阮宁在学校里拼命打工，拿奖学金，一条牛仔裤洗的发白也不敢买新的，把能省出来的钱全都打给了何慧。
工作之后为了攒钱，只敢住在城中村，公司到家，公交两块，地铁四块，她每天早起晚归，只为了省下几块钱的车费。
“妈妈，姐姐，你们别吵了……”阿乐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他赤着脚站在走廊，看起来有些害怕，瘦瘦小小的一个，跑过来看看何慧，又看看苏阮宁，举着小手给苏阮宁擦眼泪。
泪水怎么也擦不干净，阿乐就跟着一起哭，小手执着的在苏阮宁的脸上抹来抹去，“姐姐别哭，阿乐以后不会生病了……”
苏阮宁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哭了，她握住阿乐的手，轻言轻语哄他，“姐姐不哭，阿乐也不哭了好不好？”
“好……”阿乐哭着说。
孩子在场，何慧和苏阮宁默契的没再提刚才的事情，医生总是叮嘱她们不要让阿乐有太大的情绪起伏，他心脏承受不住。
病房里，苏阮宁带着阿乐拼剩下的乐高，何慧三番两次想开口，但始终没找到话题，苏阮宁上学之后她对苏阮宁的了解不多，连她大学时恋爱了，都是在苏阮宁分手了之后才知道的。
末了何慧终于干干巴巴挤出来一句，“小宁，你们老板和苏妍最近怎么样？”
“挺好的，要订婚了。”苏阮宁说。
“订婚？”何慧看了一眼全神贯注拼积木的阿乐。放低了声音，“我不是和你说，把人抢过来吗？”
“你比苏妍好看，学历也比她高，都是苏建明的女儿，怎么她能嫁你老板，你就不行？”
是啊，怎么就不行呢，苏阮宁出神的看着阿乐忙来忙去，怎么也想不明白，分明都是一个人的女儿，为什么自己和苏妍的差距这么大。
下午，苏阮宁临走前，阿乐神神秘秘的塞了一个信封给她，让她到家再看。
苏阮宁在飞机上就没忍住拆开了信，里面是一副画着阿乐、她，以及何慧的画，很温馨。
信封里还有东西，苏阮宁倒出来，是八十块钱。
几张纸币整整齐齐的叠在一起，连边角的褶皱都细心的被抚平。
阿乐平时连医院都出不去，何慧也很少给他钱，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给点儿压岁钱讨个喜气，但总不会太多。
不知道他这些钱攒了多久。

苏阮宁攥着钱，把头撇向窗外。

飞机穿过厚厚的云层，和湛蓝的天空亲吻，苏阮宁泪流满面。
傍晚，苏阮宁回到家里，将东西收拾好，正打算翻翻冰箱看里面还有什么能凑合一顿，就接到了苏妍的电话。
“小宁，你回京都了吗？”
“回来了。”冰箱里空空如也，最后一个鸡蛋在她出门之前被吃掉了。
“晚上回家吃个饭吧。”苏妍说。
上次宋知芳叫她回家，她还没回，苏阮宁想了想，答应下来。
挂电话之前，苏妍说，“呈衍也会在。”
第40章 家宴
苏阮宁刚要找借口拒绝，苏妍那边传来了虞呈衍的声音，苏妍挂掉了电话。
宋知芳喜欢在外人面前扮演母慈子孝，叫她回去多半是为了演戏给虞呈衍看，苏家是多么和睦的家庭。
苏阮宁换了衣服，回到了苏家。
门口没人接她，她从包里翻出刚回到苏家的时候，苏妍给的钥匙，插进琐里想开门。
没拧动。
苏阮宁又转了一下，还是不动。
她把钥匙拔出来，按了门铃。
宋知芳开的门，本来以为是苏妍，和蔼的笑容还挂在脸上，一见是她，脸立刻拉了下来，没好气的看她，“你没钥匙？多大的谱还用别人开门。”
“钥匙没打开。”苏阮宁解释。
宋知芳没理她的话，走在前面数落了半天。
苏阮宁听不下去了，想岔开话题，“妈，上次你叫我回来时因为……”
宋知芳后知后觉才想起了这件事，“小妍说南家的儿子喜欢你？”
苏阮宁没想到是因为这个，她缓慢的应了一声，‘但我不喜欢他’这句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宋知芳就冷笑了一声，阴阳怪气，“你倒是挺有本事。”
“南家也算是京都权贵，你能嫁过去是攀高枝了，”她怎么看苏阮宁怎么不顺眼，但又害怕苏阮宁木讷无趣，把南家这门亲事搅黄，“到嘴的鸭子可别搞飞了。”
宋知芳从包里翻了半天，抽出一张卡扔她身上，“去买点衣服，整天穿的这么寒酸，人家还以为我们苏家要揭不开锅了。”
苏阮宁下意识去接，没接住。
这是宋知芳第一次给她钱，她人生中出现过无数个窘迫的时刻，但怎么也不是现在了。
“妈，我有钱……”苏阮宁弯腰捡起卡，想把卡还给她。
宋知芳厌恶的退后半步，生怕苏阮宁碰到她，“密码是六个零，给你了就是你的，不要就扔垃圾桶。”
苏阮宁神情黯淡，所以对宋知芳来说，自己和垃圾桶没什么区别。
“要是没拿下南家的儿子，这笔钱你再还我。”宋知芳话锋一转。
“妈，我不喜欢他……”苏阮宁挣扎。
“你这种性子，人家能看上你，你就该感恩戴德了！”宋知芳想不通苏阮宁为什么会是这样的一根筋，“不喜欢他你还想喜欢谁？”
苏阮宁垂眼，摇头，“没有了。”
“妈，我和呈衍回来啦。”门口忽然传来苏妍的声音，宋知芳的表情立刻欢喜起来，走过去迎接他们。
苏阮宁站在不远处，对上了虞呈衍淡漠的视线。
刚刚的话不知道虞呈衍听见了多少，苏阮宁撇开眼。
餐桌上，苏阮宁还是一贯的默不作声，想要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好在今天的饭局也不是为了她组的，她的确可以心安理得的做一个看客。
宋知芳：“呈衍啊，你爷爷最近身体怎么样，公司太忙了，我和你叔叔一直说想去上门探望，你看什么时候方便？”
虞呈衍：“爷爷刚出院，医生说他需要静养。”
宋知芳吃了闭门羹，尴尬笑笑，“既然这样，那就让小妍替我们去探望一下吧。”
理由合情合理，虞呈衍倒是没拒绝了。
见有戏，苏建明也跟着开口，“呈衍啊，你和我们小妍也谈了有一段时间了，对你们的未来有什么规划没有？”
“别怪叔叔问得多，我们只有这一个……”苏建明顿了一下，改口，“只有她和阮宁两个女儿，苏妍又是姐姐，婚姻大事还是要谨慎考虑。”
“下周虞家家宴，我会带苏妍回去。”虞呈衍说。
苏建明肉眼可见的放松下来，宋知芳也喜笑颜开，这是要带着苏妍登门拜访了。
苏阮宁一直在夹自己眼前的菜，盘子里的菜被她吃出了一个明显的缺口。
宋知芳瞥了好几眼，想也没想就抬手打了她一下，“你这孩子，怎么就捡眼前的吃，以后去外面可不能这样，显得多没教养。”
平时找茬习惯了，她训完菜意识到虞呈衍还在场，急忙打圆场，“阮宁前几年不在我们身边，教得不好，呈衍，她要是在公司做的不好，你不用看小妍面子，该罚就罚。”
“学的不好就多学学，”虞呈衍放下筷子看向苏阮宁，，语调平静，“虞家家宴，你和我们一起去。”
苏阮宁不知道自己只是安安静静的吃饭怎么就趟了雷，她呼吸一滞，不可置信的抬头看着虞呈衍。
苏妍表情也很差，她不知道虞呈衍让苏阮宁跟着是什么意思，凭什么她自己想去一趟虞家都百般艰难，试试探探，苏阮宁却能说带就带？
苏妍心里暗暗升起了危机感。
“阮宁就不去了，怕她什么都不会闹笑话。”一听这话，宋知芳赶忙开口阻拦。
“不会才要学。”虞呈衍说。
宋知芳两句话给自己把路堵死，再也想不出拒绝的理由了。
她干笑两声，在虞呈衍看不见的地方用手狠狠掐了苏阮宁两下，“呈衍愿意带你，你去了可别乱跑乱说，就安安分分呆在小妍身边，听见了吗？”
苏妍也无比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把苏阮宁叫回来吃饭，好不容易能去虞家，还要带上苏阮宁这个拖油瓶。
在座除了虞呈衍，没人想让苏阮宁去虞家，但偏偏又都不敢反驳。
好不容易吃完了饭，苏阮宁一刻也待不下去了，她找了个理由离开，走之前，把宋知芳扔给她的那张银行卡放在了门口的花瓶旁边。
京都盛夏的温度很高，苏阮宁一开门险些被热气掀个跟头，她坐的那辆公交车空调还坏了。
苏阮宁靠在窗边，把车窗大敞开，还是出了一身薄汗，脸颊被热的有些红，碎发湿漉漉的贴着脖颈，有些不太舒服。
刚刚被宋知芳掐的地方隐隐泛着疼，不知道有没有青，虽然车上人少，但苏阮宁也没敢扯开衣服看，她试探着用手碰了碰，钻心的疼痛沿着皮肉蔓延。
她分明一句话都没说，却无辜受牵连，简直是无妄之灾。
公交到站，苏阮宁慢吞吞走下来，踩着路边一盏又一盏老旧的路灯回家。
走到巷子最后一个路口，她看见了虞呈衍的车。
第41章 上去坐坐
苏阮宁知道他在等自己，没人会闲得无聊来这种地方看风景。
她走过去，敲了敲车窗，“等很久了吗？”
里面的人落了窗，眉眼冷淡疏离，“久，不打算请我上去坐坐喝杯茶？”
本来是没打算的，但大佬屈尊来找她，她现在不得不打算了，“家里只有白水，虞总喝吗？”
虞呈衍下了车，示意她带路。
楼道的灯还是没有修好，苏阮宁打开手电，上楼的时候提醒虞呈衍，“最上面第二个台阶缺了一块，当心脚下。”
进了门，苏阮宁开灯，房间太小了，简直一览无余，但还好整洁干净。
虞呈衍坐在单人沙发上，“不考虑换个房子？”
“不考虑，小才有安全感。”苏阮宁端了杯热水，放在虞呈衍面前，“没人来过，虞总用我的杯子不介意吧。”
毕竟两个人更亲密的事情都做过。
苏阮宁扯了个抱枕垫着，坐在地上，她拿着自己的另一个杯子，小口小口喝水，“虞总，我可以不去虞家的家宴吗？”
虞呈衍声音平淡，“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