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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采薇何尝不明白程晓晓所说。
她抬手，轻轻抚过脖子上那一道被长发挡住的伤疤。
半截手指那么长，歪歪扭扭像一条蜈蚣。
好半晌，她笑了笑，“不用这么担心。”
只要这条疤一直在，谁也抢不走顾沉舟。
“可是......”程晓晓可没程采薇这么好心态。
“晓晓。”程采薇出声打断她，“我这边的官司还没结束，结束了才能回去呀。”
“你跟姐夫......不对，你跟楚科的离婚官司还没打完吗？”
“快了。”程采薇轻柔地笑了笑，“就这两天，判决出来我就回去。”
“好！”程晓晓激动地直点头，“只要你跟楚科离婚，你回国，我看那个姜雨时还怎么蹦跶？”
“晓晓。”程采薇始终挂着温婉的淡笑，“我得提醒你一句。
你再怎么跟那个女人不对付，也不要明面上表现出来。”
“难不成还让我忍着她？”
“傻丫头，你的性子就是单纯。”程采薇轻笑，“男人这种生物，天生好面子，沉舟也不例外。
饶是他对姜雨时没几分真心，可到底也是他名义上的妻子。
你成天这么明显挑衅姜雨时，不就是在下沉舟的面子？
再者，按你描述，那个姜雨时不是一盏省油的灯。
你过于莽撞，到头来只会给她留下把柄，让沉舟厌烦你。”
程晓晓虽然觉得有道理，但心里还是有些堵闷，“那怎么办？总不能由着她一直这么嚣张。”
“一个替身而已，能嚣张成什么样？”
程采薇嗤笑一声，“不是叫你忍，而是叫你机灵点。
你平日跟她不那么针锋相对，往后真出了什么事，你也能把自己摘干净。”
程晓晓的个性一向直来直往，脑子也比较简单。
但人还不至于太傻，程采薇的话她听出了点门道，点点头，“我知道了，姐，还是你高明！”
“好好的，我很快就会回来。”
“好！”
-
泾水县这场大雪一直持续到十二月三十一号。
直到一月一号早上，泾水县才通路。
《烈火》剧组进组时间定在一月一号。
姜雨时只得按照剧组的安祖，直接出发去往剧组所在的京都影视城。
这也就意味着，两人原计划回江城领证的事再次被搁置。
早上七点。
陈兰赶到酒店来为姜雨时送行。
“这是栗子糕，我找人用真空袋封好了，你带在路上吃。”陈兰往姜雨时怀里一股脑塞了好个袋子。
姜雨时连忙接住，笑：“院长，我甜食吃多了可是会发胖的。”
“知道你爱漂亮。”陈兰伸手拍了拍姜雨时肩头的雪，“我做的低糖，绝对健康。”
“谢谢院长。”
陈兰拉着姜雨时的手，余光往不远处那辆迈巴赫的方向扫了一眼。
顾沉舟身着板正的深色西装，外头套了件黑色呢子大衣。
整个人身高腿长半倚着迈巴赫的车身，存在感极强。
陈兰收回视线，紧了紧姜雨时的手，“小雨，有个事你得留心......”
姜雨时看着她。
陈兰舔了舔嘴唇，将那晚顾沉舟问及关于郁沉舟的事告诉了她，“......不过我什么都没说，你放心。
我没告诉他小郁的名字，也没说你们俩的事，包括他们的长相......我也没说。”
这几日她一直在纠结要不要告诉姜雨时。
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告诉她，让她有个心理准备为好。
姜雨时听完，挂在嘴角的笑意片刻被定格。
她下意识地朝顾沉舟的方向看了一眼。
男人正好也看过来，漫不经心的脸上含着淡淡的笑意。
他怎么会无故问起郁沉舟的事？
这样的疑问只持续了一秒。
她很快想起了那天程晓晓意有所指的话，再结合程晓晓出现在这里......
恐怕是她祭拜郁沉舟的事被人知道了。
思绪飞远，陈兰捏了捏姜雨时的手，“小雨，你别担心，知道小郁事的人很少。
我一定会守口如瓶，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姜雨时回神，看着一脸关切的陈兰，弯起嘴角，笑了笑，“没事，我不担心。”
告别陈兰，姜雨时提着大包小包走进迈巴赫。
司机走过来接过她手中的口袋。
顾沉舟伸手将她冰凉的手拉进自己口袋，“聊什么，聊了这么久？”
陈兰方才的话还犹然在耳。
姜雨时有些不确定，他到底知道了多少。
顾沉舟见她发愣，伸手刮了刮她的鼻梁，“怎么？不舍得走了？”
“哪有？”
男人抬手抚了抚她的脊背，“好了，上车，送你去临近的机场。”
......
到达机场航站楼。
姜雨时被顾沉舟拉着在车里，美其名曰吻别。
耳鬓厮磨了半天，男人才放她下车。
顾沉舟坐在车辆后排，透过车窗看着姜雨时的身影消失在机场大厅后，原本含笑的眸子立刻冷了下来。
他掏出手机，拨了通电话出去。
只响了一声，那头的杜淮接听，“顾总。”
“让你找查的事，查得怎么样了？”顾沉舟开门见山直接问。
离开泾水县时，陈兰曾拉着姜雨时神神秘秘说了些话。
虽然隔得远他没听见，但他能猜个大概。
杜淮眉头微紧，“还没有多大进展。”
按照他的工作能力，查一个人最多只要三天时间，可这次，时间过了六天，还没什么进展。
果然，顾沉舟听完脸色更加阴沉，“没进展？”
“是。”杜淮有些发愁，“我们的人确实联系到了‘郁先生’的委托人。
但那位委托人从始至终都没露过面，跟我们联系也是用的太空号，名字也是匿名。
通过两次电话，对方都不是很愿意透露‘郁先生’的资料。”
呵。
顾沉舟冷笑了一声，“什么时候我要查个人变得这么难了？”
“抱歉，顾总。”
别说顾沉舟，连杜淮都觉得有点烦躁。
这也太滑铁卢了。
按道理仅仅一个小说家，查底细并不难。
可不知怎么的，这次好像有股无形的力量一直在干扰他们，使得他们迟迟无法获得进展。
“不管你花多少钱，投入多少精力，十天之内，我要看见他的资料呈在我的办公桌上！”
顾沉舟眸子里带着股戾气，说完，啪一声就挂断了电话。
047 程晓晓骚操作
姜雨时刚走进机场大厅，宋词就闪现了过来，“小雨。”
“你还真跑到这来了。”姜雨时被她吓了一跳，小手抚了抚胸口。
昨晚宋词不放心她一个人坐飞机去京都，说什么都要到这个机场来跟她汇合。
姜雨时还以为她开玩笑呢，哪晓得是真的。
“你可是我们宝贵的女一号，我得来护着你才行。”
宋词笑眯眯，接过姜雨时的行李，“婷婷去买喝的去了，我们先去把行李托运了。”
“好。”
托运完行李，两人去到了贵宾候机室——
差旅费剧组报销，她们奢侈了一把，定的头等舱。
刚坐下，宋词就凑过来，“昨儿我出发过来时，老板找我聊了点事。”
“什么事？”姜雨时低着头，纤细的手指翻阅着杂志。
“还能有什么事？”宋词摸了摸膝盖，“你是不是忘了，你的合约快到期了？”
姜雨时抬头，睨着宋词。
宋词那手指点了点她额头，“我就知道你忘了，老板找我，说你的合约到期了，想跟你续约。
诶，我可跟你说啊，那个老油条抠着呢！
这回你机灵点，先别着急跟他谈，让他着急一段时间，到时候姐帮你抬价。
怎么着你也是《烈火》的女一，之后肯定会爆，再按之前的价格签，那不得美死他？”
姜雨时对这些一向看得淡。
听见宋词喋喋不休的嘱咐，她笑着捏了捏宋词的脸，“好，那就劳烦宋经纪人帮我抬抬身价咯。”
“义不容辞。”
影视城在京都，地属北方。
北方室外的温度比位于南方的江城还要再低一些。
中午十二点，飞机抵达影视城的机场。
刚从机场大厅出来，门外刺骨的寒风就呼啦啦地灌了过来。
影视城安排的商务车已经候在门口，姜雨时裹紧脖子上的毛线围巾，抬腿上车。
“今天的行程很简单，参加开机仪式，然后拍定妆照。”宋词捧着ipad给姜雨时梳理今天的工作。
姜雨时怕冷，从大厅出来那一下整张脸都变得冰凉。
她将脸埋在围巾里，瓮声瓮气地嗯了一声。
宋词盖上ipad的屏幕，凑到姜雨时耳边，“采访一下你，马上要跟贺影帝合作，是不是很激动？”
进组前，她们收到消息。
贺庭琛也参演了这部剧，担任《烈火》男一号，乔泽的角色。
大红色的围巾盖住了姜雨时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水盈盈的眼睛，她无语地睨了宋词一眼。
宋词仍在喋喋不休，“上次在慈善晚宴他帮你解围，这次你们俩又要合作拍戏，你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
“我能有什么反应？”
“......”宋词被哽了一下，瘪瘪嘴，“得，我倒是忘了你是顾沉舟向日葵。
哎，贺影帝这么帅这么有型又这么温柔，而你眼里却只有你家那座冰山，真是暴殄天物啊！”
姜雨时看着宋词那番夸张的神态，忍不住笑了笑。
商务车开进了影视城。
宋词拉开车门下车，拽了拽姜雨时的胳膊，“我早就听说贺影帝没什么架子，专业能力强还很敬业，如今一看还真是。
一般这么大咖位的演员要么是掐着点进组，要么迟到连累整组人等着。
结果贺影帝居然早早就已经到了，瞧瞧，连服装都换好了。”
姜雨时顺着视线望过去，看见了正在与人说话的贺庭琛。
头发被剃成了寸头，皮肤不知是专程晒的还是化妆化的，比起之前颜色变深了一些。
五官硬朗，浓眉大眼，深蓝色专业训练服穿在身上，显得他整个人高大魁梧，男人味十足。
贺庭琛也就在这时偏头看见了她，接着径直走了过来，“到了？”
身旁的宋词拿胳膊肘供了她好几下，姜雨时这才笑了一下，“贺老师。”
贺庭琛点点头，指向大厅的其中一道门，“服装间在那边。”
“谢谢。”
姜雨时应完，拉着还沉迷于贺庭琛美貌的宋词快速离开。
助理跟在贺庭琛身旁，看着姜雨时离去的背影，低声道：“我听说咱们这个女一号黑料超多，频繁上热搜。
还特喜欢蹭别人家的热度......”
贺庭琛闻言，淡淡地扫了他一眼。
助理立马闭上嘴没再说话。
开机仪式结束后，所有的演员陆续去到摄影棚拍定妆照。
姜雨时坐在候场区，拿着剧本，正在看着明天的戏。
身旁一道阴影出现，程晓晓一屁股就坐在了她的身边。
翘着二郎腿，一只手拿着手机，另一只手托着下巴，正看着她。
姜雨时抬眼，见是她，漂亮的眉心微微蹙了起来。
这程晓晓又要作什么妖？
过往看见她就竖眉毛瞪眼睛的程晓晓，忽然冲姜雨时咧开嘴，甜甜一笑，“雨时姐姐，我可以这么叫你吧？”
“......”姜雨时忽然感觉一股恶寒。
程晓晓也没等姜雨时有什么反应，朝她的方向凑了一点，“我其实有话要跟你说来着。”
“有话就说有p就放。”姜雨时听她故作娇滴滴的声音听得头疼，睨着她，“还有，我年纪还小，别叫我姐姐。”
她向来信奉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程晓晓过往三翻四次挑衅她，眼下顶着这幅从善从良的样子，别人会信，她可不信。
“......”程晓晓没想到姜雨时会是这个态度，气得差点跳起来。
天知道她费了多大劲才压住心中的怒火，手指紧紧捏着手机，笑得咬牙切齿，“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
你知道的，我是女团出身，不像你演戏经验丰富。
所以我想跟你讨教讨教怎么演戏。”
“片场有指导老师，你问老师就行，我没空。”虽然不知道程晓晓唱的是哪出，但直觉告诉姜雨时，准没好事。
果然，程晓晓掏出还在通话页面的手机就开始嘤嘤低泣，“沉舟哥哥，我就说雨时姐姐还在生我的气，你偏不信。
还要我自己跟她说，现在你听到了吧？我说想跟雨时姐姐讨教怎么演戏，她根本不愿意教我。
她肯定还在气我之前不懂事。
以前是我太激进，闹出很多误会，她生气也是应该的。”
说完，她还故作委屈地抹了抹脸上的泪水。
哪怕是个傻子也听出来了，电话那头的人是顾沉舟。
方才两人的对话，他怕是听了个全程。

048 多年的好友
姜雨时看着程晓晓投过来的那束，掩饰不住的得意眼神。
嘴巴还瘪着，有模有样的装哭，宛如一个精分患者。
瞧瞧，还说自己没演技，就这演技，捧个小金人儿回来都不难。
她懒得搭理程晓晓这番迷惑行为，“你慢慢跟你的沉舟哥哥聊。”
说完，她收起剧本，刚一起身，程晓晓就跟着站了起来，“雨时姐姐，以前是我不对，你别生我的气了行吗？
我们程家跟顾家向来是世交，你就看在沉舟哥哥的面子上。
我们既往不咎，可以吗？”
姜雨时睨了一眼她屏幕还亮着的手机，轻笑了一声，“程小姐，同时跟两头说话，不累吗？”
“......”
早在很久之前程晓晓就清楚，姜雨时那张嘴皮子厉害着呢！
像她这样的大家闺秀千金小姐，怎么可能说得过姜雨时？！
程晓晓咬了咬唇，手指捏紧了手机，“沉舟哥哥，我该怎么办呀？你帮帮我嘛。
我要是没演好，还会给博胜和程家丢脸的。
到时候怎么给我父母和姐姐交代啊......”
电话那头的顾沉舟不知道说了什么。
程晓晓的脸瞬间上演了一把由阴转晴，她喜滋滋地把电话递到姜雨时面前，“他找你。”
姜雨时垂眸，睨了一眼亮着屏幕的手机。
上面备注是‘沉舟哥哥’，通话时长已经近五分钟。
接着，程晓晓又得意地抬了抬手，示意她接电话的同时，跟她比了个口型，“你不敢吗？”
这狐狸尾巴露的，也太快了一点。
姜雨时勾了勾唇，接着一把接过她的手机递到耳边，“什么事？”
电话那头传来顾沉舟低醇的声音，“晓晓那边，之前的事你别太放在心上。”
姜雨时笑着：“原来顾总还有当说客的副业？”
顾沉舟沉默片刻：“她既然有心跟你道歉与你交好，你就听着。
程家和顾家是世交，不到万不得已，没必要撕破脸。”
瞧瞧，这男人在生意场上眼光独到，思虑通达，合同上一点小毛病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偏偏在这种女人的事情上，跟个瞎子似的。
前两天才当着她的面呵斥了程晓晓。
这会儿又因为程晓晓一哭一闹，反过来劝她和气一点。
听着就有点好笑。
姜雨时低头勾着自己的手指甲，声音慵懒：“这样啊~”
顾沉舟顿了顿：“演戏方面，她没有你有经验，你稍微提点一下就行。”
“提点？”姜雨时稍稍偏头，扫了眼此刻正在窃喜的程晓晓，勾着唇，“可以呀，我尽量。”
电话挂断。
姜雨时将手机一个抛物线丢到了程晓晓手里。
程晓晓接了个满怀，方才装成小白花的样子不复存在，一脸阴笑，“早点答应不是更好？
偏偏要等到沉舟哥哥亲自出面。
怎么样？被你丈夫嘱托帮助其他女人的感觉如何？”
姜雨时眨了眨眼，接着弯起嘴角点点头，“挺好的。”
“？？？”
又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程晓晓瞪大了眼睛看着姜雨时一个转身离开的背影。
自己处心积虑搞这么一出来气她，想着她肯定会沉不住气找沉舟哥哥吵架。
哪晓得她不仅不吵不闹，还答应了下来，这也就算了，她还不生气，走的时候还满面春风？
不可能！她一定是装的，她在演戏！
程晓晓在心里这般说服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