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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别以为你能吓到我！”胡轻云好不容易站定后，强装镇定地道，“宁王少年心性，不过是一时被你蒙蔽，待过得三五年……不，待过得一两年，就会对你心生厌弃。你又没有娘家扶持，最后只会落得个凄凄惨惨的下场。”
听得这话，秦兮若的脸色就更难看了。
秉着一颗与人为善的心，她本不欲与胡轻云计较，但那并不意味着她可以任由胡轻云诋毁和诅咒。
她自然知道不管从哪个方面而言，自己都是配不上慕成雪的。
虽然她有时也会怀疑、会自卑，却用不着一个与她不相关的人来时时刻刻提醒她。

“你是不是觉得我刚才对你太过和颜悦色了？所以你在我跟前就越发的大胆放肆了？”秦兮若看向胡轻云问，神色中就有了几分不耐烦，“你有功夫操心我，还不如把自己的那点事理清楚。别忘了你之前为什么进了宁王府，后来又为何去了安王府。”

这话秦兮若不提还好，一提，胡轻云的脸上就一阵红一阵白。
她的事，别人不知道，却瞒不过秦兮若。
可一想到当初的自己是因为秦兮若的原因才被赶出宁王府的，胡轻云的心里莫名就涌上了一股怨气。
也不知秦兮若究竟有什么好？竟让宁王当成了宝！如今还让她成为了宁王妃，让她在自己跟前摆谱！
想当初，她秦兮若算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个无依又无靠的乡下丫头！
看着秦兮若那略施粉黛就已明艳动人的面孔，胡轻云就越发意难平。想到自己眼底那些用宫粉都掩盖不了的憔悴。她满心的嫉妒就变成了愤恨。
当初若不是因为秦兮若，她又怎么会被赶出宁王府？也不会像个物件似的，被家中的叔伯又送进安王府！她更不会被安王妃磋磨，成了如今这般模样。
胡轻云下意识地将目光投向了一旁的水塘，想到了多年前她听闻的一桩和镇国公府有关的轶事，再瞧见秦兮若的身边并没有服侍的人跟着，而四下里也无人，她就冒出个阴狠的想法。
这个想法在她的脑海中成型后，就开始吞噬着她的理智，让她的神情变得狰狞。
“你想干什么？”察觉到她的异常，秦兮若就微微向后退了一步，满脸防备地看着胡轻云。
“你猜我想干什么！”胡轻云一声冷笑，忽然就伸手掐住了秦兮若的脖颈，将她往一旁的水塘里推。
她癫狂地嚷着：“我有今天都是拜你所赐！既然我过得生不如死，不如拉了你一同赴死，黄泉路上也好有个伴！”
秦兮若顿时就慌了神。
暗想着自己到底是大意了。
之前想着这是镇国公府，自己也不过是上个恭房，没必要弄得兴师动众的扰了大家看戏的雅兴。
但她万万没想到会遇到胡轻云突然发疯，早知是这样，自己就不该在此处多做停留！
只是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
她掐着自己的脖子，连呼吸都成了困难，就更别说呼救了。
难不成自己今日真要陪着胡轻云掉到这水塘里去？
也不知这水塘深不深，仅凭胡轻云这会子掐着自己不松手的劲，真要到了水里还不知道她会做出什么事来。
因此，秦兮若就奋力挣扎着，想要从胡轻云的手底下挣脱出来。
胡轻云却怎么也不肯松手，一心只想把秦兮若推进水塘。
就在二人僵持不下时，秦兮若只觉得眼前突然多了一道黑影。
还不待她反应过来，胡轻云就像小鸡仔似的被人拎了起来，直接扔进水里，发出了“扑通”的一声。
秦兮若惊讶地看着眼前的黑影，好半晌才回过神来，对那人道：“这儿可是后宅内院，你是怎么进来的？”
原来来者并不是别人，而是慕成雪。
因秦兮若来了镇国公府做客，闲来无事的他，便来镇国公府寻了镇国公。
镇国公自然不敢怠慢，亲自接待了他不说，还将几个儿子都叫了过来陪同。
然而一心惦记秦兮若的慕成雪哪有心思陪着镇国公喝酒？
这毕竟是秦兮若第一次参加这样的宴会，他多少是有些放心不下的。
于是他寻了个借口找了出来，没想正好就瞧见了胡轻云正掐着秦兮若的脖子，而她们二人身边竟没有一个服侍的人。
救下秦兮若的慕成雪就开始迁怒镇国公府，觉得他们未免也太怠慢了些。
“你没事吧？”顾不得回答秦兮若问他的那些话，慕成雪就查看起秦兮若的脖子。
只见她原本白皙的皮肤上，多了两道被掐得青紫的指痕印，慕成雪瞧着就很是心疼。
“怎么样？疼不疼？”慕成雪关切地问。
秦兮若却顾不上这些。
她能想到的却是若是被人瞧见慕成雪在没有人陪同的情况下如此大大咧咧地出现在镇国公府的后院，就难免被人诟病。
“我没事！倒是你，要是被人瞧见了就不好了，你还是赶紧离开吧！”秦兮若一边劝着慕成雪，一边担心着被慕成雪丢进水塘的胡轻云，也不知道她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这池子曾淹死过人，镇国公府后来就将其改成了齐腰深，除非是小孩儿，其他人根本淹不死。“看着不断在水里扑腾的胡轻云，慕成雪就一脸嫌恶地说道。
也不知水里的胡轻云是听到了慕成雪所说的话，还是她自己探道了塘底站了起来，果如慕成雪所说，塘里的水刚好没过了胡轻云的腰线。
见到慕成雪的胡轻云瞬间就变得老实了，之前的那股疯劲也消失得一干二净。
“呦，这是怎么了？”许是刚才胡轻云在水里扑腾的声音闹得太大，原本在畅春园看戏的安王妃就扶着别人的手，一路慢慢悠悠地走了过来。
她的身后还跟着那些一并在畅春园看戏的人。
瞧着莫名出现的慕成雪，以及被慕成雪护在怀里的秦兮若，还有正站在水里的胡轻云，众人皆是一脸玩味。
但显然，现在大家都觉得眼前发生的事，比戏台上唱的那些更有意思。

第290章 疯了
安王妃显然没想到慕成雪会出现在此处。
虽然安王和宁王同为亲王，可这二人在皇上面前还是有个远近亲疏的。特别如今的郑太后因为当年的事，并不待见安王这个小叔子，很少诏他二人进宫，仅凭这一点，安王府便远不及宁王府。
因此，她可以在秦兮若面前装腔作势，却不敢在慕成雪跟前造次。
慕成雪一看到安王妃就没有好脸色。
他冷着一张脸道：“安王妃，这人是你带出来的，你是不是应该多看管看管？放任她出来发疯是几个意思？”
说完，他就满脸嫌恶地剔了眼还在水里扑腾的胡轻云。
“这到底是怎么了？”安王妃心里多少有些恼火。
她今天的确是故意带了胡轻云来恶心秦兮若的。
可她没想到慕成雪也会在！
而且她看慕成雪的神情，他显然没打算向众人解释他为什么会在，在场的人也没有人敢追问他。
“到底怎么了？你不如问她。”慕成雪就冷哼着。
众人就往胡轻云那瞧去，只见她站在齐腰深的水里，像发了疯似的击打着水面，嘴里还不断地咒骂着：“我要杀了她！我要杀了她！”
众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多说一句话。
安王妃则变得面色铁青。
镇国公夫人则赶紧命人将水里的胡轻云弄了上来。
上岸后的胡轻云就像魔怔了一样，见着谁都上手掐脖子，嘴里一直碎碎念着：“杀了她！杀了她！”
“她这是怎么了？刚不还好好的么？”成安伯夫人就人小声地说着，“看她这样子像是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缠住了。”
“听说这水塘当年淹死过人？不会是那淹死的人在索魂吧？”成安伯夫人身边就有人低声附和。
“瞎说什么！冤有头债有主，这大白天的索什么魂？”听到这话的镇国公夫人就忍不住斥责。这种神神鬼鬼的传言要是传了出去，镇国公府以后就不得安宁了。
她转脸就同安王妃柔声道：“许是她掉进这水塘里受了惊吓，不如找间厢房让她休息片刻，再请个大夫来好好瞧瞧，兴许就没事了。”
可安王妃眼下却只觉得胡轻云给她丢脸了，哪里还想继续留在镇国公府。
“不用了，我还是直接带她回去吧！”她冷着一张脸道，“今日在你府上也是叨扰已久，也该到了回去的时候了。”
也不待镇国公夫人多说什么，她就让手下的人架起了胡轻云，连拖带拽地把人弄走了。
镇国公夫人忙一路追过去相送，而镇国公世子夫人则忙着将大家重新请回畅春园。
因秦兮若的身边有慕成雪陪着，她不敢上前叨扰，便带着其他的夫人太太先行一步。
秦兮若就听得那些走在后面的人在悄声议论：“什么受了惊吓？京城里谁不知道安王妃善妒？这分明是被她磋磨狠了，发了疯。”
“是啊，不管怎么说，那都是安王的小妾，她把人带出来不说，还让人当着大家的面来揭短，稍微要点脸面的人都受不了这个吧……”
那些人的声音渐行渐远，秦兮若的心里却很不是滋味。
她虽不认识这些人，可她却记得她们之前围在安王妃身边嘘寒问暖的样子。
如今安王妃前脚刚走，她们后脚就开始嚼舌根。
她就想到她们之前在自己跟前的殷勤模样，还指不定她们背后会怎么议论自己。
突然间，她就觉得很是乏味。
甚至连回畅春园继续看戏的兴趣都没有了。
“咱们能先回去吗？”秦兮若就问慕成雪。
“当然。”慕成雪并不用多问什么，一看秦兮若的神情，就知道她并不想继续待下去了。
于是慕成雪去辞了镇国公，带着秦兮若去二门时，正遇上了刚送走安王妃的镇国公夫人。
见秦兮若也要走，镇国公夫人自是要出言挽留的：“可是府里有招待不周的地方？为何不用过晚膳再走？”
打人不打脸的道理秦兮若还是知道的。
更何况今日的事，镇国公夫人也不一定知情。
“是府中有事需要我们回去，”她委婉地说着，“下回得了空再来。”
镇国公夫人虽然知道这只是一句场面话，但既然她这么说了，也就是没打算计较今日之事。
她不免在心里松了口气，顺着秦兮若的话道：“既是这样，那我也不强留您了，下次有机会咱们再聚。”
说着，她就笑着将秦兮若和慕成雪送上了马车。
待看着宁王府的马车离开后，镇国公夫人就叹了一口气，今日特意为宁王妃攒的局算是散了。说起来，都怪那个安王妃，好好的将那个小妾带出来干什么？不然也不会闹得不欢而散。
秦兮若那边却管不得那么许多，一上马车，她整个就瘫软在慕成雪的怀里感慨着：“真没想到应酬竟是这么累！我原以为只要过来吃吃饭，看看戏就好。”
“所以我之前就同你说过，只要你不想来，便可以不来。你不需要去迎合这些人。”慕成雪就伸了手，有一下没一下地帮秦兮若捏着后颈，帮着她放松。
秦兮若舒服地调整了一个姿势，整个人就躺趴了下来：“不行！我都说过了，我要成为一名合格的宁王妃！别人能做到的事，我也能做到，我不想做那个一直被你保护的人，我也想将来有一天可以保护到你！”
这原本应该说出来很有气势的话，却因为秦兮若躺倒的姿势暧昧，反倒添了一份妩媚。慕成雪瞧着，就没忍住在她的后颈印上了一吻。
可这一吻却让她变得有些僵直。
自从新婚之夜后，慕成雪就像换了个人。
以前对她总是点到而止的他突然化身饕餮，时不时地总要将她吃干抹净一番。
被吃的次数多了，有些动作在她看来就充满了暗示。
比如刚才他亲吻她的后颈，往往他的手就会顺势探进她的衣襟……
所以她非常警觉地坐起，拢紧了衣裳一脸防备地看着他，压低了声音道：“这可是在车上！”
慕成雪起先还有些不解，待他明白过来时，就没忍住哈哈大笑。然后一脸促狭地问：“在车上又怎么了？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不该想的事？”

第291章 听闻
慕成雪这么一说，就让秦兮若闹了个大红脸。
那模样就比之前又娇羞了几分。
慕成雪便心头一动，凑到她的耳边道：“其实……试试也不是可以。”
“不行！不行！”秦兮若就有些着急，莫说这还是大白天，而且还是在马车上……她可不想传出什么不该传出的话。
“我轻一点可好？”可慕成雪并没打算就这样放过她。
他在她的耳边轻诱着，手就往裙摆下探去。
秦兮若自然是想躲的，可马车里就只有三尺见方的地方，她又怕闹出太大的动静，反倒引人瞩目，也就半推半就地让慕成雪如了意。
为了不让自己发出声响来，秦兮若全程都咬着自己的下唇，以至于她下马车时唇下还留有一排浅浅的牙印。
分明就是欲盖弥彰！
餍足后的慕成雪轻笑着。
他也不说破，只是牵了秦兮若的手，往内院而去。
路上遇到丫鬟仆妇，秦兮若想要将手抽回，没想却被慕成雪拽得死死的。
他侧身在她耳边道：“你怕什么？咱们俩感情越好，这些人越敬重你。你我要是疏离了，她们反倒会把你不放在眼里。”
“而且……我喜欢这样牵着你的手，”他眉眼弯弯的看向秦兮若，“让我觉得踏实。”
听得慕成雪这么一说，秦兮若便不再纠结，任由他这么牵着，在王府里大大方方地走着。
待二人回了清芙院，秦兮若便将那一身出门做客的行头都卸了下来，换上了居家的衣裳。
刚走出内室，就瞧见慕成雪坐在那写写画画。
秦兮若凑上前去，只见慕成雪在纸上横七竖八地画了一堆她看不懂的图纸。
“这是什么？”她好奇地问。
闻声，慕成雪笑着放下了手中的笔：“我想找个时间，让李茂才将中路的庭芳居修葺一下，等这边住满一个月，咱们就搬到那边去。”
“为何又要搬？这儿不是住得挺好的么？”秦兮若表示不解。
听得这话的慕成雪却是满脸歉意：“之前我不知道嫁进王府的人是你，一心只想着将人远远地打发了，日常不要来打扰我就成，所以将新房安置在这西路的清芙院，却没想给你造成了不便。”
“还好吧，我没觉着有什么不便。”秦兮若就笑道。
慕成雪却摇了头。
“你以后是家中的主母，除了管着府里仆妇，平日里还会有一些找上门的应酬。你若住得这么偏远，难免会遭人非议。”他耐心地同秦兮若解释着，“而且这边进出确实也不方便。”
秦兮若明白了慕成雪的意思，但还是忍不住问：“你之前做这样的安排，不会觉得对新王妃不公么？”
“天下不公的事多了去了，又岂止这一件？”慕成雪毫不在意地道，“我之前说过会一辈子对你好，自然就没有多余的心思再分给旁的人，要怪就只能怪她运气不好，被叔父横插进我们二人之间。而且当时我也想好了，她若是敢在你面前摆王妃的谱，我就让她知道什么叫做宠妾灭妻！”
“可这样的话，你不怕御史弹劾么？”秦兮若听得心一揪，满是担心地问。
“我有什么好怕的，我不过是个闲散王爷，只要我不造反谋逆，他们能耐我何？”慕成雪就笑道，“而且这满朝文武，也没有谁是因为宠妾灭妻而被人弹劾掉的！”
“不过好在叔父还是怜惜我！最终让我如愿以偿！”说着，他就揽过秦兮若的腰，将她搂进自己的怀里，然后在她的额头重重地亲吻了一记，“来，看看我画的图纸，说说你有没有想要添减的地方。”
说着，他就详细地给秦兮若解说起来。
在他的解释下，秦兮若也终于明白那些圈圈点点各自的意思。
只是旁的意见她也说不出个一二三四，只能红着脸道：“能不能将净房做得和琅褔院一样？”
在这清芙院里，她唯一觉得不方便的地方便是用水。每次都得叫婆子们临时抬水进来，就好似每回都在宣告天下她又和慕成雪同房了，可若不用水，她又觉得浑身难受。搞得每一次她都觉得尴尬。
慕成雪一听，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想着每次事后她都将自己裹得像个蚕蛹的模样，他便笑着应下了此事。
接下来，慕成雪就为了这事忙开了。
日子很快就到了太子要娶亲的时候。
大皇子被封为太子后本应搬进东宫，承佑帝却以东宫年久失修为由，让大皇子继续住在宫外的大皇子府。
这样虽然有些不合礼制，大皇子却十分的乐意，毕竟他也对宫里的那些规矩犯怵。
只有夏静妃对这样的安排有些不满，她总觉得儿子没有住进东宫，这太子就当得不够踏实。
好在她身边的夏嬷嬷是个明白人，每日都对她温言相劝，说大皇子如今比起其他皇子来，好的可不是那么一星半点。
夏静妃这才安分了下来。
到了三月十八那日，京城净水泼街，黄土填道。
大皇子用了太子的全部仪仗去迎娶太子妃。
一时间，街上彩旗招展，鼓乐齐鸣，惹得京城的百姓都挤在路边看热闹。
如此一来，前些日子刚成婚的宁王不免被拉了出来做比较，自然少不了被品头论足一番。
好在这些话也传不到慕成雪和秦兮若的耳朵里。
喜堂设在了如今已改做太子府的大皇子府邸，因为不用进宫，倒也免去了秦兮若要按品大妆的烦恼。
只是身为宁王正妃的她，为了不抢新娘子的风头，特意选了一身茜色带云肩的柿蒂纹褙子，配上赤金的凤凰于飞的发钗，打扮得端庄又不失喜庆。
一到太子府，就有人众星拱月般的围了过来，秦兮若认出了不少在镇国公府见过的面孔。她笑着与她们寒暄着，却发现安王妃一早就到了，正坐在厅堂里喝茶。
而她身边则立个秦兮若觉着眼生的女子，装束打扮却和之前的胡轻云很像。
秦兮若正猜测着那女子的身份时，却听得有人在她身后小声道：“听闻上次安王妃带出来的那个小妾得了癔症，然后疯疯癫癫的在安王府里投了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