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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泠月不禁开口：“邓怀戚。”
那人一拍脑袋，点头道：“对！就是这个名字！两年没看见他了，不知道水平怎么样了。”
信号枪砰地一声响起。
八匹马同时冲出了起点，观众席上众人有人屏息观看，有人大声助威。
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邓怀戚是最外围的8号赛道，这个数字是许多人心中的吉利数字。
只当初那一场比赛他就是在八号赛道失去了他的伙伴。
“6号选手一骑当先！8号选手紧随其后！追上了追上了！8号选手凭借一个大弯道甩开了距离！”
“第一圈结束！8号选手率先进入后半段路程！5号选手猛然加速赶超6号，紧随8号身后！”
主持人讲解的声音热情激昂。
比赛火热进行，选手们全神贯注，邓怀戚的神经却愈发紧绷。
那时的场景此刻又涌入脑海，如同幻灯片在眼前循环播放，血液与尖叫声似乎要将他淹没。
“8号选手的速度突然慢了下来，5号选手赶超了8号！6号也赶上来了！2号选手也追上来了！8号从第一位退至四位！不知是否还有机会反超？”
经过一道弯处时，邓怀戚身子竟抖了抖，稍有不慎就会摔下马。
邓怀戚稍稍甩了甩脑袋，试图将那些画面甩出脑海，也不能够太用力以免失去平衡。
可惜收效甚微，余光中看见的青葱草地更是将他往记忆中又推了一把。
许多细节都太相似了。
一个晃神间，又有几位选手从他身侧经过，一时间竟到了倒数第一。
“还剩最后一千米！到底哪位选手会夺得本次比赛的桂冠？我们拭目以待！”
主持人的声音响彻在耳边，邓怀戚此刻只觉嘈杂如声声雷鸣，轰得他本就一团糟的大脑几乎失去了思考能力。

血液冲上了大脑，邓怀戚一时间失去平衡，身子逐渐向一侧倾斜……

======第21章======
“邓怀戚！”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清晰炸开，邓怀戚身子微微一颤找回了些许理智。
只是眼前危险还未解除无暇顾及其他，眼看着即将摔下马，邓怀戚连忙抓紧缰绳控制住了向一侧倾倒的身形，并令凯西亚协调整了动作开始俯冲。
赵泠月的视线全称都锁定在邓怀戚与凯西亚一人一马身上。
眼睁睁看着邓怀戚从状态绝佳逐渐变得畏缩不前。
她并不在乎比赛的结果，只是想让他从过去的阴影中走出，不要被记忆牵绊住脚步踌躇不前。
更担心邓怀戚因此再次受伤。
见邓怀戚二度在马背上差点摔下，赵泠月的心也跟着狠狠一颤，忍不住喊出了声。
不同于之前与常人无异的加油声，是满含担忧之情，大声却清晰的呼喊。
“邓怀戚！往前看！往前走！”
不仅是唤邓怀戚在这场比赛中往前跑，更是唤他脱离过去的不幸，该继续往前走了。
赵泠月奋力喊出的声音其实并不算很大，单单一个人的声音在此起彼伏的呼喊声中更是被埋没了大半，可她不想放弃，一声又一声地呼唤着邓怀戚。
她不会放弃邓怀戚，无论结果如何。
即便这场比赛输了，他们还会有下一场，下下场。
“终点有许多人在等你！”
赵泠月所喊的每一句话，邓怀戚都一字不落的听见了。
杂乱无章的思绪似乎渐渐平静了下来，眼前布满的阴霾逐渐清明起来。
那日两人约定的场景替代了令人恐惧的鲜血与尖叫声。
“我会让你赢的，相信我。”
那天赵泠月的眼睛明亮，认真地允诺与他。
“当然可以。”
那时的赵泠月笑得十分好看，在她离开后，自己还站在原地久久没有缓过神。
邓怀戚专注了心神，俯身调整好了姿态。
“凯西亚，最后800米，准备好了吗？”
“我们一定会赢，一定。”
随着凯西亚抬起前腿发出一声明朗激昂的鸣叫，一人一马如一支箭脱弦而出。
赵泠月见状不禁松了一口气，笑容爬上面颊。
“谢哥终于打起精神了！谢哥加油！”一旁的队友亦激动的高声呼喊。
“邓怀戚冲啊！你是最棒的！”后援团的几位女生仍旧不甘落后，紧随其后似乎是要比谁的声音大。
回过神来的邓怀戚当然也听见了这些声音，每一声他的名字与加油都鼓舞着他前进的步伐。
是啊，赵泠月说得对，终点有许多人在等他。
他从不是孤身一人，该从故步自封的境地中离开了。
“还剩最后700米！8号选手似乎又找回了状态！奋起直追马上超过了第六位选手！但路程所剩无几，想要夺冠恐怕已经来不急。”
主持人的语气激动了一番，又失落道。
“只剩最后500米，不知夺冠的会是位于最前方的5号选手？还是紧随其后旗鼓相当的6号？这两位往年都是锦标赛的亚季军！是最有望获得胜利的两位选手！”
“但又或许会是异军突出的8号选手成为黑马？”
比赛临近尾声，主持人抛出一个悬念。
“最后一段路！是一个长达200米的大弯道！非常考验选手的平衡能力！”
“5号选手与8号选手同时越过了终点线！”

======第22章======
“等等！”
众人本已要开始欢呼，却听支持人骤然加大了声音。
“8号选手的马头比5号更快触碰到彩带！”
“本次的冠军诞生了！他就是我们的8号！让我们恭喜他！”
人群的情绪热烈起来，其中也夹杂着咒骂与叹气，但都几乎被欢呼声所盖住。
队友们第一时间便跑去了终点线旁，只赵泠月因为担心邓怀戚在看台上一直跟着跑动。
此刻的人流涌动令赵泠月无法迅速赶过去，只得跟随人群缓慢移动。
邓怀戚动作利落地下了马，摘下头盔，甩了甩被汗水打湿的发丝，便抬起头寻找些什么。
似是有心电感应般，邓怀戚只一眼就在人群里找到了赵泠月。
四目相对时，那双琥珀般明亮的眼眸中尽是笑意。
赵泠月怔了怔，随之也笑了起来。
只两人只来得及这么相顾一眼便被迫错开了视线。
邓怀戚被队友们团团围住，再高高抛起。
赵泠月被人群挤得一个踉跄，无暇顾及其他，只能将注意力放在自己的处境上，忙伸手抓住一旁的围栏。
邓怀戚被簇拥着上台，接受颁奖。
一枚金牌挂上他的脖子，大屏幕上放映着他的特写模样，俊朗模样十分瞩目耀眼。
“邓怀戚！邓怀戚！”
有许多人喊着他的名字，有人为了烘托气氛，有人为他高兴。
颁奖结束后，邓怀戚挤开人群，直直地向赵泠月走去。
拨开重重人群，一步一步地走到她身前，每迈出一步的短暂时间中，脑海中都在思索着该如何开口。
“这个送给你，作为我们约定的第一步胜利。”
邓怀戚摘下自己的奖牌，将其交至赵泠月的手中。
赵泠月愣了一瞬，抬头错愕地望向邓怀戚，那双盛满明朗笑意的眼微微弯起，撞入她眼中，亦撞乱了一颗心脏。
“以后也请多多关照了，宋教。”
赵泠月小心翼翼地接过，便听见邓怀戚如是说。
“好。”
赵泠月眼波微颤，回答道。
两人的约定仿佛还很漫长，却又好似不远了。
两人的关系亦是如此，似乎靠近了许多，却始终无人敢戳破那一道屏障。
但是，来日方长，这一点上二人的想法不谋而合。
一个月后。
赵泠月的生日来临，队里的人偷偷组织了一场生日派对，想给赵泠月一个惊喜。
邓怀戚这日却不见人影。
“谢哥昨天就不见人了，不知道去哪了。”队友八卦道。
杨晟雨信誓旦旦地开口：“我猜是背着我们去偷偷准备礼物了，然后出乎意料地给宋教一个大惊喜！”
赵泠月只笑了笑，并未多言。
心中却也不禁生出几分期待。
时间到了晚上十点，仍不见邓怀戚的身影，众人面面相窥。
杨晟雨率先将蛋糕上的蜡烛点亮，开口打破沉闷气氛：“谢哥动作太慢了，咱先把蛋糕分了不等他了，宋教来许愿吹蜡烛！”
赵泠月强压下心中的不安与落寞情绪，闭上眼认真的许了愿。
希望邓怀戚可以赢得比赛，希望两人之间的约定一一实现。
心怀期盼地吹熄了蜡烛。
十一点。
总觉有几分闷热，赵泠月离开包厢，走到楼下大厅中吹吹风。
KTV在大楼的二层，三层及三层以上是酒店的房间，男男女女成双入对地来来往往。
低头拿出手机，想给邓怀戚打个电话询问他去哪了。
“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赵泠月轻轻叹出一口气，失落之余，心中亦有些焦急，邓怀戚会不会出了什么事？
在大堂的沙发上坐了会，赵泠月正要起身回包厢，动作却猛然顿住。
视线中，一对年轻男女进了酒店，两人靠得极近，女人几乎是贴在男人身上。
女人看不清面容，只见一头长长的栗色大波浪卷发与一席红裙，尽显成熟性感。
而那个男人俊逸非凡，赵泠月认识他，口中喃喃道。
“邓怀戚……”

======第23章======
赵泠月怔愣地看着两人走入电梯，那是酒店的专属电梯。
原本闷热的空气似乎霎时间变得冰冷，吹得赵泠月的身躯冷得发颤。
赵泠月的头忽地有些胀痛，因强烈的情绪一股脑涌上大脑，赵泠月扶着沙发缓缓坐下。
就像杨晟雨说得那般。
确实是出乎意料的大惊喜。
苦涩心绪在胸口堆积，闷得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直至杨晟雨见赵泠月迟迟未回来，便下楼寻她，唤了她好几声，赵泠月才缓过神来。
“宋教！你没事吧？”
赵泠月将视线聚焦，张了张干涩的唇，声音沙哑道：“……没什么，回去吧。”
明眼人都能看出赵泠月的状态不太对劲，杨晟雨皱眉，想询问其中缘由。
“宋教，刚才发生什麽了？你这状态很不好啊，你不说出来大家看你着样子都会担心的。”
赵泠月踟躇一瞬，避开了杨晟雨的视线，才沙哑着嗓子开口。
“我看见他了。”
“谁？”杨晟雨满面疑惑。
“邓怀戚。”
“啊？那你怎么没喊他上来？”
赵泠月身后的手不自觉捏紧了拳头，在皮质沙发上留下一个短暂的深深印记。
“他……有事要忙。”
“他什么事非得现在……”杨晟雨脱口而出，说到一半又猛然停住。
杨晟雨忽地意识到赵泠月的情绪低落正是因为邓怀戚，自己此刻若再多说这些怕是会惹得赵泠月更加不愉快，便住了口。
在赵泠月的思维中，却是杨晟雨或许知道邓怀戚去干什么了，觉得不该告诉她，才会说到一半猛然停住。
赵泠月轻轻摇了摇头，作出若无其事的模样，站起身来。
“没关系，他忙他的就好了，跟我没什么关系。”
“走吧，我们回去。”
语罢，也不顾杨晟雨再多说什么，赵泠月回了二楼包厢。
众人又唱了几首歌便散去了。
赵泠月一夜未眠。
第二天。
赵泠月早早地去了马场，却见门已经开了，有人比她更早一步到达。
一边思索着是谁这么早就来了，赵泠月取了饲料与马草去马棚中喂马匹，才刚刚临近门前，便在那里碰到了邓怀戚。
赵泠月脚步一顿，正要离开，邓怀戚却也听到了脚步声转过头来看到了她。
“柠柠！”邓怀戚叫住转过身的赵泠月。
“来的挺早。”赵泠月平淡地开口。
邓怀戚察觉到赵泠月语气中的疏离，动作微不可查地一僵，走近了些，轻声道：“你生气了？对不起。”
“昨天我有急事，没有去成，真的很抱歉。”语气不自觉放软了些。
赵泠月抓着饲料袋的手攥紧了许多，用力到指关节都微微泛白。
面上却要作出若无其事的模样。
“没关系，我不在乎这些，也不会生气。”
邓怀戚又朝她的方向走近了几步，接过她手中的东西搁至一旁，才开口道：“礼物我准备好了的，希望现在交给你还不算晚。”
语罢，邓怀戚从口袋中拿出一个黑色丝绒盒子，交至赵泠月手中。
“昨天手机没电了，今天才能补给你，真的很抱歉。”
“生日快乐，柠柠。”
赵泠月伸手接过，低下头轻声道谢后便离开了。
回到屋内，赵泠月打开盒子看了一眼。
里边躺着一个金属手链。
就是七年前离开那日，她瞧见邓怀戚手上戴着的那一条。

======第24章======
赵泠月不明白其中意味。
是邓怀戚随意挑选的自己的旧物？亦或是将真爱的手链送给自己？
赵泠月猛然想起。
不……这条手链是邓怀戚当初与余莉涵一起买的。
如今却将它作为礼物赠予自己是什么含义？
正陷入杂乱思绪中，队友相继从门外走进，谈笑声令赵泠月回过神来。
一名队友看见赵泠月，打趣道。
“咦？宋教今天也来这么早？昨天生日竟然没有出去嗨？”
“你以为都想你天天都想着到处浪吗？”一旁的队友笑道。
队友与赵泠月的关系也已经到了能开玩笑的程度。
赵泠月没有再多想，将丝绒盒子放进了储物柜中，锁上了门。
无论怎样都好，无论是什么缘由，自己都不会去多想了，免得到头来又是一番自作多情。
之后的日子里，赵泠月都刻意避开了邓怀戚，除了训练时间之外，赵泠月不会主动找他攀谈。
即便说上了话，赵泠月的语气中亦带上了礼貌与疏离。
邓怀戚自是察觉到了这一点，却一直没有找到机会去询问，训练时间一结束，赵泠月便急急忙忙地快步离开。
“好好训练，别想其他的。”
每次想要提及这件事，赵泠月便这般跟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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