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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页是在2013年，每一页，都有她的名字，每一页都记录着她的事。
陆琤捏着纸张的指尖发颤，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在呼吸。
最后一页，是在昨晚。
看完，一滴泪蓦然砸在了空白的纸上。
“这是什么？”她抬起头，眼神茫然又充满了苦楚。
成凌也不知道陆琤是不是在明知故问，他双手交叉抱在胸前。
“顾怀笙喜欢你了五年，把你放在心尖上，含着怕化了，捧着怕掉了。”
说着说着，成凌的语气变得忧伤了起来。

“从大学开始他就跟在你屁股后面跑，你心血来潮说参加学生会，他傻子一样跟了过去。你说要学擒拿术，他巴巴的就去报了班，——那可是编代码的手啊！上完课回来连筷子都拿不稳！”

想起了顾怀笙像个木头一样的往事，成凌气息里带着抖。
“这些你不知道我也就不怨你，可是你如果不喜欢他你就不要给他希望啊。你非要把顾怀笙的心剖开，把他的血流尽你才甘心吗！”
成凌望着陆琤通红的眼眶，也不忍心加重语气，只能痛惜的说：“陆琤，如果你不喜欢顾怀笙，就请你离他……”
“我喜欢他。”
“……远一点。”
成凌话说到一半，脸上恶狠的表情尚在，蓦的闪过一丝空白。
他结结巴巴的问：“什，什么？你说什么？”
陆琤眼泪像无尽的泉水一般，缓缓无声的流着，她喃喃的开口：“我喜欢他的。”
她紧紧的抱着日记本抵在胸口，那个地方痛得宛如世上最烫的岩浆，滴滴的洞穿着她的心。
“你，你怎么还哭上了呢？”成凌手足无措，“别哭了。”
他慌张的扯着纸巾递给陆琤：“你喜欢他，你干嘛不说啊。”
“他说他有喜欢的人了。”陆琤哑声回答。
她要是知道顾怀笙喜欢的人一直是自己，哪还会有这么蜿蜒曲折。
回想起顾怀笙说的每一句“我喜欢你”，其实都是满心满眼给得自己。
陆琤的心脏又想哭又想笑。
忽然之间，陆琤猛地站了起来，往外冲去。
在一刻，她无比的想要见到顾怀笙，立刻马上当面告诉他：我爱你。
成凌怔愣的看着陆琤跑了出去，没过多久又跑了回来。
陆琤扯着他的领带：“顾怀笙现在在哪？”
“工，工作。”成凌双手举在脑袋两侧，惊惶的回答着。
接着，他又看见陆琤风一般的不见了踪影。
陆琤一路直直跑到了光晖楼下，不待气喘匀，焦急的问着前台：“顾怀笙在哪？”
前台看着浑身是汗的陆琤，神情慌乱：“他，他不在公司……”
后半句“但不过马上就回来了。”还没说出口，台前的人又飞快的跑了出去。
跑出大门，陆琤才想起她没问顾怀笙在哪。
但是体力透支的她已经没有走动的力气，陆琤摇摇晃晃的撑着路边的立牌打算休息一会。
忽然，一道黑影打在了她身上。
陆琤眼花缭乱的抬头，撞进了一双浅褐色的眸子。
“没事吧？”顾怀笙望着她苍白的脸，皱着眉正要从口袋拿纸巾。
怀里却猝不及防的扑进了一个娇小的身躯，他稳稳的抱住陆琤无措问道：“怎么了？”
陆琤收紧了臂弯，大声道：“顾怀笙，我喜欢你，你个笨蛋，我喜欢你！”
顾怀笙身体一僵，接着小声的说：“你先下来。”
“我不。”陆琤心疼死他了，不肯放手，“你不要觉得我在开玩笑。”
她听见顾怀笙叹了一口气，接着他抱着自己转了个身。
陆琤看见，在她原来位置的背后，站了两排的光晖员工。

第六十章

场面一片死寂。
还是顾怀笙先动了，他把已经石化了的陆琤放了下来，挡在她的面前。
“看够了吗？”
站在最前端的乐冬诚实的摇了摇头，却被旁边的人一把勒住了脖子。
“啊，天气挺好的。”那人笑着抬起头，观赏了一下雾蒙蒙的天，拖着乐冬走了。
前台拉着监制小姐姐的干净整洁的手，边走边问：“欸，你这新做的指甲可真好看，跟没做似的……”
你一言我一语，大门口的人瞬间散了干净。
陆琤缩在顾怀笙身后，脸跟眼眶红成了一个色。
“好了，没人了。”顾怀笙转过身，把埋成鹌鹑一样的陆琤挖了出来。
恐怕没有比这个时刻更尴尬的场景了。
陆琤神情痛苦：“请帮我联系最近一班去南极的航空，谢谢。”
听见顾怀笙的闷笑，她恼怒的抬起头，看着一派平静的顾怀笙，内心犹不能平衡。
可是当看见他掏出纸巾的手发颤时才了然，这人内心慌张得很。
就跟日记本里一样的纯情。
陆琤一边任由他给自己擦去眼泪和汗水，一边眯着眼睛问：“为什么要骗我。”
脸上的手一顿，半晌才重新动起来。
顾怀笙小声的说：“我没有骗你。”
陆琤眼睛一瞪，凶神恶煞的看着他，脑海里的回忆使劲儿地往前翻才想起来。
“你跟我说，你喜欢的人我不认识。”她揪着这一点小错不放，“还不是骗我。”
顾怀笙给她擦净了脸，无奈道：“好吧，对不起。”
“我原谅你了。”他话音未落，陆琤便松了口。
她看着顾怀笙定定的望着自己，问道：“怎么了？”
“我觉得这是一场梦。”顾怀笙眼睛都不敢眨，“我怕再醒来，还是和以前一样。”
一样的只能看着你的背影。
陆琤的心揪成了一团，像被人攥在手心里揉捏着。
她捧着顾怀笙的脸，坚定地说：“我，陆琤，喜欢顾怀笙。”
说完，陆琤踮起了脚尖，想要亲吻他。
踮了一会，发现够不到，陆琤恼道：“你弯下来了点。”
顾怀笙立即听话的弯下来腰，陆琤满意的抱着他的脑袋，轻轻的碰了碰他的唇。
“这样，就不怕是梦啦。”
陆琤笑眯眯的松开了手，余光中她看见在路边立着两个人影。
她侧头一看，宿雪和郑晖站在一旁，不知看了多久。
“救命。”陆琤从喉咙里挤出气音来，“直接帮我火化吧。”
导演办公室。
“说说吧”宿雪靠在沙发里，看了看陆琤，又看了看顾怀笙，“什么时候的事？”
陆琤和顾怀笙坐在对面，像犯错的孩子垂着脑袋。
陆琤斟酌了一下，回答：“往近了说，是刚刚；往远了说，是五年前。”
“嚯。”郑晖坐在办公桌前，身体前倾，“故事这么曲折的么。”
宿雪瞥了他一眼，郑晖立即不说话了，她问：“那你们打算怎么办，公布吗？”
话落，陆琤先看了眼顾怀笙。
这孩子没什么安全感，或许公布了会让他踏实一点。
“我觉得……”
她话还没有说完，便被身边的人打断了：“先不用公布。”

第六十一章

陆琤讶异的转头看去。
顾怀笙沉吟：“网上的舆论还没有过去，现在公布对陆琤，对VOI的不良影响太大。”
“我也是这么想的。”宿雪点头，“我们和柒瑶的名誉官司，还在收集证据中，现在确实不方便你们公开关系。”
“那就要委屈那你们一阵时间了。”宿雪看着二人。
陆琤悄悄地望了一眼顾怀笙，后者有所感的回望了过来。
顾怀笙看着她笑了笑，握住了陆琤藏在身侧地手：“不委屈。”
是回答宿雪的话，也是在回答陆琤眼里地担忧。
话已经聊完，宿雪也准备走了，顾怀笙立即起身相送。
走至门口，她回过头看了眼顾怀笙：“你知道我们VOI的规矩是入赘吧。”
“我可去你的吧。”郑晖登时跳了起来，“你还死心不改想要挖人啊。”
宿雪睨了他一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没少打我们阿锦的主意。”
说完，她便转头走了。
郑晖气不过，几步追了上去，他气急败坏的声音回荡在整个走廊里，渐行渐远。
陆琤和顾怀笙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的笑了。
“走吧，回家。”顾怀笙牵着她的手，十指紧扣。
“回哪个家？”陆琤笑眯眯的问。
顾怀笙的目光落在她手里的日记本上：“回那个有大恩人的家。”
成凌在沙发里坐立不安，忽然，门响了。
他几乎是立刻窜到了门口，门缓缓打开现出顾怀笙的身影来。
“回来了。”成凌双手交叠放在身前，笑容拘谨，“怎么样？”
顾怀笙看了他一眼，门渐渐拉开，露出他身旁的陆琤。
“嗨。”陆琤朝他挥了挥手里的日记本，“大恩人。”
成凌总觉得她在喊“大聪明”，但碍于顾怀笙在场，他只能把疑问压下。
“你们怎么一起回了？”他看着顾怀笙给陆琤拿拖鞋，神色揶揄，“我要单独找房子了？”
“不会说话，就别说。”
顾怀笙知道陆琤脸皮薄，用眼神示意成凌闭嘴。
收到他的眼神，成凌伸了一个懒腰：“哎呀，天色不早了我该去睡觉了。”
陆琤瞥了一眼窗外，正值烈日午后。
“你室友可真有意思。”陆琤等他进了屋，笑着和顾怀笙说。
“他也就这么个优点了。”顾怀笙让她坐会沙发，自己去给她倒水。
回来时，却发现人已经不见了，而自己的房门大开着。
顾怀笙几步走进，正好看见陆琤拿着放在床头柜上的相框。
他耳尖有些发烫，走了过去把水递给她，顺势把相框拿了下来：“我只是觉得好看才放在这的。”
陆琤握着杯子，目光停留在相片上。
她想起了日记本上那一张张地纸，拿着翻阅不过半天地时间，可是却用了顾怀笙的五年。
五年。陆琤把视线移到手里的水。
那么在那个她已经死去的世界里，那个顾怀笙等了她多长时间？
“假如。”陆琤头没有抬，“假如我跟沈南倪在一起了，你还会像这样傻傻的等我吗？”
顾怀笙没料到陆琤会问这个问题。
他坐在床上，想了想说：“可能会，也可能不会。”
会不会这个问题，太过于未知。
人做的每个举动，每个选择都会牵引出不同的平行时空来。
或许在另一个平行时空里，他没有被陆琤拯救，也就不会追随着她奔赴东西。
顾怀笙还在思考这个哲学又科幻的问题，忽然，唇上一凉。
他怔怔地看着俯下身地陆琤，唇瓣与唇瓣轻柔相贴，辗转碾磨。
在他闭上眼地瞬间，门外骤然响起成凌地声音：“你们晚上吃……卧槽！！！”
成凌怔怔看着亲吻的两人，只觉得这波狗粮——真香！

第六十二章

《牙师》正式上线是在秋末了。
所投放地网络平台邀请了主役们去参加平台举办地线下漫展。
VOI声工场。
宿雪站在大楼门口，看着停在面前的小巴车，目光沉静。
见车门推开，顾怀笙从里走了下来，她微微侧头对站在一边的陆琤说：“嫁得不错。”
陆琤：“……”
“宿雪老师好。”顾怀笙先给宿雪打了招呼，乖巧的模样看得宿雪十分满意。
接着，他自然的接过陆琤手里的包：“都准备好了吗？”
“嗯。”陆琤点头，“也就两天一夜，不用带什么东西。”
然后，她向宿雪笑了笑：“那我们就先走了。”
“走吧。”宿雪摆了摆手。
她把视线放远了一些，看着扒在车门口目光哀怨的郑晖，又把视线落回到了顾怀笙身上。
“照顾好阿锦。”她嘱咐道。
少年扶了扶滑落的眼镜，笑道：“定不辱使命。”
得到了回应，宿雪像是累了，随意挥了挥手，便转身进了大楼。
二人跟着上了车，《牙师》剧组的员工们坐得整整齐齐，巴巴的望着他们。
郑晖坐在副驾驶座上，拧着身子哀叹：“都快三年了，我还从来没有某人对我语气那么柔和过。”
顾怀笙置若罔闻，将陆琤安顿好，坐在了她身边。才淡淡的开口：“一个人的态度，另一个人的德望，是成正比的。”
话落，郑晖登时脸色一恼，不说话了。
陆琤看着二人一来一回，眼里含着笑意。
她也是不久前才发觉到，顾怀笙在她面前，和别人面前，态度性格截然相反。
陆琤悄声问乐冬的时候，后者一脸扭曲的问：“你才发现吗？”
“果然爱情使人盲目。”乐冬啧啧鄙夷，“物理意义上的。”
其后，正当乐冬准备朝陆琤大吐苦水时，却正好被顾怀笙抓包又是另一段故事了。
汽车启动的摇晃，让陆琤从思绪中拉了回来。
坐在他们后座的乐冬把脸挤在座位中间，只露出个鼻子和嘴来。
“你说你们这么不避嫌。”他嘴巴开合着，像条缺水的鱼，“那些网友和粉丝竟然都没有察觉。”
乐冬语气嫌弃：“是你们不行，还是观众不行？”
“不要把‘不行’两个字老挂在嘴边。”顾怀笙拿出一个小面包，“男人，忌讳一点。”
乐冬在座位缝隙里发出了一声响亮的“啧”：“你很行？很行怎么昨天唔……”
不等他把话说完，顾怀笙便把小面包塞进了他的嘴里。
“安静。”顾怀笙声音轻和，“不说话，活得久些。”
听着他警告意味的话语，乐冬果然把脸缩了回去。
顾怀笙把视线转回，却见陆琤嘴角含着笑，问道：“怎么了？”
她把手里的手机转到他眼前：“只是觉得粉丝们很可爱而已。”
顾怀笙看着屏幕上，是光晖工作室发的《牙师》录制花絮的微博，底下是粉丝们的评论。
【呜呜呜阿锦与怀笙的互动好甜，甜过秋天的枫糖霜。他们为什么不是真的？】
【新人：请问这真的不是情侣吗？配音演员们不需要社交距离吗？】
【求求顾怀笙看看旁边的叶老师吧，那才是女主啊哈哈哈哈。】
【但是他们真的是朋友啦，只是关系很好。】
看着这些评论，顾怀笙却心不在焉。
他抿紧了唇，手探进了侧腿的口袋里，那里有个小小的绒盒。
窗外阳光晃眼，顾怀笙轻轻张开了嘴：“阿锦……”
忽然，一声刺耳的刹车声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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