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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转身系上围兜，如常般在厨房忙碌。
不一会儿，大门处倏地传来开锁的声响。
她一怔，连忙走出去，便见一身黑色大衣的路奕琛走了进来，周身带进不少冷冽的风雪。
“你回来了。”初棠迎上前，温声细语。
路奕琛将外套挂在玄关衣架上，语气淡漠：“嗯。”
初棠给他倒了杯温水，神色透着几分试探：“我……下午给你发了信息。”
路奕琛没有去接，甚至都没有看她一眼：“没注意。”
闻言，初棠心头猝地一阵紧缩，铺天盖地的苦涩袭来。
她很想问一句：是没看见，还是看见了不想回？
但跟前男人身上愈来愈冷漠的气质，让她把这句话压在了舌下。
路奕琛解着领带，径自朝楼上走去。
初棠想起自己还在厨房熬了汤，忙问：“你不吃晚饭了吗？我熬了你喜欢的……”
“在外面吃过了。”路奕琛打断她，尾音和身影一齐消失在拐角。
初棠怔在原地，未尽的话如鱼刺般卡在了咽喉。
她转身垂下眼眸，独自将厨房里煲好的汤端了出来。
餐桌很长，足有两米多，初棠不太喜欢。
因为每次她和路奕琛吃饭时，总是坐在桌子的两边，离得很远，远得快要看不清他的脸。
初棠独自喝下半碗汤，也没了胃口，收拾一番后回到了卧室。
推开门，硕大的双人床上已经被占据一边。
初棠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走到另一边无声躺下。
路奕琛背对着她，双人床中间好似隔着一道海。
看着他的背影，初棠心口处微微作疼。
忘记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只记得他们这样已经很久了。
初棠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凑过去，环住了他的腰身。
路奕琛在睡梦中轻声喃呢一声，反身抱住了她。
久违的拥抱让初棠心底一阵柔软，方才的种种不愉悦倏地烟消云散。
她拢紧手臂，安心地靠在他怀中，但下一瞬，路奕琛带着睡意的嗓音在头顶响起。
“阿韵，别离开我……”
冰冷的寒意从初棠的足底侵入瞬间遍布全身，冷得她手脚都没了知觉。
阿韵，温韵。
曾经红遍一时的女明星，也是路奕琛的前女友。
几乎没人知道这件事，当时温韵的团队保密工作做得很好，而三年前的路奕琛还不是路氏集团的掌权人。
初棠之所以知道，是曾在他书房的一本书里，见过两人的合照。
头肩相靠，亲密无间。
蓦地，一个想法出现在她的脑海里。
那个被拍到和路奕琛一起的人……是温韵？
她回来了？
想起刚才枕边人传来的喃呢梦语，初棠动作极轻地从路奕琛怀中挣脱，几乎逃一般地跑进了卫生间。
镜上水雾未散，她看着自己苍白的脸，和泛红的眼眶，心底豁开一道口子。
路奕琛陪别人吃饭，所以才会忽视她的信息，也忘记了她每天都会煲汤等他吃晚饭。
明明自己才是他的女朋友……
用冷水洗了脸，初棠强迫自己平静下来。
她和路奕琛已经在一起三年，自己应该给予他足够的信任。
她走出卫生间，回到卧室。
“叮。”
床头柜上的手机突然响起提示音。
初棠循声看去，亮起的屏幕上方展示了短信内容。
“奕琛，明天下午两点的阿波罗剧场，我等你。”
发送人——温韵。
初棠怔住，连带着心跳都漏了一拍。
一个名字，一句话，摧毁了她方才的自欺欺人。
初棠深吸了口气，试图冷静下来，可脑中思绪更乱。
一夜未眠。
路奕琛在八点钟醒来，身侧已没有初棠身影。
他拧着眉走下楼，空气中传来愈来愈浓的粥香。
听见声音，初棠从厨房探出头，温柔一笑：“你醒了，快去洗漱准备吃饭吧。”
她熬了海鲜粥，配上小菜，色香味俱全。
洗漱后，路奕琛坐在餐桌前，声线低沉：“今天没演出？”
初棠轻轻摇头：“没有。”
“那就好好休息。”路奕琛淡声道，低头喝粥。
片刻静默后，初棠佯装不经意地问：“在家有些无聊，最近有没有什么好的话剧节目？”
“没有。”路奕琛没有任何停顿回答。
初棠握着瓷勺的手一顿，咽回了原本想说的话。
路奕琛吃完早餐，便准备去公司。
玄关处，初棠给他整理着衣领。
看着路奕琛紧抿的薄唇，她一时有些意动。
初棠抓着他的衣领顺势踮脚，就要亲上——
然而，路奕琛将头一偏，直接躲过。
“我走了。”他淡声道。
那扇门在初棠的眼前关上，却好似摔在了她的心上。
摔出了一个口子，仲冬的寒风大雪全往里面飘。
她真的还要再继续自欺欺人下去吗？
下午两点，阿波罗剧场。
观众席人满为患，还集结了不少媒体人员。
剧目为《亲爱的叶莲娜·谢尔盖耶夫娜》，是温韵的复出之作。
硕大的海报下方，醒目地写着一行字：“本剧独家投资赞助方——路氏集团路奕琛总裁。”
初棠在观众席静静看着，心底的情绪如潮水般翻涌。
路奕琛为了让温韵华丽复出，很用心……
可他对前女友那么好，自己又算什么呢？
话剧很快到了尾声，观众席掌声如雷，久久不息。
温韵无疑是舞台上最引人注目的那一个。
她微笑施礼，台下闪光灯一片。
这时，一道挺拔身影从舞台侧面走上，怀中一束鲜艳欲滴的红玫瑰。
看清那身影之时，初棠眼眸骤然一缩。
站在闪光灯下给温韵送玫瑰的不是别人，正是路奕琛。
温韵从他手中接过花，顺势挽上他的手臂，脸上扬着幸福的笑。
“今天的复出之演，要多谢我相恋七年的初恋男友，路奕琛。”
第三章 夜不归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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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韵话音落下，全场瞬间噤若寒蝉。
路奕琛转眸看了她一眼，未曾表态，似是默认。
震耳欲聋的掌声中，只有初棠脸色惨白，缓缓蜷紧了手指。
相恋七年？那她和路奕琛的三年算什么，一场梦？
她掐着手心，有些趔趄地从座椅起身，想离开这里。
不料灯光却在她起身的那一刻亮起。
初棠心中一紧，下意识看向台上的路奕琛。
而路奕琛同样注意到了她。
四目相对，初棠的心跳变得急促。
然而，路奕琛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就收回了视线。
仿佛她只不过是一个陌生的观众。
初棠咬咬唇，扯出了一抹凄凉的笑。
有些事，她终于明白了。
走出剧场，天空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瓢泼大雨。
这场雨来得突然，初棠没有带伞。
迟疑片刻，她直接抬步走进了冰冷的雨中。
浑浑噩噩地回到家，初棠脸上的水痕早已分不清是雨还是泪。
洗过热水澡后，她躺到床上，脑袋有些晕。
眼皮越来越沉，很快便熟睡过去。
第二天。
初棠醒来，身侧床单一片平整。
她眸里染着悲伤，片刻才起身洗漱。
今天剧院里要排戏，她没有时间再沉浸于私事。
脑袋还有些发沉，但她还是坚持到岗。
后台，化妆师发现了初棠的异样。
“初老师，您脸色不太好，是不是生病了？”
初棠轻轻摇头：“我没事。”
她这一次排的戏，扮的是《南柯记》的金枝公主。
带头面着戏服上台，耳边是细腻典雅的曲笛，初棠边听边舞动水袖，视线却模糊。
她虚叠截截水袖，眉眼盈盈，行腔婉转：“怎便把颤巍巍……”
戏刚出腔，人却重重倒下。
医院。
初棠悠悠转醒，脑袋里似有千斤铁块。
刚要动，身边传来低沉声音：“别动，你在输液。”
她循声看去，稍有惊讶：“师兄，你怎么来了？”
易时是初棠师父的儿子，从前也学昆曲，后来进军娱乐圈，接连斩获两次影帝。
“我有事刚好在剧院。”易时冷着脸在她头上敲了一下，“你生病为什么不请假？”
在戏台上晕倒，初棠无话辩解。
她正要说话，易时却径直拿起她了的手机。
“路奕琛人呢，自己女朋友生病了都不知道？我现在给他打电话！”
“师兄！”初棠一惊，就要伸手去拦。
但易时手快，已经拨通了路奕琛的号码。
他按了免提，机械嘟声在病房里一声声回荡。
终于，那边接起，但里面传来的却是一道女声。
“你好，奕琛现在不方便接电话，请问哪位？”
是温韵的声音。
空气在刹那间静止，初棠一把拿回手机，颤着手挂断。
交往这些年，她竟然不知道自己在路奕琛手机通讯录里都毫无一席之地。
“路奕琛真和那个……”易时一向温和的脸色有些冷沉。
初棠紧咬着苍白的嘴唇，轻声乞求：“师兄，别说了……”
易时瞧她这模样，想说的话尽数咽了回去，重重叹气。
在医院输了一天液，初棠烧退，一大早被易时送回了家。
易时本要将她送上楼，但被婉拒。
“有事给我打电话，我一直在。”
道别后，初棠进了电梯。
本以为一室冷清，未料玄关处摆放着一双蹭亮的男士皮鞋。
她抬眸望去，路奕琛坐在沙发上，一脸冷漠地看着她。
“你什么时候学会了夜不归宿？”

第四章 合作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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讥讽的语调，让初棠怔在原地。
路奕琛走近，面色带着不悦：“我在问你，为什么一晚上不回家？”
初棠垂眸看着自己手背上淤青的针眼，扯了扯嘴角：“这还是我的家吗？”
路奕琛眉心蹙起：“什么意思？”
初棠抬起头，目光与他直视：“阿波罗剧场的事，你就没什么想和我说的？”
路奕琛微愣，神色复杂的移开视线。
“我和她只是合作关系，不要多想。”
闻言，初棠心底一阵怅然。
温韵在舞台上跟所有人说他们相恋七年，他却给自己解释两人只是坦然的合作关系？
想起那天熟睡中路奕琛的喃呢梦语，她开始分不清他嘴里的那句话是真的，哪句话是假的。
好累……
初棠垂下眼帘，瘦削的肩膀像是被无形压垮。
她轻声开口：“路奕琛，我们分手吧。”
玄关处的路奕琛身形一顿，眼神微微晦暗：“我以为你清楚自己的身份，以后我不想再听到这种话。”
眼看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初棠扶着沙发慢慢坐下，眼眶有些忍不住涩红。
她的身份？
是，她没资格管他的事，从前到现在都是。
所以就算要分开也不可以是她提。
这段感情，真是可笑……
路奕琛离开后，初棠睡了一会儿，下午又前往剧院。
有个昆曲形象大使的宣传海报是早就定好的，今天要准备拍摄工作。
初棠来到昆曲剧院，正要前往化妆间，工作人员却带着歉意走了过来。
“初老师，总部已经安排了别人代替您做形象大使，实在是抱歉。”
初棠愣住，昆曲剧院的最大股东商是路氏集团旗下的分公司。
难道是路奕琛要求换人的？
她正要问询，却看到摄影棚里倏地出现一个人——温韵。
隔着几米的距离，初棠看见温韵眉眼一挑，满是挑衅和得意地瞥了她一眼。
初棠蜷紧手指，心如刀割。
是谁让温韵顶替了她，不言而喻。
告别工作人员，初棠失神地离开。
剧院外不知什么时候又是乌云密布。
初棠拿出手机，手指攥得发疼，还是拨出了路奕琛的号码。
嘟声响到底，电话终于被接通。
男人淡漠沉寂的声音传来：“什么事？”
初棠咬着嘴唇，缓缓问：“昆曲形象大使的事……”
“是我安排的。”路奕琛打断她。
“为什么？”初棠呼吸一滞，“她没有学过昆曲。”
路奕琛声线低了几度。
“没有为什么，她比你更需要。”
他说完直接挂断电话。
听着嘟声，初棠的心轰然落地。
滞了片刻，她重新走进剧院，去了排练室的化妆间。
纵使做不了形象大使，但她对昆曲的热爱依旧赤诚。
上妆着戏服，没有带头面，初棠一个人在排练室起腔。
不知唱了多久，直到嗓子微干才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