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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许久，天帝终于开口：“来人，将兰花仙子押下去！”
这件事情他不可能再护得住她，也不会再护着她。
他本就知道此事是莫兰所做，有一个顶罪的便可。
随后，他对沈烬玄说：“此事本帝定会彻查清楚，给战神一个交代！”
“是给龙族一个交代！”
沈烬玄出了凌霄宝殿之后不知何去何从，现在唯一能复活楚汐月的机会也没有了。
如果他没有猜错，莫兰应该会被关押到天族的宣羽天牢，那里关的全是有重大罪过的人。
为了安抚他，天帝一定会将莫兰放到那里。

天牢外庄严肃穆，重兵把守。

看到沈烬玄，齐刷刷都行礼跪拜：“拜见战神！”
他神色冷峻，言语中流露出不容拒绝：“我要去看一下兰花仙子。”
天兵并不敢阻拦，带着他走到了关押莫兰的牢房，打开门放他进去。
“战神，您慢慢谈，我就在外面守着。”
沈烬玄点了点头。
莫兰瞧见来人是沈烬玄后，先是一惊，随后又转为失落，她苦笑着。
好像也就只有这样他才会来找自己。
“不知神君前来，莫兰有失远迎。”
依旧是同样的话，只是现在说出来，格外的凄凉。
沈烬玄低头瞧了她一眼，原本素洁的衣裙已经粘上泥土。她本是最爱干净的，现在也无暇顾及。
他的心里有些酸涩，到底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心中多多少少有些心疼：“你自己说还是我问你？”
莫兰释然地笑了笑：“神君想要我说什么？”
沈烬玄紧皱着眉头：“说你让蛮荒凶兽发疯伤人，是何原因？”
“自然是对付龙族。”
现在她不似之前那般极力撇开自己，而是直接承认了。
“对付龙族？龙族跟你何仇何怨，竟如此狠心？”沈烬玄觉得眼前的人格外陌生：“我记得你是一个温柔娴静的人，平时说话都不会大声……”
莫兰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我温柔娴静？那是因为我必须低眉顺眼，我虽然是天帝的女儿，但是却是那见不得光的私生女！”
“我母亲生我时仙逝，天帝有愧于我，故而将我带在身旁。但是始终将我视为耻辱，我只能拼命讨好，才能在这偌大的天宫生存下去！”
“龙族跟我是无仇无怨，但是她楚汐月有！”
沈烬玄眼神中闪过一丝嫌恶，到现在她竟然还在说谎。
“别装了，你的毒和伤根本就不是她害的！我冤枉了她，害的她白白坐了五千年的牢，这难道还不够吗？”
莫兰努力维持笑容：“是我先认识你的，我陪了你几千年。但是她一出现，一切就变了。你不仅娶了她，还对我愈加冷淡。”
她突然靠近沈烬玄：“之前你不是这样的，虽然疏离，但是我每天都会见到你。但是她来了之后，你好几天都不回九天神殿，都是她缠着你！”
那时候天魔大战，他每日都要战斗，自然无暇顾及太多，没想到她竟然将所有的都赖在了楚汐月的头上。
“我对你并无男女之情！”
莫兰的眼神突然暗了下去：“这个我知道，但我只需陪在你身边就好了。”
沈烬玄不想再跟她追忆前程往事：“我只问你，为什么还要害她三个哥哥？”
“楚汐月出来了，她的三个哥哥绝对会来替她讨个公道。毕竟在她刚关押之时，他们每日前来都无果，现在一定会让你给个交代。到那时，我就更没机会了！”
沈烬玄紧了紧拳头：“所以你就放了凶兽，让他们相互残杀。你知不知道，那里还有很多无辜的老人和孩子，你怎么忍心……”
他常年在战场上厮杀，已然见惯了杀戮。
但是莫兰这个人，却让他害怕。

第二十八章 功败垂成

莫兰摇了摇头，眼睛里含了一层泪珠：“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我本来只想煽动一些小兽。蛮荒凶兽暴动，他们就会因看管不利而受到惩罚，我并没有想害死他们的。”
“但是那些小兽太过懒散，他们安于现状得过且过，根本就没有战斗的心思，我就只能打那几只上古凶兽的主意。我当时就在想，若是他们被放出一个，西海三个太子罪名也就做实了。”
沈烬玄突然想起，凶兽暴动会有所异常，救助的信号，他一定能感受到。
“这么说发出的救助信号也是你挡回去的？”
莫兰嘴角掠过一丝苦笑：“对啊，要不然我不就白做了。”
沈烬玄实在不敢相信，自小在她身边长起来的小姑娘，竟然狠心至此，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他片刻也不想看到她，心莫名苦涩。
莫兰在身后突然哈哈大笑：“这下神君终于得偿所愿，楚汐月要回来了吧……”
本来她就命不久矣，若不提楚汐月，本来沈烬玄打算放她一马。
沈烬玄一把抓住她的胸口，将她提了起来：“你就别装蒜了！”
莫兰有些纳闷，她虽然想破坏，但还没来得及。
“什么意思？聚魂灯坏了？楚汐月彻底消失了？”
沈烬玄一把将她甩到地上，现在他看到她演戏就恶心。
莫兰释然的微笑：“死了好，死了好呀，这下我也算没有遗憾了，姐姐你且慢走，妹妹随后就到，愿归墟中没有沈烬玄……”
这样她们应该可以成为很好的朋友了。
沈烬玄的拳头又紧了紧。
这时候外面突然电闪雷鸣，大雨倾盆而至。
沈烬玄的心脏像被抽走了什么，猛地一惊。再伸手探测，上面的人间四季已经没了踪迹。
这场雨仿佛是要将之前欠下的一同还上，整整下了一天一夜。
雨后，万物更新。
沈烬玄又到了苍穹之地，他发现所有人都围在之前楚汐月龙骨所在的地方。定睛发现盘踞的紫色巨龙，现在已经不见踪迹。
沈烬玄嘶吼着拨开人气：“龙骨呢？她的龙骨呢？”
一个老人走到他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昨日天空骤响，雷声伴着一道闪电，四公主的龙骨伴着一道刺眼的光亮消失了。”
消失了？不可能！
他明明已经将她的神识给唤醒了，因何会如此！
魔界。
夜泽仍旧坐在案前，上面摆着酒，他来来回回拿起很多次都没有喝一杯。
一旁是被灵土粘好的聚魂灯，除了歪歪扭扭的灵土泛着光，灯内再没了光芒。
他们想要还她一个公道，但是却让她失去了她唯一生存的希望。
“骑灵，昨晚那场大雨是四公主在跟我们告别吗？”
夜泽摸着身下毛茸茸的小兽，经过这几日的调理休养，它已无大碍。
骑灵情绪并不高，只是轻哼一声，也算给个回应。
突然外面有魔兵进来通报。
魔界好久没有通报过什么消息，自从仙魔大战之后，夜泽就不再过问四海八荒所有事。
只是近来为多事之秋，他就派人在各界盯着。
“报，属下在南天门看到了西海四公主的身影。”

第二十九章 证据

一句话震惊了夜泽：“你确定没看出？”
“属下确定，她满身是血，很是狼狈。”
话落，夜泽已不见踪迹。
九重天。
楚汐月满身是血往前走，一步一踉跄，但却尤其坚定。
偌大的天宫竟然都不约而同地给她让路，眼神中的情绪也较上次多了几分同情。
这时夜泽突然出现，将她扶起，搀着她继续前进。
这时本来还安静的诸仙却在窃窃私语，眼中的同情也就此消失。
原来，人可以不问原因，将脏水轻易泼出。
到了凌霄宝殿，那些人才相继散去。
“多谢。”楚汐月将自己从他的手臂下抽出，努力挤出一个微笑。
夜泽又重新扶起她：“现在你身体有伤，先跟我回去。有什么事，等身体恢复了再说。”
“这件事等不了。”
楚汐月又将他推开，屈膝跪了下来：“西海四公主楚汐月求见天帝。”
良久，整个大殿里都只有楚汐月的回声。
夜泽紧了紧拳头，厉声道：“魔尊夜泽拜会天帝！”
这时天帝才算终于露面，他居高临下地瞧着夜泽：“不知魔尊到此所为何事？”
夜泽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无事。”
“那本帝先行告退。”他仿佛没有看到楚汐月一般。、
“且慢！”夜泽突然飞到了天帝面前。
“魔尊这是何意？”
夜泽笑了笑：“天帝不听人把话说完就走，这就是你们天族的待客之道吗？”
天帝又重新回到了座位上：“还有什么话，魔尊请讲。”
夜泽也重新站到楚汐月身旁，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
“我是无事，但我朋友有事。”
天帝轻蔑地瞧了她一眼，冷笑道：“堂堂龙族四公主竟然与魔族为伍，真是可悲！”
夜泽知道他是在故意激怒自己，不过为了正事，这件小事忍下又何妨。
“四公主，说！”
楚汐月紧紧地盯着天帝，一字一顿：“请天帝对莫兰仙子施以极刑！”
极刑是天界最重的刑罚，受刑者会受万箭穿心之苦，筋骨尽断之痛。
天帝神色一顿：“她在蛮荒的所作所为我已知晓，贬为凡人或者雷刑已然足够，极刑还不至于。”
楚汐月只觉得很讽刺：“挑拨叛乱致使龙族尽数覆灭，竟这点惩罚就行，那我当年的罪，您又是按照什么定的？”
“你的罪是九天战神所定，我并未参与！”
好，很好！
推卸责任，天族个个是好手！
“那迫害上神，残杀同门呢？”楚汐月声音不由得尖锐了几分。
见天帝不说话，楚汐月接着说：“当时去赤焰兽那里是莫兰仙子带我去的，我自知嫁给九天战神不易，所以谨小慎微时刻遵守天界准则，我明知那是禁地，怎么可能会去？”
“当时她说天帝吩咐她去赤焰兽那里办点事，但是她害怕，就让我陪着。于是我就跟她进去，她假装去办事，我就在赤焰兽旁边玩，没想到它还挺有趣，我们俩相处的很是愉快。”
“她突然从身后袭击我，却被赤焰兽帮我挡下了，但是她发出的毒和仙力都回到了她自己的身上。随后，赤焰兽又发起第二轮进攻，是我替她挡住了……”
楚汐月说着，有些哽咽：“她身上的伤我不知是怎么回事，但是她的毒，是她自己本来要害我的！”
天帝也有些动容，不过仍是面无表情：“有何证据？”
“我背后的伤算不算！”

第三十章 处以极刑

楚汐月声音不急不缓，语速刚刚好：“当初我为她挡下赤焰兽的进攻，身上的伤痕至今还在！”
天帝不语，他突然觉得自己对莫兰的认识还是太少，这个人的狠辣程度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
楚汐月就要将身上的衣服脱下，天帝突然开口：“大殿之上脱衣解带，成何体统！”
楚汐月也不慌：“是天帝要看证据，我就只有这一个！”
夜泽突然手一挥，赤焰兽瞬间出现在凌霄宝殿内。
“它即为证据。”
天帝骇然，但随即坐定：“这是什么证据，难道它还会说话不成？”
语毕，他喝了口水，又用袖子不动声色地揩了揩汗。
夜泽瞳孔骤然一缩，笑容逐渐凝固：“神兽的眼睛可以重现它见过的所有场景。”
他用手一挥，当时的场景就已清清楚楚地出现在面前。
随着天帝的神色逐渐凝固，他又接着说：“其实，若当时天帝想要查清楚这件事，我想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当时守卫为何不在，被谁调遣，又去了何处？”
可见，根本没人在乎真相究竟是什么。
沈烬玄那么着急地将自己送进天牢，就是想给莫兰一个交代。
楚汐月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都到现在了，她还在想，当时若是莫兰要被关进天牢，沈烬玄会不会有所动容将此事调查清楚，还她一个公道？
楚汐月见事情原原本本地还原出来，心里反倒平静了：“这下可以了吗？”
天帝点了点头：“把兰花仙子带过来。”
片刻，莫兰就被带了上来。
仅仅几天的牢狱就让她变了个人，眼窝深陷，嘴唇干裂，昔日的光彩一扫而尽。
天帝眼眸微深：“兰花仙子，西海四公主说你毒害于她，你认是不认？”
“西海四公主”五个字一出口，莫兰浑身一震，低着的头也猛地抬起来。
楚汐月深邃的瞳孔幽幽地泛着波光，嘴角依旧挂着一抹笑。
莫兰吓得一踉跄，差点摔倒在地，正好被赶来的沈烬玄扶住。
沈烬玄正坐在那棵大树下出神，突然有天兵赶来说西海四公主一身血衣怒气冲冲地跑到凌霄宝殿。他顾不得辨认真假，马上赶了过来。
看着眼前实实在在的楚汐月，他还有些不敢相信。
“你回来了……”
楚汐月冷笑：“不好意思，未能能遂你的意。我也没有料到，你竟然还活着！”
沈烬玄的手逐渐伸到她的脸旁：“菁菁……”
楚汐月立刻将脸偏向一旁，冷冷道：“不要这样叫我，你不配！”
菁菁这个名字是她母后喊的，自从母后仙逝，就再没人喊过。她之前也逼着沈烬玄喊过，但是他无论如何都不肯。
这次他竟然喊了，想来应该是为了让自己放莫兰一马吧。
楚汐月冷笑道；“我说过，我会按照西海的规矩，休夫！你我已无瓜葛，如此亲密的称呼着实不合适。”
“菁菁……”沈烬玄眉眼染上了一丝伤感。
楚汐月瞥了他一眼，往后退了退：“如何评判，还请天帝定夺！”
天帝叹了一口气，满是遗憾。
他应该也是想留莫兰一命的吧。
“处以极刑！”

第三十一章 阴谋

沈烬玄拉住即将离去的楚汐月：“你先随我回家。”
楚汐月瞳孔骤然一缩，深邃的瞳孔幽幽地泛着波光：“家？我还有家吗？西海不都让你给平了吗？”
说完将他给甩开，大步离去。
见沈烬玄还在身后纠缠，楚汐月呲啦一下将自己本就破旧不堪的衣裙撕下了一块，铺在地上，重重咬了一下手指，鲜血顿时流出。
我楚汐月，今日休夫。
自此与九天战神沈烬玄再无瓜葛，嫁娶不涉，山水不逢！
将其甩到沈烬玄身上，扬长而去。
夜泽随后跟上。
蛮荒。
楚汐月走在路上，看着眼前的战斗痕迹，她突然想到三哥寂灭前来找自己的谈话。
都怪自己当初任性，遇人不淑所托非人。
才落得个家破人亡，漂无所居。
西海没了，她的家没了……
“你没事吧？”夜泽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楚汐月转过身来：“今日多谢你，但是如果你是来帮沈烬玄说话的，就回去吧。”
楚汐月知道他跟沈烬玄关系好，今日自己做的事多多少少扫了沈烬玄的面子。
夜泽笑道：“跟他无关，是我自己来找你的。”
楚汐月瞥了他一眼，不再说话。
见她不信，他接着说：“除去沈烬玄，你我不还是朋友吗？”
是，他们是朋友。
仙魔大战后，楚汐月很快就把夜泽当成了朋友，好像比沈烬玄还要早。
她认为他光明磊落，言出必行。
当时他跟沈烬玄打赌，不管谁胜谁负，两方言和，负的一方对胜的一方俯首称臣，且五千年不得踏进对方界内分毫。
那时多亏了楚汐月，沈烬玄险胜。
但是夜泽依旧信守诺言，对天帝行了跪拜礼。
当时沈烬玄把楚汐月关押起来，夜泽也是因为这份诺言，并无行动。
夜泽见楚汐月神情有所舒展，拉起她回到了魔界。
“我这里只有男装，你凑合穿。”夜泽将衣服递给楚汐月。
楚汐月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确实不能穿了。
楚汐月也不客气，梳洗完成后找了一间房住了下来。
现在她需要休息，将仙力修补回来。
她已经很久没有放松了，五千年的牢狱，让她对一切都没了兴趣。
支撑她活着出来的就是她的父兄，不成想还是没有完成。
现在她将害死她三个哥哥的凶手莫兰已经绳之以法。
至于沈烬玄，他见死不救，这个仇她楚汐月也记下了！
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是将父王的事情调查清楚。
父王和三个叔叔爱民如命，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天下大旱饿殍遍地还不降雨，这其中定有阴谋。
夜泽坐在她身旁，柔声道：“在想什么？”
楚汐月心情逐渐平静下来：“你知不知道我父王被处死的前因后果？”
夜泽思索片刻，眉头一皱：“我只知道当时天下大旱，长达三年百姓颗粒无收，各界联名上书弹劾，九天战神关押四海龙王。至于西海龙王因何突然被处死，我并是很不清楚。”
夜泽对天界的事甚少关心，自然了解不多。
“三年颗粒无收，天帝竟然不知？”楚汐月略带自嘲地说。
若是无人陷害，那么三年竟不知人间有此灾害，恐怕也是天帝的失职。
夜泽摇了摇头：“这个不知，据说当年是天帝将此事全权交给了九天战神，他并未参与。”
又是他并未参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