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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峥回转视线，对上夏绾绾目光。
一瞬间，她刚刚才安定下来的一颗心，像是被这连绵细雨淋了个透。
姬峥揣着一颗潮湿的心，走了过去，微笑着对夏绾绾说，“走吧，边总。”
回到基德，NFT 评估案正式提上日程。
夏绾绾考虑基德北上第一大单的重要性和风险，从一开始，就属意让重资产评估部和无形资产评估部联合完成。
从北京回来，姬峥已经有了初步评估思路。
栗烁反复强调的“物以稀为贵”，成为评估主要价值点。
这一次，时间紧，任务重，压力空前巨大。
两个部门，两个团队，都知道这一单 NFT 的评估案，对于整个基德的意义，当然也意味着这单做好，他们两个部门，所有员工的明天都有无限可能。

因为提前有胡家磊的打点，无形资产部门的老大，基本是保持了和姬峥、夏绾绾一样的野心。

公司带来的明天，大家都有利可图，夏绾绾从不画饼，但是每一次，只要做好了每一单，所有人都会得到最直接的奖励。
姬峥自从从北京回来以后，一直和两个部门开会、开会、开会，给大家讲解各种 IP，以及市场评估之类的。
两个团队由最开始的陌生，互不说话，到后来慢慢融合成一个紧密的队伍，姬峥的心定了。
过了一个周，大家对 IP 领域的研究，都越来越熟，出的数据分析报告，姬峥一一看过以后，都提交给夏绾绾看。
夏绾绾特意回复了两个字，“很好。”
这天，姬峥一上午都在整理纲要，她打算下午召集两部门的工作会议，排定工作日历和分工。
中午时分，她揉了揉发酸的脖颈，抬起头朝办公室外的工位看去。
胡家磊正合上电脑，姬峥叫了他进来，见他手上拿着外套，姬峥问，“你没叫外卖？”
胡家磊点头。
姬峥往外张望，看张强在工位上没，“那一起吃午饭？再叫上张强。”
这单评估，姬峥要倚重胡、张两人。
胡家磊明白姬峥心思，他低声笑说，“姬峥，我中午约了罗剑吃饭。”
罗剑是无形资产评估部老大，也是扛基德业绩的重头部门。
姬峥想到在北京时，胡家磊给她发微信，“姬峥，你放心，罗剑肯定全力配合。”
她当时太忙，没来得及细想，这阵突然恍悟，胡家磊是下了功夫去网罗罗剑的。
姬峥想了想，问他，“你跟罗剑都约定了什么？”
她知道胡家磊性格，他总是在理想与现实利益中寻求平衡，他不是纯粹的理想派，但也称不上世俗，他是她三个徒弟中最成熟的那个人。
姬峥暗想，为了这单 NFT 评估，胡家磊交换了什么，才获得了罗剑的“全力配合”？
但胡家磊没给姬峥发问机会，他借口午饭时间电梯难等，匆忙离去。
即便胡家磊利人当中掺杂利己，他至少在姬峥压力最大的时候，用自己的方法切实帮助她。
姬峥盯着胡家磊背影消失的方向，看了好一会儿。
国内没几家大所做过完整的 NFT 评估，更别说基德。
姬峥将评估纲要打印得整整齐齐，在下午会议开始前，她去了罗剑办公室。
罗剑起身泡茶，请姬峥坐下，他也跟着坐下。
罗剑四十来岁，身材微胖，是一种匀称的胖，再加上他身形高大，身上有一种斯文之感，整个人身上给人多的是平易近人的踏实感。
但姬峥初见他时，只觉得他身上有一种做任何事，沉住气的魄力。
后来听同事聊起来，罗剑这人不爱抢风头，爱干实事，但是他做案子很挑。
姬峥现在心下纠结，她不知道这单风险空前大的案子，罗剑愿不愿意做？
两人闲聊几句，姬峥见氛围尚好，徐徐切入正题，问罗剑，“罗经理，NFT 这单，你认为怎么评估比较好？”
罗剑看着姬峥，他沉吟了一会儿，才开口，“无形资产评估部也没做过 NFT 评估，从我们的经验看，把它当成商品进行定价也可以，当成艺术品看中它未来升值空间也可以。”
姬峥没有说话，只沉默的看着罗剑，听他继续往下说。
罗剑思索，手指在太阳穴上摁了好一阵子，才继续说，“但是，这一单 Q 版熊猫在国内外爆火，只把它看成商品、艺术品太可惜，它可以成为 IP，而且是爆款 IP。”
姬峥听着，不禁笑了，她眼里的光一点一点溢出来。
这正是她期望听到的答案。
她温和而又肃穆的看向罗剑，“罗经理，这一单，你愿意来领这个头吗？”

第101章 你要永远相信夏绾绾选的人
姬峥空降基德差不多半年，最近又升为了合伙人。
公司里的谣言像一阵龙卷风，越刮越大，但是这些无法动摇姬峥半分。
她要走的路，她要跟夏绾绾走下去的路还很长，折在别人的唾沫里，不值。
在基德，因为姬峥 27 岁当上合伙人，不服她的人很多。
但有一点是幸运的，经江黔区的林场资源评估案，重资产评估部的人，姬峥管得住，人人都服她。
也因为胡家磊的加持，重资产部门和无形资产部门的合作，虽然发生各种小摩擦，但姬峥以结果为导向，巧妙抚平了大家的情绪问题，最近这阵子，两部门的配合度越来越高。
可面对眼下最棘手的 NFT 评估案，姬峥必须要保证万无一失。
她虽然能让两部门消除隔阂，快速进入作战状态，但是想要无形资产部门的人，真正投入百分之百的心力做这个项目，她必须有求于罗剑。
也就是这个项目的领导人，必须得是罗剑。
所以，姬峥让罗剑牵头，是要统一内部战线，将两部门成员所有精力都放在评估案上面。
大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不能她拼命往前冲，还得提防着身后的冷箭。
因为罗剑这个人，她没有深交，所有的了解，都是道听途说，加上自己的感觉。
感觉最容易出错，所以姬峥才要来见罗剑一面，她想要试探，他想要什么，他能付出什么。
罗剑往椅背上一靠，姿态放松。
他目光深邃，金丝边眼镜后的眼睛，微微眯起来，静静审视了会儿姬峥。
罗剑明白姬峥今天出现在他办公室的目的，脸上涌出笑容，“苏经理，由谁领头并不重要。”
他起身给姬峥茶杯里添了点热水，放下水壶，“这一单做得漂亮才是最重要的，你合伙人身份的非议，可以彻底消除，而无形资产部可以开拓出更多业务。”
罗剑一边思考，一边笑了笑，才说，“利人利己的事情要多做。”
“是吧，苏经理？”末了，他反问了姬峥一句。
姬峥捧起茶水小呷了一口，茶香盈满唇齿，茶水带着微微的清甜，很好喝，她一边喝茶，一边留出时间给自己思考。
罗剑所说的利人利己的事情，都是那些宣之于口的体面话，这并不是姬峥要的答案。
她将茶杯捧在手里，双手掌心暖烘烘的。
姬峥抬起头看向罗剑，他正坐在椅子里，低头翻阅着手里的文件。
“罗经理，案子谁牵头，于我而言，也并不重要，外面关于我如何拿到合伙人身份的争议，”姬峥目光悠远，静静盯着罗剑看，“对我来说，无关紧要，能成为茶余饭后的谈资，至少我这个合伙人身份还是有存在感的。”
罗剑内心平静如水，不见半分波澜，他低垂着眼睛，翻阅着手里 NFT 评估报告细节。
姬峥将茶杯轻放在桌子上，缓缓说道，“罗经理，我做 NFT 这个案子，不是为了证明我自己有能力，不是为了向任何人证明什么，这只是基德北上开拓业务，最好的时机。”
“而我想要的合伙人身份，不是一个重庆地方评估公司的合伙人，我想要的是全国甚至全球性质的资产评估公司的合伙人。”
她的话直接，坦荡，她的欲望，一览无余，直白的讲给罗剑听。
姬峥的话音落下，罗剑翻阅文件的手，悬空微停了一下，罗剑又继续翻阅了几页。
办公室里一时间陷入短暂的寂静，只有纸张翻动的声音，一下又一下。
第十一下的时候，罗剑合上了文件，蹙眉想了片刻，“苏经理，这个案子，由你领头。”
听着罗剑的话，姬峥不由坐直了身体，她就知道，一向做事沉住气的罗剑，大概已经考虑好了他在乎的点。
他们两个部门之间的谈判，正式拉开帷幕。
罗剑温文尔雅坐在椅子里，哪怕是坐着都是笔挺挺的，他仿佛也在细细观察姬峥脸上的表情，而同样，姬峥也在打量着罗剑的所有神情。
这大概就是成年人世界最精彩的地方，说的话，脸上的神情，每一个细节里都能捕捉到惊心动魄的精彩。
“我不领头，不是因为我不在乎这个案子。”罗剑说话间，漫不经心的移开目光，往不远处的落地窗望出去，“相反我很在乎这个案子。”
“这个 NFT 评估案在国内应该是第一例，再加上李总在中国的影响力，这单 NFT 评估案的评估体系，有可能会成为一个评估标准模式。”
落地窗外是另一栋高楼的腰部，深蓝色的玻璃墙上，倒影着天空的蓝和云的白。
姬峥顺着罗剑的目光望出去，她没有着急说话，只是耐心听他讲。
罗剑神色严谨，心里有一丝复杂的纠结，但脸上并没有显山露水，他掖起了心里的忌惮，“这个案子，究竟用什么评估方法，评估标准怎么定，任何一小步走错了，基德现在所有的一切，都将会消失。”
他微微停顿了一会儿，双手放在桌上，似乎下了很重的决心，“这个案子，我们为了保守起见，出两套方案。”
罗剑所说的，夏绾绾姬峥都知道，但是今日罗剑提起来，姬峥想到的是罗剑很可能是想在这个案子上，拿到他在基德的最后一份提成。
姬峥神色不由严肃起来，她看向罗剑，温声问，“罗经理，这是条件，还是要求？”
听着姬峥的话，罗剑浮起嘴唇轻声笑了下，“都不是，是做事的态度。”
“我不想基德垮，我想让基德冲出重庆，我比你更想让基德成为全国头部有影响力的评估公司。”
罗剑脸上的笑意消失，他神情变得郑重而又坚定，“苏经理从信通来的，自然知道外面的评估公司是什么样子，但你来了，你觉得基德怎么样？”
他问题落下，姬峥首先想到基德区别于别的评估公司，最大的点就是公平。
员工绩效考核的量化式标准，这些她在林场评估案想要推行部门合伙人时，一并还有绩效的要求，夏绾绾以及人事部门对量化标准做了更细致的补充。
至于其他的，就是案件，所有的评估案都是透明的，全公司透明。
罗剑似乎明白了姬峥在想什么，再说道，“基德对外、对内的做事标准，值得被推广。”
地方资产评估公司的标准再好，也只是在一个地方起到作用，可是资产评估行业乱象丛生，想要规范，只有真正成为顶级的评估公司，才掌握了规则制定的话语权。
此时此刻，姬峥才恍然明白，对于罗剑，她似乎误解他了。
他们成事的目的是相同的，大家殊途同归。
到此为止，姬峥彻底明白，罗剑的谦让，是真心谦让，不是为了谈条件，罗剑想要做的两个方案，只是为了让这单全国都在盯着的评估案做到最完美。
她做事太激进了，姬峥乍然反思到自己，她到底还是没有罗剑沉稳。
“罗经理，你说的，我都懂，这一单，我来牵头，我们做两套评估报告。”
罗剑点了点头，然后指了指桌上冒着热气的茶水，“不是什么名贵的茶，是湖南的一种香茶，你喜欢喝，等这一单顺利完成后，我送你。”
姬峥无声的笑，那种找到知己般的欢悦，像久违的晴天一样，暖的人心潮澎湃，“一言为定。”
罗剑笑着应了声，目送姬峥站起来，到开门离开前。
在她开门之前，罗剑忽然叫住了她，“苏经理。”
姬峥回头，“罗经理，还有什么要吩咐？”
罗剑目光深远，蹙紧了眉头，最终舒开，朝她说，“你可以不相信我，但请你永远不要怀疑夏绾绾用的人。”
下午会议，各项事宜很快达成共识，姬峥迅速排定分工和工作日历。
姬峥坐在会议桌首，看着两部门骨干齐聚，想着这一单背后的风云诡谲，生出一点感慨。
她看向会议室众人，郑重其事，“这一单，是基德北上拓展业务的关键，也是关系到基德名誉的重要一单，拜托大家了。”
这个和基德共同成长起来的团队，和基德从弱做到强，拼搏下一块又一块业务区域，没有回以豪言壮语，众人神色严肃，因为这单案子的分量大家都懂。
成了，全公司更上一层楼，他们都会拿到应有的回报，他们的绩效标准之下，自己能得到什么，他们都知道。
所以哪怕大家都缄默不语，但是体内都有沸腾的动力，尽善尽美的做好这个案子。
一切按照计划，有条不紊的向前推进。
姬峥及时汇报进展，夏绾绾再忙也会第一时间批复。
只简洁有力的两个字“很好”，是他一贯的风格，鼓舞着团队继续前行。
重压之下，提前订好的重资产评估部的团建活动，也如期进行。
姬峥本想推迟到 NFT 案子评估之后，毕竟留下无形资产评估部的同事加班，不太好。
罗剑说，无形资产部上半年基本都是清闲状态，不像重资产部的两次跑前忙后，他建议姬峥如期团建就好，也是鼓舞部门兄弟们的士气。
姬峥听了罗剑的建议，毕竟重资产部从她进入基德开始，都是在满血“战斗”，很久没有停下来消歇了。
姬峥征求意见，订了家爆火的江湖菜餐厅。
她这阵子忙得团团转，她全部采用了邮件和飞书向夏绾绾沟通和请示工作，似乎是为了刻意避开和他的每一次碰面。
直到，姬峥敲门邀请夏绾绾参加团建时，听到他那声清冷的“进”，她才明白自己潜意识里究竟在逃避什么。
为什么逃避？
姬峥恍神一瞬，心底隐约有答案。
夏绾绾端正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他疲惫的揉着太阳穴，好减缓头疼的痛感。
姬峥走进来的一瞬，夏绾绾唇角不由自主扬了扬，目光落在她身上，幽邃，意味颇深。
他看着姬峥走近。
仿佛，他知道她要来。
他等着她，已经等了很久。
姬峥在夏绾绾直视的目光中坐下。
她看向夏绾绾，视线触碰，姬峥悄然移开一点。
姬峥简短说明来意，她都没察觉话意透着生硬，“边总，重资产评估部周五晚上团建，我代表我们部门邀请边总赏光参加。”
夏绾绾目光在姬峥脸上停留一瞬，他低头翻开手边文件。
她总是用邮件与他沟通工作，夏绾绾已经快一周没见到姬峥。
他随手翻看，神情随意，突然发问道，“想我去吗？”
夏绾绾声音很低。
低到姬峥怀疑自己没听清，夏绾绾是在问，她想他去吗？
想吗？
姬峥觉得她很想夏绾绾去。
一周未见，一见就发觉有些东西已经埋藏心底，离开了北京，回到了重庆，已经开始发芽。
“想”字就在嘴边，姬峥还是改了口，她看着夏绾绾，将情绪藏得很好，“当然。”
夏绾绾放了手中文件，抬眸看姬峥。
“把地址发我。”
好半晌，夏绾绾才说，他挑着眉，眼里笑意带着洞穿姬峥心思的暧昧。
周五晚，准时下班，十几个人分成几车，浩浩荡荡开了过去。
包房很宽敞。
张强拖胡家磊过去和自己坐，“磊哥，今晚叫代驾啊，咱兄弟俩好好喝喝。”
胡家磊豪气的掏了车钥匙，“来，给你保管。”
张强作势就要收，“这车就这么给我了，嫂子同意不？”
一群人知道胡家磊一向顾家，颇有川渝男人耙耳朵风范，哈哈笑了起来。
胡家磊也不恼，收了钥匙，叫服务员多提一箱啤酒过来。
那边，何恒轩攀了王勇肩膀，脑袋凑他手机跟前，看到《王者荣耀》最新装备，何恒轩眼珠子都快掉进去。
众人说说笑笑落座。
陆续端菜上来，辣子鸡，毛血旺……
干辣椒过了滚油，炸出焦香的辣味，鸡肉连骨头切碎了炒，埋在一堆堆红红的辣椒里；大片大片的血旺和着辣椒在热油中浮沉……
盘子大，盆也大。
这菜式颇有快意江湖的气息。
服务员进进出出，烟熏火燎中造就豪爽性格，姬峥叫开酒，服务员弯腰下去，砰砰砰，一箱啤酒盖麻利开完。
酒满上。
姬峥将酒杯在桌上轻磕，举杯致敬，“我们部门第一次正式团建，我必须得先敬各位三杯。”
何恒轩吹了个口哨，有人笑闹，“苏经理，好酒量！”
姬峥环视众人，“第一杯，感谢大家的努力和付出。”
众人齐齐举杯，姬峥一仰脖喝下，又倒满举起，“第二杯，感谢大家对我的认可。”
碰杯声，倒酒声，气氛热闹起来。
酒要过三巡，话才好说。
大家跟着姬峥满上第三杯。
“第三杯，希望大家继续努力，为公司，为自己，谋一个更好的前程！”
姬峥将酒杯在桌上轻轻一磕，一口喝完，又大喇喇的的将酒杯倒过来。
滴酒不剩。
重庆人信奉，可以输酒量，但绝不能输气势。
大家拍掌起哄，这气势够足，镇得住场。
姬峥开了头，做了表率，也就没谁在喝酒上拿捏作势。
酒一敞开喝，场子瞬间就热了起来。
酒很奇妙，喝得得法，能拉近人与人之间的关系。
夏绾绾有电话会议，热闹过半，他才匆忙赶到。

第102章 爱人先爱己，谋爱先谋生！
包房很大，人也不少。
夏绾绾推开包房门，一眼就扫到站在角落里的姬峥。
她拿着酒杯，已经喝空，正在和张强说话。
姬峥双颊绯红，眼神亮晶晶的，看着两边团队融洽一片，不再泾渭分明划成两方阵营，她真心高兴。
夏绾绾目光淡淡掠过她手中酒杯。
“边总来了！这里，坐。”大家起身，热情招呼。
夏绾绾不动声色的将目光从姬峥身上收回，和众人招呼。
他解开西装最下一颗扣子，坐下。
王勇举着酒瓶，跨过两个座位过来，舌头有些大，“边总，喝，喝酒吗？给您倒点？”
谭莉莉拿了酒杯过来。
夏绾绾抬了抬手，“我就不喝了。”
他眼风扫视众人，自然也扫过姬峥，她酡红脸颊映在他眸底，他转了目光，看向众人，淡淡的说，“抱歉，待会儿我还有很重要的事。”
姬峥走回座位，在夏绾绾旁边坐下。
“边总。”她招呼他。
夏绾绾余光看着她空酒杯，细小的声音，只有他们两个人听得懂的暧昧在放肆流转，“别喝太多。”
他偏了头过来，声音很低，只有她能听见，“待会儿带你去个地方。”
姬峥些微惊诧，只觉脸在酒精掩饰下，滚烫，像煮沸的滚水。
她回过神，微微点了点头。
大家喝酒聊天，一直到了凌晨一点才散去。
夏绾绾因为没有喝酒，姬峥因为没有喝醉，有条不紊的叫了专车，安排好各个员工安全回家。
直到冷清的街道上，只有他们两个人时，夏绾绾才敢将目光赤裸裸的定在姬峥身上。
自从北京回来，他忙的飞起，公司里的事情，NFT 案子的每一处细节，国际类似案例等等，他全部都要亲自跟进。
而姬峥似乎更忙了，他注意到她早上六七点来，晚上十一二点走。
偶尔也会在公司大楼下，看到林乐辰背着书包，骑着摩托在等姬峥，他们依然和以前一样甜。
一个周，他们从最近的距离，被一下推的很远很远。
夏绾绾蓦然回想起北京的那一夜，当理智全部归顺身体的时候，他想了很多很多。
姬峥见夏绾绾打量着自己，冷风吹散了脸上的滚烫，她人也变得清醒起来，“夏绾绾，要去哪里？”
夏绾绾没说话，只是轻轻笑了一下，眼睛的光明亮的像太阳般璀璨。
姬峥想，夏绾绾这样笑起来，可真好看啊。
片刻后，姬峥万万没想到，夏绾绾竟然从路边推了辆摩托车，停在她面前。
冬夜的风刮过，姬峥长发翻飞，遮住了她的眼。
从发丝缝隙中看出去，昏黄灯光下，她竟一时辨不清眼前人是夏绾绾还是林乐辰。
今晚，酒喝得有点多，她似乎又醉了。
姬峥想。
她伸手按住被风卷起的头发。
夏绾绾高大的身影压了过来，她冰凉指尖传来温暖的触感。
姬峥睫毛微微颤了颤，停留了那么一秒，她缓缓缩回手。
夏绾绾垂了垂眼眸，风波不动，将她头发别在耳后，细长犹如丝段的长发，一下一下，撩拨过他的心，夏绾绾忽感体内升起一股不可名状的温柔。
姬峥被迫在站夏绾绾身影里，空气犹如凝固，她深呼吸了好几下。
夏绾绾给她戴上头盔，眼神温柔，“去过重庆波浪公路没？”
姬峥摇头，她站了一会儿，随夏绾绾走向路边那辆川崎 H2。
曾经，夏绾绾与姬峥在龙门浩老街偶遇，拼桌吃饭时，夏绾绾问林乐辰喜欢哪款机车。
林乐辰话里满是喜爱，眼睛亮晶晶的，“川崎 H2，没有别的选项，也不可能有！”
曾经，在波浪公路路边，林乐辰抱着头盔，带着无可奈何的笑，对夏绾绾说，他想了解姬峥的世界，了解她背负的责任，了解她遇到的麻烦事......
他湿了眼眶，“我在我这个年纪，能做的只有这些了。”
拼命的挽留和拼命的争取之间，胜出的都是命数。
和林乐辰一起飙车的那晚后，夏绾绾很快拿到摩托车驾照。
他请了技术顶尖车手陪练，现在驾驶川崎 H2 已是游刃有余。
曾经一向作息规律的他，在被林乐辰带了一程后，对于摩托车飞驰在马路上的激速，上了瘾，他也一瞬间明白，姬峥为什么爱那样狂野的速度。
巨大压力之下，飞飙的速度，让心跳和生命的极限拉到最疯狂，像肆无忌惮的放荡一场。
等暴雨狂风后，一切都终归平静的时候，人的心，也跟着莫名其妙安定起来，那密不透风的压力，被吹散了。
夏绾绾带着姬峥穿过已然沉睡的城市，一路风驰电掣，去往那条波浪公路。
冬夜的风，穿过半夜一点空旷的街道。
无人也无车，那风紧跟着摩托车尾灯亮起的那点猩红，追逐着，永不知疲倦。
姬峥靠在夏绾绾宽阔的肩背上，有他的体温护住，风呼呼吹着，她也不觉得冷。
蜿蜒向前的波浪公路，起起伏伏。
坡度接连，总比预料的起落更大。
谁都没有坦途，这路似人生，也似感情。
夏绾绾将车停在路沿，将两人头盔挂好。
他西装笔挺，偏偏又骑着重机车，带着心爱的女人，就那么一路飙了过来。
这种极度反差感，让人心神动摇。
夜里，降温不少。
夏绾绾单手解开西装，脱下披到姬峥身上。
雪松清冽的香气泛起，被风轻柔带过，夏绾绾的气息和残留的体温，不由分说的整个包裹住姬峥。
他低头看她。