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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小欣下意识回：“有点感冒，明天就出院了。”
林曼可若有所思点头，而后自言自语道。
“我得了癌症，幸好遇到了司夜，他把我从死神面前拉了回来。”
池小欣没想到林曼可也生了这么重的病，但又不由得为她庆幸。
屋内一派寂静之时。
林曼可又看向池小欣，温声询问：“我很快就要嫁给司夜了，但我对他还不够了解，你能告诉我一些他的喜好吗？”
池小欣闻言，也没隐瞒。
自己随时会离开，如果能有一个人照顾谢廷深，也好……
“跟封医生相处，有十条规则。第一，他不喜欢太吵，如果有什么事，一定要等他忙完；第二，他不喜欢吃辣，如果做饭，里面最好一点辣椒也不要放；第三，他很爱干净，房间一定要每天打扫……”
池小欣脱口而出，她早已将这些记在骨子里。
她如数家珍的说着，却不知谢廷深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门口，将一切听得一清二楚。

第五章 没有关系

谢廷深走进病房，清冷的目光落在池小欣身上。
池小欣看着突然出现的人，口中还没说完的话，一下卡在了喉咙。
谢廷深没说话，移开视线，走到林曼可床边，看向她。
“感觉身体怎么样？”
林曼可笑着回：“已经好多了。”
说完，她伸手拉着谢廷深衣袖，小声说：“我有话想要悄悄和你说。”
谢廷深愣了一下，弯腰靠近。
不远处，池小欣看到这一幕，偏头看向窗外，手抓着被子，眼眶不自觉红了。
她没有再转头，不知道谢廷深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只知道从今以后两人真的陌生了。
……
谢廷深走出病房，脑海中不觉想起脸色苍白的池小欣。
他正准备去询问她的病情。
这时，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电话里，男人的声音清晰无比。
“司夜，经过再次鉴定，你和颜恩珠依旧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谢廷深清冷的一张脸，看不出任何神情。
他挂断依誮电话，紧握着手机的指骨泛白。
朝池小欣的病房看了一眼，转身回了自己办公室。
不知过了多久。
办公室门被人敲响。
“进来。”谢廷深说。
门被推开，赫然是穿着病服的池小欣。
池小欣看着谢廷深熟悉的脸，犹豫了很久才说：“我可以拜托你一件事吗？”
谢廷深闻言，想到不久前接到的电话，不耐烦看向池小欣：“什么事？”
“我可能需要做个小手术，你能当我的手术医生，帮我做吗？”
曾经，她对自己的病已经不抱任何希望。
可一想到女丽嘉儿，她就不想这么快离开。
谢廷深要结婚了，他也不承认恩珠是他的孩子，等自己走后，她怕没人照顾恩珠。
所有人都说谢廷深是第一外科手，经他手的手术，没有不成功的。
她想抓住这么一个微小的可能……
然而却听到谢廷深冷声回。
“我说过，我不希望我们再有任何交流，既然是小手术，景晨还有其他优秀医生。”
已然婉拒。
池小欣闻言，还想说什么。
谢廷深直接打断了她：“我还要工作，不送。”
池小欣眸光霎时黯淡了下来，苦涩道：“打扰你了。”
说完，她转身一步步离开，轻轻关上了门。
谢廷深看着紧闭的房门，想着朋友给他的回话，再次鉴定，依旧不是亲子关系。
他不耐烦地闭上眼，脑海中都是池小欣和一脸泪意的恩珠。
两母女看着并不坏，可为什么却要一次次使手段博取可怜，欺骗自己？！
……
池小欣从谢廷深科室出来。
对着自己的主治医生江锦亦无奈的摇了摇头。
江锦亦温声道：“我去和他说。”
说着就要过去。
池小欣拉住了他：“不用了，反正也是极小的几率，还是不要让他劳神了。”
她自己都知道，就算是再高超的手术技术，也难以将她的命拉回来。
池小欣出了院，她明天还要送女儿去幼儿园。
江锦亦虽然不忍心，但还是叫住了池小欣，轻声开口。
“如果有空，带孩子也来检测一下吧，这病可能会遗传。”
池小欣听到这话，喉咙似是要窒息了一般。
她沉默了很久才点头。
翌日。
外婆家。
恩珠穿戴好等在门口，一分钟过去、十分钟过去……半个小时过去，妈妈却没有来。

第六章 是癌症

池小欣是被门外剧烈的敲门声给惊醒的。
她慌忙起身穿衣，开门就看到恩珠和母亲焦急的站在门口。
“妈妈，你坏，你不是说今天送我去学校的吗？”
恩珠大大的眼睛被水雾弥漫，小手一下抱住池小欣：“我……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
池小欣看着女儿哭，眼眶瞬间发红。
她一把抱住女儿，一遍遍地解释。
“对不起，妈妈工作太晚，睡着了，对不起……”
一旁的颜母像是看出了什么。
等两人将恩珠送到幼儿园。
步行在林荫路上。
颜母看向身边的池小欣：“小汐，有什么事，一定不要藏在心里。”
池小欣闻言，沉默一瞬，这次没有隐瞒。
只是很平静地的说：“我生病了，是癌症。”
走在路上，一瞬间仿佛能够听到落叶下坠的声音。
颜母只是一个平凡的妇人，丈夫离开后，一直就是孤身一人拉扯三个女儿。
如今听到这话，眼泪止不住往外落，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女儿的话。
池小欣倒是松了一口气，一直压在心底的秘密被揭开，好像也没那么难受。
“这事先不要告诉其他人，特别是恩珠，她还小，我想她开开心心的长大……我走了，您就告诉她，妈妈去了很遥远的地方……”
“至于钱，我存了不少，都会转给您。”
话落，池小欣愧疚地看着颜母：“妈，对不起，您把我养大，如今还要……”
“好了，不要说了……”颜母打断了她的话，喉中哽咽：“妈从来不怪你，只怪自己没给你一个健康的身体……”
池小欣眼眶霎时红了，笑得很艰难。
……
接下来的时间，池小欣除了送女儿上学，给她做饭之外，就是去医院做治疗。
日子过得很平静，却不缺温馨。
她会把自己与女儿的日常发到微博上，偶尔也会不轻不痒的抱怨喉咙痛。
那个她一直关注着的账号，却还是如一潭死水般，每次只会发一些医疗信息。
这天，她正在医院等着打止痛针。
打开手机就看到关注的人微博更新，上面写着：夏季喉咙痛注意事项。
池小欣愣了一下，默默地将其看完，就当他是发给自己的。
医院的护士来给池小欣扎针，就看到池小欣伸出的手上满是针孔，无处下针。
看另一只手也是如此，眼眶不由得红了。
打完针，护士叫住池小欣，温声道：“颜小姐，好好保重。”
池小欣笑着对护士鞠躬道谢，随后离开。
护士看着池小欣慢慢离开的背影，声音带着可惜：“多好的一个人啊，怎么就生了那么重的病。”
谢廷深恰巧有事从护士站经过，隐约听到她的话，抬头一看就见池小欣的背影消失在眼前。
他心底莫名一跳，下一秒，长腿不自觉迈了出去。
医院外。
池小欣走在林荫路上。
阳光撒满身，她仰头看着细碎树叶透出的光亮。
不知道身后谢廷深正看着她出神。
“池小欣！”
谢廷深的声音突然响起。
池小欣僵硬的转身，看着谢廷深的身影却不真切。
模模糊糊的仿佛眼前被蒙上了一层雾。

她的主治医生江锦亦说这是因为癌细胞扩散到了脑部，压迫了视觉神经。

谢廷深朝着池小欣走来：“怎么又来医院了？”
他声音清冷，却不似之前那么不耐烦。
池小欣闻言，沙哑着声音：“感冒了，喉咙不舒服，来吊水。”
谢廷深不知为何松了一口气。
他拿过一枚钥匙递到池小欣手中。
“我和曼可要结婚了，之前的婚房，你和恩珠住吧，你们现在住的地方，太小。”

第七章 过客

池小欣看着谢廷深手中的钥匙，一时怔住。
一阵暖风吹过，她回过神，抬头看向谢廷深，轻摇了头婉拒。
“不用了，谢谢你的好意，但这份礼物太过贵重，我们不能收。”
谢廷深伸出的手一时间僵在半空。
他眉目轻动，不知该说些什么，讪讪将手收回。
“那我陪你一起回去。”
话音刚落，他便愣住了，不明白为什么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
池小欣一时间也没反应过来。
两人一起走在街道上。
一步，两步……
池小欣轻轻地数着。
她忽然好想这条路没有尽头，能和身边的人永远走下去。
突然想起一句不知从哪看来的话。
拥抱时希望一生年少，在一起时希望瞬间变老。
可人生的尽头总会是一个人。
等发现谢廷深停下脚步，她抬头一看时，才发现已经到了家门口。
礼貌告别后，池小欣正要进去，又听到谢廷深叫住她问。
“你需要做什么手术？”
池小欣转头看向他，轻声开口：“没事，就是小手术，已经做完了。”
谢廷深闻言，一时间不知再说什么。
他看着池小欣转身进屋，一个人站在门口的白桦树边，一身白大褂，与这夏天融为了一体。
池小欣进去后，站在窗帘后面，看着谢廷深的背影一点点远去……
她想，人生不能太过圆满，求而不得也未必是一种遗憾。
……
这天，池小欣在微博上更新了一条动态。
——我与春风皆过客，你携秋水揽星河。
接下来的日子，池小欣食道癌的情况越来越严重。
连喝水也变得有些困难起来，硬的东西根本无法下咽。
她知道自己所剩的时间也不多了。
想到她的主治医生说这病可能具有遗传性，于是她带着女儿去做遗传学检查。
医院的走廊上，池小欣等在外面。
这时，一个声音忽然从身后响起，是林曼可。
“颜小姐。”
池小欣转身，就看到林曼可剃了头发，站在自己身后。
她愣了一下，上次看到她时，还是一头秀美的长发。
“颜小姐，我上次骗了你，其实我不只是司夜的病患，还是他曾经的女友。”
池小欣瞳孔微颤，喉间一紧，说不出话。
“还有……我的手术其实没能成功，我活不了多久了。”林曼可又说。
池小欣心跟着一颤，想开口安慰，林曼可打断了她。
“所以，我请你不要再来医院影响司夜了……我希望最后的时刻，能和司夜办一场完美的婚礼，好吗？”
商量的语气，却不容置喙。
池小欣想开口解释，但又觉得没必要，她强掩苦涩回。
“好。”
等恩珠从检查室出来，池小欣告别自己的主治医生江锦亦，带着女儿离开了。
一旁的林曼可看着母女俩的背影，眸色冰凉。
这时，谢廷深从远处走来，也看到了这一幕。
他眸色微动，朝林曼可走去。
“她们怎么来了？”
林曼可闻言，转身，一张脸色苍白无比。
她温声道：“我说了你别生气，刚才我听颜小姐和江医生说要造一张亲子鉴定，还好江医生回绝了。”
听到这话，谢廷深眸色沉了沉。
林曼可伸手握住谢廷深的手说：“我们真的结婚好吗？重新开始，我不怪你当初娶了别人，我知道你也是受害者。”
谢廷深不动声色拉开了林曼可的手。
“你的病情已经稳定，以后没必要再过来，这些天所有的费用，就当我对你的补偿。”
谢廷深眼底情绪不明，看着她又道：“但我们都知道，我不欠你！”
语毕，谢廷深不顾林曼可诧异的神情，转身离开。
……
夏天暖风吹过，池小欣一身单薄地站在阳台上。
目光落在景晨医院的方向，视线模糊。
最后还是给自己的主治医生江锦亦发了一条短信。
“江医生，多谢你这几个月的照料，我要转院了，以后就不来医院了。”

第八章 旅游

池小欣决定把生命最后的时光留给最需要自己的人，恩珠！
她曾经和恩珠约定过，每年都要带她去旅游一次。
今年，是这辈子最后一次了。
跟恩珠的老师请完假，池小欣带着她去了青海地区，进行为期一周的旅游。
这个时候，那里正开着成片的油菜花，很美。
她和恩珠一路上拍照录像、沿途吃好吃的，一切是那么美好。
晚上。
池小欣把恩珠哄睡着后，一个人捂着嘴去到洗手间，剧烈的咳嗽。
鲜血洒满了整个洗手台。
她的眼前也是一派模糊，她摸索的取出藏在包包底部的药，大把大把的吞下去。
坚硬的药片让她喉咙一阵涩痛，咽不下去。
多次想过放弃，可一想到恩珠，她又觉得一切苦难都变得值得。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恩珠并没有睡着。
在妈妈起身后，她也跟着起来。
恩珠隔着洗手间的缝隙，看着妈妈吃那些红红绿绿的药丸。
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她没有告诉妈妈的是，早在一个星期前，她就发现妈妈生了病。
但是妈妈不想告诉她，她也乖巧的没有问。
见妈妈要出来，恩珠落着泪，默默地躺回床上。
等池小欣回来后，恩珠伸手紧紧抱住了她：“妈妈……”
“怎么醒了？”池小欣温声问。
恩珠喃喃道：“我不想睡，我想永远抱着妈妈。”
池小欣眼眶顿红，她含泪拍着女儿的背。
轻轻哼着歌，想哄她入睡。
不知过了多久，就听恩珠说：“妈妈……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池小欣险些落泪，回答不出。
……
旅行的最后一天。
池小欣带着恩珠在油菜花田拍照。
忽然听到她开心地指着远处：“妈妈，好多医生……”
池小欣看过去，隔得不远，但她的视线已经看不清了。
模模糊糊，她的目光落在了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上，虽然看不清，但她还是一眼就认出那是谢廷深。
他胸前常年别着一只黑色钢笔。
池小欣看不清谢廷深，视线只能追随着胸前那一抹黑色，眼眶渐渐变得湿润起来。
不远处，谢廷深一行人跟随着医疗队来此义诊。
忽然，他感觉到一道视线一直跟随自己，偏头看过去。
油菜花田里池小欣一身浅色长裙，随风而站，让他一时间停住了脚步。
随行的同事也注意到了他的目光，看过去，有些吃味。
“那不是恩珠和她妈妈吗？”
有人认出之前来医院找爸爸的恩珠，冲她打招呼。
恩珠也笑着冲他们招手。
有护士喜欢恩珠，已经过来和她一起玩了。
谢廷深也不自觉朝这边走来。
视线稍微清晰，池小欣看着眼前男人的轮廓，喉中哽咽的说不出话。
“怎么带着孩子来这里了？”谢廷深打破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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