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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婉睡得正香呢，怎么可能就这么起来呢，他叫他的，她睡她的。
她将被子一把盖在脑袋上，将自己完全处于黑暗之中，再次陷入了睡梦中。
可是没等她睡多久，大概是在梦到自己即将吃汉堡包的时候，有人敲门了，“咚咚咚。”
“谁呀？”纪婉离汉堡只有一口之遥的时候，被人吵醒了，自然说话间带着怒气。
这时门再次被敲响了，“咚咚咚。”
纪婉长叹一口气，心想这个觉是睡不成了。
她一把掀开被子，随手领了拢像鸡窝似的头发，睡眼惺忪打开了门，只见是张全给她带早餐了，“早上好。”
张全黝黑的脸颊上带着真诚的笑容。
纪婉以为这么早有人敲门，只当是有什么紧急的事情，见张全嘿嘿朝她笑，一下子点燃了纪婉的起床器。
“早上好……”你妹。
最后两个字最终还是咽了下去，因为她突然意识到她面前的是个孩子，而她是个即将上岗的老师，老师怎么能够当着孩子的面骂脏话呢。
张全见纪婉欲言又止的样子，开口问道：“什么？”
“没什么。”纪婉想了想，还是僵硬挤出一个笑容，算是感谢他给她带早餐，“早上好。”
听到纪婉和他说早上好，张全立马开心了起来。
这个孩子虽然和纪婉只认识了半天，但是已经从心底里将她当成了自己的朋友，本来今早来之前还担心会不会被说呢，但是现在看纪婉热情和他打招呼的样子，她也已经把他当成朋友了。
这可是自从记事以来，张全拥有的第一个朋友，这让他很高兴。
此时的他将他昨晚上思考一晚上准备的早餐放到了桌子上，炫耀似的说道：“你看，这是我奶奶亲手做的饼子，可香了，你尝尝。”
“对了，还有呢。”张全又从暖瓶里倒出了一杯牛奶，“这是我家里自己养的牛产的奶，可好喝了。”
纪婉看着这两样东西不禁皱了皱眉头。
饼子？她小的时候吃过，当时觉得十分难以下咽，好像嗓子被沙土磨过似的。
牛奶，倒还不错。
纪婉伸手接过杯子，发现牛奶竟然是温热的，现在喝刚刚好。
她拿起放在嘴边，正打算喝下，却突然闻到一股很重的膻味，这种味道至于牛羊奶会有，牛奶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味道呢。
纪婉不禁蹙眉，她微微侧头看向张全，小心试探问道：“这牛奶杀菌了吗？”
“什么？”张全第一次听到“杀菌”这个词语，“杀菌是什么意思？”
纪婉一愣，她没想到自己竟然需要给他解释含义，这时她突然想到这里是贫困县，不知道也是正常的。
于是她耐着性子和他说道：“奶牛刚产完奶是有菌的，是需要经过高温消杀才能喝的，你煮沸了吗？”
张全摇摇头，低垂着眼睑，然后又像是想到什么似的，“我有给你上锅里加热一下，但是没有滚开。”
张全想了想，又补充道：“家里有亲戚生了小孩，我看她都是直接给孩子喂奶的呀，都没有……杀菌。”
张全眨着小眼睛，一脸的疑惑，等待着纪婉给他解答。
纪婉想了想，还真是被他问住了，好像是呀，为什么人喂奶就不需要杀菌呢。
纪婉想破头，也没有想明白是什么原因，她只好将话题岔了过去。
她拿起牛奶一饮而尽。
张全看着纪婉的举动，内心窃喜，但还是当纪婉喝完之后，小心翼翼问道：“你不是说没有杀菌不能喝的吗？”
纪婉看着她，笑了笑，捋走又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然后自己径直洗漱去了。
张全被纪婉突然的举动羞得小脸通红，他脑海里不禁回味着纪婉抚摸他时的感觉，软软的，轻轻的。
好像一根羽毛，正巧飘到了他的心尖上。
纪婉已经洗漱完毕，正用毛巾擦拭着脸颊上的水珠。
张全侧身看向她，忽然间心跳漏了一拍。
她真好看，白白的，瘦瘦的，高高的。
张全毕竟只是一个5岁的孩子，形容女生的词语只有这几个贫瘠的词语。
纪婉放下毛巾之后，准备离开时发现张全正呆呆看着她愣神。

纪婉招呼他道：“走呀。”

“哦。”张全回过神来，赶紧跟在纪婉的身后，小小的身子蹦蹦跳跳的，纪婉忍俊不禁，不禁在心里叫他：“跟屁虫。”
“你都不问问我带你去哪里的吗？”纪婉开口问道。
张全嘿嘿一笑，淳朴的笑容在他的脸上如同油菜花，开得灿烂，“不用问，你去哪儿我去哪儿。”
“这可是你说的，别后悔。”
纪婉这话一出，张全的心里突然升起不详的感觉，隐约中感觉到纪婉已经给他挖好了坑，就等着他往下跳。
果然不好的感觉永远不会错。
纪婉没有带他游山玩水，而是将他带到了教室。
刚开始张全看到是教室时，脸上满满都是惊喜和激动，他曾经在树杈上往教室里眺望，希望能够看清黑板上的字，可惜却没能。
于是他只好跟着孩子们的朗读声一起默读，虽然不知道自己读的对不对，但是也给了他一种好像跟着一起上学的感觉。
这可是他第一次进到教室里，兴奋的在原地转圈圈，眼睛不停瞄着四处。
今天是周日，孩子们不上学，所以今天他们可以用整间教室，纪婉决定给他开点小灶。
他没高兴多久，就见纪婉问他：“久久乘法表你会吗？”
张全摇摇头，他连“九九乘法表”这个名字，都没有听过。
纪婉猜到了，她随手拿起一个粉笔，在黑板上把九九乘法表写了出来，然后转身看向张全：“今天把这些背下来。”
张全紧张咽了下口水，看了看黑板，不好意思说道：“我不认识。”
纪婉晃神，没有明白他的意思，她疑惑看向张全，缓了好久才明白他说的是不认识数字。
纪婉心一惊，心里虽然已经有了准备，但还是没有想到他竟然连数字都不认识。

第85章  漫长一生
纪婉没办法只能从数字一点点教起，“跟我读。”
纪婉用手指着数字，她每读一次，张全就跟着复读一次。
当纪婉将10个数字全部读完一遍的时候，张全已经全部记了下来。
“小子，还挺聪明的。”纪婉在心里感慨，“看样子用不了多久，他就能赶上和他同年龄的孩子了。”
既然数字认识了，纪婉又给他讲解起了加减法和乘除法。
不出纪婉的预料，这次也是一样，她只是简单说了一遍然后又出了几道题让他练习了一下，他就已经熟练掌握了。
短短一上午的时间，张全已经学会了别的同学需要用1个月才能学会的知识，这让纪婉十分感到欣慰。甚至生出了自己天生有当老师天分的错觉，“哈哈哈，不错不错，不愧是我，短短几句话就教会你了。”
张全白了她一眼，无语说道：“不应该是夸我聪明学得快吗？”
纪婉：“……”
她尴尬了，挠了挠鼻子，不接他的话，刚才脸上自豪的神色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脸严肃认真：“课堂上，不准随意交谈。”
张全又白了她一眼，“教室里除了我和你，哪里还有第三个人？我和谁交谈啊！”
纪婉：“……”
“这个家伙个子不大，倒是牙尖嘴利，今天可是我给他上课的第一天，不叫老师就算了，我要是今天不压制住他，日后等他上学了，不得骑在我头上拉屎了？”纪婉暗暗想着，连带着表情又严肃了许多。
纪婉随手拿起一个粉笔头朝着张全的脑袋上砸去，只见粉笔划出一道漂亮的抛物线，刚好砸到了他的脑门上。
顿时，一个白色的点点出现在他额头正中间。
张全抬头看向她，纪婉一愣，随后忍俊不禁，嘴角抽搐，“二郎神。”
张全看到她想笑还非要忍着的神情，忽然意识到她笑点是来源自己，连忙伸手在自己脑门摸了好几下，确定擦干净之后才无语地盯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