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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爸呢？”萧智阳纠紧了眉，“他会去哪？”
“你爸也可以跟你一起离开，但他必须保证不会再追查当年的事情。”
带霍元离开国内吗？
这是萧智阳迫切期望的，可不知道为什么，她的眼前却不断闪过许静婉刚才的神情。
她从未见过他如此脆弱的样子，仿佛一个倾尽所有的孩子，祈求她的原谅。
她狠狠闭上眼睛:“你为什么，一定要拆散我和阿遂？”
“我是为了贺家未来，而你，不过是一颗旗子罢了。”唐秋嗤笑一声。
“那阿遂呢？”萧智阳看着她，冷冷说着:“他也不过是你一颗的棋子，对吗？”
“你……”唐秋闻言，横眉一竖，“这个交易，你是做还是不做？”
忽然，霍父冲了出来，伸手就要推开唐秋。
“你给我滚，滚出去！”
“爸！”萧智阳急忙上前，拦住父亲。
“唐秋，你这个背信弃义的小人，永远别想再和我家做任何交易！”
霍元被萧智阳拦着时，还在痛声斥骂着。
唐秋半眯起眼睛，冷哼了一声：“不知死活！”
说完，转身便带着一众人离开了。
“滚，都给我滚！”霍元怒吼了最后一声，仿佛脱力了一般，猛地跌坐在地上。
“爸，你没事吧？”萧智阳慌忙问。
霍元拉住了萧智阳的手，哽咽着说：“她当年故意陷害我们家，才让我们陷入如今的地步，无论怎样，你都不能答应她任何要求，千万不能信她的话！”
“这个财产权，必须要拿到，这是他们家欠我们的！”贺父激动地说着，“明天你就去许静婉的公司找他要！”
萧智阳看着贺父沉默着，半晌才缓缓点头。
第二天，萧智阳来到了许静婉的公司，里面的人一见到她，表现得十分热情。
“霍小姐，您这边请。”助理殷勤地将她带进办公室。
萧智阳坐了下来，目视着宽敞的办公室，阳光通透，窗台处摆着几束蓝色的绣球花。
她看着这些精巧的布置，一时有些诧异：“这是总监办公室吗？”
“这是贺总特意为您准备的，他说只要您一来，就安排进这间办公室。”助理说着，脸上满是笑意。
萧智阳垂眼：“你们贺总在哪？”
“他正在处理事情，您需要我带您过去吗？”助理回答。
萧智阳点头，接着，随着助理来到了离她不远处的一间办公室外。
透过玻璃窗户，她看见许静婉正在皱着眉头打电话，表情十分严肃。
萧智阳犹豫了一会，推门进去。
听到响声，许静婉转身过来，看见是她时，脸上的愁云散去，重见一丝光亮。
“你来了？”许静婉放下手机，欣喜地说着，“对这里还满意吗？”
萧智阳站在原地，看着他眼里的深情，一时间竟无法再对视。
她叹了一口气，将自己手中的画递给了他。
“我来是给你这个的。”萧智阳看着他愣住，逐渐灰暗的模样，“馆长说你付了钱后就一直忘了拿，叫我交给你。”
“那你……”许静婉愣道。
“我不会接受你给的那些东西的。”萧智阳说完，最后再看了他一眼，“我先走了，你保重。”
见她离开，许静婉刚想要追出去，却感到脑子一晕，眼前突然黑了一下。
他猛地后退了一步，扶住桌子半天才回过神来。
看着眼前已经消失的人，许静婉眼里留过一丝黯淡，接着又缓缓拿起了手机:“医生，请你继续说吧。”
“你现在有脑部损伤后遗症，视觉功能已经开始损坏……”
对面传来的声音清晰，句句揪着人心。
许静婉捏紧手里的画：“那结果到底会怎样？”
“如果最坏的情况如果发生，很有可能导致失明。”



    第二十二章

许静婉垂下眼，低头打开了那副画。
星空的美丽早已刻进他的记忆深处，永远也忘不了。
可从他眼里看到的那副画，却已经没有了颜色。
下午，等萧智阳回到家后，却发现霍元又一次消失了。
这一次的霍元消失得更久，并且只字未留。
在苦苦等待了三天后，她实在按捺不住担忧，准备出门寻找霍元。
然而当她刚踏出房门时，却发现许静婉正站在门外，手中拿着一个文件夹。
“小染？”许静婉问了一声。“这么晚了，你要去哪？”
萧智阳看着他，一时间六神无主：“爸不见了，我也不知道他到底去哪了。”
许静婉扶住她的肩膀，安慰了一句：“你先别急，我现在就派人去找他。”
接着他拿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对着对方说了很久，才重新放下手机。
“谢谢你，阿遂……”萧智阳眼眶微红，睫毛上沾着细细的水珠。
她看到眼前的人时，她不自觉地又想要去依靠，而这个人又总是像之前一样，温柔地帮助她。
心中，愧疚感更甚。
许静婉看着她这副模样，想要抱住她，却突然硬生生收回了手，接着放在了她的头上。
“对我，你永远不用说谢谢。”
第二天中午，萧智阳突然听到了门口传来敲门声。
她有些紧张，握住门把手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
一打开门，她便见霍元正倒在门口，重重喘息着。
“爸，你怎么了，你这是……”
萧智阳有些急切地问着，急忙将他扶起。
“我没事，就是太累了。”
扶着霍元进卧室后，萧智阳看着他躺下，喘了口气。
“爸，你到底去做什么了，求求你告诉我好不好。”萧智阳说着，语气中带着祈求。
霍元缓过神来，一字一句地说着：“我想讨回公道。”
他在调查当年真相时，总是有人在试图阻止他。
当年他的公司出现安全问题，令一些人意外死亡。
他百口莫辩，又加上贺家趁机陷害，落井下石，导致霍氏倒闭。
而那些人为了不让他泄露秘密，一直派人追杀着他
因此霍元只能一边逃亡，一边搜寻着证据。
霍元一口气说了很多，直到再没有力气说话。
看着霍父沉沉睡下，萧智阳一颗悬着的心终于稍稍放下。
她走出了房间，看着眼前的文件夹，走过去打开了它。
里面是一堆文件，很多都是许静婉亲手签过字的。
“如果你同意，我立马召开股东大会，商量股份转让的事情。”
他的话又一次出现在耳边，令萧智阳再次想起时，不禁沉沉叹了一口气。
接着，萧智阳拿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
一小时后，她坐车来到了一家高级餐厅里。
她朝里面走去，直到看见一位坐着的贵妇人。
“你真的想好了？”看见她来时，唐秋露出了胜券在握的笑容。
萧智阳坐在她的对面，抿紧了唇，半晌才下定决心缓缓点头。
“是的，只要你同意帮我爸爸摆脱纠纷，我就立马出国。”



    第二十三章

唐秋的脸上露出虚假的和蔼，温和地说着：“好，我就知道你是个懂事的孩子。”
萧智阳却不想再和她继续虚与委蛇，于是站了起来：“我已经答应了你所有要求，现在该轮到你履行承诺了。”
“你放心，我自然会信守我的承诺。”唐秋拿着红酒的手放下，看着她缓缓又说了一句：“只不过你就这样走，阿遂肯定会怀疑。”
萧智阳眉头一皱：“你还想怎样？”
唐秋笑了笑：“走之前，你还需要做另外一件事情。”
贺家。
许静婉正在躺在床上，眼前的医生正对他进行着检查。
“经初步诊断，你因为车祸的脑损伤导致颅高压。”医生说着，“现在情况不是很乐观，你的视觉能力很有可能再后退，直到…失明。”
许静婉垂下眼，问了一句：“医生，照这样下去，我还有多久会失明？”
“可能只有一个月。”医生说完，叹了一口气，“你这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
闻言，许静婉却只是淡淡一笑：“只要不是失忆就行。”
他只害怕再一次记不起萧智阳，害怕他再次醒来，又发现她离自己远去。
医生走后，他对着身边的人吩咐了一句：“备车。”
一小时后，车停在了大学外。
站在a门口，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他抬脚，慢慢走进校园。
看着一幕幕熟悉的场景，他不禁想起曾经自己和萧智阳在一起的日子。
他和萧智阳一起吃过的小吃店，一起晒过太阳的草坪，还有一起翘课的时候去的咖啡图书馆。
许静婉一遍遍走过之前失忆的时候，萧智阳带他走过的地方。

他想起了很多很多，比萧智阳告诉他的，更多。

两个同样热爱美好和幻想的人，一起从相识走到结婚。
而他也只想再多看几眼，在失明之前将它们永远刻进记忆里。
夜晚，许静婉再次走进了天文馆，此刻夜空中的星星正在闪烁着光芒。
他抬头，看着自己曾经最喜欢的星河，幻想它们遥远而漫长的历史，它们沉默着，孤独地在无尽的宇宙中散发着光芒。
“小染……”他喃喃着，想起自己在星空下看见的萧智阳的脸。
那是他从星空中脱离出来，情不自禁被她吸引的时刻。
那一刻，她脸上的笑容，比星空更加璀璨。
“阿遂？”
许静婉猛地反头，突然看见一个人站在角落。
那人慢慢走了出来，逐渐露出他所熟悉的脸。
“小染，你怎么来了？”许静婉上前一步，走到了她面前，“你……”
话没说完，许静婉突然猛地一顿。
他看见了萧智阳无名指上正带着一枚戒指，星夜下，它被反射出的光芒，狠狠刺痛了许静婉的眼睛。
她察觉到许静婉的视线，垂下眼睛，收了收自己的手，将它们轻轻放到了身侧。
“你难道……”许静婉问的时候，却觉得自己喉咙一紧，苦涩得无法发声。
他问着，却骤然害怕知道那个答案。
“嗯。”萧智阳垂下眼睛，声音微弱。
“许静婉，我要结婚了。”



    第二十四章

闻言，他心中一颤，犹如被人捅了一刀，感到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
“我能问问新郎是谁吗？”许静婉开口，声音嘶哑得厉害。
萧智阳将手背在后面，紧紧攥起：“是徐子涵。”
许静婉垂下眼睛，嘴边露出一丝苦笑：“果然是他……”
沉默在两人间徘徊，黑暗中的银河静静流淌着哀伤。
他们站得如此近，却似乎隔得如此之远。
许静婉看着萧智阳，在黑夜下，他已经看不清她的脸，只知道她还在眼前，呼吸缓慢。
他伸手，想触摸眼前的人，却被另一个声音打断。
“小染，我们走吧。”
许静婉的手瞬时顿住，将无神的眼睛转向了徐子涵说话的方向。
“你们还有什么话要说吗。”徐子涵走上前，站到了许静婉面前，“我们结婚后就要出国了，有什么话，就趁现在都说完吧。”
他笑着看着许静婉，眼睛有意无意地瞟向许静婉的双眼。
许静婉此时看不清他的神色，只是沉默了许久，再开口时的声音更加嘶哑：“希望…你们能幸福。”
萧智阳抬头，刚要说什么，却见徐子涵转身，拉住了她的手：“谢谢，我们会的。”
接着，他将她拉着向外走去：“我们走吧。”
萧智阳拉着走向天文馆的大门，她抿紧了唇，再次反头看向了许静婉。
夜下，他眼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闪烁着，久久站在原地，与星空融为一体。
徐子涵将萧智阳送到了门口，准备走时，对她说了一句：“好好休息。”
“嗯。”萧智阳的脸色尽是黯淡，“对不起，还把你搭进去了。”
在做这场交易时，她也没想到唐秋会让她假结婚。
而她更没想到徐子涵一口便答应了。
“不，我很开心。”徐子涵笑了笑，伸手将她额前的碎发拂去，“虽然是假的，但也算实现了我一个小小的梦想。”
萧智阳有些诧异地看向他，只听他继续说着：“我从小就说过，我想娶一个像小染姐这样的女孩做妻子。”
这句玩笑话萧智阳从小听到大，但此刻听到再从他嘴里说出，却有些别样的意味。
还未等萧智阳反应过来，徐子涵便摸了摸她的头，低声说着：“我很期待婚礼。”
萧智阳愣了一下，抬头便看见他收回了手，转身离去。
几天后，萧智阳还在婚礼即将来临的日子里，躲进了画室，逃避着。
突然有人走了过来，对她说了一句：“恭喜，小染你的画已经被选入拍卖了。”
萧智阳一怔，问了一句：“是哪副？”
”人与鱼。“那人回答，“只是这幅画没有标注日期，你还记得你是什么时候画的吗？”
“去年十一月六号。”萧智阳回答，似乎十分笃定。
”你记得真清楚。”那人笑了笑，“这个时间跟今天是一样的呢。”
萧智阳垂下眼皮，眼中神情复杂。
这一天是她的生日，而去年，她就是在这一天突然想画下这幅画的。
人与鱼的幻梦，在水缸中彼此注视，却独自哀伤着。
此时，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萧智阳拿起手机，在看见名字时突然震住。
“阿遂？”
“生日快乐。”许静婉在接通那一刻瞬间响起，带着一丝犹豫，“你…想要什么生日礼物？”
萧智阳犹豫了一会，此刻听着他的声音，自己竟如此流连。
她知道自己不该再纠缠，但却依然不忍放下。
“我想再见一次你。”萧智阳轻轻说着，“就当做一个生日愿望，好吗？”



    第二十五章

许静婉没想到萧智阳会突然提这种要求，一时间愣住。
萧智阳似乎也感受到了自己的突然，于是声音又有了几分自嘲：“对不起，是我唐突了，我……”
“好，”许静婉突然说了一句，“我们在公园的花圃见吧。”
萧智阳顿了一下，声音带着一丝喜悦。
“那明天上午，我在那等你。”
“嗯。”
两人的电话持续了许久，但好像谁也不愿意挂。
直到许静婉那边传来了一个人的声音，这场长长的通话才戛然而止。
她看着身前的画，眼睛的哀伤愈来愈浓。
第二天早上，萧智阳收拾好东西，整理了一下来到了公园。
在走过精细栽培的花圃后，萧智阳来到了一个荒无人烟的角落，只见一小块隆起的小山坡上，野生的绣球花正盛放着。
此时的他，正站在这一大片的绣球花前，静静地等着她来。
萧智阳握紧了拳头，正要走过去时，却突然感到脚步一空，接而天旋地转。
“生日快乐！”
徐子涵的声音响起，伴随着一丝顽皮。
萧智阳被吓了一跳，脑子里瞬时一片空白。
徐子涵轻轻把她放了下来，然后将一大束玫瑰花递给了她。
“我真的很喜欢你，谢谢你嫁给我。”
萧智阳并不愿接，但一想到之前的交易，她又不得不拿了过去。
她接过玫瑰花，再次反头看向那簇绣球花时，却发现许静婉已经不见。
“我们去餐厅吧，你想去哪吃？”徐子涵低头问，嘴边带着盈盈笑意。
“随便吧。”萧智阳回答，眼睛里是掩盖不住的失落。
徐子涵搂住了萧智阳，将她往另一边带去。
“我知道有一家餐厅特别好吃，今天一定要带你去试试！”
他笑着说着，快要到餐厅时却见萧智阳突然一站住，将手中的花重新塞给了他。
“对不起，我果然…还是想回去看看。”
说完，她立马跑了出去，直奔公园。
“小染！”徐子涵在身后急急喊道。
来到花园时，她四处寻找着许静婉，却一直不见他的踪影。
花海之中，萧智阳忍不住呼唤了一句：“许静婉，你在哪？”
突然，一簇绣球花突然颤动了一下，里面传来一声：“小染？”
萧智阳闻声立马跑了过去，看见了许静婉正跌坐在花里，似乎有些狼狈，脸上和头发上正沾着花粉花瓣。
“许静婉，你……”萧智阳忍不住有些心疼，刚想要伸手将他脸上的花粉拂去，却看见一只蝴蝶突然飞了过来，轻轻停落在他额前的头发上。
许静婉的眼睛半垂着，长长的睫毛在空洞的眸子上覆下一层阴影。
而蝴蝶和萧智阳的到来，他似乎一点也没有察觉。
萧智阳伸手，从他头发上捉住了那只蝴蝶，轻轻往一旁放走。
这一系列动作，似乎都没有引起他的反应。
萧智阳蹲下来，手碰到了他的脸，想将他脸上的花粉擦去，却见他猛然一怔，立即抓住了萧智阳的手。
她看着许静婉的眼睛，脸上充满着不可置信。
“阿遂，你的眼睛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