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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智霖说不出话。
……
又是几天过去，徐溪彤翻着日历。
发现跟陈智霖在一起的时间，仿佛过得格外快。
这天是12月25日圣诞节，也是她女儿星星的忌日。
今天一早，陈智霖就消失不见了。
徐溪彤没有疑惑，自从女儿死后，每到圣诞节，陈智霖都会离开自己。
她知道，陈智霖是恨自己没有照看好女儿，所以选择在这天消失。
徐溪彤拿过手机给陈智霖发短信：“你答应陪我一个月，少一天都不行，你今天必须回来。”
发完，她走出去。
工作人员将酒店布置的很喜庆，徐溪彤穿着单薄的素衣，看着四周明亮热闹的一切。
不自觉想起星星还在时，一家三口唐馨的时刻。
想着星星叫自己妈妈，眼底湿润一片。
她的父母很早就离开了她，除了女儿，她在这世上就没有血缘关系的亲人了。
徐溪彤孤寂地回到房间，和以前一样准备了很多星星生前爱吃的食物。
这时，房门忽然被敲响。
她以为是陈智霖回来了，打开门，没想到外面站着的却是陈智霖的母亲。
徐溪彤还没有回过神，许母一耳光直接甩在了她的脸上。
随后破口大骂：“你是真不想我儿子好过了是不是？旅游、买东西，花的不是你的钱，你不心疼对不对？”
许母一想到徐溪彤发的朋友圈，就来气。
徐溪彤嘴角被打得出了血，抬头看着许母，喊着：“妈……”
“别叫我妈，我没你这个只会花钱，不会下蛋的儿媳。”许母说着，就冲进房间。
当她看着桌上摆着孙女的遗像，还有一些吃的之后，不由嘲讽：“星星死了这么久，你做样子给谁看？”
说完，许母挥手将桌上的东西扫落。
遗像摔在地上，相框碎了一地。
徐溪彤瞳孔一缩，慌忙去捡地上的照片，手被周围锋利的碎玻璃划伤，顿时鲜血如注。
但她却感觉不到疼，紧紧握着女儿的照片，红着眼指着门口：“你给我出去，出去！”
许母对上徐溪彤通红的眼，吓得一跳。
赶往走出房间。
门口这时汇聚不少看热闹的人，许母见状当着他们的面哀嚎：“我上辈子是做了什么孽，摊上这么个不孝顺的儿媳，她当初把我孙女一个人丢在家里，被车撞死了，现在还欺负我一个老人……”
徐溪彤听着门口颠倒是非的话，只低头看着照片，一个字也没说。
同样的话，她听了整整六年，所有人都说她不负责任，害死了自己的女儿，说她活该……
可明明那天，陈智霖也在家……
许母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的。
徐溪彤一个人坐在空旷的客厅里，不知过了多久，忽然看手机屏幕亮起。
她下意识以为是陈智霖，拿起电话，接听。
一个女人的声音从里面传来：“珩年现在在我这里，你不要拿女儿的事威胁他，他本来就很痛苦，来我这里倾诉，你为什么要一次次戳他的心？”
徐溪彤听着这些话，看着满地狼藉，再看向怀里女儿的照片，整个人没有了丝毫的力气。
她倒在冰冷的地板上，无神地看着天花板，泪水顺着眼角滑落。
陈智霖有地方倾诉，可她没有啊……

第九章 不爱，没有原因

晚上。
陈智霖回来的时候，徐溪彤已经将一切都收拾好了。
就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一般。
然而陈智霖还是注意到了她脸上残留的指印和手上的划痕，皱了皱眉：“怎么回事？”
徐溪彤看到他的手碰过来，第一次躲开了。
她不喜欢陈智霖碰过别的女人之后碰自己。
陈智霖的手愣在半空，不敢置信。
徐溪彤抬头看着他，一张脸苍白之极：“六年前的圣诞节，你不是待在家吗？星星怎么会跑出庭院的？”
这句话，六年前她问过陈智霖，当时他没有回答。
这次，她一定要知道答案。
陈智霖又沉默了。
徐溪彤心里发凉，含泪看着他：“又要沉默吗？你知不知道所有人都说是我害死了星星，她也是你女儿，你也有照许她的义务，那天晚上，你去哪儿了？”
陈智霖喉咙像是被刀割一般，说不出话。
徐溪彤再也忍不住委屈，抓着陈智霖的衣服，第一次在女儿的忌日里歇斯底里：“是不是只要孩子出事，就是当妈的错？”
徐溪彤泪流满面，把六年来所有的委屈尽数说出来。
“你不开心，你悲伤，你痛苦，你可以找你的小情人倾诉，可我呢？我没了爸妈，没了女儿，现在我丈夫还不要我，我找谁？”
六年来，陈智霖第一次看徐溪彤哭成现在这个样子。

他心里狠狠抽痛，他想说，当天是他丢下孩子选择了工作，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陈智霖这才发现，原来自私的人，一直是他自己。
他让所有人觉得女儿是因为徐溪彤的疏忽害死的，让她一个人背负了所有的委屈和指责。
良久，他伸手将徐溪彤抱在怀中，只说了三个字。
“对不起。”
徐溪彤眼泪止不住的掉落，这三个字，她等了六年。
不需要陈智霖说明那天晚上，他去做了什么，徐溪彤心里已经明白。
她慢慢安定下来，双眼无神的看着陈智霖身后，哑着嗓子说：“今天以前，我一直以为，你不爱我，是因为星星的事，现在我才发现，原来不爱一个人了，没有任何原因。”
陈智霖心里莫名很不舒服，眼尾发红，低头吻着徐溪彤的发丝。
大掌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
明明是最平常的夫妻动作，这一次，他却做的异常生疏。
他才发现真的很久没有好好对徐溪彤了。
这天晚上。
两个人躺在床上，却都没有睡着。
陈智霖的手机一直在响，两人都知道是谁打过来的，不过陈智霖一直没有接。
第二天一早。
陈智霖先醒，他拿过手机把郑雨柔的电话设置成了静音，然后低头吻了徐溪彤的额头，轻声说：“我爱你。”
随后，他起身去准备早餐。
徐溪彤起来，就见陈智霖坐在餐桌旁，等着自己。
她走过去，一眼就看到陈智霖重新买了一个相框，把星星的照片框起来，放在餐桌最显眼的位置。
陈智霖看着她，唐声道：“星星其实一直都陪着我们。”
徐溪彤眼底酸涩，点头。
接下来的几天，他们过得很平静。
一月之期马上要到了，徐溪彤看着女儿星星的照片，回想这十二年的一切，忽然觉得很恍惚。
她小心翼翼将照片放进了行李箱中，而后又从最底层拿出了那封离婚协议。
默默地看了良久，最终还是在上面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第十章 最后一天

12月31日，最后一天。
吃完早餐。
两人要去往最后一个旅游地，险峰山大峡谷。
路上，徐溪彤握着陈智霖的手。
陈智霖自然扣紧了她的手，还打开了她最喜欢的音乐。
没过多久，两人便登上了峡谷。
徐溪彤远远就看着这里新设了蹦极台。
她想到以前看过的一个电影，对陈智霖说：“听人说这辈子一定要和最爱的人蹦一次极，你陪我去好吗？”
“好。”
陈智霖没有半丝犹豫。
两人上到蹦极台，陈智霖准备把手机放到一旁，这时就看到一条短信发进来。
“你再不接电话我就自杀给你看。”
是郑雨柔发来的。
陈智霖蹙眉，转头看向徐溪彤：“等一下，我去打个电话。”
徐溪彤知道他要打给谁，最后一天了，他们肯定等不及，迫不及待想要在一起。
看着陈智霖远去的背影，她知道自己可能永远不都能挽回他了。
峡谷的风呼啸而来，她低头看着身下万丈峡谷，眼睛有些酸涩，忽然觉得一切坚持都没了任何意义。
另一边。
陈智霖一边拨打电话，一边看向徐溪彤的方向。
等电话接通后，直接说：“你不要再打来，我们结束了。”
说完，他挂断电话，一步步朝着徐溪彤走去。
望着不远处相处了快半生的人，回想着这一个月的相处，陈智霖才发现，自己根本放不下她。
也发现以前的自己有多荒唐，有多自私。
自从女儿离开后，他将所有的错都归咎给了徐溪彤，从未考虑过她也是受害人。
陈智霖回想起十二年前对徐溪彤的许诺，要爱彼此到生命的尽头，可没想到自己却先一步违背了当初的誓言。
离徐溪彤越近，他越愧疚。
原来他不是不爱徐溪彤，只是忘了该怎么去爱。
他也忘了该怎么做好一个丈夫和父亲，这次，他想要给年少轻狂的自己一个悔过的机会。
这段路走了很久，陈智霖才来到徐溪彤的面前。
徐溪彤朝着他伸出手：“最后抱抱我吧。”
陈智霖这一次习惯性抱住她，大掌将她的头扣到胸口。
徐溪彤靠着他宽阔的胸膛，鼻尖有些酸涩，她贪恋的停留了片刻，而后轻轻地说：“我接受你不爱我的事实，你不用陪我跳了。”
说完，徐溪彤松开了手，独自一人走到了跳台上。
陈智霖嘴唇动了动，想说我还爱你，但话到嘴边还是咽了下去。
他想等徐溪彤上来之后再郑重的说。
于是开口：“等你上来，我们谈谈。”
站台之上，大风肆虐地吹着徐溪彤的头发。
工作人员检查好安全装置，扣好安全绳，示意徐溪彤：“可以跳了。”
徐溪彤背着峡谷，笑看着陈智霖，张口无声的说：“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