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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人的街道，昏暗得了路灯只能勉强照着前方的道路。
一阵急刹车声音，一辆黑色轿车停在路边。
宋桓猩红的眼眶中带着点点泪水，他仰起头，喉中的堵塞感让他难受不已。
或许该站在被告席上的应该是他才对，而他却以原告律师的身份去控告无辜的柳蓉蓉，真是讽刺至极。
手机铃声又开始不断的想起，宋桓看着来电显示，“妈”这一备注让他只觉恶心。
“嘭”的一声，手机被狠狠摔出车外，他发动车子，直接去了医院。
病房中，何思辰刚收起笔，柳蓉蓉就醒了。
胸口伤口的疼痛让柳蓉蓉紧蹙着眉头，身边站了个白色的的身影，她知道那是医生。

她记得宋桓来了，还让她做手术，她不愿意，可他却让医生把她推进了手术室。

“你别乱动，你刚动完手术，要多休息。”何思辰说着就拿出电话给宋桓发了个消息。
柳蓉蓉咬着牙，忍着疼痛，含糊不清的说着:“为，为什么……救我？”
“为什么？有人不愿让你走。”何思辰背着手，虽然理解柳蓉蓉的苦楚，但座位险医生，他还是不愿柳蓉蓉放弃活下去的希望的。
同样，作为宋桓的好友，他也不一样宋桓在明白自己心意后面对的会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柳蓉蓉艰难的吞咽了几下，带着苦涩弯了弯嘴角:“我不想……欠他。”
何思辰还真就不这么认为，明明是费家欠她的，但他也不好说出来，只能安慰道:“没有什么欠不欠的，他自己愿意。”
话音刚落，宋桓就带着一股子寒气奔了进来。
何思辰敏锐的感觉到他有些不对劲，只能借口离开:“我今天值夜班，有事儿叫我。”
说完便走了出去。
柳蓉蓉本就没有什么力气，加上手术前宋桓擅自替她做了决定，更不愿意理会他。
她闭着眼，装作休息的模样，希望宋桓快点走。
宋桓看到虚弱不堪的柳蓉蓉，心中所有的感情都好像绞在了一起，最后变成了一句:“对不起。”
因为这三个字，柳蓉蓉睁开了眼，她从没有听过宋桓说对不起，无论是对谁，他永远不会低头。
而此时此刻，他却对着她说对不起。
柳蓉蓉没有搭话，只是带着些许委屈的泪水从眼角滑落，融进了松软的黑发中。
宋桓走到她身边轻声坐了下来，手犹豫了一会儿才覆上柳蓉蓉的手:“柳蓉蓉，我对不起你。”
又一声对不起，让柳蓉蓉的眼泪落的更多，也让她不得不开口。
“小叔，才没有……对不起我，这都是我……罪有应得。”
“我从小就……不是好孩子，不念书，跟个小，小混混一样……比不得小叔，小叔看不起……我也是正常的的。”
柳蓉蓉不知道是什么力量支撑着她将这些话说完的，只是她觉得她和宋桓再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
嘴里的话就像是被卡住了一样，宋桓竟不知道如何去告诉她他的过错。
没想到能言善道的他也会有这么一天。
柳蓉蓉望着天花板，泪眼朦胧:“小叔，你说我为……自己买的，墓地……还能用，的上吗？”

第三十一章 就他不知道

柳蓉蓉好像是又有了力气，不断的说着:“我活够了……真的活够了……”
她不只是活够了，而是活的太累了。
如果知道她的人生会如此惨淡，她宁愿费母那一下彻底的了断了自己，这样也就不会再有之后的种种。
宋桓紧紧握着柳蓉蓉冰凉的手，声音沙哑而低沉:“是我不好。”
事已至此，他除了道歉再说不出任何话。
此刻他如果表明他对柳蓉蓉的感情，恐怕在柳蓉蓉看来只是觉得可笑，亦或者她会认为他只是在安慰可怜她。
柳蓉蓉重重的舒出一口气，合上眼不再说话。
从前她巴不得宋桓能跟她多说两句话，她卑微到只要他对她笑一下，她就觉得做什么都可以。
而现在，她心中除了抗拒便是感叹。
若是一句对不起就能抚平心中的伤害，世界上也就不会有死心二字了。
她对宋桓，再没了期待。
“柳蓉蓉……”宋桓紧握着她的手缓缓松开，看着她不愿多说什么的模样心如刀绞。
整整一夜，宋桓都站在病房门口，直到次日一早何思辰来查房，他还像个木桩一样站在门口。
“你……站了一夜？”何思辰看着宋桓下眼睑的乌青，还有下巴的青渣，直说:“你没病吧？你不知道你有胃病啊？”
宋桓抬起满是血丝的双目，嘴角弯着一起嘲讽的弧度:“思辰，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笑？”
何思辰闻言，顿觉宋桓情绪不对，现在更加的奇怪了。
“你在说什么？”
“你说得对，我欠她的，而且欠她太多了，多到我拿命都还不清了。”
宋桓苦笑着，铱驊再无往日的干练和气势。
因为欠柳蓉蓉的，他连带着连同他对柳蓉蓉的感情都觉得卑微，他还有什么资格去告诉柳蓉蓉他喜欢她。
不管在谁的记忆力，宋桓给柳蓉蓉最多的只有伤害。
何思辰看他的表情，半信半疑的问了句:“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宋桓听了这话，一把抓住何思辰的肩膀:“你这话什么意思？还是说你又瞒了我什么事？”
“我……”何思辰吞吞吐吐着，好半天才说:“你妈拿了柳蓉蓉的钱的事儿，我在十三年前就知道了，那时我去你家，无意间听见他们说话……”
“你！”宋桓瞪着他，怒极反笑的将他推了一把，“你可真是我的好兄弟！你居然也瞒着我！”
明明知道那是一笔“不义之财”，却看着他用着那笔钱上高中读大学，甚至在记起柳蓉蓉后还不告诉他。
何思辰踉跄了一下才站稳，他解释着:“你要我怎么说？你当时因为能上大学正高兴着，你的脾气我不是不知道，你现在对柳蓉蓉好也算是补偿……”
“够了！”宋桓打断他，逐渐焦躁的心让他越来越疲惫。
好像之前全世界都知道他对不起柳蓉蓉，就他还自以为的去贬低柳蓉蓉，甚至说出“你的确配不上我”这种话。
何思辰看着眼神里满是痛苦的宋桓，迟疑了一下伸出手，搭着他的肩膀:“现在你想弥补的话还不迟，柳蓉蓉还活着，如果后续治疗顺利，你还有更多的时间去留住她。”

第三十二章 方颖的心思

其实何思辰也不确定柳蓉蓉会不会回心转意，现在也只是口头上安慰宋桓两句。
良久，宋桓才恢复了平静，他伸出手:“手机借我用一下。”
“嗯？”何思辰从口袋里拿出手机递给他，“你手机呢？”
“砸了。”
“……”
拨通事务所的电话，宋桓用着沙哑的声音道:“小江，帮我请一个月的假，这一个月我不接任何案子。”
“啊？费律师您……”
宋桓挂了电话，将手机扔给何思辰。
何思辰简直不敢相信工作狂宋桓居然要请一个月假，恐怕是为了陪柳蓉蓉吧。
“哎，你去哪儿？”何思辰看着转身要走的宋桓，刚还猜他要做柳蓉蓉的“护工”，现在走了又算什么。
“帮她买点吃的。”
另一边，哭闹了一夜的费母终于没力气再闹了，她抓着同样疲倦的方颖，不断的说着这日子没法过了。
方颖神情有些急躁，昨天宋桓跑出去后就没再回来，连电话也打不通。
“阿姨，你先休息一下，我去找南城。”方颖也听烦了费母的哭嚎，拿钱起身就往外走。
又打了两通电话，还是关机状态，方颖直奔去了医院，打算去问问何思辰。
检查完柳蓉蓉情况何思辰回到办公室没多久，宋桓提着粥走了进来，将粥扔在他面前，表情冷淡：“给你。”
何思辰看了眼已经被打开过的盖子，露出嫌恶的表情：“这不是特地给我买的吧？”
“她不吃。”宋桓也不拐弯抹角，直接表示是柳蓉蓉不愿意吃他才拿过来给何思辰的。
何思辰一瞪眼，气的直笑：“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吧，昨天我做了五个小时手术，你一句问候还没有，今天还把柳蓉蓉不吃的给我。”
当然，宋桓知道他也只是玩笑话。
他拉过椅子坐了下来：“柳蓉蓉的恢复期要多久？”
何思辰看着柳蓉蓉的检查结果，想了想才道：“按照目前的情况看，恐怕也要两三个月才能完全恢复，而且这一个月是关键。”
他说完，画风又一转：“方颖的事你还没处理好？她一找不到你就给我打电话，我都快烦死了。”
提起方颖，宋桓根本就没有什么心思去管她，无论是订婚还是结婚，都是方颖和费母的一厢情愿，他又怎么会同意。
“我没心思去理她，我只要保证柳蓉蓉不出事。”宋桓一颗心全扑在了柳蓉蓉身上，现在柳蓉蓉冷淡的态度让他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门外，方颖的表情晦暗不明，宋桓的话一字不漏的落在她耳朵里。
柳蓉蓉，果然是柳蓉蓉。
方颖抿着唇，看了眼办公室的门，转身去了住院大楼。
找到柳蓉蓉所在的病房后，方颖轻轻打开了门，此时柳蓉蓉还没醒，整个房间只有仪器运作的声音。
方颖只见过柳蓉蓉三次，每次她都是一头张狂的红发，化着夸张的妆，举止轻浮而没有礼数。
而眼前这个孱弱不堪的女孩，脸上还带着伤疤，整个人像是一个木偶一样躺在床上，让方颖很难将她和记忆力那个柳蓉蓉联想在一起。
恍惚中，柳蓉蓉因疼痛感而醒了过来，她感觉到身边有人，而且是一个很陌生的人。
“你……你是谁？”

第三十三章 只是愧疚

柳蓉蓉看着眼前这个长相精致的女人，有些眼熟，但一时半会儿也想不起来。
方颖对现在的柳蓉蓉嗤之以鼻：“我叫方颖，是宋桓的未婚妻。”
未婚妻！？
柳蓉蓉努力地睁着眼，眼前这个叫方颖的女人看起来的确和宋桓很般配。
她心中不由的凄楚一笑，前脚宋桓体贴完了，后脚他的未婚妻就来了，一个个都不愿意她安静的活着。
方颖没觉柳蓉蓉对她有什么威胁，但对于宋桓对她的关心，还是让她不满：“我们很快就要结婚了，希望你不要骚扰他。”
柳蓉蓉更觉可笑，她喘着气，艰难的回道：“我……骚扰他？我现在……怎么能骚扰他？”
若真的可以，她巴不得去另一个城市生活，忘掉过去的种种，好好过完往后剩下的日子。
方颖冷哼一声，继而又道：“柳蓉蓉，你知道帮你取保候审的是谁吗？”
柳蓉蓉眼中闪过一丝迷茫。
“是南城的爸爸。”方颖双手环抱着，言语之间满是讥讽，“你入狱，是你活该，可费叔叔觉得对不起你，花了费阿姨的钱将你保释出来，他们因此大吵了一架，而南城又帮你出了巨额手术费和治疗费。”
“柳蓉蓉，你不要以为南城多么对不起你，他们家底都快被你掏空了。”
“你……你说的是真的吗？”柳蓉蓉眸光闪动着，怎么也无法相信。
方颖前倾着身子，迎上柳蓉蓉的目光：“不然呢？南城他心中也有愧，不然也不会为你做这些。”
“但你要是把他的愧理解成了爱，就是你的自作多情了，我希望你不要成为他的累赘，我不想他在和我结婚的时候还带着对你的愧。”
“南城他不爱你，他根本不爱你，他只是觉得你可怜。”
说完，方颖踩着高跟鞋就出去了。
柳蓉蓉怔怔的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脑子一片空白。
宋桓不爱她，从一开始就不爱，现在对她的好全来自对她的愧疚。
柳蓉蓉含泪笑着，到底是谁对不起谁？宋桓驳了她为奶奶讨公道的机会，又把她送进牢里，柳蓉蓉以为是他无情，而现在看来，好像是她更无情一般。
眼眶酸涩的感觉让柳蓉蓉不停的眨着眼，她想要断了这份情可真是不容易了，她除了一条命，还有什么？
因为方颖的几番话，柳蓉蓉比之前更加的消沉，甚至连何思辰跟她说话都爱答不理的。
何思辰关上门，不解地看向宋桓：“她最近怎么了？怎么感觉变了个人一样？”
宋桓眉头紧蹙着，整整一天了，柳蓉蓉都没有跟他说过一句话，就像是当他不存在一样。
“她身体怎么样？”宋桓看着柳蓉蓉那越发消瘦的脸，心一阵疼痛。
何思辰也微微皱了眉：“目前看来没什么大碍，主要看有不有排异反应。”
宋桓几日都不曾合眼，看着他有些苍白的脸，何思辰劝道：“你去我办公室睡一会儿吧，别等她还没好，你倒先倒下了。”
宋桓压下一个哈欠，才道：“她要是有什么事就叫我。”
“知道。”何思辰一脸无语，他怎么不知道宋桓还有这么磨叽的一面。
见宋桓走了，他才转身进了病房。
“说吧，你有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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