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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云湘温柔一笑，轻轻关上车门。
他转去司机座位旁边，跟司机说了几句话，司机打开双闪，等在原地。
柳云湘从司机座位朝严暮投去一眼，见她歪着头，目光往车窗外望去，似乎是在思考。
他没再打扰她，记下车牌，匆忙朝购物中心走去。
先前严暮从卫生间回来时，神色不适。
一行人起身离开时候，柳云湘看见她穿上白色大衣后，整个人变得颤颤巍巍的，时而不时有意走在他和栗姐身后。
她神色慌慌张张，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尴尬。
柳云湘大概猜到了缘由。
他快步穿过购物中心的小广场，她不方便再走动，他现在去买她需要的用品。
商场已过了下班时间，店铺大多已经关门，个别店正在做一天的盘点。
柳云湘不死心，看了商场的指引牌，去了屈臣氏，等他到的时候，店门已经关了。
他赶紧跑出来，站在门口看向四周。
购物中心很大，附近根本没什么小店。
寂静的冬夜里，柳云湘视线往远处的一栋栋，犹如魔法盒子的住宅楼望去。
距离将近几百米，他顺着万家灯火的光芒，几乎是跑起来，往住宅楼跑。
人行天桥有段距离，柳云湘不放心的回头朝远处看去。
那辆出租车还打着双闪停靠着，一点红光闪烁在萧瑟的街道上。
他身体感觉到了一种如至冰窖的冰寒凉，可是眼睛找到那道红灯时，心下却是盈实的温暖。
柳云湘朝着天桥跑去，黑色的呢子大衣衣角卷起风，街道上没什么人，寂寥而空旷。
此时，严暮正在车上用手机搜索栗烁的百科，一条一条细看。
车上开着暖气，暖烘烘的，让人有点昏昏欲睡的沉醉。
司机师傅似乎为了打发枯燥的时间，特意开了车载音乐，音质出奇的好。
天籁般柔美的女声，犹如月光下，潺潺流动的清溪，那声音仿佛自带着极致的爱恨情仇。
“我曾经想过在寂寞的夜里，
你终于在意在我的房间里，
你闭上眼亲吻了我
不说一句紧紧抱我在你的怀里
……”
那歌声娓娓道来一段隐秘的故事，是王菲的《矜持》，严暮大学最爱的一首歌。
想起昨天夜里的起伏，严暮似乎第一次听懂了这首歌，第一次听懂了。
她放下手机，朝窗外看去。
车窗上结了雾气，她用两根手指抹出一小片清明来。
从透明的玻璃往外望出去，一眼看见柳云湘臂弯里搭着黑色呢子外套，手上拎了装得鼓鼓囊囊的袋子，正朝着她疾步跑来。

他逆着寒风，跑过一盏又一盏路灯，微风浮荡起他额前的碎发，他身上落了霜白一样的清辉。

柳云湘朝她跑来了，严暮的心轻轻痉挛了一下，忽然就变得潮湿起来。
严暮再伸手，手掌将车窗上的雾气推开，那小片清明变得大了，她看得也更清楚。
柳云湘身形、气质自成一种凛冽，即使只是远远一道身影，严暮就能认出那是他。
前一个月，简源源在医院见过柳云湘之后，无意中跟严暮感叹，“边总，真的很帅。不用看脸，也能感觉到他很帅。”
那时，严暮做完手术，康复得很好。
简源源终于放下心来，看似没个正形，其实是侧面提醒她，“我记得，你刚决定要去基德时，你说，大不了去把基德老板睡了。你那时，是不是就已经有了什么想法？”
严暮思绪飘忽，再看向柳云湘，总觉得他带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氛围感，尤其是在这呵气成霜的寂静夜晚。
严暮看着他近到车子跟前，拉开车门。
门开的瞬间，一股寒风趁势涌进来，严暮被那冷意刺了一下。
但柳云湘挺拔的身影压过来，将那股寒风挡在了身后。
严暮只感觉到扑面而来的冷气，有一点微凉，带着雪松的味道。
“师傅，让您久等了。”
柳云湘示意司机开车，他转向严暮，眼睛里折射着一种光，“忍一忍，到酒店就好了。”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
严暮转过头，看到柳云湘一脸温柔，神色极为认真的朝她望过来。
她有些恍神，一下没反应过来，疑惑道，“柳云湘？”
柳云湘没说话，只是低下头，严暮顺着他的动作，往柳云湘手上看去。
隔着袋子模糊瞧见几个字，她就懂了。
但是也不太明白，柳云湘怎么买了这么大一袋？
“都是些什么？”严暮想了想，想问就干脆问了。
车上有司机在，柳云湘答得隐晦，“能买到的，我都买了。”
柳云湘第一次知道女性用品原来这么复杂，要分什么夜用、日用，还有什么护垫，加长版……
他被搅得实在头晕，又不想严暮等久，干脆全部拿上，还不忘请教店员，女生到底用哪个牌子最舒适？
请店员过来帮忙挑选品牌时，引来小区的几位客人朝他看过去。
柳云湘倒是镇定自若，神色坦然，店员是个小女生，却惹了个大红脸。
严暮目光被那袋卫生巾，紧紧拽住，忽然沉默起来。
柳云湘声音很柔很轻，似乎刻意压低了声音，只用他们两个能听见的声音，“待会回去酒店，你可以直接用，不用再到处找了。”
车里安静，两人对话悉数落入司机耳中。
车窗上的那团清明，已经重新结了雾气，只能模糊看见路灯投下的光晕。
严暮不知为何，想起了林乐辰。
他手机里有美柚 app，记录下她每个月的特殊日子。
她总是依赖着他，去提醒自己的姨妈时间。
这次，他可能忘了吧，她也就忘了……
可是现在，严暮豁然想明白了，她身体里燃烧的东西是什么？
是内心深处，她的深情开始动摇起来了。
车子走了将近有四十分钟，在深夜将近十二点到了酒店楼下。
柳云湘和严暮并肩往酒店大厅走，严暮迎风走，微微一侧头，看到远处路灯下一道身影，快速消失在寒风里。
那身影又瘦又高，很像林乐辰，但严暮转念一想，林乐辰忙着考研，最近整个人变得格外成熟。
柳云湘将严暮送回了酒店房间，一并将那袋卫生巾塞到严暮手里。
严暮回了房间，看到各种牌子、各种尺寸、各种厚度、日用夜用的卫生巾，心里的动荡犹如空山里回响的声音。
那袋子里还装了生姜红糖，一次性纸杯，还有一把小勺，三瓶矿泉水。
柳云湘的体贴和不动声色的关怀，让严暮有种想哭的感觉，毫无缘由的想哭。
风刮了一夜，在窗外一直唔鸣，不肯停歇，似乎是有什么想要倾诉。
考虑到严暮可能身体不适，柳云湘微信留言，嘱咐她好好休息。
而他借上午时间去会晤老友，具体是谁，柳云湘没跟严暮细讲。
柳云湘要去见的是同窗老友林希睿，如今已经是爆款漫画家。
听说柳云湘来了北京，下午飞机回去重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