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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母的话让萧容瑾和楚静婉都愣住了。
楚静婉是RH阴性血，非常稀少，这个沈家人都知道。
萧容瑾紧绷着唇线，没有回应。
沈母又道：“你陈阿姨的女儿有凝血功能障碍，生孩子的时候可能会大出血。”
“然后呢？”萧容瑾余光看着一旁眼神毫无波澜的楚静婉，眯了眯眼。
她好像已经无所谓了一般的样子，让他一瞬心情复杂。
楚静婉其实已经僵住了，她听着沈母尖利的声音：“什么然后，当然是让她去抽点血备着。”
那语气理所当然，显然并不在乎现在的楚静婉能不能受住，而是想着趁着她还能抽的时候先抽。
这一刻，楚静婉感觉自己似乎是条缺水的鱼，无论怎么张大嘴，也呼吸不到氧气。
萧容瑾当她是器皿，沈母当她是血浆。
一个折磨着她的精神，而另一个则是摧毁着她的身体。
“不行。”
这时，萧容瑾却一口驳了回去。
楚静婉一怔，本来毫无波动的眼神一瞬亮了亮……萧容瑾这是在维护她吗？
而下一秒，那冷若冰霜的声线再次击垮她那薄弱的希冀。
“她吃了药，又输了液，血不干净了。”萧容瑾斜瞥着楚静婉，“而且她也不配。”
指甲再次陷进肉里。
却还不够缓解心里的疼痛。
她垂下眼帘，艰难地扯了扯嘴角。
楚静婉，你看你又自作多情了。
沈母说不动萧容瑾，而且想想他的话也有理，只能起身离开。
她瞪了一眼楚静婉，斥责了句：“不是疯就是病，沈家怎么摊上了你这么个丧门星！”
楚静婉双肩一颤，脸上血色褪去。
丧门星三字像是刀子一样捅进她心里，扎得她鲜血淋漓。
父亲死前的场景再一次在脑海中出现。
的确，她就是丧门星，不然怎么会家破人亡，失去父母。
沈母走后，就有人送了饭菜过来，满满当当摆了一桌。
萧容瑾走过去坐在主位，叫了一声：“过来。”
楚静婉抬眼，撞上他冷入骨髓的视线后才木讷地走过去，在离他最远的的位置坐了下来。
“吃饭。”萧容瑾不咸不淡地两字后却没有动筷，似是在命令她。
楚静婉却一点也不想吃。
从患了抑郁症开始，她的胃口也渐渐变差。
但她还迟缓地拿起筷子，只是三分钟才吃了两口。
她这样子让萧容瑾不由烦躁了起来：“你别逼我动手。”
楚静婉红了眼，抓着筷子手颤抖着：“我说心脏还给你，你不要，她要血你不给，你到底要我怎么样？”
她无奈而透着极尽悲哀的语气让萧容瑾心头莫名一窒。
“我说了，你活着只是为了保证那颗心继续跳，”他突然站起来倾身看着楚静婉，声音冷酷，“如果你吃不下，我可以帮你。”
楚静婉看着他，最终什么也说不出，只哽咽着，认命一般大口扒着米饭。
她不停地塞着，塞到最后吐了出来。
“咳咳咳……”
桌上地上一片狼藉，她伏在桌上，狼狈而不堪。
萧容瑾的手不觉紧握，一种说不出的感觉让他只想离开这儿。
他一下站起来，眉眼带着愠色。
“在我下来之前，我不想看到这些脏东西！”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上了楼。
楚静婉的手撑着桌子，眼泪终于忍不住落了下来。
如果知道从精神病院出来会是这样的光景，她宁愿永远待在那个地方，哪怕抑郁至死。
沉闷和窒息感又渐渐袭来，楚静婉捂着心口，目光不禁看向桌上的水果刀。
她不受控的走过去将它拿了起来，眼神变得空洞：“只有你不会让我心痛吧。”
楚静婉从杂物间找出与一个空玻璃瓶，拿着刀，游魂一般走进了卫生间。
她看着镜中的自己，瘦弱不堪，滑稽的如同一个乞丐。
从前的自己是什么样的呢？至少有个鲜活的人样吧……
那时候萧容瑾也许是爱过她的？
可现在，他对自己应该只剩下厌恶了。
回忆再次给了楚静婉心口重重一击，痛的她落下了泪。
她拿起刀，朝左臂划了一下，鲜红的血顺时流了下来，滴进玻璃瓶中。
楚静婉舌抵着上颚，痛意直入大脑，却无比贪恋这种让她心平静下来的感觉。
她嚅动着苍白的薄唇：“你们想要的，我都给你们……”
楼下安静极了，书房中的萧容瑾反而安不下心。
他烦躁地丢开文件，起身下了楼。
餐桌上的狼藉引得他皱起了眉，而楚静婉却消失了。
“楚静婉！”萧容瑾喊了一声。
没有回应。
他眸光一暗，视线放在紧闭的卫生间门上。
萧容瑾走过去用力地敲着门：“我的话你当做耳旁风了吗？”
回应他的是一片寂静。
萧容瑾隐隐有些不安，他扭了扭把手，被锁了。
楚静婉那虚弱的模样突然在他脑子里闪过，她不会在里面出事了吧？
萧容瑾神情一醒，以肩撞门，数下后，门“嘭”的一声被撞开。
洗手台的水流了一地，瘫倒在地的楚静婉让他心陡然一揪：“楚静婉！”
萧容瑾飞快地将她抱起放到沙发上，语气带着连他自己都没发现的焦急：“楚静婉，你醒醒！”
楚静婉似是听到了他的声音，缓缓睁开眼睛。
她的眼神像是一潭死水，更像是被火燎过的枯原，苍凉而悲戚。
萧容瑾喉间像是哽着什么让他难以张口的东西，连同心都发闷起来。
“你不开心吗？”楚静婉沙哑的声音忽然响起。
萧容瑾一怔。
楚静婉却好像是真的疑惑不解：“看到我生不如死的样子，你怎么不笑？”
这个问题直直扎进萧容瑾心里。
他紧了紧牙关，想透过她的脸去想顾心妍。
他是为了顾心妍的心脏才留楚静婉在身边，而这个女人就是害死顾心妍罪魁祸首。
每想一次，他的心便能更狠铱驊一分：“楚静婉，你想知道什么叫杀人诛心吗？”
楚静婉长睫抖了抖。
她怎么不知道，从一年前开始，萧容瑾就开始这么对她了。
他还想要怎么诛她的心？
萧容瑾神情渐渐冷了下来，他转身去打了个电话。
而后他又走回来，漠然睨着楚静婉：“我会让你知道，就算你出了院，也只是从一个地狱到了另一个地狱。”
说完，他转身上了楼。
大厅又只剩下楚静婉一人，她缓缓卷起袖子，看着手上狰狞的伤口，像是看到了心上的口子。
冰冷冷的客厅静得吓人，似乎没了活人的呼吸声。
她一动不动地躺着，眼泪却顺着眼角滑落进了黑发中。
次日一早。
萧容瑾毫不怜惜地将楚静婉拉进车里。
触及楚静婉伤口之时，她不由闷哼了一声，萧容瑾紧绷着脸，手上力道却不由小了些。
行驶的车上，二人各怀心思地看着窗外。
萧容瑾看着车窗反光中楚静婉的侧脸，心中竟觉五味杂陈。
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变得那么憔悴沉默了，从前的她虽然话不多，却总是带着温柔的笑意……
而楚静婉目光却凝聚车窗外在飞速而过的车辆。
她不禁想，要是打开车门跳下去，这样快的车速，是不是能一瞬就死掉，连痛都感觉不到？
车停在一处小户公寓前。
楚静婉又被萧容瑾扯着进了房。
在走进房子那一刹，她没有焦距的眼眸骤然紧缩。
只见墙上贴满了江父死亡的报纸，电视里播的是江父死亡的新闻，而桌上摆满了楚静婉一家的黑白照。
破产，倒闭，自杀，跳楼……
那一个个的字眼在她面前放大，父亲死时的样子又一次在她眼前重演！
楚静婉身形战栗，仓皇的转头想要寻求萧容瑾的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