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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奕琛一怔：“师兄？”
这一点，的确是他没有深入了解的。
初棠未出声，甚至不想再多和他说话。
一旁的路奕琛知道是自己太过冲动，暗自后悔。
片刻，他向初棠走近一步，语气缓和不少：“是我误会了，你回家住吧。分手的事我就当是你说的气话，咱们以后继续好好过。”
初棠却向后退了一步：“路奕琛，你和温韵快要结婚了。”
路奕琛太阳穴一跳，隐隐作痛：“我说了，那只是合作关系。”
“那和我无关。”初棠压住心底忍不住泛滥的情绪，撇开视线，“分手已成定局，你走吧。”
看着她坚定的眼神，路奕琛心口传来一阵闷疼。
自己好像真的把她惹生气了。
“棠棠……”他尝试着开口哄。
但初棠快他一步上了车，随即启动车辆扬长而去。
后视镜内，初棠看着路奕琛定在原地的身影，有些晃神。
不知怎的，她竟看出了一丝落寞的感觉。
回想起初见时的路奕琛，意气风发，玉树临风，任谁见了都会忍不住倾心，她也不例外。
两人在一起后，她想，一定要好好的待他，两个人长长久久地在一起。
可终究还是逃不过彼此恶语相向的结局。
大抵，有缘无分便是如此……
酒吧。
“咚！”玻璃杯被重重放在桌面上。
双颊微红的初棠将杯子往酒保面前一推：“再来一杯。”
这是她第一次喝酒，那火辣炙热的感觉竟然真的可以消愁，现在的她完全不会想起烦心事。
干净利落地抬起下颚，又是一杯。
这次，这些液体似乎换了个方向，往上到达眼眶，然后流下。
初棠伏在桌子上，肩膀轻轻颤抖。
“不准再喝了。”一道熟悉的声音自身侧传来。
初棠怔愣地抬起头，眼中尽是茫然，好半天才看清身前的人。
她笑起来：“师兄，你来了。”
易时无奈地看着她，眸底藏着担忧：“你不回家，跑这里喝什么酒？”
初棠醉了，指着自己的心口：“因为这里疼，好疼……好疼……。
为谁而疼，不言而喻。
“我想要彻底放弃他。”初棠微微哽咽，“所以我躲他、避他，可他为什么还要来打扰我的生活？”
易时揉了揉她的发顶：“你放心，有师兄在，不会再给他机会了。”
初棠趴在桌上几不可闻地喃呢了几声，气息逐渐平缓。
易时看着她，微微叹了口气。
“傻丫头，师兄带你回家。”说罢，他轻柔地将人拦腰横抱起来。
从小初棠在家里跟父亲学戏的时候，她偶尔跑出去玩，弄了一身脏泥不敢回来，也是自己出去寻她，带她回家。
若是可以，他愿意守她护她一辈子。
路氏集团。
路奕琛坐在椅子上，面前桌上放着一张纸条，写着一个地址。
那是助理查到初棠目前住的地方，易时的房产。
他双手交叉抵在唇前，像是要把这张纸盯出一个洞来。
片刻，他打开电脑，熟练地点开一个文件夹。
上百张照片出现在路奕琛眼前，里面全都是初棠的照片。
她站在舞台上唱戏的，挥舞水袖的，还有化妆时偷偷的自拍，以及吃蛋糕时嘴角沾奶油的，躲在大向日葵后面偷笑的。
一张，又一张，全部都是他们在一起这三年的见证。
初棠是个爱笑的女孩，刚交往时，他总能看见她脸上的笑容，害羞的、灿烂的、腼腆的、俏皮的、狡黠的。
可后来，她的笑越来越少，整个人变得温和平静，像是一湾没有波澜的深潭。
他们是怎么走到今天这一步的？
大概是他越来越忙，忙于事业，忙于商场上的算计，再也不能分出更多的精力给初棠，更不能照顾她的感受。
不被宠爱的那一方，总是会变得小心翼翼和如履薄冰。
而看着逐渐改变的她，路奕琛也找不到曾经的感觉，所以淡漠疏离。
可现在回过头，他才恍然发现，利益有高低，感情属无价，他没有珍惜最该珍惜的人。
路奕琛关掉相册，倚在椅背上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夜渐深，没有开灯的办公室显得格外昏暗。
突然，落地窗外一道刺目白光闪现，紧接着一道惊天雷鸣撕破天际。
滂沱大雨席卷而来，洗涤着整个城市。
听着雨水敲在玻璃窗上的噼啪声响，路奕琛有一瞬失神。
他倏地想起，初棠在每个电闪雷鸣的下雨天，都会害怕！
路奕琛没再犹豫，拿起外套便大步离开了办公室。
他的车开得又快又急，急促摇摆的雨刮器正如他此刻的心情。
此刻他脑子里只剩下一个想法——要在初棠最需要自己的时候，给她迟来的陪伴！
一个小时后，路奕琛赶到了助理给的地址。
他伞也未拿，直接下车冲进了大雨里。
一路跑到初棠住址门前，路奕琛深吸了口气才敲门。
“初棠，是我！”
他大声喊着，犹如当年刚相爱时那个满心满眼都只有她的少年。
好一会儿，门内传来慵懒的脚步声。
门开，穿着浴袍的易时靠在门框上，露出的一小片胸膛上明晃晃的两个吻痕。
他看着被雨淋得一身狼狈的路奕琛，嘴角勾起一抹笑。
“不好意思，阿棠她睡了。”
第十章 没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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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水从发尾流下，滴到了路奕琛的眼睫上，他快速眨眼躲避掉了。
然而易时胸膛上的那两个吻痕却像两根针一样刺在他的眼中，扎在他的心上。
怒火从心底一瞬燃起，路奕琛眼神幽深阴戾地紧盯着易时：“你敢碰她？”
易时挑了挑眉，连眉梢都透着挑衅两个字：“没办法，她拉着我的手不让走，阿棠的模样实在是太可爱了，对吧？谁能拒绝呢？”
“易时！”路奕琛一把攥住他的浴袍，将他狠狠抵在墙上，“我警告你，她是我的。”
“警告我？”易时冷笑一声，将他的手推开，好以整暇地理了理：“路先生喜欢脚踏两只船我不管，但你别想扯上阿棠！我也警告你，离她远点，你们已经分手了。”
易时说完，走进屋子，将门在路奕琛眼前利落关上。
“轰隆——”
天空闪过一道巨雷，雨势更大。
这雷像打在路奕琛的心上一般，痛彻心扉。
他失去焦距的眼睛紧紧盯着面前的门。
他们会在里面干什么？初棠害怕打雷，现在会不会正躲在易时的怀里瑟瑟发抖？而易时一定会轻抚着她，柔声地安慰她。
“咚！”路奕琛一拳砸在了墙上。
指节急速泛红，但他似乎感觉不到疼痛。
可他还是忍不住想象门里面的光景，每多想一点，他都恨不得立刻踹开门把初棠抢走。
……
听见关门声，初棠从睡梦中迷迷糊糊醒来。
睡前的记忆一点点涌进脑海。
她试探着喊了一声：“师兄？”
易时很快走到门口，露出抹浅笑：“吵醒你了？”
初棠有意转移话题：“这么晚了是谁来？”
“没谁。”易时耸耸肩，“保安上来问问窗户有没有问题。”
初棠应了声，不说话了。 易时笑笑：“看来是还记得吐了我一身，不然现在就该问我怎么还在这儿了。”
“……”初棠偏过头，极小声地说：“抱歉，师兄。”
话音刚落，她的肚子叫了一声。
气氛对于初棠来说变得更尴尬了。
“我去给你做点吃的。”易时淡笑着走远，到厨房才发出没忍住的一声笑。
初棠脸上燥热，把自己埋进了被子里。
易时煮了蔬菜鸡丝粥，养胃。
客厅的灯开着，初棠这才看见他身上两块红印，问：“师兄，你脖子下面怎么了？”
易时一怔，眼神里什么闪过，将衣服扯了扯：“过敏了，没事。”
初棠也神色复杂，犹豫道：“是……因为我……吐的吗？”
“不是。”易时憋着笑，将那碗粥放在她面前，“这小脑袋瓜里一天到晚都在想什么。”
初棠抿了抿唇，还不是因为酒后失态而心怀愧疚。
粥喝得差不多了，易时淡淡开口：“小师妹，路奕琛他在剧场找过你了吧？”
初棠握着勺子的手一顿，片刻才点点头：“嗯。”
“那要不要换个地方？”他皱起眉。
“没关系。”初棠咽下一口粥，“我已经跟他说清楚了，我和他不可能。”
易时暗自腹诽：那小子可不像是能听懂人话的样子。
但他了解她，决定的事情很难改变，比如离开路奕琛，又比如在万易剧院工作。
于是他点了点头，说：“那如果有什么事，记得跟我说。”
“谢谢你，师兄。”初棠轻轻笑了笑。
“又说谢谢。”易时跟着一笑，隐在阴影里的眼眸却划过一抹晦暗。
路奕琛，一个棘手的麻烦。
第十一章 不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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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时没在公寓留到天亮，雨一停就走了。
初棠吃了粥后又晕晕乎乎睡了一觉，醒来时也没算太难受。
她收拾干净，刚准备去剧场，小助理方槐打来电话。
“初老师，我已经在你家楼下了！”
这让初棠有些意外，但隐隐明白是易时让她过来的，也差不多清楚给她安排助理的原因了，随身保护。
想起昨晚停车场里她遇见路奕琛之后就去买醉，估计易时是不想再发生这样的事情。
坐在车上，方槐格外兴奋地说：“初老师，其实我特别喜欢您，当初你没来我们剧院的时候，我也常买您的票，没想到您突然就来了。”
初棠心想，其实她自己也没想到。
之前的剧院是路奕琛安排的，原本是演话剧的，特地为了请了一个昆曲团来和她一起演出，当时私下还有人传，路奕琛是一掷千金为美人。
不过都不重要了，他也为了别的美人一掷千金，撤去了所有她的演出，她并不是唯一。
人人都有的东西，算什么珍贵。
……
顾寻听说路奕琛病了，震惊了很久。
在他眼中，路奕琛比钢铁侠还强，一年三百六十五天连轴转，没一天是休息的。
顾寻回过味来，想着初棠离开他也不是没有道理，谁愿意和一个工作机器天天待在一起……而且最近还有了别的苗头。
他带着药敲开路奕琛家的门。
路奕琛穿着睡衣，头发乱遭遭的，脸上的颜色也红得诡异。
顾寻皱起眉：“你还真的病了？”
“淋雨发烧。”路奕琛转身给自己倒了杯水。
“你没事淋雨干什么，真疯了？”顾寻将药丢在桌上，“自己看说明吃。”
路奕琛没说话，倒是多看了一眼药盒，
突然就想起来曾经，他有哪里不舒服，初棠总是大惊小怪地问来问去，然后把该吃的药给他准备好，水也不用他亲自烧。
她把他照顾的很好，但那时的他却觉得她过于叨扰，对她的一片心意置之不理。
只有失去才会怀念，这话倒是一点不假。
“想什么呢？”顾寻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路奕琛回过神，拿起药盒，淡声道：“没事。”
顾寻瞥他一眼，挑起眉梢：“你看起来不像没事，像快死了。”
路奕琛无声的冷冷看他一眼。
“先别急着骂我。”顾寻说着，从怀里掏出什么，放在了桌上，“《西厢记》的票，初棠参演，一个月的都让我买了。”
不多不少，正好三十餅餅付費獨家张。
路奕琛一怔：“你怎么……”
“易时那小子防着你呢，售票的事没大张旗鼓，幸亏我让人盯着。”顾寻狡黠地笑了笑，挥挥手，“不用太感谢我。”
他说完便离开，公司没了路奕琛，事情都等着他处理。
直到门被关上许久，路奕琛才拢起那一沓票，自言自语道：“谁要感谢你。”
吃了药，路奕琛躺在床上，下意识地往身边摸去。
空的，冷的。
这被褥上早没了初棠身上的气味。
路奕琛突然觉得不是身边少了一个人，而是心里空了一块。
还有寒冷的北风往里吹，从里到外都被冻结住，疼的麻木。
他从不知道初棠是这样坚决的一个人，决定好的事情谁也不能改变，他那样低声下气地让她回来，她却还是那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
分明之前，她还那么爱他。
第十二章 初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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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奕琛昏昏沉沉地睡过去，做了一个梦。
梦里回到他和初棠第一次相遇的那天。
那是一个人人心知肚明的饭局，十几个想进入娱乐圈的女孩被人领着站成一排，贪婪年轻的目光落在她们身上。
路奕琛对这些一向没有兴趣，若是知道提前安排，这饭局他就不回来。
饭局上还有人劝他：“路总，您也来一个吧，别太约束自己了。”
路奕琛直接站起身往外走：“屋里闷，我出去抽支烟。”
这是借口，他出了房间就离开了会所，站在路灯底下抽了支烟。
正准备转身上车，却瞧见旁边花坛下蹲着个女孩。
他平时从不善心大发，或许是想到房间里那些待人挑选的女孩们，他心下一动，走过去询问：“需要帮忙吗？”
二十岁的初棠怔怔抬起头，好半天才低声道：“是，我迷路了。”
灯光下，她的一张小脸白皙动人，五官极好，至少比刚才见过的那些都好，而她身材窈窕，一看就知道是从小便练过舞蹈的人。
“去哪儿，我可以送你。”路奕琛脱了西装外套，盖在她身上。
被男人的气息铺天盖地的包围下来，初棠的身子颤了一下。
等了片刻，见她没有起来的意思，路奕琛失了耐心，但还是问：“不走？觉得我是坏人？”
初棠这才回过神，脸颊一瞬红透，她垂下眼帘，声音细如蚊讷：“我……脚麻了。”
原来这才是不动的原因。
路奕琛伸出手去拉她的时候，自己都觉得诧异为什么要多管闲事。
然而初棠刚被拉进去就发现不止脚麻，小腿也麻了，于是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一边倒去。
还好他扶住了她，初棠想。
这个角度摔下去，她的脸会正好拍在花坛的边缘，一定会破相，再也不能上台。
腰间男人炙热的温度隔着布料传来，初棠脸上温度也更高。
好不容易站稳，她道谢，被路奕琛挥挥手打散。
坐上车子，初棠从兜里掏出张纸条，上面的地址用导航一搜，倒是叫路奕琛皱了眉。
离附近不远，倒是挺偏僻。
都不是话太多的人，直到下车关了门，初棠才趴在车窗上对他说：“今天实在是太谢谢你了，我叫初棠，下次你有空还来这，我唱戏给你听。”
说完，她像是只回归自然的兔子，一蹦一蹦地跑了。
路奕琛看了她的背影很久，才缓缓抬眼看向她走进的地方——芳华堂。
一个老剧院，专唱昆曲的。
都说‘戏子无义’，而如今的戏子早已变成了娱乐圈里的那些人，没想到竟在路边捡了个有情有义的戏子。
路奕琛嘴角勾起一抹浅笑，连他自己都没发觉。
本没打算真去听初棠唱戏的，毕竟公司忙得连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
但周日的时候，路奕琛还是鬼使神差地开车去了芳华堂。
门口是个小售票处，一个小窗口，递进去钱，伸出来一张用毛笔写好的戏票。
路奕琛看着那票，来了些兴趣。
进去往里走便是戏台，底下摆着木桌木椅，桌上拜一壶清茶和三两小食，要不是来添茶的人穿着正常的衣服，路奕琛都要怀疑自己穿越。
曲目是《游园惊梦》，不知为什么，路奕琛一眼就认出那扮作杜丽娘的闺门旦就是初棠，。
而初棠也认出他，眼前一亮。
其实不因为别的原因，只是因为这台下只坐着三个观众，生意冷清的很。
一曲戏唱完，初棠从后台出来，妆都没卸就跑到路奕琛面前，笑道：“你来了！我唱的怎么样？”
“不错。”路奕琛毫不吝啬地夸她。
真是个小女孩，一句不错就能惹的她笑得那么开心。
可是唱的再好有什么用，谁都知道，这个老剧院已经是灯枯油尽，撑不了多久。
事情如他所料。
再见到初棠的时候，她哭着对他说。
“路先生，请你帮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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