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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这么喜欢他，为什么要拒婚？”颜卿煜的声音冷不丁地从她身后响起。
颜楚卿回过身，有些惊讶：“大哥，你怎么知道我……”
颜卿煜没好气道：“你看他的眼神深情的都能掐出水来，只要不是瞎子，谁看不出来。”
颜楚卿自嘲地笑了笑：“原来这么容易看出来么。”
难怪傅霆骁从一开始就知道她对他的心思，恐怕只有她自己以为藏得很好吧。
颜卿煜叹了口气：“说吧，到底为什么突然改了主意？”
“他不喜欢我，这个理由就已经够了。”颜楚卿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大哥，我不想勉强他。若我的夫君心里没有我，那我宁可不嫁。”
颜卿煜问：“你当真想好了吗？”
“嗯。”颜楚卿点了点头，“这是最好的选择，还请大哥成全。”
“好吧，我明日就去傅府退婚。”颜卿煜心疼地摸了摸她的头，“没关系，日后大哥再为你寻一个爱你的好郎君。”
颜楚卿眼眶微红：“好。”
不管什么时候，至少颜卿煜会一直站在她的身边。
回到房间，颜楚卿一直强忍着的眼泪才默默流了出来。
明日退婚过后，她与傅霆骁就真的再无关系了。
一阵叩门声响起，红罗的声音传了进来：“小姐，将军吩咐奴婢熬了些鸡汤给您补补身子。”
颜楚卿抹掉了眼泪，哑着嗓子：“进来吧。”
红罗盛了一碗鸡汤给她，颜楚卿接过刚喝了几口，却猛地咳嗽了起来。
“小姐，您没事吧？”红罗赶紧拍了拍她的背。
颜楚卿用帕子捂住了嘴，咳嗽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她拿开帕子，却看见上面沾染了鲜血。
她愣了愣，大夫说，她这身咳疾是打娘胎里带出来的毛病，上一世是在她嫁入傅府的第二年才发作的。
没想到这此居然这么早就开始显现出来了。
红罗也是第一次见她这样，有些不知所措：“奴婢去找将军！”
“别去。”颜楚卿叫住了她，“别告诉大哥。”
“小姐，可是您……”红罗还是有些不放心，“奴婢去请大夫。”
“那会惊动大哥的。”颜楚卿摆了摆手，“不要紧，一会儿陪我去趟医馆就好。”
红罗只好应下：“是。”
一阵心悸，颜楚卿垂下了眼眸。
难道重活一次，她最终还是摆脱不了病死的宿命……

医馆。
大夫正在为颜楚卿诊脉，面色愈发的凝重。
红罗一脸焦急：“大夫，我家小姐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会咳出血来？”
“这位小姐的咳疾是从娘胎带出来的毛病，平日里若是不显现还好，但若是显出来了……”大夫的话言有未尽。
颜楚卿抬起头：“大夫，有话您但说无妨。”
大夫叹了口气，继续说：“那就好比慢性毒药藏在体内，直到彻底爆发。”
“怎么会这样？”红罗急道，“大夫，您可有医治之法？”
大夫摇了摇头：“我为小姐开几贴药，能缓解您的咳疾，让它发作的慢一些。但这终究是治标不治本，余下的便只能看小姐自己的造化了。”
颜楚卿哑着嗓子问：“那我还能活多久？”
“不好说。”大夫一边写药方，一边说，“好在您这病发现的早，只要坚持服药，控制好情绪，六年之内应该都不会有生命危险。”
“那六年之后呢？小姐她还这么年轻。”红罗眼眶微红，“您不是这京城最有名的大夫吗？您救救小姐啊。”
“红罗，休得无礼，去跟着抓药吧。”颜楚卿语气平静，“有劳大夫了。”
待两人走后，颜楚卿才像是失了力气一样，歪坐在了地上。
她只能安慰自己，她本该已经是个死人了，现在还有整整六年，这些年岁算是自己偷来的，足够了。
……
翌日。
“小妹，我最后再问你一次，真的想好了吗？”颜卿煜看着她，“如果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颜楚卿摇了摇头：“大哥，我意已决。”
颜卿煜问：“那你要与我同去吗？”
颜楚卿咳嗽了几声：“我昨日没睡好，受了些风寒，就不去了罢。”
“难怪我见你脸色有些苍白。”颜卿煜有些担心，“我让人去请大夫。”
颜楚卿叫住了他：“不用了，昨日我与红罗已经去过医馆开过药了。”
“那好吧。”颜卿煜不放心地叮嘱，“那你好生待在家里，我一会儿就回来。”

颜楚卿点了点头：“好。”

半个时辰后。
颜卿煜带着之前傅家送来的聘礼独自到了傅府。
傅霆骁见只有他一人，问了一句：“楚卿呢？”
“她患了些风寒就不过来了。”颜卿煜一挥手，“这是你们傅家的聘礼，如数奉还。”
他对送还的聘礼毫不在意，却是有些在意颜楚卿。
她昨日看起来还好好的，怎么今天就病了？
“她病了？”傅霆骁蹙了蹙眉，“我去看看她。”
“不劳傅大人挂心，我自会照顾好她。”颜卿煜知道颜楚卿多半是为了他伤心，才会身体不适，便对他没有什么好脸色，“还是尽快先把正事办了。”
说着，他又让人抬进来了几个大箱子。
傅霆骁疑惑：“颜将军，您这是？”
颜卿煜不甚在意地说：“毕竟是我们颜家悔婚在先，总归是驳了父辈们的心意，这些金银珠宝便当是赔礼了。”
“颜将军客气了。”傅霆骁的眼眸暗了暗，“您这是告诉我，颜府要与傅府彻底划清界限，是吗？”



    第十六章

“是。”颜卿煜拿出了已经准备好的退婚书，递给他，“只要傅大人签上名字，你我两家就两清了。”
傅霆骁看着上面颜楚卿已经签好的名字，突然觉得有些刺眼。
他拿起了笔墨，只是稍稍犹豫了一下，便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既然已经签好了退婚书，那我便告辞了。”
颜卿煜说着就向外走去。
“等等。”傅霆骁叫住了他。
颜卿煜回过了身来：“傅大人还有事吗？”
“颜、傅两家总归是世交大族，总不好因为一桩未成的婚事就划清界限，有伤父辈间的情谊。”
傅霆骁面色清冷，情绪没有什么起伏，“况且，我与楚卿自小相识，虽然结不成夫妻，但总归情谊还在，她生病了，我自然该去探望一番。”
“我可不管什么世交不世交，总归是上一辈的事了，我只在乎小妹一人。”颜卿煜轻笑，“当然了，傅大人若是想去探望，我自然不会拦你。只是，小妹应该不想见你。”
傅霆骁平静的神色终于有了一丝变化：“这就不劳颜将军操心了。”
他跟着颜卿煜到了傅府。
“傅大人，你请便吧。”颜卿煜说，“但我丑话说在前头，若是她不想见你，还请你自行离去。”
说完，颜卿煜便兀自离开了。
傅霆骁来到颜楚卿的院子，扣响了她的房门：“楚卿，是我。”
听到他的声音，颜楚卿怔了怔，她走到门边刚想开门，手却停在了半空。
她清了清嗓子：“今日我大哥应该已经将退婚书送到贵府了，不知傅大人此来有何贵干？”
傅霆骁听到她如此疏离的话语，几不可闻地皱了皱眉：“退婚书我已经签了，我听说你病了，送了些你爱喝的冰糖雪梨水来。”
听他像是随手签下什么东西一样轻描淡写地说出来，颜楚卿的心口不可抑制地疼了一下。
她的声音从门内传出去：“傅大人有心了，你放在门口就行。”
傅霆骁有些不悦：“你要一直与我隔着门说话吗？”
颜楚卿靠在了门边：“我受了风寒，怕过病给傅大人，就不出来相见了罢。”
见她仍然没有丝毫要出来的意思，傅霆骁莫名觉得有些烦躁，沉下了声音：“你不想见我？”
听他这么问，颜楚卿的心沉了沉，一时拿不准他是什么意思。
从前他虽然也会关心她，但至多不过是随意一提。
傅霆骁性子淡薄，似乎对什么事都是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
除了对一个人。
可惜，那个人不是她。
颜楚卿眼眸里的光暗了暗：“我们，还有再见的必要吗？”
傅霆骁有些不解：“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颜楚卿敛去了情绪，“傅大人，您的好意我心领了，我身体有些不适，想休息了，我让红罗送您。”
房门的一侧打开，红罗从里面走了出来：“傅大人，请。”
见她不由分说地下了逐客令，傅霆骁波澜不惊的眼底掀起了一些涟漪：“我改日再来看你。”
说完，他便离开了。
红罗走了进来：“小姐，傅大人已经走了。”
颜楚卿面上没有什么表情：“我知道了。”
“这是傅大人留下的。”红罗端起了一盅冰糖雪梨水，忍不住问，“傅大人似乎很关心您，您为何不见他？”
颜楚卿看着那盅糖水，缓缓开口：“当断不断，必受其乱。我与他，并非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